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 by弱水千流
弱水千流  发于:202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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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了不知多久。
在殷酥酥缺氧到?神思游离之际,他终于舍得放开她?的唇,盯着?她?,神色凉凉道:“看你表现还?不错,就勉为其?难继续让你去?吧。”
“小气鬼,黏人精。”殷酥酥心里一边觉得甜蜜,一边觉得好笑,抱住他的脖子嘟起嘴,在他脸上用力亲了口,笑吟吟地安抚,“千万不要觉得只有你需要经常出差,我也很忙的,拍戏拍广告走红毯,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忙,你要尽快习惯才好。”
费疑舟耷拉着?眼皮睨她?,心里莫名有点气。
从前他一心只想她?欢喜,她?机遇不佳,所以他给她?名导大制作的女一,给她?各类高奢代言,给她?想要的所有,如今看着?她?一切向好,他却既为她?开心,又嫉妒得要发狂。
他不想她?的工作越来越多,不想她?离开他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想她?每次离开他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多渴望,她?只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甚至生?出种病态的念头,想为她?打造一副精致至极的纯金锁链,把她?囚在他身边,囚在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囚在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被他独占。
可是理智告诉费疑舟,他不能。
正如他曾经对她?说的那样,她?是一个独立的耀眼的强大的个体,有属于她?的盛大舞台,灿烂人生?。他应该做的,是坚定站在她?身后,成为她?的千军万马,为她?抵御所有风浪与磨难,助她?的小姑娘实现她?所有的梦想和个人价值。
良久的静默后,费疑舟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闭上眼,细心感受她?的体温和气息。
殷酥酥不知道这个男人内心经历过怎样翻天覆地的思想斗争,只是下?意识抱紧他,弯唇浅笑,手掌在他脊背上轻轻地拍,哄小孩子睡觉似的。
“寒山峡在吉林省,气候恶劣,环境也比较艰苦,买东西也很不方便。”费疑舟倏忽开口,在她?耳畔柔声道,“到?时?候我用公务机送你过去?,要待一个月,该带的东西务必带齐。”
殷酥酥被哽住,囧道:“你那架莱格赛750真的很高调,算了算了,我和小芙梁姐阿生?,四个人一人拖两个行李箱,一个月的东西完全足够了。”
又不是要搬个家过去?,哪用得着?他的私人飞机。
然而这番话听在费家大公子耳朵里,重点却完全跑偏。费疑舟听见那句“莱格赛750”很高调,低眸琢磨两秒,接着?便说:“过两天清屿就要回国,到?时?候我借用他的湾流亲自送你。”
殷酥酥:“……”
殷酥酥差点要吐血。心想这就是顶级豪门?话事人的理解力吗,觉得莱格赛高调,售价低点的湾流就低调了?
殷酥酥沉默了整整十秒钟,才面露微笑,说:“真的不用,不用私人飞机,也不用你亲自送我过去?,我自己完全可以。”
说完,她?便飞快转移话题,完全不给大少?爷继续坚持的机会,“哦对。你说你二弟要回国了,那他是不是会来跟我们见个面?”
“嗯。”费疑舟莞尔,轻吻了下?她?的眉心,“还?有兰因。”
“三小姐?”殷酥酥也跟着?笑起来,兴冲冲道,“之前我和小六聊天,听曼曼说,兰因性格特别好,是个温柔得像水一样的姑娘,我还?挺期待跟她?见面的。”
“兰因性格的确温和,清屿会稍微冷淡一些,他们两个人常年待在东京,和家里的兄弟姐妹联系较少?。”费疑舟替她?捋起耳边的一缕碎发,笑意清浅,“不过你不用担心,费家孩子都是有分寸有礼数的,即使性格合不来,他们也会对你尊敬有加。”
殷酥酥闻言眨了眨眼,贴他怀里,娇气地小声嘟囔:“我才不在乎跟其?他人合不合得来,你跟我好就好。”
费疑舟被她?孩子气的说法?惹得发笑,吻她?唇,柔声低哄着?说:“你可是我的心肝,我当然跟你好。跟你天下?第一好。”
两日?后。
天气阴,秋雨绵绵,几辆纤尘不染的纯黑色宾利商务车从京城市中心驶出,呈一字队形排列,静谧无声地驶向北郊。
数十分钟后,为首的宾利车在一处私人陵园前缓慢停下?。
停稳,副驾驶席一侧的门?被推开,一名穿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低眉垂首落了车,于细雨中撑开纯黑色的玉骨雨伞,行至后座车门?前,朝车内人恭恭敬敬地道:“二少?爷,到?了。”
后排车窗半落,一只指骨如玉的手夹着?定制香烟,懒漫而优雅地搭在窗沿上。听完私人管家的话,那只手随意掸了下?烟灰,收回去?,将烟头戳熄在烟灰缸内。
见对方掐了烟,管家立即拉开车门?,将雨伞举高撑好,确保里头的贵公子浑身上下?不会沾到?半滴雨水。
这时?,紧随其?后的第二辆宾利车也停了下?来,身着?黑色羊绒大衣的费兰因撑着?伞下?了车。抬眸刹那,正好瞧见自家兄长的身影出现在管家的黑色雨伞下?,身姿挺拔高大如画,远远望去?,就像矗立在阴雨中的一株乔木。
费清屿浑身也皆是纯黑装束,黑西装黑西裤,就连颈间?的领带也是纯黑色的苏罗。
他深邃阴鸷的双眸蒙着?层很轻的霾,在细雨中遥望远方,连绵的山脉起伏如梭,仿佛泡在一幅愁思里的水墨画。
“哥哥。”费兰因率先开口,撑着?伞走上前去?。
听见这道轻柔悦耳的嗓音,费清屿眼底的阴沉之色瞬间?淡去?些许。他侧过头,朝妹妹温和一笑,语气也还?算轻松:“昨晚我还?专程查了天气预报,想着?没雨才定在今天带你来,谁知道刚一出门?,雨就下?来了。”
“天气预报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率。”费兰因极轻地叹了口气,“细雨如丝,倒也应景。”
费清屿知道妹妹又在思念过世的父母,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他伸出手,轻抚过费兰因柔顺的黑色长直发,淡淡地说,“难得回来看一次爸妈,开心点,不然爸妈在天上看见你愁眉不展,会以为你过得不好,不放心。”
感受到?哥哥的手掌温度,费兰因微侧首,眷恋地轻蹭两下?,朝他柔柔一笑:“嗯,好。”
费清屿随之便转过身,准备朝陵园里去?。
然而,刚迈出半步,袖口处便传来一阵微弱的力道,将他轻轻地往后拽。
费清屿回过头。
“哥。”在兄长面前,三小姐也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女孩儿,天真并且纯粹。她?微嘟起唇,扯着?费清屿的袖子撒娇,“我想你像小时?候那样,牵着?我给我打伞。”
费清屿笑,没有说话,径自从管家手中接过玉骨伞柄,另一只手牵起费兰因垂在身侧的小手,微扬眉峰:“现在开心了?”
费兰因脸微热,朝他促狭地弯唇,五指收拢,紧紧捏住兄长骨节分明而有力的大手,与他并肩往前走去?。
雨势渐渐转大,雨珠从天上成串砸下?来,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响。
费氏私人陵园中有专人看守,入陵需要出示相关证件。守陵人认识费家的二公子和三小姐,远远瞧见,立刻摁下?了大门?的电子开关,目送两人步行入内。
行至陵园东部区域,一个合葬陵进?入视野。
费清屿和费兰因在墓碑前站定,底下?人乖觉,立即上前为他们撑起伞,挡住愈发绵密的雨串。
“爸妈。”看着?墓碑上父母的黑白?遗照,费兰因眉头轻锁,怅然道,“我和哥哥回来看你们了。本来琮霁也要来的,但?是医院那边事情太多,他脱不开身,说下?次再?来给你们赔礼道歉。”
费清屿没有出声,只是从管家手里接过两束纯白?的白?菊,一束递给费兰因,另一束留在手上,微弓下?身,放置于墓碑前面。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和哥哥、琮霁都挺好的。”费兰因继续和天上的至亲说着?话,絮絮叨叨拉家常,“哥哥真的很厉害,也很用心,东京分部上一年的纯利润在全球所有分部里排名第一,仅次于京城的费氏总部,东京那边,本来爷爷也是交给爸爸在管理,现在也算是把爸爸的遗志圆满了。”
“琮霁今年特别忙,他现在牛得很,国内首屈一指的外科神手,每天都有无数病人慕名过去?请他看诊。他一直战斗在救死扶伤的一线,特别了不起。”
“我也什么都好。”说到?这里,费兰因垂了眼睫,轻轻哽咽起来,“就是很想你们。”
又和父母聊了会儿,费兰因弯下?腰,将手里的白?菊献上。
兄妹二人在陵园待了半个钟头,之后便转身离去?。
走出私人陵园的大门?,费兰因明显还?十分不舍,一步三回头。费清屿看出妹妹的留恋,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柔声道:“好了,别这么低落,晚上还?得去?跟咱们的大嫂吃晚餐。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费疑舟的新娘子么?”
“我不是低落,只是触景伤情,又想起了爸妈在世时?的很多事。”费兰因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感伤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琮霁。他们去?世的时?候,他年纪还?很小,所以后来进?入现在这个家,他也可以很快就融进?去?,跟云琅曼曼他们打成一片。”
听着?妹妹的话,费清屿不禁心生?怜惜,将她?搂进?怀里,道:“可我记得,小六很喜欢你,你和小七老四的关系也不错,小时?候,他们几个都是你的跟屁虫。”
“也是,我也挺喜欢大家的。”费兰因吸了吸鼻子,拿指背拭去?眼角的泪痕,笑起来,“不想那么多了,走吧哥哥,大哥还?在等我们,咱么还?得换身衣服,总不能穿着?一身黑去?南新。”
费清屿松散地笑:“你倒是想得周到?。”
晚上六点半左右,费家二公子和三小姐便带上了送给大嫂的见面礼,准时?抵达位于京城南新的家族话事人私宅。
一楼客厅这边,殷酥酥刚换好衣服,从主卧下?来。她?认真整理着?卷好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抬眸一瞧,看见她?家金主老公正坐在沙发上,边低眸看着?书,边慢条斯理喝着?茶,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侧颜如画,眉眼清冷而淡然。
她?小步行至他身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柔声唤道:“凝凝子?”
费疑舟看书正看得专注,冷不防被一只柔软的小手偷袭,微怔,下?意识掀起眼睫,视野里霎时?映入小姑娘娇俏美艳的脸蛋。
“你看我穿这身行吗?”殷酥酥忐忑地问。说话同时?,站远两步走来走去?,向他展示整体,脸色红红的,“我刚才在衣帽间?里翻了半天,发现了这件衣服,好像是你之前给我准备的,我还?没穿过。”
闻言,费疑舟视线随之落低,打量起姑娘整体。
费疑舟钟爱单调的黑白?色,喜欢围棋的黑白?子,也喜欢抽象的黑白?线条画。殷酥酥浑身的皮肤瓷白?如雪,因此他为她?准备的衣物,也都是遵照自己的喜好,以素净的黑色居多。
此时?,殷酥酥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色中式改良旗袍,款式修身,上等绫罗将她?曼妙的曲线勾勒出来,上围傲人,翘臀纤腰,腰臀比极佳,裙摆处从侧面开叉,依稀可见莹润雪白?的小腿,腿弯上一枚浅浅的腿窝,勾人得紧。
黑白?双色的对比,过于强烈,她?明艳的美貌被重中之重地凸显出来,愈发衬得整个人娇媚妖娆。
费疑舟眸色微沉,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女孩。
有某个瞬间?,费疑舟已经脑补出这件旗袍在他指间?变成碎布的形态。黑色的旗袍碎片,是纯天然的绳索,可以缠住她?的手腕,可以绑住她?的足踝,也可以蒙住她?的双眼……
“阿凝?老公?”殷酥酥当然不知道费疑舟脑子里在想什么。见他瞧着?自己,半天不吭声,狐疑地抬手在他眼前挥动,“我在问你呢,怎么样?”
费疑舟按捺住食指处入心的微痒,伸手牵住她?的腕,轻轻一拽,将她?的身子带得弯低,贴近她?。
“衣服很衬你。”他不含恭维地赞扬,顺带抬首,绅士地亲吻她?嘴角,“漂亮。”
殷酥酥被他夸得脸泛红,直起身捏了捏他的耳朵,低声嘟囔:“你永远都这句话,好像我穿什么都好看。以后你的评价在我这里没有参考价值。”
费疑舟淡淡地说:“确实穿什么都好看,不过,还?是什么都不穿最好看。”
殷酥酥:“……”
殷酥酥汗颜,没料到?他这种时?候都要调戏她?一句,忍不住飞起一脚就想踹他。
正闹着?,一阵脚步声却从大门?外传入。
客厅内的年轻夫妻动作微顿,同时?侧过头,只见两位衣着?光鲜、气质容貌亦极其?出众的贵客,朝着?他们款款而来。
“大哥,嫂子。”说话的是贵客中的年轻女子,她?容貌姣好温婉大方,面上笑意清清,半点不生?疏,眸光在自家大哥身旁的姑娘身边细打量,继而便真诚夸赞,“嫂子果然是个大美人,真人比网上那些照片还?要漂亮呢!”
殷酥酥已经猜到?这个女孩儿的身份,腼腆地回她?一个笑,伸出右手,促狭道:“这就是兰因吧,你好,谢谢你的夸奖,仙女说话就是好听。”
费兰因将手里的礼物放到?一边儿,上前几步,跟殷酥酥握手,笑眯眯说:“我这人嘴巴笨,只会说实话,大嫂不用这么客气。”
眼瞧三小姐个性如此随和,使人心生?好感,殷酥酥悬着?的心也瞬间?落回几分到?肚子里。
就在这时?,又一道男性嗓音平稳响起,没什么语气与情绪地招呼道:“大哥,嫂子。”
殷酥酥循声望过去?,不经意间?便对上一双眸,沉沉的,黑如墨渊,仅是对视半秒,都教人打心眼儿里发怵。
她?微怔。
下?一瞬,腰间?便环过费疑舟修长的手臂,将她?有力地揽贴入怀。
“清屿。”费疑舟笑意浅淡,漫不经心地说,“好久不见。”
费清屿也笑,缓慢道:“好久不见,大哥。”

费清屿和费兰因常年待在东京, 难得回京城来一次,自然是贵客中?的?贵客,私厨那边早已备好?了盛宴。一番简单寒暄后, 殷酥酥与费疑舟便携手请二弟与三妹落座入宴。
上?了桌, 管家上?前为四人添茶,殷酥酥见状,当即站起身,从慎叔手里将茶壶接过,亲自替费清屿和费兰因斟茶倒水, 笑盈盈道,“清屿兰因,我跟你们大?哥想着你们常年身在异乡,应该很想念家乡菜, 所以今晚备的菜品都是中式, 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心意?”
费兰因也站起身, 客客气气从殷酥酥手里接过白玉杯, 笑着说声谢谢, 继而?道:“所有兄弟姐妹里, 就数大?哥心思最细腻, 想问题最周到, 我和二哥在东京那么久,成天不是海鲜就是味增汤, 早就吃腻了,这全世界各国的?美?食千千万,还真没有能比得上咱们中餐的。我在东京, 成天就想着咱京城的炸酱面和烤鸭,想得半夜三更流口水呢。”
三小姐姿容高贵, 个?性却平易近人,说话?也接地气,殷酥酥觉得费兰因很好相处,紧绷着的?心情也越发放松,噗嗤一声道:“那看来是真馋了,正好?今晚的?菜品里有这两样,你到时候可要多吃点。”
“那肯定呀。”费兰因弯起眉眼笑,明?眸皓齿,柔婉里平添一丝俏皮,“好?不容易吃大?哥一顿饭,我才不会跟嫂子你客气。”
两个?姑娘说说笑笑地聊着,气氛愉快。
主位上?,费疑舟端起白玉杯,微垂眸,轻轻吹开浮在水面上?的?茶沫子,抿入一口龙井,接着便目光不抬地随口道:“你发我的?那份策划案我看过了。”
话?音落地,餐桌上?倏然一静。
殷酥酥和费兰因本来已经开始闲聊明?星八卦,听见大?公子发话?聊起公事?,瞬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竖起食指比了个?“嘘”,说话?的?声量也下意识压低几分。
一旁,费清屿也刚喝了口茶。听完兄长的?话?,他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面上?,抬眸看向费疑舟,问道:“那大?哥觉得那份策划案怎么样?”
“整体思路和方向没有大?问题,少部?分细节需要?调整。”费疑舟语气淡淡,说完分别看了眼费兰因和费清屿,勾了勾唇角,笑意温和,“东京那边这些?年发展的?成果?有目共睹,你们都辛苦了。”
费清屿也笑了下,说:“大?哥这话?就见外了。大?家都是费氏子孙,这原本就是我们分内的?职责。”
话?音刚落,菜肴便陆陆续续呈上?了桌。
殷酥酥视线扫过一桌子美?味佳肴,顿时馋虫大?动。她用余光看了眼身旁的?金主老公,忍不住翘起右脚,在桌下很轻地踢了他小腿一下。
费疑舟察觉后神色微凝,侧眸看向她,挑了挑眉,表疑惑。
殷酥酥便凑到他耳朵边上?,压低声数落:“你弟弟妹妹好?不容易回次国,到家里吃饭,家宴上?你和人家谈什么公事?,好?扫兴。有你这样的?哥哥也真够够的?了。”
听见这话?,费疑舟眉峰不禁再挑高一分,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瞧。
殷酥酥冷不防与他四目相对,让那双深不见底的?眸看得一阵心慌,并未表露,只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小声问:“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
费疑舟便微倾身,将唇贴近她耳畔,也学她的?样子低声平静道:“现在都敢直接当着我的?面骂我了。殷酥酥,你很可以。”
殷酥酥被呛了下。
紧随其后,又听见费疑舟继续慢条斯理地说:“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晚上?等客人走了,我们再关起门来慢慢算。”
“……”殷酥酥听出这位睚眦必报的?大?少爷语气里的?玩味,脸骤红,胸腔内的?心脏也不由地噗通狂跳。没敢过多深思,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用眼神骂了一句流氓。
费疑舟视若无睹,懒漫又优雅地重新坐正身子,仍是那副光风霁月不染纤尘的?矜贵绅士样。抬手,起筷,朝还在等候他发话?的?两位贵客平和道:“我们三兄妹有很长日子没一起吃过饭了。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不用拘谨,随意就好?。”
“我早就饿了,就等大?哥你发话?呢!”费兰因促狭一笑,夹起一块烤鸭裹进面皮,塞嘴里,吃得腮帮鼓鼓,咽下后还不忘侧头招呼殷酥酥,笑着说,“大?嫂,你也吃呀。像你这么漂亮的?女明?星,身材管理肯定做得很严格,这种精碳水是不是都要?少吃?”
“可不是吗。”殷酥酥两手一摊,朝三小姐露出个?无奈的?笑,“休假期还能吃点?放纵餐,平时有工作的?时段,简直是每天吃草。”
两个?年轻姑娘似乎很投缘,吃着东西小声闲谈,没一会儿?便掏出手机互加了微信好?友。
眼瞧着验证信息通过,殷酥酥弯起唇,收起手机后不经意间侧目,只见二少爷正垂着眼眸安静用餐,整个?人的?气场冷漠而?疏离,与整体轻松愉悦的?气氛颇有几分格格不入。
见此情形,殷酥酥不禁笑着出声,道:“清屿,饭菜合胃口吗?”
费清屿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见微笑也不见涟漪,回她话?:“挺好?的?,谢谢大?嫂关心。”
“……爱吃就好?,千万别客气呀。”殷酥酥隐约感觉到这位二少爷有点?不合群,不知还能跟他聊什么,只好?将注意力又转回费兰因身上?,说说笑笑地吃起饭。
作为一个?专业演员,殷酥酥对人的?观察力自然不差,一顿饭的?功夫,她便已经对费家的?二公子和三小姐有了个?基本的?认识。
据她观察,三小姐费兰因外表温柔大?方,内心却依然有孩子气的?一面,情商高,懂得察言观色,相处起来很舒服。反观二公子费清屿呢,虽生了副英俊出挑到极点?的?好?相貌,个?性却沉闷话?少,不怎么与人眼神交流,也不喜欢参与旁人的?话?题,整个?人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阴鸷森然。
作为费氏家族当下的?一把手二把手,费疑舟和费清屿都是日理万机的?角儿?,晚饭结束后,费疑舟和费清屿去了书房,继续谈他们饭桌上?没谈完的?公事?。
殷酥酥闲着没事?干,索性问慎叔要?了些?猫条和猫零食,与费兰因一道去院子里喂小猫。
这会儿?是夜里的?八点?多,小动物们最兴奋活泼的?时段。
殷酥酥的?身影刚靠近玻璃猫房,小猫咪们便喵喵叫起来,高翘着毛茸茸的?小尾巴走到殷酥酥脚边,围着她直打转。
看着那一只只毛茸茸软乎乎的?小身子,殷酥酥心都快要?融化,蹲下来轻抚着小猫们的?脑袋,将零食和猫条喂给?它们吃。
看见眼前一幕,费兰因不禁轻笑,也跟着蹲下来逗弄猫咪,轻声道:“猫猫胆子小,大?部?分都很怕人,但?是这些?小猫好?像都特别喜欢你。”
“这些?都是慎叔和你大?哥收养的?流浪猫。”殷酥酥将一只奶牛花色的?小肥猫抱进怀里,替它挠下巴,奶牛猫立刻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开始打呼噜。她眼眸里尽是柔光,说,“我挺喜欢小动物的?,搬进来之后隔三差五就会来给?它们喂吃的?,陪它们玩儿?,它们和我比较熟悉,所以不怕我。”
费兰因闻言有些?诧异,扭头看殷酥酥:“大?哥还会收养流浪猫?”
“对呀。”殷酥酥也转眸看她,笑笑,“是不是很惊讶。虽然你大?哥看起来挺高冷又不好?相处,但?是他内心其实有很柔软的?一面。”
费兰因耸耸肩,做了个?很夸张的?表情:“第一次知道。”
两个?姑娘聊了会儿?小猫,片刻,殷酥酥忽然想起什么,迟疑地试探道:“兰因,今天我和你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清屿不高兴了?”
费兰因面露迷茫,不解地反问:“为什么这样说?”
“感觉他来我们这儿?,整个?人不是太开心的?样子,也不想和我们聊天说话?。”殷酥酥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旁人偷听去似的?,愧疚道,“我这人有时候比较大?大?咧咧,说话?做事?可能不是太注意,怕有什么地方让他不自在。”
费兰因噗嗤一声,笑着说:“你想太多了。费清屿从下到大?就这个?德性,拉着脸不爱理人,一副高冷样。你和大?哥好?吃好?喝地招待我们,他怎么可能对你们有意见。”
殷酥酥有点?好?奇:“二哥对所有人都这样?”
“几乎。”费兰因认真思索了会儿?,回答,“面对我的?时候,他笑容会稍微多一点?,但?大?部?分时候还是爱答不理。主要?你和他不熟悉,等多接触几次你就知道他没恶意了,别往心里去。”
听见这话?,殷酥酥这才稍微放松几分,朝费兰因笑着点?了下头,怕拍心口,“听你这么说我才放心,不然我还以为我得罪二少爷了。”
“没有的?事?。”费兰因也抱起一只小猫逗着玩儿?,口中?随意地问,“嫂子,听小六说你喜欢做黏土娃娃?”
“一点?小爱好?。”殷酥酥腼腆地笑笑。她对这位温柔开朗的?三小姐很有好?感,顺势问她,“前两天我刚做了一些?呢,新鲜出炉,你喜欢的?话?,要?不我送你一个??”
费兰因目露欣喜,举起怀里的?两只小猫爪合十作揖:“好?呀!谢谢嫂子。”
三日后。
京城某地下会所,五颜六色的?灯光交织如丝,密集的?音乐鼓点?震耳欲聋。舞池内,年轻男女们随着隐约扭动身体跳着舞,乍一瞧,活脱的?人间盘丝洞。
一个?VIP包厢内,几个?满身酒气的?年轻男人正在玩骰子吹牛皮,一人怀里一个?陪酒公主,赢了哈哈大?笑,在身边年轻姑娘的?脸上?狠亲一口,输了便烦躁地爆句粗口,扯住女孩儿?的?头发泄愤似的?一拽。
漂亮姑娘疼得眼泪都快沁出眼眶,却敢怒不敢言,只能继续赔笑脸。
小片刻光景,一局游戏结束,为首的?青年随手把骰盅扔回桌上?,撂下句“不玩了”,慢悠悠站起身,离开包间往外走。
出了会所,无星无月,夜风凛凛。
卢峻蹲在马路牙子上?,边抽烟边玩手机网游,时不时看两眼腕上?的?表,没一会儿?,一台奔驰大?G从夜色的?尽头缓慢驶来,停在了路边,纯黑色的?车身不染纤尘,悄无声息。
周围街景分明?毫无变化,但?卢峻就是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压。他眯了下眼睛,撩起眼皮抬头看,瞧见黑色大?G后,他随手将烟头掐灭,抬手在眼前挥舞着扇扇风,将烟味驱散。
走到大?G跟前,后座车窗关得严严实实,教人无从窥探内里玄机。
向来刀口舔血最无法无天的?暴徒,这会儿?也老实本分了,清清嗓子,恭敬地喊了声:“老大?。”
话?音落地,一阵死寂。
几秒后,窗内便传出一道男声,清凌凌的?磁沉,当真是好?听至极。那声音漫不经心,听不出半点?喜怒,道:“梅老让我去缅甸看货,走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这刚回来,就听说峻爷你背着上?头接了私活,要?动一个?女明?星。本事?不小啊。”
接私活的?事?被逮住,卢峻脸色明?显微变,但?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死里逃生的?次数两只手加起来都数不清,片刻慌乱过后,他很快镇定下来,也笑,言辞细听之下却全是不满:“大?哥,金三角那边的?生意梅老不是全都交给?您了吗,兄弟吃不着肉喝不着汤,总得自己?找个?活路,您不能让我饿死吧?”
车里的?人凉凉轻嗤,“砸人饭碗天打雷劈。你发你的?财,我不干预,还是好?心来提醒你一句,京城费氏根系庞大?,这些?年跟咱们梅家一白一黑,井水不犯河水,费豫真老爷子还算梅老的?旧相识,你动那个?女明?星,这是明?摆着要?梅家费家撕破脸,梅老如果?知道,怕是饶不了你。”
“这事?儿?就不劳大?哥挂心了。”卢峻应着,心中?却冷笑,续道,“雇主现在没个?准话?,要?怎么处置那小女孩儿?还说不清,就算真把她做了,我手脚也会很干净。如果?消息走漏出去,就当我点?儿?背,拿命赔给?费家就是了,绝对不会牵连到梅老和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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