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都穿了—— by流云南
流云南  发于:2024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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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那是一想到就能乐两声!
万万没想到,临近十二点,屏幕上又出现一群人影,看身影像是桃庄村民,但又有三个走路都横着膀子、背着包袱的,明显不是村民,又来了什么人啊?!
强哥有些烦躁,摁了对讲机:“急诊,外面又来了一群人,没带礼物,有三个不怎么善茬的,让不让进?”
对讲机立刻传出无奈的回答:“现在不是缺病人吗?进吧。”
“那就快派人来翻译。”强哥关了对讲机,看着他们慢慢靠近,更加纳闷,那些身体恢复的村民怎么又上来了?
等他们再走近一些,发现村民们正在轮换一个大背篓,换的时候小心翼翼,隐约觉得里面可能是人。
一位村民率先跑到门卫小屋敲门,边敲边喊:“守门仙,救救叶里正啊。”
强哥虽然没听懂,但还是根据猜测,再次摁下对讲机:“急诊,有重病人,要推车。”
很快,换班后的文浩医生推着车来到门卫,没有意外,负责翻译的还是小男孩,嗯,很快就是儿子了。
小男孩下意识站到强哥身边。
强哥这才打开门,村民看了看守门仙,又看到小男孩,真的比见到亲人还亲,眼泪哗哗的:“叶里正骑马摔伤了,我们用背篓轮流背上来的。”
“叶里正是被……”村民话还没说完,就被武侯提着衣领挤到身后。
小男孩同声传译结束,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武侯,为何事而来?”
三名武侯一路走来,被飞来医馆外墙和蓝色围墙震惊了,但是一想到这些村民竟然比自己先进医馆,心里有微妙地不平衡以及愤怒。
更厌恶的是,村民看起来和守门仙医仙们很熟,特别是这个小男孩,身上穿的明显是飞来医馆才有的衣服,好像被特别疼爱地护着,一群田舍汉凭什么比他们先打交道?凭什么?
武侯等小男孩行完礼,有心给他下马威来彰显自己的身份:“你这个小田舍汉,姓甚名谁?”
小男孩楞了一下,还是恭敬回答:“阿爹阿娘已经故去,尚未取名。”
村民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田舍汉是骂人的话。
“孤儿?靠边,别挡路,”武侯更加傲慢,“告诉守门仙,我们奉京兆府之命上山,查看飞来医馆回去覆命……”
文浩医生示意村民推车往外走去接病人。
村民赶紧推着车跑,生怕再和武侯站在一起。
然而,文浩医生一眼就看出背篓里的病人情况严重,直接连人带背篓搁在推车上,往门卫里推,边推边小心地护住。
武侯更加生气,岂有此理,山野村夫比自己这个背负京兆府命的武侯还要先进医馆,立刻出声:“放肆,你们怎么改先于我们进去?”
村民们推车护篓的手立刻松了,要不是强哥眼明手快,推车上的背篓就可能滑下推车。
文浩医生也感觉到不对,扭头一看,村民们离车五步远,纳闷地看向小男孩:“他们怎么了?”
小男孩如实回答:“文叔叔,这三位是奉京兆府命上山的武侯,是官,进门时官在前,民在后,违背就是逾距,要挨板子的……”
文浩只担心病人:“飞来医馆可没这个规距,人命最重要,快来个人扶住,免得打滑再受伤。”
小男孩站在门内,如实向村民们解释,但他们仍然不敢动。
强哥的眼眼转了转,随手拽了敲门的村民进来,其他人和武侯都关在外面,让小男孩带住推车头,村民扶住背篓,一起推着车小心穿过停车场。
村民这才大着胆子,边走边把叶里正赶路受伤的事情讲了一遍。
小男孩听得眼泪都出来了,边哭边问:“叶阿翁,你疼不疼啊?别怕,医仙们很厉害,会治好的你的。”
叶里正平日里凶归凶,对小男孩格外关心,努力挤出笑露出了豁牙:“没事,叶里正老了,老了的人不怕疼。”
小男孩哭得更凶了:“叶阿翁,你的牙也摔掉了呀……”
叶里正就坡下驴:“哎,摔掉了。”

第29章 第二位危重病人
睡在抢救大厅的村民们听到孩子的哭声, 纷纷坐起来,正在这时,自动门打开, 文浩医生推着车先进。
“哎, 这背篓怎么这么眼熟?”不知道哪位村民咕了一句。
小男孩止住了哭, 从衣服口袋里翻出小袋装的绿豆糕,撕开包装纸,踮着脚尖往叶里正嘴里送:“叶阿翁,可甜可好吃了。”
叶里正又疼又饿又冷, 看见这口吃的,还没张开嘴,就觉得口水要漫出来。
正在这时,文浩医生把绿豆糕收回男孩口袋:“检查以后再吃。 ”
男孩忽闪着大眼睛不理解, 但文叔叔的话一定要听。
“来,替文叔叔转告他们, 留两位力气大的,其他人都回床上休息,免得影响治疗。”文浩摸了摸男孩的头。
男孩大声告诉村民。
村民们立刻散开,回到各自床上躺好, 竖起耳朵听。
叶里正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吃食就这样飞掉了,这两天压抑的憋屈、疼痛和愤怒忽然爆发,泪水夺眶而出。
几个人合作, 把叶里正从背篓里小心翼翼地挪出来,就见他老泪纵横:“叶里正,你怎么了?”
医生文浩盯着叶里正形状异常的小腿:“护士长, 通知放射科急诊拍片。”
护士长周洁拿着对讲机开始通知。
男孩把村民们路上的对话告诉文浩医生。
文浩听了直皱眉头,让叶里正躺平, 没想到他完全不配合。
叶里正怒吼:“我家的老马,它救过我的命啊……”
村民们知道这里需要安静,急忙安抚,却被叶里正一把推开。
叶里正泪水涟涟:“三个武侯轮流拿鞭子抽它,抽得马屁股全是血,不然它怎么会摔倒?我连老马都护不住啊……我对不住它……”
村民们听了虽然气愤难当,但敢怒不敢言。
男孩咬着牙把这些告诉文浩和强哥。
“呕!!!”叶里正突然大口大口吐咖啡色血块,衣服上、推车上、地上到处都是,先是怔怔地看了看自己衣服上和手上的血块,然后晕了过去。
护士站的医生护士们第一时间围过去,拉上床帘,开通静脉通路、固定骨折处,争分夺秒开始抢救。
大郢第二位危重病人又这样半夜出现了,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强哥把叶里正送进抢救大厅就离开了,对他来说,看门才是大事,毕竟门外还关着一堆人呢。
可没多久,小男孩就埋头跑过来抱住强哥大腿,紧紧地不撒手。
“嘿,门童要传话的,你跑来是怎么回事?”强哥纳闷,还是把他抱起来走进门卫小屋里,怕他冻着还关上了门。
“嘭!嘭!嘭!”外面敲了许久的门,好不容易停下来,听到说话声,又敲起来。
“怎么回事?”强哥深吸一口气,自己不仅学习渣,也不会安慰人,哄孩子更是破天荒头一次,努力温柔,其实只压低了嗓门,“说话啊。”
小男孩还是不说话,抱得更紧了。
强哥用手指戳了戳男孩的后脑勺:“有人在家吗?守门仙来敲门。”然后,尴尬地抠出一座飞来医馆。
小男孩抬起头,清澈的黑眼睛浸在眼泪里,亮得渗人:
“我们搬到桃庄,阿耶阿娘生病下葬,叶里正带人帮了很多忙,他是除了耶娘对我最好的人!”
“那确实值得尊敬。”强哥表示认同。
小男孩啜泣着把叶里正被武侯抽马赶路、受伤挨鞭子也被迫上山的事情,说了一遍。
强哥勉强听出三个恶棍,然后问:“武侯是什么?”
小男孩时不时抽噎一下:“武侯……嗯嗯……负责查访住家、巡逻、抓恶徒……”
强哥掏了掏耳朵,看小男孩说得这么认真,强行忍住一堆脏话,挠着寸头让自己平静,这武侯很像警察和社区基层工作的合并体。
啊呸!欺人太甚!
小男孩咬得牙根咯咯响:“叶里正大口大口吐血,强叔叔,你是守门仙,一定能把他们都打死对吗?”
强哥脑海里猛地想到郑院长的提醒:“这孩子心里太苦,不容易被骗,但苦太多容易生恨,更容易走上歪路。”
郑院长和金老真是神预言!
换成别人,可能就被小男孩吓到了,但强哥却看到了他的无助,因为自己小时候也曾经跑去求警察帮忙打死爸爸。
强哥抱起小男孩很认真地想了想:“杀人偿命,哪里都一样。我杀他们三个,必须拿命去抵。如果你真的这样想,我可以去。”
小男孩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眼泪夺眶而出:“我不要!你是守门仙,你不要死!”
强哥被他哭得鼻子都酸了:“行啦,别哭了,我带你去看特别的。”
小男孩的眼泪更多了:“叶阿翁会不会像阿耶阿娘那样死掉啊?”
强哥摸了摸他的头:“那我们去瞧瞧?”
“我不敢……”小男孩抽泣。
“嘭嘭嘭!!!”武侯在外面大力敲门,“快开门!”
强哥略微向下的嘴角忽然上翘,向小男孩神秘地一笑,说了些悄悄话。
小男孩再次瞪圆了黑眼睛:“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强哥伸出小手指和他拉勾,“走!”
武侯越生气敲门越大声,越不开心火越旺,一拳拳敲得更加用力,谁也不知道事情是怎样发生的?!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蓝色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在桃庄村民、小男孩和另外两名武侯的注视下,守门仙毫无防备挨了一拳,整个人飞出去五步远,还在雪地里滚了几圈。
小男孩惊呼:“武侯打守门仙啦!”边喊边跑。
一众人吓得下巴掉在地上,久久缩不回去。
飞来医馆的门开着,硬是没一个大郢人敢踏进一步!
众目睽睽之下,只有小男孩扑过去猛摇强哥:“守门仙,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周遭像凝固了一般。
强哥晃晃悠悠地坐起来,满脸鲜血,惊呆众人。
打人的武侯吓得双腿发软,勉强挪动膝盖,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无意识看到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和被血染红了的京兆府文书,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我不是,我没有!”
“不是我!”
“我没有!”
桃庄村民们迅速离武侯十步远,太可怕了!
另外两名同行的武侯吓得手足无措,来送书信却打了飞来医馆的守门仙,疯了吗?!
正在这时,小男孩喊:“快送守门仙进去!”
村民们跑进医馆大门,七手八脚地把守门仙扶起来。
守门仙特别硬撑:“抱歉,大医仙歇下了,若要拜访请白天再来。”说完,把大门关上。
凌晨一点半,三名武侯在飞来医馆大门外冻得瑟瑟发抖。
“回去吗?”打人的武侯从牙缝里挤出了自己的声音。
“回去做什么?让程兆尹知道你打了飞来医馆的守门仙?”
“我不是,我没有!”
“你觉得我们是聋了还是瞎了?”
本来好好的半夜进飞来医馆,再连夜赶下山,明日一早就能回到国都城,时间都算死了,现在可倒好,桃庄田舍汉们进去了,三个公务在身的都被关在外面。
守门仙是说了,明日天亮才能见到大医仙,可是……大医仙会见他们么?
三名武侯各怀心思,最后还是二对一,骂动手的武侯。
“骂我?!你们都骂我?!”动手的武侯总算从极端恐惧中缓过劲来,暴跳如雷。
“要不是你们嫌敲门手疼,非逼着我敲……我至于敲那么久敲那么用力?”
“平日里就是有功劳使劲抢,有苦劳我上,我说过什么吗?”
“现在可好,事情一出全赖我。敲门的时候你们在干嘛?!”
年龄稍长一些的武侯更生气:“蹊跷事年年有,谁敲门打到人?自己蠢笨还不知道,还好意思腆着脸在这儿骂我们?”
“自己做事自己当,”另一名武侯话不多,“就算明日真的见到大医仙,能进去走一圈,回复时间晚了,我实话实说就是。”
打人的武侯冻得通红的脸,气到发白:“实话实说是吗?好!”说完,就拿路边没有融化的雪擦手,试图擦干净手上的血迹。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手上的血迹明明没有多久,却一点都擦不掉。
手都擦红了,还是擦不掉。
三个人都吓得不轻,打人的武侯再一次吓得魂不附体,上下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
其他两名武侯像避瘟神一样躲得老远。
“你们给我回来!”
“别忘了公务!”
两个要跑,一个不让跑,言语太激烈,拉扯动作也更加激烈,不知道谁第一个出拳,谁立刻还手,反正五分钟后,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一门之隔,强哥安顿好村民,带着小男孩在小屋里听壁角。
真不能怪人听壁角,实在是他们的嗓门太大了。
小男孩边听边告诉强哥,小声拍手,激动得语无伦次:“他们回去真的会受罚,吵得可太厉害了,啊呀,好像打起来了。”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小男孩特别关心地望着强哥洗干净的脸:“你摔疼了吗?为什么流那么多血?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周护士长和文浩叔叔检查一下?”
强哥毫不在意:“我小时候就容易流鼻血,这么点不算什么。”
“真的?”小男孩不太相信,滚了那么多圈呢,还躺了一会儿才爬起来!
强哥抱起小男孩走出去:“最后玩个游戏,你就去睡觉。”
小男孩猛点头,强哥的游戏都特别好玩。
强哥放下他,走出几步远,拍了拍手:“来,给我一拳。”
小男孩困惑地伸拳。
瞬间,强哥像腹部遭受重击突然后退,连续翻滚几圈倒在雪堆上,一动不动,伸手比耶。
小男孩先是惊得嘴巴都张大了,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小拳头,恍然大悟,撒丫子跑过去使出全身力气都没法把强哥拽起来。
强哥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好了,睡觉。”
小男孩心满意足跑回门卫小屋,躺在值班床上秒睡。
强哥看得直摇头,医生说他是体质问题,看着吓人,对身体的影响并没多大,关键是流鼻血的次数并不多,今天只是小小利用一下,仅此而已。

第30章 犯了大忌
破晓时分, 医院有一部分“睡神”已经对钟鼓声免疫,大部分可以醒来后重新入睡,一小部分醒了以后就再也睡不着, 比如郑院长和金老。
门卫小屋里, 窄小的行军床上, 强哥睡在床边当人形护栏,小男孩在里面睡得香甜就是有点费强哥。
也不知道小男孩在家睡觉什么样儿,反正强哥被“顶了个肺”“踹了腿”“踢了腰”等各种姿势轮番攻击,他的身体力量强悍, 睡眠质量更偏向于野兽派,睡得机警,随时可以睡可以醒。
强哥又一次被勒脖子憋醒,小心地调整男孩的睡姿后, 就看到郑院长的脸庞出现在小窗口。
强哥无奈地抹了把脸,打开小屋门又随手关上, 一脸不满地盯郑院长:“哎,你就不怕把我吓出个好歹?”
郑院长呵呵:“我可没这个能耐,倒是你,孩子带得不错。”
“郑院长, 有话直说。”
“那孩子要跟你姓,让你取名,你好好想。”郑院长顺利把取名大事扔出去, 心情愉快地回转。
“郑院长,外面有三个武侯带了官印文书等着见大医仙,等了小半夜。”强哥笑眯了眼睛, 来啊,看谁的题更难?
郑院长气得要打人, 但又清楚自己不是强哥对手:“你怎么能把人关外面呢?!”
强哥把昨晚武侯拍门摆臭架子、不让受伤的叶里正先进门这些都讲了一遍,也没隐瞒小孩子要自己杀人、略施小计恶整武侯的事。
郑院长难得叹气,强哥毫无愧色,两人互看一眼又移开视线。
强哥一脸“祸闯了我认”的神情,语气带着怒意:“那个老头又干又瘦,在急诊哭马哭到大口呕血,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郑院长的脸庞难得没了笑意,第一次与官差打交道就这样不愉快,但事已至此,也没必要过于纠结,只当是互相试探。
不论善意恶意,俯视仰视,该来的总会来,幸亏有金老在。
等金老坐着轮椅过来,难得见到郑院长脸色不对,赶紧调侃:“哟,大清早就生气啊?谁这么能耐?”
郑院长呵呵:“来,把事情再说一遍。”
金老听完,脸色比郑院长更要难过三分,看着王强:“你出去让他们进来。”
强哥打开院门发现三名武侯鼻青脸肿、衣服前襟染血、拖着鼻涕正蹲在门外,正齐刷刷地盯着自己,果然没敢下山,呵。
“请进。”强哥比了个请的手势。
三名武侯饥寒交迫,哆哆嗦嗦的,又带着六分讨好的眼神望着强哥,哪知道刚跨进去,就看到郑院长和坐在电动轮椅上的金老。
飞来医馆外面整晚都流光溢彩,里面更是别有洞天,武侯们看得两眼发直,为何能有墙是红褐色的?为何窗玻璃比琉璃还透亮……
动手打强哥的武侯又一次吓得魂不附体,他到底惹恼了什么样的神仙?紧捏着手中染血的文书,递出去会不会触怒大医仙?
金老驱动轮椅靠近,强哥立刻跟随,这位可是镇馆之宝,必须保护好,挂胸前的眼镜歪一下都是他失职。
武侯后退一步又一步,满眼惊恐,这是什么车?为何能无马而动,直到退无可退,后脑勺撞在了蓝铁皮上,“咚!”好大声。
其他两名武侯双腿哆嗦得几乎站不住,这位大医仙一定是因为守门仙受伤而震怒,所以才能凭空将他逼得撞墙。
金老伸手:“听说你带了官印文书?”
武侯背靠蓝铁皮门一下子瘫坐在地,双手颤抖地捧着沾血文书送过去,满脑子都是触怒神明的造孽死法。
金老拿起来老花镜架好,对着干涸的血迹直皱眉头,展开仔细看完又还给吓得半死的武侯。
接下来,金老说的话更加令他们惊恐万分:
“武侯赶路上山不顾村民死活,无礼叫门、打伤守门仙,桃庄叶里正生死未卜,犯了飞来医馆的大忌。”
“除非你们京兆尹、左冯翊和右扶风,任意一位亲自来见并解释清楚,否则不要再派武侯上山,上来也只有闭门羹。”
金老只一眼就知道这三位武侯什么德性,从轮椅的储物盒里取出纸笔,一挥而就,装进细竹竿里封好,塞到看起来最镇定的武侯手:“请回吧。”
三名武侯魂不守舍地走出铁皮门,只有一个念头,这下死定了。
金老摘了老花镜:“郑大院长,还不去急诊看看?”
强哥忽然出声:“就,那啥,这孩子白天学习,晚上还要当翻译,这觉太缺了,以后怎么长得高?我就不信这么大医院里,再找不出其他人来?”
“哟,心疼儿子啊?”郑院长逗强哥。
金老也确实头疼这个问题,但翻译工作非常重要而且需要品性纯良,若是因为私利而信口胡诌,很容易挑起双方矛盾。
“我家王一一,我不心疼谁心疼?”强哥理直气壮,让他取名就是简单。
金老毫不掩饰嫌弃:“一一,在这里只能当小名,大郢取名岂能当儿戏?”
没文化真可怕,强哥臊眉搭眼的矮了一厘米。
金老的手指尖在轮椅扶手上,又拿了纸笔写下“王翊”二字:“等他睡醒了再给。”收拾好东西,驱动轮椅原地转圈,向急诊去了。
强哥望着笔走游龙的两个字,忽然精神一振,这是我儿子!不对,这个字读什么来着?
别问也别管,反正本学渣就是白捡了个学神儿子!
一扭头,小男孩正揉着惺松的眼睛,有些懵的看着强哥:“你练字吗?”
强哥刚伸长的脖子又缩了回去:“来,从今天起,你姓王,小名一一,这是你的名字,不认识可以找金老。”
小男孩双手捧着名字纸,咯咯笑着,欢呼着跑来跑去,黑亮的眼睛映着晨曦的光,充满活力。
强哥心情瞬间变好:“好啦,儿子,白班的李伯伯来了,我们现去食堂吃早饭,然后我回值班房睡觉,你去急诊上课,中午我们去二楼送饭……”
小男孩猛点头,笑得合不拢嘴:“阿耶,抱!”
强哥一把抱起儿子:“一一,不叫阿耶,爸爸就是我们这儿阿耶的意思。”不然总以为自己是爷爷。
“爸爸。”王一一小朋友开开心心地搂着爸爸的脖子,除了头发长、样貌偏大郢以外,真父子的味道还挺足。
“哟,强哥,”保安老李打招呼,“小朋友早。”
“李伯伯,早,”王一一甜嘴又乖巧,顺便显摆手里的纸,“爸爸取的小名,金爷爷亲手写的大名……我有名字啦,我有爸爸啦,我叫王一一。”
“好,”李伯伯接过强哥手里的对讲机,做好交班记录,“今天食堂有煎饺,去晚就没了。”
强哥把王一一架在脖子上:“儿子,冲呀!”
王一一兴奋极了,举着小胳膊大喊:“爸爸冲呀!”
两人就这样鸡猫子鬼叫地穿过停车场、冲进急诊大楼、跑到食堂,停在了超大字体的“安静”下面,王一一正在兴头上,嗓音又亮又脆:“爸爸,冲呀!”
本来食堂还有人小声说话,这一嗓子吼出来,大家都知道“大郢小天才选了强哥当爸爸”,虽然不敢相信,但眼前的现实也无法否定。
医护人员知道强哥是医院安保第一人,陪急诊出去找病人,组织保安们连夜装蓝铁皮,在这种飘忽不定的环境里,给了相当多的安全感。
平时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在没了工资结算和劳务纠葛以后,多了尊敬。
反应也是立刻的。
一群医护人员走到强哥面前,从口袋里摸出各自珍藏的独立小包装零食,奶糖、话梅、一小块巧克力、奇趣蛋甚至有小玩具……
“强哥,加油!”
“强哥,当个好爸爸!”
“强哥,带好儿子……”
王一一小朋友再次睁大了眼睛,这些都是什么呀?
“谢谢!”强哥认真地向大家鞠躬,然后招呼,“来,儿子,谢叔叔阿姨。”
“谢谢叔叔阿姨。”王一一特别认真地跟说,发音标准又自然。
这下轮到医护人员震惊了,百闻不如一见,这大郢的小天才真的太厉害了,听不出一点口音。
强哥内心的自豪感爆棚,厉害吧?我儿子!
三名武侯垂头丧气下山,也有人舒适地从另一边上山。
没错,秦国公的嫡长孙秦盛,在大管家的细心呵护、家仆们齐心协力地拼命下,终于亲自踩到了平整光滑的混凝土马路上,这脚感实在太特别了。
少年郎再老成持重,见到飞来医馆的风景,还是忍不住加快脚步东张西望,身后是操碎了心的大管家,和快要累死的家仆们。
“十九郎,慢些再慢些,”大管家哄孩子也是一绝,“步子端方,心平气和,已经到了,不急。”
少年郎也在努力平复心绪,只看相对无趣的路面:“这上面是行人,下面行车马?只是这路有些窄,没有朱雀大街宽敞。”
“行人的路面有花纹,只是这上面凸起的橘黄色是做什么用的?走路不嫌硌脚吗?”
“还有,大门在哪儿?”

第31章 第三位危重病人
但秦盛的问题无人能答, 毕竟大管家和家仆们也觉得眼睛不够用,同样一头一脸的问号。
一群人沿着蓝铁皮的墙绕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找到了同样颜色的门, 大管家先半举起手, 家仆们立刻排起整齐的队伍。
秦盛在大管家的伺候下, 整理衣裳、掸尘等等,打理得一丝不苟,并打起最足的精神;紧接着,大管家和家仆稍作收拾, 又把预备的礼物箱笼挨个掸尘。
秦盛平举双手转了一圈,然后从怀里掏出自己重写了六次的拜贴,递给大管家。
大管家右手持拜贴,左手轻叩三下:“秦国公府嫡长孙秦十九郎, 慕名而来,只盼开门一见。”
保安老李就在门口, 先被敲门声吓一跳,然后又被听不懂的大郢语给整懵了,第一反应跑进门卫小屋,看着监视屏, 摁下对讲机:“急诊,门外来了十六个人,背了不少东西……”
之前不都是半夜来的吗?怎么改白天了!
对讲机传出回话:“金老已经出去了。”
很快, 金老坐着电动轮椅穿过停车场。
急诊外科医生文浩和护士长周洁跟在金老身旁,因为他要求他俩必须尽快学会大郢的日常交流,不能总想着依赖王一一小朋友, 今早王强队长就抗议过了。
两人没办法,戴上口罩、以防万一还推了平车跟出来, 礼貌起见,平车搁在门诊大楼下面,又走到门卫。
这样一来,等门的时间就拉长了,但敲门声始终是轻轻三下,不多也不少。
金老到了迎接位,见文浩和周洁站在两边,吩咐:“开门。”
保安老李还是第一次接待大郢人,浑身紧张,开门的姿势都有些怪异,还是冷静地接过拜贴,送到金老手中。
不论什么人,也不管多少次,坐电动轮椅的金老总是最能冲击大郢人内心的大医仙。
金老将挂着的眼镜架上,打开拜贴后仔细阅读,然后微笑着看向大管家:“请进。不知秦十九郎现在何处?如果方便的话,还是上山一趟为好。”
大管家弯腰地将秦十九郎扶进去,家仆们跟上,整整齐齐地在距离金老五步远的地方站住。
秦十九郎原本要恭敬行礼,进去的瞬间看到与大郢国都城完全不同的飞来医馆,处处惊奇,哪里都看不够,太多问题和困惑……
阳光照在化了一半雪的各种各色的私家车上,仿佛巨大的琉璃制品,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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