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流放日常(穿书)—— by木妖娆
木妖娆  发于:2024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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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危一怔,目光环视一圈,看到众人吃惊的神色,略有些不好意思,但却佯装镇定,没有半点推开人的意思,反而是双臂搂住了怀中的人,无奈一笑。
罗氏见到儿子儿媳两人抱在一块,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正忧愁间,伏宁小声问:“小叔小婶怎么抱在一块了?”
罗氏忙捂住她的眼睛,哄道:“是小婶摔了,小叔扶住了小婶而已。”

距豫章还有几日行程时, 伏危与行伍分道扬镳,与周毅一同去岭南。
伏危与周毅会合,但因行军匆匆, 一直未有机会密谈,直至傍晚,行军停下安营扎寨时,二人才有时间。
伏危与周毅单独密谈。
周毅道:“你先前说寻到武校尉之事,我已经听说了。”
伏危:“那宗主怎么处理的?”
周毅自嘲一笑:“外忧未处理,自家先行内讧,只怕让人趁虚而入。”
言外之意, 并未处理。
“父亲只言, 等事情尘埃落定, 必会给我一个交代。”
伏危闻言, 沉吟几息后,试探的问:“大人真攻打苍梧城?”
周毅望向他:“帝王有令, 如何能不从?”
伏危没有给出答案, 只问:“大人是听帝王令,还是听宗主令?”
周毅目光锐利地盯着伏危, 并未言语。
半晌后忽然一笑:“伏危呀, 你说你有什么是看不破, 猜不透的?”
伏危一揖:“就看大人想让在下看破什么,猜透什么了。”
周毅笑意渐深:“父亲来时便与我说,与他商量的事, 也可找你商量一二。”
说罢, 摆袖负手在后, 转身背对伏危:“打,却也不打。”
伏危微微挑眉, 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敷衍了事,做出打的样式,但又不真的打。
周毅环顾了一周后,确定安全后,才幽幽地道:“奸臣篡位,众臣有谁能服?世家豪强又有谁服?但绝对不能做出头鸟。”
转头看回伏危:“你明白我的意思?”
伏危微微垂眸:“在下明白。”
“明白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今帝王本就是奸臣,再者是谋逆尚未,他们便是反了,史册上也不会记载他们是反臣,那为何不反?
虞滢与伏危分别,在百余人的护送之下,终到了豫章。
但一路上也不是那么顺遂的,几日就躲避了几回。
虞滢见到了真刀真枪的厮杀,见到了乱斗后遍地的残肢断骸,疮痍满目,血腥恐怖。
便是有了心理准备,却也依然被这可怖的强烈画面给吓到了。
同行的学生都做了几日噩梦。
到了豫章,周家娘子莫氏安排了婆子接应,把她们带到了一处二进的院子。
院子有两个丫头是给她们差使的。
婆子把一个小匣子递给虞滢,道:“我家娘子让老妇把这两个丫头的卖身契和这屋子地契送给余娘子,往后任由余娘子处置。”
“无功不受禄,我怎能收。”
婆子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娘子哪里话,怎么就无功不受禄了,咱们大人若非伏先生洗刷冤屈,哪里能恢复中郎将的品阶?”
婆子推了推匣子:“娘子莫要推辞了,也莫要嫌弃,这是咱们家娘子拿得出手的最好答礼了。”
周家宗主大概是觉得对二儿有亏欠,所以在周毅几乎一无所有从玉县回来之时,补贴了许多私产。
只是这些□□到底刚到手,不好拿来犒赏,莫氏便挑选了这不打眼的宅子。
“我家娘子还说了,余娘子若觉得受之有愧,便按照市价的五成来买,没有那么多银钱的话,便按年交付,分几年交也是成的。”
说实在,白白收一套房子,虞滢心里就很不自在。
算五成的话,其实也算是承了那周家娘子的情,但她算是个识时务的人,莫氏如此就是要她收下这份情,她若不收便惹了她不快。
虞滢笑着接过了匣子,应道:“那就按照五成来算,嬷嬷替我谢过周娘子。”
虽不知五成价是多少,但这豫章是上郡,在苍梧城买一处这么大的宅子没百八十两定然是不够的,在这上郡起码得翻四五番。
收下房契和卖身契后,虞滢看向两个十来岁的丫头,道:“我这没有高门大户那么多规矩,家中的活计做好就行,不偷懒,不说闲话,每个月都会发给月钱。”
两个丫头显然是被调教过了,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奴等全听娘子差遣。”
虞滢也没有多言,就让她们帮忙去收掇东西了。
没有差使习不习惯的,权当这两个丫头是在她这里做工的工人。
二进的院子,前边有几间倒座房,可以先安置跟随来的学生。
离家千余里,几乎都是十来岁的小孩,放在外头住,虞滢不放心。
安全是其一。
其二年纪小,容易受蛊惑。
豫章富贵迷人眼,从偏僻落后之处而来,便是成人都会被这富贵遮了眼,十几岁心智尚未成熟,很难不在这繁华中迷失了。
等安顿好了众人,虞滢把宅子都逛了一圈。
这宅子比玉县的宅子要敞亮干净,便是小院的花草也精致,几颗枣子树上青色红色的枣子挂满了枝头。
她走到院子,便见伏宁在树下眼巴巴地瞧着,口水只差没滴下来了。
伏安拿着竹竿去敲枣子,伏宁也不急着吃,忙捡起来放进小篮子里边。
这样的院子,虞滢很是喜欢。
她换了一身衣裳,出门去牙行试探了这附近的房价,与她所预想的也差不多。
五成便大概是二百两。
她要开医馆,周转虽需许多银钱,二百两也是可以拿得出来的。
既然去了牙行,也就顺道逛了一圈可租赁的铺面。
豫章繁华,什么都贵,最贵的莫过于这房价。
小铺面一年也要个四五十两的租金,大一些翻倍,她需得更大的。
好在手上有千两存银,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医馆要开,但得先花些时间来了解这豫章城的各家医馆,免得再出现在玉县时,几家医馆针对的情况。
休息了数日,便暂在二进小院的外院授课。
授课之际,忽有急促敲门声响起。
下人去开了门,不一会下人来禀:“二娘子,外头的人说是周家的人,有事寻二娘子。”
虞滢知晓是哪一个周家,思索两息便让学生们先自行温习,她则去见客。
行至门口,是个五十来岁,穿着不似普通人,但打扮又不打眼的老叟。
老叟见了年轻的妇人,拱手一揖:“听闻伏郎君娘子是一位医术了得,缝合之术出众的女大夫,想必这位便是余娘子了。”
虞滢轻一颔首:“不知这位老叟怎么称呼,又有何事?”
老叟自我介绍道:“我姓郑,娘子唤我郑管事便好。”
“我来这,是因有一队人马奉命外出,遭遇伏击,有多人重伤,我家主子特来请余娘子与其弟子前去帮忙。”
虞滢警惕道:“我如何信你是周家的人?”
“余娘子。”巷子里头有一妇人的声音传来。
虞滢闻声,跨过门槛向外望去,只见巷子中站了个婆子。
是周家娘子莫氏身旁的嬷嬷,也就是他们刚到豫章时来接待他们的那位婆子。
婆子朝着她一礼。
郑管事道:“我家主子知晓余娘子不信,特让罗婆子一同前来。”
虞滢不再怀疑,问:“有多少人受伤?”
“重伤十数人,中轻伤八十余人。”
虞滢忙转头点了年纪稍大的学生,道:“立刻准备缝合止血的药与我一同前去。”
被点到名字的人不敢懈怠,立即转身去拿东西。
虞滢给每人各备了一套救急医箱,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是片刻,都很迅速地拿来医箱,排排站好。
郑管事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
除却一个成年男子外,这些小孩最大的不过十五岁左右,最小的……应该是十岁左右,与伏先生有两分相似。
这些孩子没有因事发突然而手忙脚乱,反而似受过训练一般,动作迅速整齐,严阵以待。
在这些孩子的身上,郑管事竟看出几分军中纪律严明的感觉来。
目光落在年轻的妇人身上,猜测这些孩子是那伏先生提议来教的,还是这妇人的功劳。
虞滢安排其他人自己温习后,转头看向郑管事:“可以出发了。”
郑管事抬手做请势:“娘子先请。”
虞滢从门中出来,走在巷子才看到巷口停了马车。
此番都是给男子医治,又过于血腥,虞滢便没有带女学生出来。
上了马车,出了街道,往城门而去,外头赶马车的管事解释:“行军伤痕累累回城,恐会引起百姓恐慌。安置伤员之处在城外不远,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小半个时辰后,到了一处庄子,尚未进去,虞滢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还有隐忍的呻吟声。
院门一敞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人欲呕。
院中都是受伤的人席地而坐,咬着牙自己清理伤口。
很多人都赤着上半身,他们的手臂,胸口,腿上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血肉外翻,血腥可怖。
虞滢曾在沈太守围猎被刺杀时,和来豫章的路上见过了很多血腥的场面,再见到这场面,倒是镇定得很快。
转头看向其他几乎被吓傻了的少年,面色苍白,似乎被吓到了。
虞滢为了训练这些孩子的胆量,曾把这些人带去看杀猪的场面,看了一次又一次。
一开始他们皆有不适,有人更是吐了好多回,渐渐地他们也就麻木了。
不仅是杀猪,就是墓地她带着他们去了许多回,为的就是训练他们对上死人的胆量。
不管成效如何,总是有用的,再经过一路上看到的战后惨烈情况,起码现在没有人夺门而去。
虞滢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两人做一组,先从伤势轻的开始,伏安与陈副手随我来!”
其他人不敢松懈,连忙两人做一组去救人。
大概是第一次,手都在隐隐发抖,这也是虞滢为什么让他们从伤势轻的开始缝合。
虞滢带着陈助手与管事去看重伤教重的人。
他们来没多久,另一行军医也赶到了,看到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在给伤患医治,怒斥一声“胡闹”后,却见那些孩子没一个搭理他们的,无一不全神贯注地在清理伤口,或是在缝合。
上前去,却见是在给伤口做缝合,惊讶了片刻后寻到了郑管事,知晓是余娘子的弟子,便没了话,转头去给其他人处理伤口。
只处理并不包扎,等那些孩子缝合好后,他们主动去包扎,让孩子们去做缝合。
他们为周家军军医,不久前,从周家那处听来有一种缝合术,几乎不会有发脓发热等副作用。
仔细打听后,知晓是周家二郎底下幕僚之妻改良的。
知道有这个人后,便开始打听底细,从而知道妇人并非是庸医,这才没有继续训斥。
天色暗下来了,便点着油灯继续,匆匆忙忙的,没有一个人是空闲的。
直到全部伤患都处理好,才得松一口气。
有人伤得太重了,就是处理好了伤口,还是没有扛过去。
亲眼看着伤员在眼前去世,心里会发堵,难过。
天亮回了城,他们也是沉默的,并没有因为救了人,或是被虞滢夸赞“做得不错”而兴高采烈。
经过昨日,他们好似都成长了。
周家很快便送来了出诊的费用。
周家宗主并不吝啬,昨日出诊,送来了百两。
虞滢拿出一部分银子去给每人定制两身统一夏衣,一为奖励,二为医塾的统一服饰,让人看着专业。
在豫章,虞滢打算继续招收学生,只不过得从长计议。
且一同出诊的每人一百文,没有去的每人二十文钱,让他们做另外的花使。
离家在外,有人家中给了防身钱,有人则是一文钱都没有。
既随着来豫章,自是不能亏待了。
医馆选址还未定下,但闻声来看病的人却不少。
送走了病患后,温杏回了屋,看到弟妇在捣药,纳闷道:“最近看病的人这么多,难道是我们的名声也传到豫章来了?”
虞滢动作未停:“我又不是一代名医,且苍梧偏远,传不到豫章这么远。”
温杏一愣:“那这些人是从何处知道这里有大夫的?就算知道这里有大夫,也不敢轻易相信,又怎会跑来看病?”
虞滢把捣好的药放入筛子中,再筛入碗中,平静从容道:“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弟妇你这神神秘秘的模样,越来越像二弟了。”
提起伏危,虞滢动作顿了顿,随即抬头笑道:“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
温杏笑道:“我又没念过书,怎么知道赤不赤的,我就知道这叫夫妻相。”
她上前帮忙把剩下的药捣了,似想起什么,道:“那些人来瞧的病,都是一些疑难杂症,要是不知道,还以为是谁要考弟妹你呢。”
虞滢闻言,讶异地瞧向大嫂。
“看着我做什么?”
虞滢莞尔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还真让大嫂说对了,这架势十有八九是有人在考她。只是还不确定要考她的人,是不是她所猜测的那人。

第170章 一百七十章
虞滢现在所居的宅子, 每日都有各种疑难杂症的病人寻上来。十个里头有一两个她是无能为力的,但多数都是她在亘古至现代的医书上看到过有记载的。
医馆还没开,病患接踵而来, 荷包也随之渐丰。
一开始寻来的病患,或许都是旁人安排来的,后来有些则是因频繁有病人来寻,左邻右舍也就把她是名医的消息传了出去。
人一旦扎堆而至,便会有群众效应。
虞滢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脍炙人口的女名医。
至豫章满打满算一个月,因日日都有人上门求诊,也就耽搁了找适合开医馆的铺子。
正打算在巷口和门外各贴上一张暂不接待病患的告示, 周家二娘子, 也就是莫娘子差了人来请虞滢过府一聚。
虞滢让马车稍等, 换了一身衣裳, 简单收掇后才出门。
此前,虞滢刚来豫章不久就去拜访过莫娘子, 只是不凑巧, 莫娘子并不在府中,而后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拜访也耽搁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 马车便到了周府。
有管事领着虞滢入府, 穿院过桥,终到了一处院落。
虞滢随着婆子进了院子,停在了正厅旁, 管事道:“二娘子就在厅中, 余娘子请进。”
虞滢轻一颔首, 上前几步往厅中望去,不仅见到了莫娘子, 还有一个两鬓花白,面容刚毅严肃,身形壮硕的男人。
男人看着不到五十岁,但外貌绝对比真实年纪还要年轻。
男人坐着,莫娘子则立在一旁。
虞滢入了院中,朝着上首的男人一拜:“民妇伏余氏见过郡公。”
座上的周宗主面色不变,道:“不必多礼。”
莫氏望向余娘子。
今日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给公爹婆母请安之际,便被公爹留了下来。
公爹借用了她的人,让她过半个时辰再过来招待客人,客人也是她认识的人。
她猜测了半个时辰,都没有猜到她也认识的客人竟是余娘子。
公爹找余娘子有何事?
因为余娘子的医术吗?
可豫章医术好的人也不缺呀?
周宗主并未让儿媳退下,端起下人刚奉上的热茶,拨弄杯盖,平静的问道:“看到我,你似乎并没有半点惊讶之色。”
虞滢垂眸,从容应道:“今日唤民妇来周府,民妇斗胆猜测应是郡公。”
“为何猜是我?”
“民妇初到豫章不久,郡公便让民妇与其弟子去城外给受伤的将士医治,后来频频有各种患上疑难杂症病患寻上门来,民妇也斗胆猜测一二,是大人欲考民妇。”
周宗主放下手中的杯盏,略为兴味地望向厅中一派淡然的妇人。这妇人与她丈夫一样,身上都有一种从容睿智的气质。
是个聪明的妇人。
这对夫妻还真没有一个是愚钝的。
与聪明人交谈,也就不需要那般费心。
“那你可知我为何要考核你?”
“这点,民妇不敢妄加猜测。”
若只是要用她,但也不必这般大费周折,只需让她前来,找几个病人考一考就是。
因此,虞滢才想不明白。
周宗主开门见山:“我要在豫章办一间医塾学院,由你来做院长。”
虞滢与莫氏同时露出了惊诧之色。
虞滢道:“郡公看得起民妇,是民妇的荣幸,只怕民妇学艺不精,怕担不起这院长一职。”
让她去授课,情不可却,定会应下,只是这让她做什么院长,过于突然了。
对于余氏的婉拒,周宗主并没有什么反应。
“伤重的将士,由你与其弟子缝合,伤势恢复良好,几乎没有其他并发症。”
“搜罗来的各种疑难杂症,八成以上你皆有医治的办法,便是医术老道的大夫,也仅有七成。”
虞滢暗道她学的不知是多少位老祖宗留下来,再改良过的精华,医术老道的大夫都未必有她涉足广阔。
“你的缝合之术确实比其他大夫要精良许多,医术学识方面也不输老学究,就是带出来的小弟子也是有本事的,由你做院长,是我深思熟虑过的。”
没本事的人是一定教不出出色的徒弟,但有本事的人也不未必能教出出色的徒弟。
身有真本事,又能教出出色的徒弟,这便是周宗主先前要考核余氏的目的。
周宗主最后一句话的言外之意,虞滢听明白了——他已决定,她是拒绝不得的。
思索片刻,她认了。
“承蒙郡公赏识,民妇却之不恭。”
“既已应下,其他事宜会由郑管事与你商议。”
顿了顿,又道:“以缝合之术为重。”
虞滢颔首应“是”。
“听说你在寻开医馆的地方,既然也要做医塾院长,那便并一块吧,作为你应下做院长一职,给几处你来选,所选之处赠予你。”
话到最后,语气肃严:“为医塾书院院长,切不可懈怠,至于期间会遇上哪些困难,非大事自行处置。”
虞滢再度应是。
周宗主从位上站起,离去前夸赞道:“你与伏危当真天作之合,都不是凡夫俗子之辈,若不出差错,日后必成大器。”
目送周宗主离去后,莫氏看向身旁之人:“公爹很少夸赞人,得公爹夸赞的人,必是得公爹赏识且看重的人,余娘子与伏先生日后可期。”
虞滢态度谦逊:“也是承蒙郡公,大人与娘子看得起,我与夫君才有今日。”
莫氏摇了摇头:“看得起,也需得有真本事才成,余娘子就莫要自谦了。”
出了正厅,见到郑管事,莫氏转而对虞滢道:“本想请余娘子到我院子喝几杯茶,但现在看来也不是时候,日后再一块品茶吧。”
虞滢:“那便静候娘子佳音了。”
莫氏离开,郑管事才道:“老叟先送娘子归家,再细谈医塾之事。”
“劳烦了。”
虞滢在周府待了不过一刻,从提出到敲定她做医塾书院的院长却不过是几句话之间的事。
虞滢感觉到肩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
郑管事随着余娘子入了伏家,观察了伏家的变化。
先前来的时候,大略瞧了眼,与先前不同的是,外院的小院搭了个长棚子。
棚子下摆了约莫二十张桌椅,最前边对着底下也摆了一套桌椅。桌椅后支着一块大竹板,一侧摆了个绘有经络穴位的木头人。
先前见过的那些小弟子则没有被客人而至所扰,坐在位上,两人合看一本书。
且在这外院空余的地方都栽种满了草药,每一种草药旁都插有写着药材名的竹条。
内院空出的地方也种满了各种草药。
虞滢察觉到郑管事的视线,解释:“这些都是往后要用到的草药,既可以用,也可以加深学生们对草药的认知了解。”
入了书房,门户敞开细谈医塾之事。
医塾所需之物,由周府出资,且每个月都会出五十两作为医塾支出。若有大支出,也可以上书请求,若无意外,三日内会有答复。
医塾为三个班,每班三十五人。
八成学生由周府安排,余下二成虞滢自行做主。
另,医塾会另外安排两个大夫,分别是辨别草药识得其功效与方剂二课。
虞滢则是针灸与缝合,还有四诊法。
除却教习医术方面,还会有专门教习箭术,拳术,剑术几类的先生,意在强身与自保。
从安排的这些课中,虞滢看得出周宗主想要培养出一支既能上得了战场自保,也能救死扶伤的军医队。
再说到虞滢上值的时间。
她每日上课需有两个时辰,其余时间自行分配。
至于工钱,则算成学生束脩,每人月三百文,由周府来出。
她每日只需在医塾上两个时辰的课,也能有时间在医馆坐诊。
一日十二个时辰,四五个时辰用来忙碌,休沐二日。
上值时间少,还有月三十贯左右的工钱,这已然是厚薪。
话到最后,郑管事道:“郡公的意思是医塾开得越快越好,而现在有三处地方可选为做医馆医塾,余娘子且看看何时有空闲去瞧一瞧?”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去吧,明日就定下。”
“既然余娘子都这么说了,今日便去瞧了。”
三个地方都是差不多大,前为双门铺子,有二层。中为前院,再后是居住的后院。
虞滢的打算是——前边的铺子两层一分为二,封实了,二铺不相通,男女分诊。
且从铺子与院子也封实,互不相同,从其他门进入。
中院的屋子和院子分别为课室,课外室。
后院则设为学生住宿。
三个地方大小与环境都无甚区别,虞滢便选了个距家较近的。
但便是较近,步行也得约莫小半个时辰。
选址定下,周府只管医塾的陈设,医馆如何装潢与花销则都是虞滢自己的事。
郑管事回至周府,前去复命医塾之事。
禀告后,周宗主把批完的折子阖上,问:“今日相处,你觉得那余氏可能胜任医塾院子一职?”
郑管事回道:“这余娘子是个主意大且有些本事在身的,只要让学生服她,便能教出人才。”
“只要学生服她……”周宗主复述了一遍这句话,暼了眼管事:“先让她自己来处理,若是单单这些学生都处理不了,那便是我高看了她。”
管事应是,心下却是已然认定余娘子是能处理得了的。
议论完有关医塾之事,周宗主问:“可有月前虎啸营被伏击的消息?”
管事道:“回府之前,小的顺道去了一趟探堂,据现在探子打探回来信息,都指向武陵郡那边。”
周宗主没有半分意外,冷嗤一声:“皇城那位忌惮我竟都如此明显。”
“先前那武陵太守来豫章,欲拉拢大人,大人没给他好脸,只怕这呈上去的折子多是对宗主不善的话。”
周宗主:“狼狈为奸,都算不得什么好鸟。”
这其中狼狈为谁,自是不用明言。
“既去了探堂,毅儿那边可有消息?”
“二爷已经在苍梧五十里外安营扎寨,因苍梧城已经挖好了护城渠。护城渠后城前又夹着百姓,难以强攻,故而尚未开战。”
周宗主唇角微掀。
月前伏家人到豫章之时,他便收到了二郎差人传回的消息。
伏危为保城外南明,提议沈太守在苍梧城外修建了一条护城渠。
这消息与周家而言,是个好消息。
已策反沈太守,自是不会真攻打。
不仅沈太守,整个岭南都将是他的囊中物。
沈太守知道朝廷派人来打苍梧,一时惊惶不已,但在知道领兵之人是周毅,周家人后,又镇定了下来。
镇定之余亦不敢放松警惕,让人加强巡逻,再传出叛军攻城之言论,让百姓信以为真,同仇敌忾。

第171章 一百七十一
医塾书院和医馆一事, 虞滢先行告知了大嫂和先前在永熹堂一直跟着她的女徒弟,还有同行而来的陈副手。
温杏闻言,双眸睁大:“如此说来, 当初还真是有人要考弟妇你,那人竟还是豫章郡公?”
说罢,她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压了压惊后,又道:“郡公不仅让弟妇你做医塾书院的院长,还无偿赠予了两间铺子做医馆,这怎么好似天掉了馅饼?!”
“哪有什么天掉馅饼的好事, 不过得多少利, 便要承多少的重。医塾书院只能成, 不能败。”
这也是虞滢的压力所在。
以前她最多就是收二十来个学生, 可现在是正正经经的办书院。
她仔细打听过,这就没有女子做院长的先例, 万事开头难, 还是从未有过的开头,更是难上加难。
听到弟妇所言, 温杏反应过来了, 这哪里是什么馅饼, 分明是一块难啃,且不啃还不行的石头饼。
虞滢把这些愁思压了下去,环视了几人一圈, 继而道:“医塾这边已经安排好人了, 你们需要在意的是新医馆的事。”
“医馆这边我会把男女病者分开行医, 二楼也仿照玉县永熹堂而二楼的形式,只待贵客, 另外多招两个坐堂大夫,女大夫难求,所以这女馆我也会定时坐诊。”
“二楼要是继续仿永熹堂的形式,可人手不够呀。”
虞滢一笑:“跟着我们来的学生是有了底子,再趁着医馆开张之前的这一两个月来急训,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十二岁以下几人就先安排进医塾上课。”
“万一,他们想要继续上课呢?”陈副手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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