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卷王九零升职记—— by南坡鱼
南坡鱼  发于:2024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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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是二三四楼,董忠杰虽然不是嫌疑人,但有过自杀倾向的涉案人员,肯定有警察守着,只要把住院部转一圈,很容易找到他在哪儿。
可顾平安转了两圈也没发现有警察守着的病房。以她的眼力就算是便衣也能轻松认出来,看来董忠杰可能已经出院了。
那黎旭跟邹卓又跑来这里干什么?

◎就是让人觉得可疑!◎
急救室外,小郭见黎旭来了,忙站起身:“黎队,董忠杰已经脱离危险了。”
黎旭并不担心,当着医生的面把手指粗细的小药瓶给吞了,还是瓶口光滑的小药瓶,能有什么危险!
他把带来的炒面递给小郭:“你先去吃饭,我跟邹卓盯着。”
小郭挠挠头:“黎队,这次是我冲动了,我就是想着将功赎罪,又听邹卓说他很可疑,就多问了几句,哪想到他就吞玻璃了!”
小郭的处罚还没下来,黎旭又缺人用,让小郭跟冯娇来了医院一趟,哪想到就出了事。
黎旭道:“是我的错,本来就不该派你过来。行了,吃完饭先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到局里再说。”
小郭一听就知道不妙,想让邹卓帮着求情,邹卓却冲他挤眼睛,表示现在不方便。
小郭苦着脸问:“黎队,我不会被停职吧?”
“你说呢?先回去反省反省你为什么连嫌疑人都认不出来,再写一份检讨单独交给我。”
小郭在写检讨时发现自己一直在针对顾平安,难免含糊其词,心里真实想法肯定不能写出来,难不成黎队连这都能看出来?
小郭拎着饭悻悻走了。
董忠杰趁医生给他上药时吞了小药瓶,以药瓶的体积跟材质,其实最稳妥的方法是等着他自动排出,可开发区的医生见警察很着急,就很热心地通过胃镜取出了异物。
做完手术的年轻医生兴冲冲地跟黎队说:“警察同志,东西已经取出来了,病人没什么大碍,已经转去了加护病房。我看他嗓子其实也没什么,可能还是轻生心理的影响,刚才也能简单说两句。不过你们一定要注意分寸,别刺激他,家人全都惨死,他是真不想活了。还是建议你们帮他找一位心理医生,要不然以后盯不住,肯定还会走绝路。”
黎旭谢过他,进了加护病房。
董忠杰躺在病床上,本就瘦削的脸一天内瘦了一大圈,脖子上的勒痕触目惊心,更显得可怜。
所有人都很同情他,觉得他太惨了。
就去值了个夜班,一家子全没了,确实惨!他两次自杀,看起来像是意志坚定地不想活着了。
黎旭已经查过他的夜班记录,没发现异常,董忠杰是车间主任,晚上还开了个小会,到凌晨休班时一直在车间里,休班后就去宿舍躺了会儿,要等天亮再回家。
宿舍的人也能帮他作证,总之不在场证据很充分,没有任何动机,可就是让人觉得可疑!
这时他见警察又来了,马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为……为什么要救……救我!”
黎旭听他嗓子确实没什么问题,打算逼他多说几句,“什么?你大声点,我听不清。”
“我……我不想活了……”
“嗯,是因为我同事盘问你吗?那又不是审讯,你怕什么?”
“不是!我……我没怕……可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董忠杰声音大了些也流畅了。
黎旭叹口气:“我们也不是审你,主要是怕还有别的帮凶,你跟其他人结过仇吗?”
董忠杰摇头:“我怎么可能跟人结仇?我爸我妈脾气都很好,我从小受他们教导,一向与人为善,我媳妇人也很好,就没跟人红过脸!”
他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爸妈我老婆孩子全没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早知道打死我也不会去钟燕那里订做西装,是我害死了他们,我才是罪魁祸首啊!”
董忠杰只字不提被小郭盘问的事,只说自己是生无可恋才再次闹自杀,还自认罪责,说是自己害死了全家人,“反正凶手已经被你们击毙了,我要去那边找他们!”
黎旭见他哭得情真意切,就问他:“你跟你妻子最后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
“我们根本就没吵过架,不信你去问问街坊邻居,我们从来没红过脸。”
“哦?可你妻子的同事说,有次在街上碰到你们,你们去同一个地方,但两人隔着两米远,互相不交流,有这回事吗?”
董忠杰愣住,好像在努力回忆中,最终却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有时候也闹别扭,但夫妻嘛,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我说没吵过架是说没大吵过,没有什么矛盾。有时候我生吃了大蒜,她嫌弃臭,就会离我远点。我抽烟,她也会嫌弃我,这总不能也算吵架吧?”
他越说越激动:“是谁说的我跟我媳妇有矛盾,我找他去,胡说八道!非得天天手拉手地出门才叫关系好啊,我们也都快四十的人了,怎么可能那么黏糊,再说也不像话啊,太有伤风化,我……我媳妇那么好的人……”
董忠杰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不说了,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吧,等我把家里人都安葬了,就去找他们。墓地还没挑呢,人还在殡仪馆,警察同志,你放心,我不闹了,等把人埋了再说吧。至于别人怎么看我不重要,你们想审我就审吧,反正我一句假话都没有!”
黎旭见问不出什么,带着邹卓出来,邹卓就说:“他这嗓子好得也真快啊,一下午就好了?”
“医生不是说了吗,可能是心理因素。”黎旭解释道。
“那就是说你不认为他有嫌疑了?”邹卓不解极了,看黎队这态度也不像啊。
黎旭不置可否,“先盯着他吧!”
顾平安没能在住院部找到董忠杰,正想走呢,就见二楼一个女孩靠在墙上,身子哆嗦着,捂着脸也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此时已经过了医院熄灯的点,楼道里十分安静,女孩旁边那间双人病房里有人在小声说话。
顾平安好奇地走过去,里边的人声音虽然小但听得很真切。
“我妹子肯定不能嫁给这种人,人家警察为什么来问我,我摔成这样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等我出院一定要问个清楚。”
“你是说你妹夫把你害成这样的?他图啥啊?”
“坏得流脓的人,能图啥,就是爱干坏事!”
顾平安一听就知道病房里可能是老夏的大舅子,外边这位应该就是老夏的未婚妻吧。
虽说这案子已经很明了了,但证据不足,孟石又早有准备,恐怕不好审出来。
那女孩微胖,梳着马尾,身上穿的是工装,也不知是刚下夜班还是要去上班了,她哭得抽了抽鼻子,生怕里边的人听到,转身朝外跑去。
顾平安下意识跟过去,这大半夜的,别再想不开。
那女孩跑到楼外路灯下呜咽着哭起来。
顾平安皱眉,案子还没审没判呢,她怎么就先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难不成她知道孟石和老夏的交易?也很确定她哥哥是被这两人害的?
顾平安摸摸兜,没带纸巾,她静静站在女孩身旁,不一会儿就听见蚊子嗡嗡的声音。
她干脆走过去,“小姑娘,别哭了,我请你去外边吃碗面吧,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
大晚上的,顾平安一出声那小姑娘吓了一跳。
转头见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女孩,她倒是没那么怕了,疑惑地看着顾平安:“你是谁?”
顾平安掏出证件在她面前晃了晃,那女孩只看到警员证三个大字,也没看清单位,她吓得打了个嗝,“你们找到证据了?真是老夏找人害的我哥?”
顾平安没说自己不负责这案子,只含糊道:“暂时还不清楚,我来医院有别的事,正好碰到你,看你情绪激动就过来问问。我看你心事很重,要不要跟我聊聊?”
女孩慌忙摇头:“没什么好聊的,我要走了。”
“不去看看你哥了?因为他阻拦过你的婚事,你恨他?”
“没有,怎么会呢?他也是为我好。”
“你哥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现在残疾了,以后怎么办?领补助过日子吗?”
女孩眼泪再次汹涌起来:“你别说了!”
顾平安叹口气:“不说这事就当不存在?你哥那些难题就能解决?你爸妈呢?他们知道真相吗?”
女孩瞬间崩溃:“别说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平安只好道:“好吧,确实跟我没关系,只是想帮你出出主意,听你诉诉苦,看来你确实不需要,那再见,路上小心点。”
她说完转身往楼里走,心里却在默念着一二三,念到八时,女孩开口了:“等一下,你真是警察吗?”
顾平安停下来转身看她:“不是给你看了警员证吗?今天没穿警服,还要怎么证明?小姑娘,要是不想跟外人说,就回家跟家里人商量吧,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我……我有话跟你说。”
顾平安本想带女孩出去吃点东西,她却摇头道:“不了,我今晚要守着我哥,就在这儿说吧。”
于是顾平安一边拍蚊子一边问起来:“你都知道什么?”
“老夏跟我说过,他说惹谁都不能惹孟石,他真的会杀人。还说以前有人骚扰过苗苗,那人就死了!警察来问的时候我本来想说的,可又没证据,老夏也是喝醉酒的时候跟我说的,这事好像苗苗也知道,我问她的时候她笑得很甜蜜,她当时还把孟石当英雄!”
女孩说着说着泪奔了:“这个孟石是真的又坏又狠,可我真不知道老夏还找孟石害了我哥!”
顾平安心里叹气,傻姑娘,老夏还差点找人放火烧她家呢。
女孩说完抬起头来,期盼地看着顾平安:“警察同志,我已经决定要跟老夏退婚了,他跟孟石能判刑吗?要不我总觉得对不起我哥,他还那么年轻,以后怎么过啊。”
“老夏已经承认了他买凶伤人,孟石杀人可不止一次,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警方正在找证据,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女孩松了口气,泪眼婆娑地说:“那就好,他们太可恨了,我哥也没把老夏怎么样,就是说他年纪有点大,家里兄弟姐妹多,想给我找个好点的。他不高兴哪怕跟我哥打一架呢?怎么能这么干?这不是害了我哥一辈子吗?”
顾平安安慰道:“我刚才听你哥精气神还算不错,这种情况肯定有经济赔偿,到时候按个假肢。他手能动脑子灵活,再过几年网络发达了,工作机会和创业机会都会多很多,多开导开导,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女孩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她把该说的话说了,心里似乎轻松不少。
顾平安把她送回病房,里边还有人在低低地骂着,女孩回头看了顾平安一眼,见她满眼鼓励,才鼓起勇气推门进去,屋里的骂声瞬间停了。
然后爆发出更大的骂声:“死丫头,你怎么大晚上地到处乱跑!”
这声音让顾平安突然想到顾大眼,她心中暖意融融,但愿这些受害者都能挺过去。

◎黎队叫我来干什么?◎
顾平安刚才在医院门口看见黎旭了,还想着能不能在医院找到他,把这事转告给他,结果医院值班的并不知道有警察来过,她又在医院转两圈,都引起夜班护士怀疑了,也没找到黎旭。
看时间太晚,这案子也并不紧急,顾平安就先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她先去医院看望顾奶奶。
顾奶奶跟老佛爷一样靠在病床上,对她爱答不理的。
顾平安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奶,我爸叫我来跟你道歉,虽然我也不知道我错在哪儿,但还是来了。”
正等着她道歉的顾奶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眨巴着眼,“你说啥?”
“妈,这孩子就是故意来气你的。”顾二叔在一边添油加醋。
把顾大眼给气得,立马把顾平安推了出来:“你这孩子,不是叫你别来了吗?”
“我来看看我奶,我也怕您再偷着帮我走后门,你说我现在这脾气去哪儿是不是都容易惹事?在下边待着挺好的,有本事自己往上爬,没本事就在下边混日子,反正有您在,缺不了我吃也缺不了我喝,您说是吧。”
顾大眼本来还琢磨着怎么想办法把女儿调到开发区派出所,哪怕去后勤也行啊,离家不远还安全。
此时见她语气轻松但眼神郑重,显然是真不想让他再找人调工作了。这是长志气了,要自己努力奋进?还是懒得动了,想窝在小地方混?
病房里顾奶奶又哎哟起来,顾大眼朝顾平安挥挥手:“行了,赶紧上你的班去吧,我就多余管你的事!”
顾平安这次却跟着他进去,好声好气地哄了顾奶奶两句,顾大眼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顾奶奶却还是耷拉着脸,于是顾平安临走时又说:“奶奶,您多保重身体,我就不在这儿碍您的眼了。等我叫我妈把您孙子带来,您一看见大孙子肯定跟吃了灵丹妙药一样。”
把顾大眼给气得,这孩子怎么越大越皮呢?
顾平安从医院出来先回了平安镇,她是踩着点到的,小孟他们又在议论她,不过这次是在说昨天的事。
见她进来,小雪激动地问:“小顾,你看见他们击毙嫌犯了?听说你还劝降来着!嫌犯很凶吧,你当时怕不怕?”
“两枪都在头上,死得不能再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小雪还没见过死人,过来缠着她,“快给我们讲讲!”
小孟也问:“刘所怎么还说嫌犯带了炸药?是想把开发区派出所给炸平吗?”
“没那么夸张,就是猎|枪那种自制弹药做成的,威力很小。”
小雪又好奇地问:“那人是真想把名单上的十几家人全都灭了吗?太凶残了吧。”
这次不等顾平安解释,刘所就嫌弃地看着自己这两个小兵:“刚不都跟你们讲了吗?嫌犯杀了董家一家子泄愤,没找到正主,又跑到派出所去找董忠杰,他就是针对这一家的!”
一听这话,小雪跟小孟问题更多了,顾平安只说自己也不太清楚,大家一起等内部通报吧。
小雪感慨道:“这还是我头一回见紧急通缉令,凶手居然敢跑到派出所去,简直是自投罗网。”
顾平安叹口气,看来不只开发区的田所长,大概所有人都觉得江大力是凶手吧。
她跟刘所申请要打电话,刘所让开位置,“打吧,还申请什么啊。”
她先打到市局问黎旭办公室号码,结果人家说黎队昨天去开发区办案一直没回来。对方还算负责,确认她的身份和事由后,给了她一个传呼号。
顾平安只好打到传呼台让黎旭给她回电话。
黎旭正在开发区派出所开会呢,BB机一响,他打开看了眼。
田所长马上道:“黎队不是有别的案子吗,要不你先去忙。”
黎旭把BB机挂回腰上:“也是你们开发区的案子,嫌犯都在押中,不急。江大力这事我总觉得蹊跷,他被击毙前曾经说,他进去时五个人都已经死了,有没有可能他是慌乱中捡起了凶器?”
田所长抱着茶杯皱眉道:“他动机十分充分,一直有暴力倾向。而且作案时间也对得上,凶器上只有他的指纹,还有目击者看到他匆忙离开,为什么黎队还觉得有问题?”
黎旭道:“凶器上的指纹受力情况不太对,要砍死五个人会很用力地握住刀。五名死者身上的刀痕,主要有捅伤和割伤,也就是说凶手肯定换过手,甚至双手握刀捅过,但凶器上的指纹只是右手的正常抓握。”
开发区的一名刑警说:“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江大力名字没起错,他力气很大,还受过训练,我们不能用普通人的受力情况来判断。再说也可能是他杀完人后擦掉了指纹,但在扔掉凶器时,不小心又留下了痕迹。”
“知道擦指纹的人怎么会不小心又留下指纹呢?如果他有时间擦指纹,怎么又匆忙拿着另一把刀跑出去,还被人看到?”
那名刑警一时也无法反驳。
田所长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现场照片推给黎旭:“江大力不只有暴力倾向还很容易冲动,做事没有章法。看痕迹,除了董忠杰的父亲,其他人都是在睡梦中被袭击,反抗幅度很小。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游刃有余的,还记得要擦掉指纹,但他还放火了,听附近群众说火着起来得很快,也许是他放火后怕把自己也折在里边,才慌张起来。还有就是杀人的那把刀卷刃了,所以他才会扔掉凶器,拿着他自己的刀往外跑。”
黎旭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见田所长有些诧异,他苦笑:“我只是就事论事的分析,不是抬杠,大家说得有道理我自然会听。”
田所长像长辈一样欣慰地拍拍他的肩:“那就好,我还怕你钻了牛角尖。董忠杰行凶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太小了。从人性,从证据,甚至从逻辑上,都不太可能。至于你说的他身上那些反常,要考虑实际情况,他如果像江大力那样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会想着报仇。可大家说他性格温和,很顾家,看到家人全都死了,脑子里只剩下悲痛,他会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根本无暇去管抓不抓得到凶手,只想跟着家人一起去。”
“嗯,您说得对!”
又有人说:“还有江大力的反应,如果不是他杀的,他冲出来时肯定会叫喊,为什么要跑呢?如果说他当时是受了惊吓,害怕背上黑锅,那后来在早餐摊上民警上来盘问时,他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了,为什么不解释?反而一刀砍到那位同志脸上,幸亏有桌子挡着,那位同志躲得也快,不然头差点被劈下来一半,现在命是保住了,可脸毁了。”
刚才那名刑警说:“是啊,你说他一上来就用了这么大力气,不是心虚是什么?还敢抢民警的枪,之后碰到的那两名市民,人家可能也只是质疑他身上怎么有血,他就开枪把两人都杀了!如果董家五人不是他杀的,他至于又是抢枪又是杀人吗?我看是咱们的天罗地网太密了,他知道跑不出去,这才跑到派出所来。带着炸药肯定是想找董忠杰同归于尽,就算找不到董忠杰,再杀几个追捕他的警察,对这种亡命徒来说也算值了!”
田所长对他们的分析十分赞同,还提到顾平安,“长安镇那位女同志很机灵,不过还是经验少,不了解这种亡命徒的行为逻辑。她的报告里认为江大力已经被她说服,他想放下枪。可事实上大家都看到江大力伸手到衣服下去拉引线。他能刀砍警察抢枪,还能躲过追查跑进派出所里,能不知道嘴里喊着炸弹,手往衣服里伸,很可能会被击毙吗?”
连黎旭也不得不承认大家分析得很有道理,而他自己的推测只是推测,没有动机和证据支撑。
他干脆就借孟田的案子先离会了,反正这案子是田所长主办。
邹卓跟出来:“黎队,我想帮你说话的,可实在找不到理由。”
黎旭踹他一脚:“这都谁教你的?讨论案情的时候,你都以亲疏远近站边是吧!”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不可能错,但是吧,又觉得他们说得很在理!”邹卓苦着一张脸,看起来很为难。
黎旭没搭理他,找了间办公室按呼机上的号打过去,居然是顾平安找他。
顾平安把昨天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又打听道:“黎队,4.7案怎么样了?董忠杰还在医院吗?”
黎旭乐了:“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这么关心4.7案?不忙的话过来一趟吧。”
顾平安能有什么好忙的,跟刘所请个假,就直奔开发区派出所去了。
小孟的办公桌离电话不远,听得清清楚楚,他酸溜溜地说:“黎队不会就是小顾的后台吧,看来她在这儿待不长啊。”
刘所瞪他:“别瞎说,人家小顾挺努力的,昨天执行保护性任务还发现了涉嫌命案的嫌犯。”
小孟很不服气:“她是运气好,这种事光靠努力能碰得上吗?”
运气好的顾平安到开发区的时候会已经散了,4.7案正式结案。
昨天案发,今天就结案,效率没得说。
黎旭叫顾平安来也不是为了这案子,不过知道她很关心,他还是把结案的事跟她说了,“凶器是董忠杰家的刀,但上面有江大力的指纹。因为火灾跟那场雨,其他证据都没法提取,董忠杰身上找不出别的疑点,不在场证据也很充足,总不能因为他没等抓到凶手就自杀,就认定他有问题吧。”
顾平安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跟江大力只聊了两句,还是在那种情况下,可她很清楚江大力只是个冲动易怒的暴力狂,他没有撒谎,董家五口人的死应该真跟他没关系。
“董忠杰有没有可能像老夏一样,请别人动手?”
“已经排查过董忠杰的人际关系,暂时没什么发现。”
顾平安有些无奈,他们这个排查肯定是走访街坊邻居,亲戚同事,很容易有遗漏。
可现在没有监控没有网络,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要是有网络,很快就能通过董忠杰的搜索记录和浏览记录给他做个人物画像。
顾平安一边怀念未来的高科技,一边问:“既然已经结案了,黎队叫我来干什么?”
黎旭指指审讯室:“是孟石的案子,帮我跟苗苗谈谈,她好像真把孟石当英雄了。”

苗苗怎么也想不到会因为订西装的事,让丈夫成了嫌疑人的报复对象。
结果老夏跑来又发现有俩警察藏在她家,心虚的老夏害怕被抓,用苗苗来当人质,让她受了不小的惊吓。
自从三人进了派出所,老夏看起来有什么说什么,孟石则是捡能说的说,反正他是清白无辜,什么事都没犯。
而苗苗则是一问三不知。
黎旭跟顾平安进去时,苗苗正在抠指甲。
顾平安看着她已经抠得参差不齐的大拇指,“你很紧张吗?是不是孟石教你被抓了什么也不要说?”
苗苗忙把手缩起来,脚也并拢起来,显然十分紧张,但她嘴上却说:“我不紧张啊,就是有点无聊。”
她打量着穿警服的顾平安:“警察同志,你们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们走?我们真得什么也没干。”
顾平安把骚扰她的那人照片递过去:“认识这人吗?”
苗苗又忍不住把大拇指送到嘴边开始啃咬,成年人有这种习惯性动作,很可能是患有强迫症,焦虑症,或者双相障碍。
但苗苗的其他手指没事,只大拇指有过啃咬痕迹,还能一眼看出是近期所为,显然是她过度焦虑紧张,为了缓解这种情绪,才下意识做出这样的动作。
顾平安觉得她肯定知道孟石的作案细节,甚至有证据在手,生怕警察会发现,才会焦虑到如此程度。
苗苗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小动作,她左手握住右手摁揉着,似乎在安抚自己。
“我……我知道他是谁,但不熟,听说他出意外死了。”
“什么意外?”黎旭问。
苗苗努力克制着自己想啃手指甲的冲动,语气郑重地说:“掉河里淹死了!我是听我家里人说的,他是我们街上的小混混,无业游民。警察同志,我们街上的人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跟孟石没关系,他经常醉酒,肯定是喝多了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顾平安笑道:“我也没说他的死跟孟石有关系啊。”
苗苗轻哼一声:“可你们就是这意思啊,要不为什么不放我们走?”
顾平安不答反问:“你跟孟石是怎么认识的?相亲?还是青梅竹马?”
其实苗苗本来还想装哑巴,可这次进来的两个人气势上就不太一样,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一言不发,又怕自己在他们盘问中会露馅。
哪想到这个女警察居然问起了私人问题,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好像放松了些:“我们是朋友介绍认识的,他人很好,家里也简单,我爸妈一开始不同意,后来也被他的真诚打动了。”
顾平安听到这里,不由笑了:“他的真诚?具体表现为什么事呢?能跟我们说说吗?”
苗苗皱眉,对顾平安的态度十分不满:“警察同志,你对他有偏见,孟石真不是坏人啊!我爸的自行车丢了,你们警察都不帮着找,还是他帮我爸找回来的。”
黎旭皱眉:“什么叫警察不帮着找?报警了吗?丢了自行车怎么可能不受理?”
苗苗像是被他吓到了,忙摆手说:“我不是说你们坏话。我们报警了,人家也帮着我们找了。就是找了一遍,没找见他们就不找了,可能是有别的事吧。反正是孟石帮我爸找回来的,他还跟小偷打了一架。他都是为了我……”
顾平安更觉得好笑了,甚至不加掩饰地笑出了声。
苗苗更气:“你到底在笑什么啊?我又不是傻子,谁对我好,我自己不清楚吗?”
顾平安无辜地摊摊手:“我没说你傻啊,不过聪明人不一定办聪明事。苗苗,孟石帮你爸找自行车这事,你是不是特别感动?”
苗苗不悦道:“他是为了我才去帮我爸找自行车的!为这事还专门请了两天假!换你不感动吗?”
“换我的话肯定会多想想啊。孟石发现了被盗的自行车为什么不报警呢?再说是多笨的小偷才会偷了车自己骑,一般这种偷车贼都有渠道,可以很快把车卖到邻近的市镇,或者直接卖给修车铺,换个零件把车重新组装一下,根本不会让人发现。”
顾平安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这做戏做得太假了吧,还跟小偷打了一架,是不是还挂了彩,让你很心疼?”
苗苗一开始并不想多说,问她什么简单回答就行了,孟石说过多说多错,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哑巴。
可苗苗发现这个女警察十分讨厌,尤其是她脸上那种轻视又嘲讽的笑容,她好像在说‘我也不想笑,可真的忍不住!因为你实在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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