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娇思忖着两人的?对话:院长不在医院?他是没来上班吗?娃娃也说,在办公室找不到院长的?私人物品……
有着刚刚的?教?训,楚娇娇也没有多想,她不敢再久留,把文件塞进?衣服里,抱着两只娃娃,迅速地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四楼的?病房。
严楚还没有回来,楚娇娇关上门,坐在她的?病床上,从怀里取出了文件,忽然?有几张纸从文件的?背后掉了下去,她有些?奇怪,捡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上一个月的?档案也带了出来——医院里住院和出院的?人都不多,每个月的?档案都是用订书针订好的?,但纸就那么薄薄的?几张,夹在后面就不小心混在了一起。
她没太放在心上,随手?翻开,却愣住了。
在档案的?第一页,简略地写?着医院的?简介和地址、电话,贴着一些?照片,应该是模板。但令人瞩目的?是一旁的?照片——
照片上,医院是个小小的?平房,臃肿、低矮,又被黑暗笼罩,像是垂死的?病人卧在泥地上,呼吸之间都是沉闷的?死亡的?气息。
本该色彩鲜艳的?彩色照片却硬生?生?被拍出了黑白照片的?味道:墙壁和地面灰蒙蒙的?,像是许多年不曾清洗干净似的?,老式推拉窗户也灰蒙蒙,甚至有许多玻璃都破破烂烂,被人用胶布贴在一起防止漏风。
医院的?大门敞开着,隐约能?看到大门里面老旧的?护士站的?轮廓,灯光并?不明亮,因此屋内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一片,像是怪物张开的?巨口,在黑洞的?周围,只能?看到隐约的?、血迹斑斑的?兽齿。
——这不就是晚上时,医院的?模样吗?!
楚娇娇把两份文件并?排地放在膝上,另一只手?打开了八月份的?档案。
档案的?第一页依然?是医院的?介绍模板,地址和电话没有变,连介绍词都一模一样,可底下贴着的?照片,却是一栋高耸的?大楼,窗明几净的?五层大楼焕然?一新,白色的?楼房崭新得就像是刚建成似的?,装修得十分精致。
连门口的?泥地都铺上干净的?瓷砖,花坛里满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俨然?一副生?机勃勃的?美丽静谧之处。
为了把大楼全部纳入照片之中?,拍摄的?人站得很远,但即使是这样,依然?能?从敞开的?大门处看到里面明亮而刺目的?灯光,与干净的?地板交相辉映,利落极了,隔着照片,似乎还能?闻到医院特有的?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楚娇娇再次确认了一下两边的?地址,依然?是一模一样的?地址。两栋大楼,时隔一个月,竟完全变了模样?!
即使是将旧大楼推倒重建,也不可能?这么快。唯一的?答案是在这一个月内,发?生?了什么无?法解释的?事情……七八月份之内发?生?的?事情,她只能?想到封欲,封欲是就在八月份入院的?。
她把七月的?档案放在一边,翻开了八月的?档案,很快找到了属于封欲的?那一页。
个人档案的?第一页是个人资料,大略地翻了翻,封欲入院时才25岁,旁边贴着他的?证件照,画面上的?男人唇角微勾,看着一副温柔端正的?好样貌,和白天的?封欲医生?十分相像,跟晚上杀人魔一样的?封欲却不沾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封欲?
再底下写?着他入院的?病因和过往病例:因精神分裂而导致严重的?幻觉,并?因此精神暴躁,过度紧张,总幻想有人会伤害他,甚至还有伤人的?行为,袭击过自己的?同事和病人。
楚娇娇又往后翻了一页,第二页写?了一些?生?平简介的?入院前的?经历。
她仔细地一字一句地读下来,越读越是震惊。
按照上面所说……封欲原本就是这家?医院的?实习医生?!他大学时主修临床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硕士毕业后来到这家?医院实习,没多久就患上严重的?精神分裂,被强制住院。
楚娇娇算了一下,25岁的?医学生?,也就是封欲刚从学校毕业,来到这家?医院才几个月,就从医生?变成了病人!他的?手?术通知单上的?时间也是八月,也就是说,他仅仅入院几天,就被人强制做了额叶切除手?术,然?后死于这个手?术……
而且封欲是不是真的?患有精神病,也很难判断——至少根据档案上的?描述来说。
档案上说,他来到医院之后,声称自己怀疑医院的?医生?在暗中?为病人做额叶切除手?术,说他“因为产生?了幻觉而四处举报,甚至因此袭击自己的?同事”,因此确诊精神分裂症,入院治疗。
短短的?几行字,却又似乎是个别有深意的?故事。封欲是真的?患上了精神病,还是被陷害的??答应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楚娇娇紧紧地抓着白纸的?边缘,正待翻开下一页,忽然?……
一道冰冷的?触感攀上了她的?脊背。
像是一双手?,慢条斯理地拂过她的?脊背,沿着漂亮又流畅的?脊骨线条,摩挲着往上,激起阵阵颤栗,又慢慢地攀爬,搭上她的?肩膀。
两只冰冷的?手?,从身后把她抱住了。身后的?人像是伏在她的?肩膀上,跟她一起看文件似的?,低低地笑了一声,呼吸之间,冷风尽数扑在她的?脖颈上。
楚娇娇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却又在身后人的?抚弄下,像摊融化的?冰淇淋一样,慢慢弯下了腰。那人暧昧又狂放地捏着她的?后颈,像抓着小猫的?后颈皮毛一样,小猫浑身僵硬,半晌,颤巍巍地叫了一声:
“呜……”
冰冷湿润的?舌尖卷了一下她的?耳垂,慢慢地含进?嘴里,犬齿轻咬,带出啧啧的?水声来:“翻页。”
那分明是封欲的?声音。楚娇娇浑身僵硬,翻过一页。
“娇娇,为什么要看我的?档案?你很……关心我?还是关心那个医生??”
她埋着头?,整张脸已经红了,咬着唇瓣,乌黑的?眼睫也是濡湿的?。她呜咽了一声,咬着唇正要说话,忽然?被封欲的?手?指探入了口腔里。
那手?指冷得像块冰,却挤进?柔软湿润的?口腔里,搅动她的?舌,她有些?狼狈地吞咽着,却挡不住涎水顺着合不拢的?唇瓣往下落,看不到无?形的?鬼魂,就好像是她恍惚着张开唇,仰着漂亮的?面孔,等待亲吻似的?。
“别咬。”他在身后说。也不知道是让她别咬唇,还是让她别咬自己的?手?指。
楚娇娇确信自己是绝对伤不到鬼魂的?,她想要躲开,又被捏住了下巴,嘴角都红了,湿漉漉地浮着糜烂果?子似的?颜色。
“你说……要出院,让医生?跟你回家?,是什么意思?”身后的?封欲问。
……原来他知道了自己跟封医生?说的?话。楚娇娇迷迷糊糊地想,是记忆共通吗?
他问了,楚娇娇却答不出来。冰冷的?手?指碾在她的?舌上,让她舌根发?麻,根本抬不起舌头?来说话,想要说话,涎水就会落下来。
身后的?人还在等她回答。
楚娇娇模模糊糊地说:“呜……我爸妈、要我做额叶切除手?术……”不出院会死的?。
身后的?人淡淡地道:“我帮你杀了他们。”
“……谁?”
“那些?医生?。”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似地,“把他们都杀了,就没有人能?给你做手?术了不是吗?”
“……”
“你不喜欢这个医院吗?”封欲又问。他背着身,楚娇娇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不喜欢我?”
楚娇娇有些茫然。她的笨蛋脑袋有些糊涂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不明白封欲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话来。
过了一会儿,封欲慢条斯理地抽出手指,拉出粘稠暧昧的细丝,又从身后捻起她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缠了几圈,半晌,他笑起来时呼出的气?息扑在楚娇娇的后颈上:“不喜欢我,就喜欢他?”
他是……又过了一会儿,楚娇娇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个“他”应该是指白天?的医生封欲。
她沉默太久,手上捏着的纸张忽然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到了最开始那一页,封欲的个人简介上。白纸上,封欲的照片严严实实地?贴着,眼睛直视着镜头,像是透过那张纸,直直地?注视着她。
“娇娇,把脸转过来。”身后的男人忽然说,声音低哑,说着命令的句子,声音却像是哄着人似的。
楚娇娇更是茫然了。她轻轻地?扎眼,眼睫上挂着的一枚生理性的泪珠掉进了眼里,还没转头过去,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被冰冷潮湿的舌尖舔过。
封欲他在……舔自己的眼泪。
可为什么?
楚娇娇还没有想清楚,已呜咽起来,被捏住下巴,仰着脸。
“呜……”
眼皮在被舔。灵活而柔软的舌尖卷过她的眼睫,把鸦羽上挂着的泪水尽数吞进肚子里,却又留下淋漓的水痕,而他显然不满足于此,卷过眼睫、卷过震颤的眼皮,甚至还贪婪地?用舌尖顶开眼皮缝隙,扫过眼球。
他动作很轻,但即使是这样,眼睛也受不了异物的刺激,楚娇娇的眼眶迅速地?红了一片稠丽的颜色。
就像是被人横蛮地?、不讲理地?弄哭了一样。
而她也确实是被一个不讲理的鬼魂堵在这里,黏黏糊糊地?贴着不放。
楚娇娇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有些迷糊了。这种感觉有些可怕……被冰冷的无机物扫过眼球,无论经历多?少次,身体本?能的反应都会感到害怕。
她呜呜咽咽,颤颤巍巍,眼眶里的水越积越多?,分不清楚是生理性的眼泪还是封欲的涎水,又或者是害怕地?掉眼泪了。
封欲顿了顿,将舌尖稍微撤出了一点。柔软的东西随之?抽离,黏糊糊的涎水却不肯离去,在两人中间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
楚娇娇果然是个笨蛋,而且是个大笨蛋。只有笨蛋,才?会在被鬼怪温柔以待的时候掉眼泪,还怕得要死。只是稍微地?卷过眼皮,又红了眼睛,娇气?得要命。
他昨天?晚上被她捅伤的事情都还没跟她计较呢。只是亲一亲眼睛,又不是要她的命。
门?外响起了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医生封欲回来了。
封欲“啧”了一声。他换了个姿势,用两只手捧住了楚娇娇的脸。
“晚上等我来找你?。”他半是哄着,半是威胁着说,“昨天?的伤都还没跟你?计较,别乱跑,知?道吗?”
楚娇娇半是茫然半是恍惚,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她只感觉到自己茫然地?点点头之?后,唇边忽然被什么湿润的东西贴了一下……像是唇。
阴冷的感觉随之?消失了。
楚娇娇坐在床边,有些发愣。封欲离开前说的话说什么意?思?让她在晚上等他……
楚娇娇瞬间大惊失色:难道今晚他要找她算账了?是不是要杀她了……
那得想个办法藏起来……呜。她又开始迷迷糊糊地?想,今晚该往哪里藏。
过了一会儿,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了门?外传来两个人争辩的声音。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她很熟悉,正是封欲:“陈主任,病人没有精神分裂症!她的一切指标都正常,脑部CT和其他部位的扫描也很正常,没有实质□□官病变,不能认定她患有精神分裂!”
陈主任?楚娇娇想起之?前的那个主任的名字……并不是这个姓。果然那个黑心主任也没有活过昨天?晚上,在这个主任应该是刚刚调过来的。
楚娇娇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口,隔着探视窗往外望去。
只见走廊上,封欲正在跟一个样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从胸牌上看,对方应该就是那个新来的陈主任,只是表情冷淡,翻着手里的文件夹,跟封欲说了几句楚娇娇听不懂的医学名词。
两人似乎是发生了争吵,楚娇娇不知?道这个新主任的为人,可是,听他的声音,明显他并不赞同封欲的观点。
两人都皱着眉,又争辩了几句之?后,新来的主任有些不耐烦了。
“精神病不是医生说没有就没有的。”中年男人把手里的文件夹拍在封欲的胸口,冷冷地?说,“她没有,她父母觉得她有,这个社?会觉得她有,那她就有。”
封欲一时怔在了原地?。探视窗内的楚娇娇也是一愣。
主任已没了兴致,丢下一句好好照顾病人,转身就离开了。
封欲抬脚欲追,他嘴唇动了动,看起来像是要说什么,楚娇娇在他开口之?前,打?开了病房门?,先一步出声唤他:“封医生!”
封欲转头过来,楚娇娇对他招手:“封医生,进来说。”
封欲进了门?,她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娃娃找来的公章,问:“封医生,这个章能用吗?”
封欲:“……这是医院的公章,你?是怎么拿到的?”
“就……”楚娇娇说,“我偷偷溜去五楼看了一下,你?们院长办公室里,它就被放在桌子上。封医生,公章一般不是专人保管,还要上锁的吗?这个章不会是废弃的公章吧?”
封欲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不过,这章子上没有印泥的痕迹?今天?很多?医生都被调走了,签发调令是要盖医院公章的,有人擦过这个章子吗?”
楚娇娇也不知?道,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封欲拍板,回办公室给她开了一个出院通知?单和无精神病证明,分别签好字盖好章之?后,便陪着楚娇娇走出了医院。
医院门?口有个站岗的保安亭,见楚娇娇身上穿着病号服就把她拦了下来:“病人不可以出医院!”
封欲将两张纸递给他:“这是我的病人,今天?出院。”他推着眼镜,在楚娇娇紧张的心情下,平静地?笑了笑,“我来送她出院。”
“病人的家属呢?”保安问。或许因为这里是精神病院,院方请的保安也是长得人高马大,穿着全套的制服,腰间别着□□,屋内还放着防爆盾牌和保安叉,几乎是全副武装了,显然不是花架子。
“她父母忙,来不了。”封欲不咸不淡地?说,“我送她到门?口打?车。”
保安这才?看向手中的两张通知?单和证明。楚娇娇紧紧地?盯着他的表情,只见他扫过一眼,就皱起了眉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果然,保安道:“医生,您的出院单有些程序错误,这个章是废弃的医院公章,咱们院早就不用了。”他的怀疑的视线上下扫过封欲和楚娇娇,最后停留在封欲胸前的医生名牌上。
“是吗?”封欲皱起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表情,背地?里悄悄拉住了楚娇娇的手。“可能是新来的主任搞错了,我回去再问一下主任吧。”
保安怀疑地?看着他们俩,但封欲的医生身份做不得假,最后他也只能点点头,说:“可能是主任搞错了,医生您去找院长吧。”
“院长?”封欲不动声色地?问,“今天?好多?同事都被调走了,我也一直没有见到过院长。”
保安耸了耸肩说:“那我们就不知?道了。”他做了个手势,“医生,没有正式的程序,病人不能出院,您请回吧。”
封欲叹了口气?,跟他告别。
这一趟最后还是无功而返了。楚娇娇也跟着叹气?,两人回了严楚的病房,给严楚打?了个电话。但电话一直没有接通,最后是严楚的助力接了电话,说严楚还在跟楚家父母谈判。
“谈判?”楚娇娇有些奇怪,严楚的助理为什么用这个形容词。
“好像是个严总认识的病人吧。”助理含含糊糊地?说,听起来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严总说要让楚先生和楚夫人把人的监护权转给自己……”
转让监护权?可是楚家父母还没死呢。更何况她跟严楚非亲非故,严楚自己也是病人。
“那就不知?道了……”助理说,“严总应该有办法吧。”
楚娇娇挂了电话,有些怔神。
封欲摸了摸楚娇娇的脑袋:“我再想想办法。如果他们坚持要强迫你?做手术,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楚娇娇问。
男人淡色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举报。”
楚娇娇却是心脏猛地?一跳,脱口而出:“等等!不能举报!”
封欲深色的眼珠转了过来,注视着她:“为什么?”
“因为、因为……”楚娇娇想到那张档案上,封欲的经历,“因为他们能这么正大光明地?做手术和宣传,肯定是被医院所有人默认了的!去举报也没有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封欲反问她,“脑额叶切除手术是禁术。如果医院一眼不管,就向医疗协会举报,向媒体和市长举报……如果没有人管,就把事情闹大,这样也没有人能强迫你?了。”
“不过。”他又顿了顿,手指顶着镜片捏了捏鼻梁,“举报这事得从长计议,你?说得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楚娇娇看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疲惫,却还是对自己笑了笑。她心里忽然浮起一个问题:
晚上的封欲和白天?的封欲……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天的封欲和晚上的封欲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娇娇心头有许多猜测浮现。精神分裂?鬼魂作怪?死而?复生?
猜测有许多,线索却又少又模糊。
她?想要结束这个话题,拿起那个废弃的医院公章:“我先把这个放回去吧,有人发现公章不?见了就不?好了。”
封欲也赞同。他伸手欲拿印章,道:“我去吧,你?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而?且楚娇娇也想再去一趟办公室看看有没有其他漏掉的线索,她?站起身,没让封欲把印章从自己手里拿走,坚持道:“我去过一次,五楼没有人,我把它放回原位就行了。”
她?坚持要去,封欲则坚持要跟着?她?,两人最终互相妥协,一起去。
这一次有封欲在前面带路,楚娇娇不?用?再躲躲藏藏地避开医护,而?是大摇大摆地跟着?封欲坐电梯上了五楼,瞧着?亦步亦趋地站在自己身后的封欲,她?莫名有种对方才是自己的监护人或者保姆的错觉……
……一定是白天的封医生太温柔了。嗯,一定是这样。
楚娇娇没法想象晚上杀人如麻的疯子院长给?自己当监护人或者保姆的样子。
她?望着?温柔地牵着?自己的手的封欲,对方的脸上挂着?令人安心的微笑,波澜不?惊地应付着?路过的护士和医生。
唉,如果晚上的封院长也能像是白天的封欲医生一样温柔好说?话就好了……
两人到达了五楼的院长室,虽然马上要下午,但五楼还是没什么人,院长室还维持着?楚娇娇离开前的模样,连大门敞开的弧度都和之前一模一样,显然这一天之内,只有她?造访过这间?办公室,而?院长不?知道是还没回来?,还是根本?没有来?上班。
楚娇娇把印章放回了桌子上,视线胡乱地扫过屋子里的办公桌、茶几和档案柜。
依然毫无收获。也对,她?自己来?过一次不?说?,连两个娃娃都已经仔细地看过了,不?可能还有遗漏的线索了。她?还是有些泄气?,转头看向站在门边放风的封欲。
“封医生。”她?小小声地问,“你?来?过院长办公室吗?见过院长吗?”
“入职的时候来?过。”封欲说?,“当时见过院长一面,不?过这么一说?……好像也很久没有见过院长了。”只是之前从来?没有觉得奇怪。
楚娇娇看了他一眼,心想院长会不?会也被晚上的封欲杀掉了,所以才一直失踪。晚上的封欲杀了院长,然后自己当院长……这个逻辑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楚娇娇又?问:“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房间?熟悉?”
封欲有些奇怪她?的问题,但还是诚实地摇摇头。
明明每天晚上都坐在一模一样的办公室里,居然没觉得眼熟或者不?对劲吗……楚娇娇又?有些泄气?了,可能晚上的封欲和白天的封欲的确不?是一个人吧。现在看来?白天的封欲没有晚上的记忆,晚上的封欲却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就很奇怪。
在其他人发现之前,两人回到了病房,楚娇娇一推开房门却发现严楚坐在床上。
她?还没有换回病号服,穿着?一件法式的短衬衫,下面是红色的半身裙,画着?淡妆的脸上余怒未消,见到两人回来?,才稍微缓了缓脸色。
楚娇娇问严楚:“严楚……你?在生气??”
“别提了。”严楚说?,她?磨了磨牙,动?作很明显地不?爽,却还是看了楚娇娇的脸色,才说?,“你?那爸妈固执得很,又?不?愿意管你?,又?不?愿意让别人管你?,你?说?他们这是图什么?你?跟着?我,我能亏待你?不?成?”
这话说?得好像求婚似的,楚娇娇想了想说?:“可能怕外人说?闲话吧……”说?他们不?管女儿,随便抛给?外人……虽然实际情况也的确是这样,但就像他们嫌家里有精神病人丢自己的脸一样,也害怕被人说?闲话。
她?委婉地道:“毕竟他们还没有死,哪里有把女儿的抚养权交给?别人的道理。”
她?说?完这话,却忽然发现严楚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那你?嫁给?我吧。”
楚娇娇:?!
“不?是。我是说?——”严楚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解释道,“你?说?得对,父母还健在,不?能再给?女儿找一对父母,但女儿嫁人之后也可以跟丈夫住在一起啊。女儿嫁人,总没有什么丢脸的吧?”
楚娇娇呆呆地:“可是你?也是女生啊……”难道这个世界的思想已经先进到可以接受同性恋了?
严楚也是一呆。她?的嘴唇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一脸憋屈地把话尽数吞回了肚子里。
最后她?郁闷说?:“那我再想想办法……”
封欲在一旁看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严楚叹了口气?,拿起楚娇娇之前放在桌子上的出院证明,问:“那你?们呢?你?们刚刚去了哪里?”
楚娇娇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说?:“那个保安说?让我们去找院长,但院长办公室一直没人……院长好像已经失踪很久了,又?去哪里找人呢?”
严楚却顿了顿,神色微妙起来?。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跟她?们又?吐槽了几句楚家父母的惺惺作态,期间?封欲被外面的护士叫出去一次,看到封欲走了,她?才重新拿起桌子上的出院证明,说?:“娇娇,你?记不?记得,这个医院还有一个院长。”
楚娇娇愣了愣。
“晚上的封欲,也是院长。”严楚一字一顿地道。
犹如醍醐灌顶。楚娇娇忽然意识到了之前一直忽略的问题——封欲也是院长!
可她?却面露难色。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盯着?严楚坐着?的地方,低声地道:
“可是……我刚刚遇到院长封欲了,那个应该是封欲。”她?吞了吞唾沫,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下意识地咬住唇,两腮浮起红色。她?把刚刚遇到封欲时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省去了部分内容,重点交代了封欲离开时说?的,让她?晚上别走,等他的话。
又?颤巍巍地道:“……他是什么意思?”顿了顿,又?瘪瘪嘴,“我昨晚刺伤了他……”所以不?用?问了,肯定没什么好事。
严楚的神情也有些凝重。她?其实没怎么见过晚上的封欲院长,只昨天晚上打过照面——一照面就昏了,人类和鬼魂的差距实在是太明显,没法正面对抗。
“别急。”她?说?,声音一反常态地冷静,没有像是之前那样咋咋呼呼的,给?人的感觉非常可靠,“我想想,我想想……”
“你?说?过,躲在床底下,就不?会被找到?”
楚娇娇点点头。
严楚思忖片刻,道:“今天晚上,你?就在我房间?的床底下躲着?。我会想办法去拿印章,等我拿回来?了,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
拿不?到呢?那就只有想办法躲了。至少昨天晚上的经历证明院长封欲不?是不?能躲开的。
他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等再晚一些,封欲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三人草草地聊了一些明日?要做的事情,楚娇娇便急着?催他下班。
封欲有些奇怪:“昨天不?是还让我留下来?陪你?吗?”
楚娇娇找了个借口:“我今晚想和严姐姐睡在一起。”
当然要催他走,楚娇娇现在还不?知道昨天提前降临的夜晚是因?为封欲留在了医院,还是因?为他昨晚要杀的人太多——因?为工作量太大而?提前上班,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地狱笑话了——总之,楚娇娇是不?敢再把封欲留在医院里“加班”的了。
谁知封欲却微微变了脸色,道:“男女授——咳。我的意思是,你?房间?里还有监控,晚上护士来?找人就不?好了,还是回房间?睡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害怕我可以留在房间?里陪你?——我打个地铺。”
楚娇娇更是哭笑不?得,她?哪里敢让封欲陪自己啊,嫌自己死得太快吗?
严楚在旁边懒懒地道:“我也可以打地铺啊。”
封欲却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她?们俩睡在一起,搞得楚娇娇有些莫名其妙的,又?发现严楚看她?的表情充满了奇怪的怜爱,好像在看一个迟钝的笨蛋似的。
最后还是各退一步,楚娇娇答应封欲晚上回自己房间?去睡——房间?里有监控也更安全些——封欲则是满脸不?甘心又?幽怨地被迫下班了。
想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封欲还是一副着?急下班的样子,也不?过过了两天,怎么如此天差地别,现在是想加班都被拒绝了。
夜幕很快降临,严楚叮嘱楚娇娇在屋里待着?,自己出门,没过几分钟,便找来?一件白大褂让她?穿着?,随即又?出门去了。
楚娇娇知道这会儿出去也是给?她?添麻烦,便按照她?们说?好的,躲在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