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都穿了—— by流云南
流云南  发于:2024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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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学什么都很快,一遍就行。
而抢救大厅里,众人关注的魏璋已经醒来,听到消息的文浩和唐彬彬放下心来。
在郑院长与太子的双向协调之下,润和帝与太子坐文浩的新能源车下山;而国都城的禁军统领收到消息,立刻调派人手封坊封路。
不得不说,双向协调非常成功,一个半小时后,润和帝与太子坐着新能源车抵达永乐宫的宫门外。
文浩把氧气瓶装上小推车,立刻被禁军推走,并保持着合适距离,保证润和帝可以吸到氧气。
太极殿内,文武百官齐聚,心情忐忑地等候许久未见的润和帝归来。
很快,润和帝坐着简易轮椅,戴着鼻氧管,被内侍们抬进太极殿,送到高高的龙椅上,硕大的蓝色氧气瓶支在一旁。
太子站在阶下首位,小心观察氧气流量表,注意着一切细节。
众臣立刻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行礼、问安,一套流程结束,两刻钟过去了。
内侍官明镜望着苍老的润和帝,第一眼根本不敢相信,确认以后瞬间红了眼圈,视线始终在润和帝身上,不敢有丝毫松懈。
润和帝长叹一口气,慢慢转头看向明镜:“把孤的玉玺拿来。”
明镜立刻从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柜里取出玉玺印盒,捧到润和帝的手边:“陛下。”
“太子,你上来。”润和帝即使吸着氧,呼吸依然费力。
太子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走上台阶:“陛下。”
润和帝颤抖的手把玉玺塞向太子:“接着……”
太子怔住片刻,立刻下跪双手接住:“陛下。”
润和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目光闪烁,神色复杂至极:“孤老了,也累了。”
太子捧着玉玺一言不发,眼中蓄满泪水。
润和帝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传孤最后一道旨意,各地名医应尽量医治花柳病人,不论男女老幼都是大郢子民,不得歧视、折辱、肆意伤害。”
“谨遵陛下旨意。”朝中众臣齐声回答。
润和帝挥了挥手,明镜立刻会意,高声说道:“退。”
一个“退”字,禁了朝臣们的嘴,不论愿不愿意,都退出太极殿。
润和帝闭着眼睛,问:“皇后殿下在哪儿?”
明镜立刻回答:“启禀陛下,皇后殿下在附近的贤思阁等候,奴立刻去传。”说完一溜烟出去。
等皇后脚步匆匆地走进太极殿,只来得及看到润和帝忽然垂下的手:“陛下,陛下……”
可无论皇后与太子如何呼唤,文浩与尚药局白奉御如何抢救,润和帝再也没睁开眼,氧流量表还冒着气泡。
润和十二年五月初十 戍时正,润和帝殡天国丧始。
太子即位,改年号为景和,史称景和帝。

国丧是大事, 丧仪更是冗长繁琐到了极点,且声势浩大。
消息传回医院,传到门诊和病房, 太医署与国子监的学生们要求出院并立刻下山。
郑院长和金老商量以后, 秉持尊重传统习俗和知情同意, 同意学生们带药离开。
学生们表示感谢的同时,也承诺一定好好吃药。
忙碌的门诊和病房变得空空荡荡,医护们忽然又闲了,与此同时, 郑院长和金老收到了太子,哦不,景和帝的观礼邀请,同时申明, 医仙不是大郢人,不用着丧衣, 只是送润和帝一程。
润和帝毕竟给了飞来医馆封山和封地,又是帝王殡天这样的大事,送一下也是应该。
问题来了,以金老的身体, 必须当天往返,而且也吃不消颠簸,开车下山最合适;可偏偏这个时候, 燃油车都趴窝,医护们都属于比较早的有车一族,新能源车还真没几辆。
文浩连人带车都在国都城, 唐彬彬也开新能源车,但是吧, 穿越以后,想不起来车钥匙扔哪儿了。
工作群和病人家属群问来问去,最后决定由妇产科女医生裴莹开着刚买了半年的新能源车,送郑院长和金老下山。
因为润和帝留下遗嘱,不铺张浪费,不劳民伤财,所以丧仪用品一减再减,但披麻戴孝的程序不能省,所以整个国都城一片白茫茫。
按照大郢习俗与礼部的程序,文武百官和皇族之人都要送至皇陵,官员与皇族本人需要步行,家眷以及老弱妇孺可以坐各家挂白的车。
路途遥远,按礼部和占星台的谋算,要在破晓时分前集聚出城。
于是,五月十三卯时正,金光门缓缓打开,长长的送葬队伍经过城门,送葬开始。
没走多远,只见一辆深蓝炫彩的电动车亮着车灯,缓缓驶来,仿佛将漫天星辰都贴在了车上,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送葬队伍立刻停住,景和帝与皇后亲自出列迎接。
电动车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一身黑衣的裴莹打开后面的车门,将电动轮椅先拿下车,与郑院长一起把一身黑衣的金老扶到轮椅上,整理好衣物;同样一身黑的郑院长,慢慢下车。
金老操纵着电动轮椅,三人一起走向送葬队伍。
景和帝与太后亲自迎上前去,医院三人组互相点头致意。
按照通过手机确定的流程,裴莹接过礼部官员手中的三支香、点燃,然后插进香炉里,双手合十鞠躬三次;而后是金老;最后是郑院长。
礼毕,金老端着一小塑料碗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植物种子,送到景和帝手中:
“陛下,这是飞来医馆可种植的种子,我们会在飞来峰山下的农田以及封授田里试种这些,也会尽力教授司农寺官员与农户们选种、育种和种植等技术。”
“唯愿大郢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景和帝小心翼翼地接过这碗五色杂粮,恭敬地放到送葬贡品的第一排。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司农寺官员们激动得难以自持,这么多丧仪贡品里,还有什么比飞来医馆种子更贵重的?
郑院长拿出一包手环,同样交到景和帝手中:“陛下,除太医署与国子监的学生以外,凡大郢专心医术、愿意治病救人的良医,都可凭手环到飞来医馆学习如何预防和医治痛风、花柳病等常见疾病。”
景和帝郑重其事地收下:“多谢!”
飞来医馆的这两份丧礼可实在太贵重了!
只是大郢人没想到,还有第三份礼物。
裴莹淡然有礼:“陛下,太后殿下,飞来医馆妇产科医生,将轮流下山对妇产院的学生授课,并将带她们了解医理,学习接生,救治病患。我是第一位。”
没办法,唐彬彬浑身上下嘴最硬,绝不承认自己是妇产科医生。
太后忍不住点头再点头:“有劳。”
礼毕,太后拉着裴莹的手,满眼都说不出的喜欢,却也只能放开手。
飞来医馆的送葬结束,医院三人目送声势浩大的、长长的队伍走在出城的道路上,直到队伍走得极远,才回到车里,开车经桃庄抵达“天梯”。
回程时天已经大亮,耳畔都是鸟语虫吟,裴莹边开车边问:“这些庄稼都是医院的种子吗?”
郑院长想了想:“应该是。”
裴莹带着不自知的微笑:“院长,金老,我们真的可以让大郢有些改变对吧?”
金老和郑院长互看一眼,笑而不语。
没多久,裴莹听到后面有车喇叭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
漫长的送葬过程终于结束时,太医署与国子监学生们重返飞来医馆已经是炎热的六月。
痛风也好,花柳病也好,让他们在这一趟遥远的送葬吃尽了苦头,体力不支、走路脚痛、晚上睡不好……送葬时哭得可凄惨了。
痛风通常都伴随肥胖,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脚痛、运动量还大,回到医院门诊重新体检时,医护们都乐了,一个个的满脸胡茬、风尘仆仆、眼神里都透着苦大仇深,都瘦了,还瘦了不少。
但很快医护们就乐不起来,体检结果出来,他们的痛风和花柳病更严重了,住院的人数比之前多了一半,把整栋内科楼的床位塞得满满当当。
清闲了半个月的风湿免疫科与皮肤科医护们如临大敌,不是床位没人就是床位爆满,这心情起伏得像玩4D过山车。
在郑院长和各科主任的协调下,集合其他科室的医护们,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如果说,润和帝去世是医护们意料之中的事情,那学生们因为花柳病重症离世就是出人意料的悲剧。
奔丧以前诊断为重度痛风和中度花柳病的学生,一共有五十七位,住院三天,有三十四位学生病危,医生的病危通知单发了一张又一张。
之后的三天里,医生又写了二十七份死亡证明、死亡小结、抢救记录和抢救医嘱。
紧接着的六天里,医护们在抢救病人、收进新的重病人之间来回切换。
截止六月初五,送葬前被要求住院的第一批太医署学生,都因为花柳病引发的多器官功能衰竭死去,无一幸免。
这个消息震惊国都城,尤其是皇族与世家,在平康坊与胡姬酒肆里纵情声色,不论男女都会得花柳病,都会因病而死。
身在高位的傲慢在死亡面前,不堪一击,消息很快从国都城传到了大郢各地。
直接的结果就是,景和帝的“废花令”在大郢各州府郡县推行得非常顺利,
而第二批进入飞来医馆的太医署和国子监的学生们,终于认识到花柳病的可怕之处,也终于明白,他们也是凡夫俗子,地位再高、家世再好,就算有飞来医馆的医护们倾力相救,也难逃一死。
“生命脆弱”最现实也最残酷的一课,让他们此生难忘。
事实上,长途奔波送葬,送走的不止这些学生,之前在抢救大厅得到救治的老臣们,有在送葬途中去世的,也有在回程时撒手的,还有倒在国都城金光门前的,无一幸免。
按润和帝的遗嘱,只带走了被幽禁的锦王和贤妃,但谁也没想到,一场声势浩大的送葬,带走了这么多老臣和学生。
而原本身体看着还不错的大臣们,因为这场历练,病的倒的,也不在少数。
国都城里三天两头挂白报丧,城中不分早晚都能听丧乐。
最出人意料的是,从小到大随时会断气的太子殿下,也就是现今的景和帝气定神闲、面色红润,骑射马球多项贵族运动都信手掂来,毫不费力。
卧床多年的皇后,也就是现今的太后,回到后宫虽然疲惫,但静养三日就恢复如常,继续指导太子妃打理后宫,以身作则削减开支,大幅缩减后宫支出。
大郢丧事,子女需要守孝三年,尤其是官场之上,守孝三年后基本就无望回朝。
但是,君主可以将守孝的能臣贤士召回国都城,称为“夺丧”。
于是,景和帝不费吹灰之力,按部就班地对能臣贤臣们“夺丧”,完成了最大规模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更迭,至此,文武百官都在掌控之中,六部运行得异常高效。
因为太医署和国子监学生们的病情加重,医院大半的医护们忙出了新高度,当然也有极少数气定神闲的养病人,比如魏璋。
没错,魏璋大病和醒的时机都刚刚好,不仅免去了送葬,还得到了真正的静养。
因为魏璋的病程非常不稳定,还总想着下山有急事,经郑院长和金老同意,警务室狄警官拿出了一副银光闪闪的手铐,把第三次试图偷溜出院的他铐在了抢6床上。
以至于抢救大厅的医护们看着魏璋,既敬佩又牙根痒痒的,直到六月初,魏璋做完全身检查,确定身体已经康复,又请了中医科安主任把脉,才解开手铐。
魏璋嬉皮笑脸地坐在病床上,捧着食堂送的营养餐,无所畏惧地迎接文浩唐彬彬的每一记眼刀和愠怒,吃得津津有味:
“这鸡腿真大!味道真好!”
三分钟以后,魏璋不敢相信地望着只剩饭的营养餐,以及正在大口啃鸡腿的文浩和唐彬彬,出奇愤怒:“喂,你俩怎么能抢病号餐?!还给我!”
“护士长,他俩抢我的大鸡腿!”
护士长周洁在护士站整理资料,连头都没抬一下。

第184章 系统不讲理
魏璋用筷子戳饭盒里的米粒, 活脱脱一个敢怒不敢言的受气包,但还是把饭吃得干干净净,收好餐盒与筷子, 继续坐在床头。
文浩和唐彬彬啃完鸡腿, 把餐盒与厨余分类放好, 没事人似的走到护士站里,无视魏璋哀怨的眼神。
可怜见的,医护们一怕自己手里的病人死,二怕病人作死, 三怕病人突然不见,而魏璋刚好三项都占了。
所以,魏璋每次出逃都能把当班的医护们吓掉半条命,而且好巧不巧的是, 每次都是护士长周洁当班。
以前医护们有欣赏魏璋,现在就有多烦他。
因此, 文浩和唐彬彬回到急诊,护士长周洁就大倒苦水,但再生气也不能打病人,就算魏璋被铐在床栏上, 还要拿棉花和纱布保护他的手腕不会磨伤。
文浩“人狠话不多”,有仇当场报,既然要报当然要戳到对方的痛点, 比如魏璋最爱的食堂病号餐。
而唐彬彬擅长现学现卖,看到文浩抢鸡腿就有样学样,看他现在一脸委屈, 觉得鸡腿抢得对。
魏璋见无人声援自己,只能默默下床, 第101次要求:“我要出院!”
护士长周洁扫了魏璋一眼:“安主任已经开了出院,你随时可以走,这是缴费清单。”
“……”魏璋接过清单,招来昆仑奴北风如此这般说了一番,“放心,我会把费用缴齐再下山。”
偏偏正在这时,食堂主事樊主管匆匆走进抢救大厅:“郑院长呢?”
“郑院长一大早来过就走了,”文浩有些奇怪,“你打他手机啊。”
郑院长和金老日常走遍医院的每个角落,不用手机根本找不着。
“没人接,”樊主管嘟囔着,“他今天是不是没带手机?”
护士长周洁拿出手机打给郑院长,三秒以后,大家都听到了郑院长的专属手机铃声“茉莉花”,循声找过去一看,好嘛,在护士站的病历车上。
文浩拿出手机打给监控室:“喂,靳昆,麻烦帮我们找一下郑院长。”
“我看看啊……郑院长在供应科保科长那里。”靳昆查监控的速度,自称全院第二,整个监控室就没人敢称第一。
樊主管立刻打电话给保科长,接通以后特别耿直:“把手机给郑院长。”
一阵杂乱的响声以后,郑院长的声音传出:“我是郑院长,什么事?”
樊主管特别着急:“郑院长,食堂里的米面粮油只够一天了。”
郑院长乐呵呵地回答:“让魏璋通知大郢病人家属送米面粮油上山,还有什么事?”
樊主管放心了:“郑院长,没事了。”
魏璋一拍胸膛:“放心,我立刻联系陛下,把之前暂缓的米面粮油都送上山。”现在国都城到桃庄的路面都铺平了,车马快了不少,飞来医馆还有“天梯”,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之前因为没燃没、没机油的关系,让大郢暂缓缴纳米面粮油的,现在第十一项任务还没完成,液压叉车和液压手动转运车都不能用。
抢救大厅的医护们面面相觑,就目前救治的病患数量,米面粮油肯定管够,但只能人工搬运……现在已经是炎热的六月天,室外35度,想到这些汗都下来了。
这么大热天,人工搬运米面粮油一定会中暑!
中暑和饿肚子之间……好难选有没有?!
魏璋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景和帝,内容极简:“请陛下通知群臣按清单送诊费药费手术费上山,飞来医馆米面粮油告急。”
很快就收到了景和帝的回复,一个极简的OK手势。
北风像阵风一样刮出抢救大厅,只是眨了几下眼睛,就从窗户看到他跑出医院大门,这速度……
文浩第二个离开抢救大厅,跑到门诊一楼看向巨幅电子屏,红色字体显示:“飞来医馆系统第十一项任务,完成进度1990/2000,完成率99.5%。”
还差十个病人?
文浩有些挠头,内科楼床位爆满,走廊上全是加床,风湿免疫科、皮肤科和其他科借调的医护们都忙翻了,这还不够?
门诊护士长金燕走过来,叹气:“没救活的病人不算。”
文浩想骂人,现在收的都是痛风和花柳中度或重度病人,治疗时间长还容易反复,没救活也是医护们竭尽全力的,怎么能不算?
这个破系统根本不讲道理!
文浩转身去了抢救大厅,盯着魏璋:“我开车送你。”
不就是找病人吗?一回生,两回熟。
护士长周洁当然知道文浩的打算,抿嘴笑。
魏璋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吗?真的可以让我坐铁马?”
唐彬彬也有些不敢信:“你开车送他?”这些日子接触下来,知道文浩娃娃脸看着人畜无害,其实有点白切黑,不对,不止一点。
魏璋忽然想到一桩事情,为了避让车马,铁马进城不是在夜禁以后就是赶大早,最合适的时机就是晚上,自己还能混一顿飞来医馆的晚饭,真不错。
唐彬彬也想到了:“那我们只能晚上出发。”
文浩皱着眉头,却想到另一桩事情:“走,我们去桃庄转转。”
唐彬彬不太明白:“这么热的天?!我不去。”
文浩笑得人畜无害。
事实上,文浩不仅拽着唐彬彬做好防暑防晒准备,还从供应科借了一辆小推车,拿了外科急救包,提了一塑料袋的藿香正气水和龙虎人丹,走进“天梯”刷卡然后下行。
唐彬彬不明白:“有点怀念我们不熟的时候。”
“晚了。”文浩倚着玻璃轿厢,俯视农田里忙碌的农户们,偶尔还能看到不同颜色的官袍。
桃庄现在热闹得很,老徐和小徐秉持着“避高温”错峰劳作,指导司农寺官员和农户们除虫、人工授粉等种植技术。
而润和帝一道圣旨赏赐给飞来医馆的两千亩良田,都按照时节种上了各类种子,但种子毕竟有限,其他的都种植大郢本土作物。
巧合的是,这两千亩良田离桃庄不远,佃农们知道这件事情乐得嘴都合不拢,给飞来医馆的医仙们种地,还有农仙指导,要交的佃粮也不多,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种得多,收得多,年底余粮也多,佃农们的积极性得到了最大提升,以至于他们并不乐意接受“避高温”错峰劳作。
有不少,尤其是年龄偏大的佃农们会偷偷下地,努力给作物浇水。
今天气温特别高,太阳一出来就让人热得难受,尽管佃农们事先喝了不少晾凉的盐开水(是的,现在国都城百姓都喝熟水),但到地里没多久就哗哗出汗。
太阳也有些疯,每过半个时辰就能比之前更热。
但人有个体差异,有些人扛得住,有些人扛不住,临近午,一位老农倒在地里,周围农户看到以后迅速把他们搬到荫凉处,扇风的扇风,灌水的灌水。
能做的都做了,老农就是不醒。
急眼的农户蹬蹬跑去试验田那边找人帮忙:“不好啦,有人中暑啦!”
负责试验田的农户们都在大树下乘凉,听到求救立刻跑去找两位农仙:“那边田里有人中暑。”
穿越前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所以老徐的车上有防暑的藿香正气水和人丹,小徐拿着药品就跑过去看,给老农舌下塞了人丹,但没什么效果。
围观的农户们急得团团转,七嘴八舌的却没人能拿主意。
小徐一看不行,招呼道:“来,送他们去飞来医馆。”
正在这时,小徐又听到不远处有更加嘈杂的声音,隐约听到有人兴奋地呼喊:“医仙下山啦!”
“医仙们来啦!”
小徐转身就看了文浩和唐彬彬,立刻激动地挥手:“这里!快!”
文浩把小推车给唐彬彬,拿着急救包就狂奔过去。
小徐把围观的农户们劝走,给文浩腾出地方。
文浩快速检查发现老农脸色苍白,呼吸很弱,脉搏细速,呼之不应,看向小徐:“打电话给急诊,让他们下来接病人。”说完报出了急诊电话。
“好。”小徐拿起手机。
文浩又接着喊:“唐医生,快过来。”
唐彬彬应声跑来,两人合作。
文浩先开放老农呼吸道,用纱布裹住手指,清理他口中的粘稠液体;唐彬彬除掉老农身上的外衣,保持头颈的正确位置。
文浩给老农口鼻部蒙上薄纱布,开始人工呼吸。
唐彬彬同步配合心外按压。
小徐打完电话跑过来看他们正在抢救,转而跑去找司农寺丞:“请您去封地那边,嘱咐农户们遵守避高温的措施,不然会没命的!”
司农寺官员不敢怠慢,分头向封地走去,遇到农户们就是一通嘱咐,如果是以前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做,但司农寺这次受到嘉奖,收获荣誉和赏赐,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
佃农们大半辈子都在看各级官员作威作福,直到最近,发现不管是武侯还是主簿们都比以前和善许多,今天更是听到了司农寺官员们的嘱咐,个个受宠若惊,纷纷表示一定听话。
一名年轻的佃农壮着胆子问:“医仙们能救那个老头吧?”
这样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必须留着性命好好过。
官员们一怔,五十七名世家子弟因为花柳病而丧命的消息带给他们极大震撼,当然他们绝对不怀疑飞来医馆的医术,只能说自己作,连医仙们都救不了。
看看景和帝、太后和那些从医馆康复的危重病人,哪个不是听医仙的话,让吃药绝不少吃半粒,让睡觉绝不拖延半刻。
官员停顿一下才回答:“看他自己的命数吧?”
哪知道话音未落,不远处围观看热闹的又倒了两名佃农,这一下炸开了锅。
混乱中听到动静的文浩头都没抬:“我一个人也可以。”
“好。”唐彬彬迅速抽身,跑向另一名晕倒的农户,发现他中暑不太厉害,教旁边的农户们给他灌盐水,扇风、泼凉水迅速降温。
这名农户很快就醒来了。
唐彬彬又跑向其他晕倒的农户……
小徐看着两人忙得不可开交,立刻拿起手机再次拨打急诊电话:“喂,这里是桃庄,又中暑了两个。哎,您说,这里有农户……五百二十人,年龄在四十以上的占了三分之一……”
“好的,我立刻让他们立刻农作到树荫下面避暑。”
这下司农寺的官员们先慌了,急忙挥手让农户们全都到树荫里休息,又让人把桃庄的盐水木桶搬到这边,分给汗流不止的佃农们。
但已经晚了,不断有晕倒的佃农被搬到树荫下。
试验田的农户们也赶来帮忙,可是这种情况能帮的真不多,别说佃农们,就连小徐都慌了,这么多人可怎么办啊?!
正在这时,“天梯”门打开,急诊医护们带着一辆又一辆推车从里面走出来,顶着烈日,宛若救世神祇,沿着桃庄新铺的青砖路走来。
“来啦,医仙们下山啦!”试验田的农户们激动不已,双腿一软就跪下了。
急诊护士长周洁用流利的大郢语招呼:“快,把晕倒的人搬过来。”
这句话仿佛一声命令,不知所措的农户们立刻行动起来,连二连三地把晕倒的人往推车上送,医护们拉到病人边走边清理气道,用最短的时间送进“天梯”。
唐彬彬和文浩救治的老农年龄最大,中暑也最严重,即使抬上推车也在不停地做CPR。
在场的不论是司农寺官员,还是负责试验田的农户,为自家劳作的佃农,望着一辆又一辆推车带着晕倒的农民离开,心中都充满感激。
CPR纯纯是个高消耗的体力活儿,被护士长周洁强行换人的文浩和唐彬彬,两人倚着树干满头大汗地呼哧喘气,好累。
唐彬彬边喘边问:“虽然一直没醒,好歹争取了时间,减少脑死亡的可能,是不是?”
文浩胳膊和肩膀酸胀不已:“那是当然,能做的都做了,只要他们能到抢救大厅,输液补充电解质,能活的还是大多数。”
“那还不错。”唐彬彬和文浩碰了一下拳头。
阳光镂过茂密的树冠和叶片的缝隙,洒在他俩身上,镀了斑驳的金光点点,照得额头颈侧的汗滴闪着光,谁都能看出他俩的疲惫,看不了多久,就有农户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不管自己身在社会底层,还是身居官位,但谁不希望自己晕倒或者生病的时候,有这样一群医仙及时出现拯救自己?
“谢医仙!”一名农户跪倒,紧接着周遭跪了一大片。
“又来?”唐彬彬和文浩不动声色地避开。
文浩喘够了,走回小推车那里,把乌梅汤的配方和中药包都交给小徐:“来吧,这些都给你了,怎么煮怎么熬上面有写,还有补液盐的配比也有。”
“行,交给我。”小徐找了一个背篓都装好,然后背去桃庄,找暂代里正陶五怎么煮这些东西。
桃庄的村民们对飞来医馆的一切都无条件接受,小徐怎么教就怎么做,不带半点马虎。
文浩等小徐回来,又把小推车上的藿香正气液和人丹都交到他手里:“这些药物可以预防,轻度的也可以喝,中度或重度的直接送到医院去。”
“你主张避高温是对的,干得漂亮!”晕倒的都是佃农,试验田农户一个都没有,小徐真的很用心。
小徐点头:“多谢。”
“走啦。”文浩笑得人畜无害,和唐彬彬一起向天梯走去。
司农寺官员、试验田农户们,特别恭敬地目送他们,直到天梯上升,升到看不清才停止。
天梯里,唐彬彬扭着腰疼的肩膀:“以后下山不要找我,真是怕了你!”
文浩笑里藏刀:“你不跟我下山,要么去太医署教女生妇产科,要么去风湿花柳病房帮忙……”飞来医馆不养闲人。
唐彬彬翻了个大白眼,转移话题:“这下病人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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