苏颖说:“看到了吧,树都能给摔烂了,更何况是你们的小胳膊小腿儿呢。”
四个弟弟齐齐点头,看见了真的看见了,给摔得好惨烈呢!
老三苏诚虽然害怕,但还是能没抵挡住好奇心,躲在哥哥姐姐们的身后,伸长了脖子瞧见了这一幕,然后他赶紧后退了回来,怕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想给自己压压惊。
妈呀妈呀太可怕了,大姐说的好对呀,这种果树真的是好危险的呢,他家又没有真的穷到少吃一个苹果就得饿死的程度,没必要,就真的没必要。
小小的苏诚不知道,命运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动,他的人生也就此走向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是他那重生回来的大姐,用家里粗糙的斧子,给他的人生路,劈开了一条光明的岔路口儿。
山崖顶上一阵凉风吹过,驴蛋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驴蛋说:“村里好像不让砍树。”
其余四个娃:“…”
“跑哇!”
几人一顿的猛跑,等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都已经跑回了距离村里最近的那座山的山顶上。
苏颖累得呼哧呼哧的直喘气,她缓了缓才说:“我知道那边儿正好有木耳,咱们去采木耳吧!”
“哦哦好!走!采木耳去!”
“木耳好吃!嚼起来咯吱咯吱的!”
后山对于小娃娃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大宝库,他们能在这里找到野果子,野菜,运气好还能捉到野鸡野兔子什么的解解馋,总之就是个好玩儿的不得了的地方。
苏颖带着大家,去了她记忆中经常会生长蘑菇和木耳的地方,这次果然也是收获颇丰。
驴蛋惊喜道:“哇!这里居然长着这么多的木耳,大丫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苏茂苏诚苏谕几个与有荣焉。
苏颖骄傲道:“那是,你大丫姐我能是一般人嘛,赶紧的上手摘吧。”
其实这个地儿吧,村里是有几个大婶子知道的,但像是这种会有吃的的地方儿,谁会回村里满大街的嚷嚷呢,那都是只会悄悄的跟自家人分享的,东西统共就那么点儿,分的人一多了他们几个还摘个啥?
脆生生的秋木耳,一个个小小胖胖的艮啾啾,拿回家或是炒菜或是凉拌,要么就是晾干了冬天炖菜吃,都是很不错的呢。
等五个小姐弟玩儿累了,下山往家走的时候,时间都已经半下午的了,要是再晚一些回家,都能直接赶上吃晚饭了。
进了村子之后,五个人互相检查对方的小背篓儿有没有露馅儿的地方,他们把栗子和刺儿球壳儿都藏到了背篓的最底部,再往上放着的是木耳和蘑菇,最顶端又搁上了一些干枯的树枝子一类的柴火。
苏颖把苏二伯的尼龙绳儿还给驴蛋:“明天咱们还要一起去洗澡呢,你让二伯带上点儿吃的啥的,好不容易上一趟澡堂子,咱可以多泡一会儿,祛祛乏。”
驴蛋挠了挠头,突然想到自己给搞忘记了一件事儿,他说:“大丫姐,我姐说她要给你们做鞋子,让我问你们几个现在脚多大。”
昨儿晚上苏颖塞给了苏二伯一大堆的布头儿,还都是鲜亮的颜色,里头有好几块儿是红的呢,苏二大妈心里头过意不去,毕竟这在现在,算是挺重的礼了呢,这个时候,亲戚家里结婚,能给送一对儿红枕巾就算是极其体面的了,而苏颖给带过去的那堆布头儿,虽然做枕巾是小了些,但是做鞋面儿,拼凑起来做书包做衣裳,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所以苏香绣儿就跟苏二大妈商量,现在苏三叔家里有四个小娃娃,但只有刘兰香一个大人,不如就趁着过年,给四个孩子各做一双鞋,这纳鞋底儿是最费劲的了,这样儿也能给刘兰香剩下不少的事儿呢。
苏颖自然明白她香绣儿姐是啥想法,正好她现在人小手上力气不够,要帮她妈刘兰香纳鞋底儿确实是有点儿够呛,但鞋面儿就真不用苏二伯家出了。
于是苏颖给四个小姐弟的脚丫子大小都说了之后,又跟驴蛋道:“你跟香绣儿姐说,光做鞋底子就行了,这个我妈一个人是真的弄不过来,但鞋面儿就不用了,我昨晚上还瞅见我妈裁鞋面儿了呢。”
驴蛋点点头说:“行,包在我身上。”
这说着话就要到了苏颖家的那个岔路口儿,苏颖家的房子在苏家三兄弟中是盖得最晚的,也是最靠近后山的,驴蛋正打算跟苏颖几个姐弟告别,就发现了前方的异常。
驴蛋指着不远处道:“唉?大丫姐,你家那边儿怎么围着好些人呀!”
苏颖几个一看,还真是!
不过她家刚没了爹,一般人都是宁愿绕着她家走的,嫌晦气,这现在都聚集在了她家院子门口儿是干嘛呢?
驴蛋也顾不上回家了,赶紧跟着苏颖几个颠颠儿小跑了过去。
几人到了苏颖家门口,钻过了围观的人群一瞅,好嘛,这不是马三宝跟马婶子吗?
马婶子正拎着马三宝的衣领子开骂,马三宝则是蔫头耷拉眼的怂怂不敢说话,而被骂的人,正是苏颖几个小姐弟的妈刘兰香,周围的人暂时还分辨不清楚对错,只是小声儿的围着看热闹,同时冲着刘兰香指指点点。
马婶子估计是来了有一会儿了,她指着刘兰香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了?那我家三宝这脸是谁弄的?你说!你说呀!”
刘兰香实在是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观,但这事涉及到了自家几个孩子的名声,刘兰香是咬着牙也不可能松口和退步的。
刘兰香涨红着张脸努力的辩解道:“马嫂子,你这…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家的孩子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孩子啊!”
马婶子还要接着开骂,但苏颖姐弟几个已经赶到了。
苏颖站到了刘兰香的前头,叉着个腰说:“马婶子,你这是趁着我们姐弟几个不在家,就欺负我家好脾气的寡妇娘是吧?”
苏茂苏诚和苏谕也赶紧跑到了刘兰香的身边:“妈!”
刘兰香瞅见了几个孩子,好悬没哭出了声儿来。
马三宝一听苏颖姐弟几个回来了,猛地抬头,果然看见了苏家大丫的死亡凝视。
马三宝委屈死了,他在他妈马婶子的手底下使劲儿的挣扎:“这真不赖我!我没告状哇!是我妈看出来了非要问,我都说了不赖大丫姐他们了,那我妈她不听啊!”
马三宝是真的很崩溃,他都在小弟们面前放过话了,说谁回家告状谁是小狗儿,但他妈还非要拉着他过来讨公道,他又抗争不过他妈,马三宝觉得自己真的是好苦哇!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当人大哥?他在小弟们面前还哪有威信呀!呜呜呜他好想哭啊!
苏颖琢磨了几下,就明白大概是怎么个经过了,估计就是马三宝回家之后,让他妈马婶子给看出来了,这小子说了前因后果,但马婶子才不管谁对谁错呢,马婶子就觉着自家人不能吃亏,想上她家来讨要好处呗。
唉,这也太胡搅蛮缠了,这是占便宜没够呀。
苏颖的肚子现在好饿,不想跟马婶子这儿耽误太多时间,她决定速战速决。
苏颖冷笑了一声儿,然后问马婶子:“马婶子,你儿子都说了不赖我们姐弟了,你为啥还非要不依不饶的来我家门口闹事儿呢?不会是想来故意占便宜的吧?不会吧不会吧?连8岁的马三宝都知道这做人不能这样儿的,天呐,那你这思想觉悟,还没有你8岁的儿子高呢呀!”
苏颖把马婶子的思想觉悟跟8岁的马三宝比,周围的群众有没忍住的“噗嗤”乐出了声儿。
“这还真是啊,你瞅三宝都说了跟苏家姐弟没关系了,马嫂子还非要找刘兰香的麻烦,谁不知道刘兰香嘴笨,一吵架就容易吃亏呢!”
“马嫂子这事情做的不地道,这孩子们打架什么的,大人跟着瞎掺和什么呢,又没出什么大事儿,我看三宝这活蹦乱跳的,啥事儿都没有嘛!”
“嗐,就是来占便宜的呗,这要是刘兰香嘴上认下了,就算是后来苏家大丫几个回来说不是了,那这事情也说不清楚了呀!”
马婶子没想到,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是牙尖嘴利的!竟然看破了她的小心思!
但就算是全世界都知道马婶子理亏,马婶子也是不会承认的,只要是她嘴上不认,只要是她闹得够凶,那别人就拿她没有办法!
马婶子不管,反正她小儿子被人打了,不管是因为什么,那就都得给她赔钱!
马婶子撒开了攥着马三宝衣服衣领子的手,眼见着就要往地上坐,但苏颖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呢。
苏颖超大声儿的喊道:“三宝哇!大丫姐懂你啊!你摊上这么个娘,也是挺难做人的,没事儿,姐知道,姐都知道,这事儿不赖你,你是明白是非的,回头姐跟你的几个小伙伴儿解释去,这事儿绝对不是你的错,你就放心吧!”
马三宝一听这话,那是眼泪汪汪的,捂着嘴狂点头。
还是大丫姐懂他啊!
马三宝也超大声的回应自己今天才找到的人生知己:“大丫姐你真好!呜呜…”
马婶子想张嘴说话,但苏颖这表演还没完事儿呢。
苏颖又麻溜儿的跟周围围观的邻居们说:“多谢大家今天为我家仗义执言哈,我们孤儿寡母的,要不是靠着大家这样热心的邻居,这样善良的好同志,那可真是要活不下去了,要让那社会主义的蛀虫给害死了,唉,这天色也不晚了,我家这个情况也是不好请大家进来喝水的,那就不耽搁大家的时间了,咱都回家做饭去吧,这眼瞅着天都要黑了,多谢大家伙了哈!”
周围的群众们虽然也没干啥,但是被夸奖了总归是高兴的,而且这天瞅着确实是不早了,再晚些做饭吃饭还得点煤油灯,那多费钱呐,大家伙儿就也都各回各家的散场了。
“嗐,我们也没做啥,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嘿嘿咱们都是热心善良的社员,那哪能瞅着你们挨欺负呢!”
“行,那大丫头我们先走了哈,有事儿再招呼我们啊。”
邻居们三五成群的回家做饭去了,苏颖家的大门口儿眼见着是没啥人了,驴蛋瞅好像没啥事儿了,就也告别回家去了。
苏颖拉着弟弟们跟刘兰香进门了,然后她冲马婶子翻了一个大白眼儿,接着就“砰”的一声给大木门关上了。
还没来得及在地上撒泼打滚儿的马婶子:“…”
她…她这还没开始胡搅蛮缠呢,这人怎么就都走了?
这人都走了,那她还表演给谁看呢?
而且她还啥都没说呢,咋就成了社会主义的蛀虫了?
不过给马婶子的暴击还没有结束。
马三宝拉着他妈往家走:“妈,咱回去吧,今天这事儿是你做的不对,但儿子不怪你,这有错误咱们慢慢儿改啊!”
马婶子:“…”
马婶子这个心梗呦!
她只能憋闷的捂着胸口,叫马三宝给拉回了家。
苏颖进了家门之后,瞅见她妈刘兰香眼睛红红的,赶紧提起新话头儿转移她妈的注意力。
苏颖给自己的小背篓放地上,说:“妈,妈你看,今天我们弄了好些毛栗子回来!是驴蛋带我们去的,不过后来我也带他去摘木耳和蘑菇了嘿嘿!”
老二苏茂已经会察言观色了,麻溜儿的也跟着她姐说道:“小弟老厉害了,找到了一窝的野鸡蛋,一共17个呢!我们中午饿了,就一人吃了一个,完后剩下的咱家分了6个,给驴蛋也分了6个。妈你看,这野鸡下的蛋虽然小,但是数量多呀,一窝竟然能有这么老些呢!”
老三苏诚挠了挠脑袋,问:“妈,为啥野鸡能生那么老多的鸡蛋,咱家的俩老母鸡咋那么不中用啊?”
苏谕:“…”
你还别说!这是个好问题呀!
刘兰香虽然性子软乎,说白了就是不会吵架,但是她有个优点,就是不爱钻牛角尖儿,有啥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从来不会说一个事儿翻来覆去的搁到心里头怄气。
这会儿几个孩子围着她一顿的“渣渣渣”,刘兰香刚才心里的那点儿委屈劲儿就全都消散了,自家的娃都在自己身边儿上,那就是最幸福的时刻了!
可其实刘兰香也不知道为啥这母鸡一成了家养的就变得不中用,不爱下蛋了,不过她决定忽悠下三儿子。
刘兰香说:“你不爱给老母鸡捉虫吃,它就不爱给你下蛋,你平常可以多给老母鸡捉些蚯蚓啊啥的吃,它一高兴没准儿就能多下几个蛋了。”
老二苏茂前两年也被刘兰香这么忽悠过,所以这会儿他躲在苏颖身后边儿捂着嘴偷偷的笑。
他早就不会相信这种大人说来骗小孩子的话了嘿嘿!但是他不说,他要看他弟傻乎乎的去挖蚯蚓!
苏茂小眼神儿忽悠忽悠的往苏谕那边儿瞟,心想等着吧你小老四,再过两年哥就拿这瞎话来骗你哈哈哈!
老三苏城果真信了刘兰香的瞎话,他好兴奋的握紧了小拳头,问他妈刘兰香:“妈,那我要是天天给老母鸡捉蚯蚓,老母鸡要是一天下两颗蛋,那我可以吃一整个鸡蛋吗?”
刘兰香想了想,现在天冷了,家里的两只老母鸡每天能下两颗鸡蛋就不错了,要是老三多给抓蚯蚓虫子,两只老母鸡吃了补充营养,能变成每天下三颗或者四颗蛋,那给老三多吃半颗鸡蛋也不是不行。
于是刘兰香说:“可以,咱家的两只老母鸡,一天要是下蛋多于两颗,你就可以吃一整颗鸡蛋。”
老三苏诚:“…!”
他就是那么一磨叽而已,他妈竟然还真的能同意!
老三苏诚:“噢噢噢噢!我明天开始就出去抓多多的虫子给老母鸡吃!”
老二苏茂:“…?”
那为啥他前年抓了整整一年的虫儿,就没想到可以多跟他妈要鸡蛋吃呢?
嘿呀亏了!亏了呀!
老三苏诚高兴了,在院子里头直蹦跶。
老二苏茂玉玉了,在墙角儿蹲着画圈儿。
不过他俩很快就都被大姐苏颖给叫走了。
苏颖说:“你俩拿剪刀,给刺儿球外头的尖刺多剪下来些,记着挑选那种又粗又硬,往上一按就能给手扎一个大血窟窿的那种,知道了不?”
俩娃乖乖点头,这个标准倒是简单清晰,但是为啥呀?
好奇宝宝苏茂提问道:“姐,为啥要弄这种的呀?”
苏颖把剪刀拿出来递给俩弟弟:“你瞅咱家外墙,是不挺矮的呀?稍微大点儿的孩子就能垫着大石头翻过来,那要是有坏心思的成年人,不更是防不住了?所以姐打算把这些尖刺都镶上去,到时候要有敢来咱家当三只手的人,保准给他三只手都扎出好些大血窟窿来!”
苏茂苏诚瑟瑟发抖.jpg
听完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们大姐好狠的心呀!但是他们好喜欢!
苏茂和苏诚说:“这个法子好!姐你放心,剪尖刺这个活儿就交给我们俩吧!”
苏颖对两个弟弟的态度表示很满意,她点点头就钻进厨房开始做饭了。
刘兰香正在拿干茅草修补房顶儿呢,下午马婶子拽着马三宝找上门儿的时候,刘兰香手里的活儿刚干了一半儿,所以今天的晚饭是苏颖来弄。
但以苏颖的经验来看吧,她妈修补房顶儿这活儿确实是弄的不咋地。
就按照她妈现在的这个拆东墙补西墙,新旧茅草随意混搭的方式,等冬天霜雪一大了,屋里保准得漏风。
不过这倒是也不能赖她妈干这个活儿垃圾,主要是她妈刘兰香以前不是青山村的人,甚至都不能完全算是北方人,那打小儿家里头就用不着要弄这么厚实的茅草屋顶儿,原先他爸在的时候,这登梯子上房揭瓦的活儿,又都轮不着他们母女几个,所以说根本就没人教过她妈。
现在她妈刘兰香能给房顶儿修补成这个样式儿的,那都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这咋着也算是自学成才呢。
其实苏颖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干这个活儿比她老娘还垃圾呢,母女俩头一年算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结果大冬天的一家五口儿打了好几个月的哆哆…
后来还是隔壁的老鳏夫伍大叔看不下去了,帮着她家修补了好几年的房顶儿。等再过了几年,她长到了十几岁,个子窜起来了,也学会了这门儿手艺,她家这才不用麻烦伍大叔了。
唉,想起来当初自己给这个活儿干得那个完蛋样儿,苏颖就忍不住得想皱眉毛,啧啧,那真是不忍直视啊…好家伙,等到开春儿时候雪一化,她家房顶儿上都能长出小树苗苗儿来,那上头的茅草早都给泡糟了。
说起来,这隔壁的伍大叔也是个好人呐。
她家隔壁两户人家,一侧是孙大妈一家,另一侧就是伍大叔他家。
原先她爸还在的时候,两家人的关系其实一般,平时也没什么走动的,主要是伍大叔的媳妇儿十几年前难产死了,一尸两命,村里人就说他克妻克子。
其实她家是没觉着有什么啦,但是伍大叔自己就爱避着人走,下了工就往家里头一待,从来也不爱串个门子什么的,这跟她妈刘兰香现在的状态还有点儿像,说白了就是给社交环境自我封锁了。
后来她妈刘兰香成了小寡妇,渐渐的,就连村里的小娃娃都不爱往他们家的这条儿胡同里跑来了。那先是出了一个老鳏夫,后是出了一个小寡妇,村里人就觉着这条胡同儿它邪性啊。
不过大家的这种想法搁到这个年代,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幸好她妈刘兰香倒是不觉着有什么难受的,好歹还捞了一个清净呢。
但因为这个修补屋顶儿的事儿,她家几个娃就都跟伍大叔熟悉起来了,原先一瞅伍大叔那个凶巴巴的脸就害怕,后来伍大叔上山找着个什么野酸枣儿一类的山货,还老给他们几个带呢!
之后连带着伍大叔跟她妈刘兰香多少也能说上几句话,过年过节的也能相互送个吃食啥的了。
苏颖重生回来之后,心里是打算着要多照应着点儿伍大叔的,但是现在吧,她家屋顶儿的这个事儿还没出来呢,她要是这么早就先主动跟伍大叔示好,那人家肯定得起疑心了。
所以伍大叔这个事儿吧,还是得慢慢儿的来。
实在不行,今年冬天她就先主动出击,反正伍大叔就住在隔壁,请人家帮忙,完后她家出点儿粮食啥的,挺合适的,一点儿不打眼。
哦对了对了,伍大叔还会打猎呢,到时候还可以让她几个弟弟去拜师,这徒弟孝顺师父的,那谁也说不出来个啥,天经地义的。
反正她有三个弟弟,一个不行换一个,要是伍大叔都挑不上眼,这不是还有她能出马呢嘛,嘿嘿嘿,这个主意不错。
苏颖记着,伍大叔好像是后来也没娶媳妇儿吧,反正是老鳏夫当了一辈子,跟她妈刘兰香一个样儿。
唉等等,伍大叔,老鳏夫…
咦,是什么来着?
刚才苏颖脑子里好像是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了,但是这会儿再仔细的回想,还真就丁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算了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吧。
苏颖没太纠结,赶紧接着继续剁案板上的大萝卜了。
家里一共五口儿人,有四个都在忙忙碌碌,只有一个废物吧啦的小东西,正躺炕上揉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呢。
苏谕觉得他好饿呀,真的好饿好饿呀…
他原先在宫里过的是不咋地吧,得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睡觉都睡不踏实的,但好歹能吃饱饭哇!
他现在可是知道了,这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
不行他又后悔起早上那半根儿烤白薯了…当时他为啥就不知道要吃快点儿呢?真是脑瓜子让门给碾了!
哎呦肚子好饿呀…
苏谕觉着,自己现在除了跟热乎乎的炕上躺平之外,是啥也干不了了。
他前两天身体还有点儿发烧,其实没怎么感觉到饿来着,就是打从今天开始,老是觉着饿得慌,小肚肚里就跟有个无底洞似的。
苏谕觉着他可以改变下计划了。
现在这个家里,几个家人们看起来好像都还不错,似乎不像是他上辈子的父皇母后和弟弟那样儿的自私。
寡妇娘虽然窝囊吧,但好在脑袋不糊涂,遇上该护着孩子的事儿也能够咬死了不松口。
他大姐这个人呢,应当是有点儿神通在身上的,也挺关心底下的几个弟弟,目测是现在家里头最可靠的人。
剩下的二哥跟三哥,那就是俩纯粹的小娃娃了,不过俩人今天打架的时候,倒是都护着他的,二哥会教训骂他的马三宝,三哥虽然怂了点儿,但也知道抱着他躲起来呢。
不过现在他装废物小傻子的时间还尚短,停不下来才就几天的功夫,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哪儿能这么轻易的就给看清楚了呢。
不过有一点苏谕是已经给搞明白了。
那就是,不管他再继续装废物小傻子会不会被这个家给抛弃,但他要是再不做点儿什么,他可能就得先饿死了…
刚才他都看了,他姐又做萝卜丝汤呢,丁点儿的油水都没有…
要不然,他把上辈子的功夫先捡起来?
不到4岁,正是打磨筋骨最好的时候。今天上山他都看了,有不少的小动物呢,假如他从现在开始练功,那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上山捉两只兔子山鸡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嗯,这个法子不错,他先偷偷的练功,不告诉现在的家里人。
至于以后…那等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哼,什么三宝四宝的小屁孩儿,敢惹他,他分分钟自己打回去,不用别人帮他报仇!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马三宝的妈,就是那天嘴臭的马婶子呀,吊三角眼嘴里还缺了颗大门牙,丑得这么奇特的长相,嗯,他是不会记错的。
他原来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呢,呵,原来不过就是个大草包,连他姐都斗不过,啧啧,废物蛋子一个。
“咕噜噜…”
哎呦肚子怎么又叫了起来呢…
他好饿呀…
咦,对了,昨天他姐还逮了一只兔子呢,可以吃兔兔!
吃兔兔去喽!
苏谕吧嗒着小嘴儿,一溜烟就完成了下地穿鞋跑到厨房这一系列的高难度动作。
苏颖正给灶台子底下添柴火呢,萝卜丝汤已经快熟了,她打算直接往里头豁了点儿玉米面儿,做成疙瘩汤喝。
结果她一回头,就瞅见屁股后头怼了一个小萝卜头儿。
苏颖说:“你瞅啥?”
苏·您的小可爱·谕问:“兔兔呢?”
苏颖:“…”
完蛋了完蛋了,她弟竟然没忘了这茬儿!
不会是还想着什么“兔兔那么可爱,不许杀兔兔”呢吧?
可这咋办?那只大灰兔子早让她妈给嘎了,做成咸兔肉搁到头顶儿的房梁子上挂着了,就连昨天摸起来手感很好的一身兔子皮都给硝制得差不多了…嗯,也跟旁边儿挂着呢。
这哪还有什么可爱的兔兔哇,这只剩下剥完皮,刨完心,就留着吃肉的半风干兔兔木乃伊啦!
苏颖心虚:“这这…兔兔啊…”
咋办咋办,她就是现在编瞎话说兔子跑了也来不及了呀,那证据就搁头顶儿上挂着呢,这稍微一抬头就能瞅见哇!
其实这要是别的弟弟,像是老二或者老三来问苏颖,那苏颖都不会这么为难的。
主要是小老四吧,上辈子死的太早了,那真真儿是啥好东西都没吃过的。
这这…苏颖实在是狠不下来心拒绝呀!
苏·您的小可爱·谕眨巴眨巴大眼睛:“嗯!兔兔。”
苏颖只能硬着头皮上,她一手指着头顶儿的房梁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她弟脸上的小表情,就怕是下一秒小老四就能给她哭出来。
苏颖说:“兔兔在这儿呐,脑袋叫人给嘎了,咱妈弄的…”
是咱妈给弄的啊,可不能赖你姐姐我嗷!
好在苏颖担心的事情没发生,她弟不但没哭出来,反而还眼睛一亮,小嘴儿吧嗒吧嗒的。
苏谕指着房梁上宰好了待吃的木乃伊兔,脆生生的说:“兔、吃!”
苏颖的心这才好悬给放下了,原来她弟不是想吸兔子,是饿了,那这个好说的。
苏颖解释道:“兔兔今天吃不了啦,咱妈的手太快了,这都已经洗干净给腌制上了。要是没腌制上,那我能做主给它剁了,但都腌制好了的,费了老些咸盐呢,咱妈是不可能同意今天吃的,只能等过年时候了。你是不饿了?饭待会儿就出锅,姐先给你拿两块儿糖行不?你等后天的,后天咱上县里去呢,到时候就有卖点心的了。”
苏谕听明白了,今天虽然不能吃兔子肉了,但是先吃两块儿糖也是可以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后天他们就能去大商铺买零嘴儿了!
他姐手里是有钱的,那天他姐就上交了他捡到的布包儿里的钱,但是找刘大栓卖戒指的钱可是一点儿都没上交呢,嘿嘿他都知道的。
这钱算是他姐的私房钱,他妈不知道,就没法拦着他姐花钱买好吃的喽哈哈!
于是苏谕愉快的点了点头。
苏颖就回身儿掏钥匙开柜子门儿。
她家里除了成袋子的粮食要搁地窖里之外,像是一些精贵些的食物,比如什么偶尔得的糖块儿啦,大米小米啦,红糖猪油啦,这种东西,都是要锁进柜子里的,主要是防老鼠偷吃。
这个锁粮食的柜子就在厨房,因为苏颖平时也要做饭,所以她身上是有钥匙的。
苏颖手儿松,直接就给苏谕抓了一把糖块儿。
完后苏颖要接着做饭,又被小萝卜头儿给拽住了衣角子。
苏·您的小可爱·谕大眼睛亮晶晶,冲他姐勾了勾手。
苏颖低头,以为她弟是要说啥悄悄话,结果苏谕给她嘴里头塞了一块儿糖进去。
苏谕裂开了小嘴儿笑:“嘿嘿嘿!”
完后一转身儿吧嗒吧嗒跑走了。
苏颖吃着嘴里的甜滋滋,笑着骂她弟“这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