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天?没见面,火一点燃,便收不住。
事后再回想,殷酥酥便只记得?一些模糊零碎的画面,其?中一幕就是她在他怀里哭得?停不下来,嘤嘤着喊饿,他这才发现她没吃晚饭,通知何建勤送了份西式餐点过来。
然后,她就趴在了桌子上,边哭着一口一口吃牛排,边被他从后强势霸道地要,可谓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
等殷酥酥的理智重?新回归大脑,已?经是凌晨两点光景。
她累坏了,像一颗被霜打过的茄子,蔫耷耷趴在他紧韧光裸的胸膛上,小口小口地呼吸。好不容易缓过劲,她才抬头不可置信地望他,道:“你怎么突然就跑来了,一声招呼也不打。”
费疑舟指掌轻抚着她柔滑雪腻的背,柔声道:“下午才突然决定?要来,料想你应该在忙,所以就没跟你说。”
殷酥酥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下午才临时决定??那?你这次过来准备待多久?”
费疑舟说:“还有两个小时。”
殷酥酥听后,面露迷茫:“什么意思?”
“我只能再陪你两个小时。”费疑舟倾身,在她唇瓣上轻轻地咬了口,“明天?早上八点我还有个会议,不能缺席,所以最晚凌晨四点我必须从这里出发。”
“……”殷酥酥简直惊呆了,手指逮着他的耳朵用力?掐了把,道,“明天?早上还要开会,你居然跑到?寒山峡来找我,你脑子是不是缺根筋?”
费疑舟侧头轻咬住她柔嫩的指,语气漫不经意,“我脑子里有没有缺根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缺你,再不见到?你,我会疯。”
殷酥酥脸蛋红红的,耳朵鼻头也红红的,闻声轻啐,“我看你并不是单纯想见我,实际上就是想跟我……那?个。”
费疑舟细微勾起唇角,轻问:“那?你喜不喜欢跟我那?个?”
“……”她一个姑娘家,这话让人怎么回答。
喜欢也不可能真说出来呀。
殷酥酥脸蛋愈发烫,懒得?跟他多说,只是伸手抱住他脖子,脑袋埋进他颈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放任自己在他清冽好闻的气息中沉沦。
相拥片刻,费疑舟像是想起什么,指腹抚过她膝盖处浅浅的红痕,关切道:“看你膝盖好像受过伤,怎么了?”
“这段时间拍了不少动作戏,正常的小擦伤而已?。”殷酥酥没有多说,一是不想让他担心,二是不想给整个剧组添麻烦,小猫似的蹭蹭他脸颊,软声,“谢谢亲爱的老公关心。”
费疑舟微挑眉,右手虎口收束,将她小巧的下颔吞进来,“嘴巴倒是越来越甜。我现在发现,你才是只会说点好听的话哄我开心。”
殷酥酥错愕:“我怎么了?”
费疑舟语气不善,透着几分危险:“你来寒山二十五天?,给我打过几个视频电话发过几条微信消息?”
殷酥酥垂眸,认真思索了会儿,回答:“视频我倒是只打过两个,其?他时候你打过来我也经常没接到?。可是,我不是每天?早上都跟你说早安吗?”
“敷衍。”
“敷衍至极。”
“……”
听出这个小气鬼又开始不高兴,殷酥酥好笑?得?很,捧住他的脸颊凑过去?,在他漂亮的薄唇上狠亲一口,哄道:“最近拍戏真的很忙,不是故意不理你。乖,别胡思乱想。”
话说完不由觉得?怪怪的。
这种台词一般好像都是娱乐圈渣男明星专属来着……殷酥酥囧了。
屋子里沉寂了大约五秒钟。
第六秒时,大公子终于很轻地笑?出声,贴近了她回吻过去?,“好吧,算你这解释过关,我勉为其?难相信一下。”
这一晚,秘密现身寒山峡《凡渡》拍摄现场,探班亲亲老婆的费家话事人于凌晨三点低调离去?,而这次探班造成的最终结果,就是殷酥酥第二天?差点没起得?来。
次日清晨,当梁静和许小芙敲开殷酥酥房门的时候,立刻就被屋内凌乱的景象给震住了。
沙发上的抱枕四处散落,卫生间里的瓶瓶罐罐也不明缘由倒了一地,至于床,更是乱得?不忍直视。
看见这阵仗,梁静瞬间什么都懂了,干咳了一声,不准备多问。倒是年轻活泼的许小芙口无遮拦,惊愕道:“哇,酥酥,昨晚费总来了一趟,你们俩在这儿拆家呢?怎么这么乱!”
话音落地,一阵秋风扫落叶的声音也随之刮过。
殷酥酥囧了个囧,不知如何跟这位年少无知的漂亮小丫头解释,只能干巴巴一笑?,不予作答。
简单收拾完,四人组驱车赶往片场。
路上,许小芙用拳头敲了敲脖子,随口闲聊道:“寒山峡这边的戏份总算要拍完了。本来之前我还挺纳闷儿,一部电影为什么要拍那?么久,谁知道人姜老这么吹毛求疵,每场戏翻来覆去?拍几十遍,一天?就拍几场,时间线不长才怪了。”
“越是严格用心,呈现出的成品质量越好。”殷酥酥戴上蒸汽眼罩,脑袋往座椅靠背一仰,闭目养神。
许小芙轻轻打了下她的胳膊,“好质量的作品,是你熬了二十几个大夜、磕破几十次皮,低血糖几十次换来的,苦死了!”
殷酥酥无所谓地耸肩,“本职工作,我不觉得?自己辛苦。”
驾驶室内,陈志生听着身边的姑娘和殷酥酥聊天?,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黑色方向盘,表情?散漫。
前方遇到?一个大十字路口,陈志生细心留意着周围车辆情?况,确定?无误后,准备直接驶过。
却不料,就在他提速向前的刹那?,一辆快递面包车不知从哪儿杀出来,目标明确毫不犹豫,狠狠朝着他们的保姆车撞来。
陈志生余光瞥见,脸色骤变,当即一脚急刹踩下去?。却为时已?晚,面包车冲势惊人,仿佛完全豁出了性?命般怼上来,惯性?作用下,黑色保姆车原地打起璇儿,最后一个侧翻重?重?落地。
轰!一声巨响。
霎时间,小县城六点清晨的宁静被彻底撕裂,附近居民楼早起的老夫妻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动静,相视一眼,都以为是自己耳背错觉。
保姆车内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快递面包车的势头极猛,显然是事先锁定?了驾驶室和副驾驶室部分,巨大的冲撞力?令挡风玻璃碎成了渣,陈志生头破血流,关键时刻完全是身体本能,将身旁的年轻姑娘护在了身下。
碎裂的车身一角形成了天?然的杀人利器,这一护,金属尖角深深刺入陈志生左肩,眨眼便将他的皮血骨肉贯穿。
剧痛袭来,陈志生用力?皱紧眉,仍想撑身起来保护身后的两个女孩。
然而血流如注之下,他很快便因?失血过多而意识涣散视线模糊,只能咬紧了牙关,强撑理智,死死盯着从面包车上下来的黑衣人。
对方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面上罩着一副口罩,手里优哉游哉叼着根烟,迈着长腿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挑衅地扬了扬眉。
陈志生目眦欲裂,想要动,可身体被利器贯穿锁死,完全移动不了分毫。
之后,那?人便冷漠收回视线,径自拉开后座车门,将已?经昏迷的殷酥酥扛在肩头,扔回面包车,扬长而去?。
很快便有路人发现了十字路口处发生的惨烈车祸, 拨打了120,将车上的三名伤者紧急送往医院。
上救护车前,陈志生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 用?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嘟嘟几声, 连线接通。
肩部的伤口?流血太多,陈志生已接近昏迷,哑声道:“刚才我们的车被撞,殷酥酥让人给劫走……”
挂断电话,费疑舟闭上眼缓了两秒, 手在桌上胡乱摸索了下,碰到水杯,于是端起来送到唇边,猛灌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食道浸透肺腑, 他的心脏似乎也跟着?坠入了冰窟。
“劫走”这个字眼仿佛一束冰锥, 深深刺入了费疑舟的神经和心脏。
他根本不敢想?象绑匪会对他的殷酥酥做什?么, 只能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 那些人既然选择了将她“劫走”, 而不是当场痛下杀手, 就说?明他们的目的不是害她性命。
也就是说?, 她暂时没有性命之虞。
如此思索着?, 费疑舟做了个深呼吸,收拢已隐约发颤的十?指, 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冷静。继而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喂先生。”何助理笑?着?应了声。
“殷酥酥被绑架了。”他眉眼间的神色极冷,沉声吩咐道,“先联络警方, 密切关注所有来电,看会不会有绑匪打来索要赎金, 另外,迅速和机场那边协调,我要立刻去寒山峡。”
寒山县医院这边,陈志生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梁静和许小芙的情况就要好得多,两人都只是受了些轻度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
病房内,许小芙先梁静一步醒来。她睁开眼,看着?头顶上方森森惨白的天花板,抬手覆住额头,怔怔的,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然而发呆不到三秒钟,恐怖的记忆便如潮水般将她席卷。
不知从哪儿杀出来的面包车,巨大冲击力,还有那声撕裂天际的巨响……
许小芙眸光猛地一跳,想?起来了——早上的时候她们出发去片场,在一个十?字路口?时被一辆面包车大力冲撞,副驾驶席一侧在那股大力的冲击下几乎变形,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变成肉饼时,是陈志生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拽过去,死?死?护到了身下……
对了!车祸!
许小芙抿唇,转动脑袋左顾右盼,看见了睡在旁边病床上的梁静。
许小芙拔高音量,道:“梁姐!梁姐!你快醒醒!”
一连喊了好几声,脑袋上缠着?绷带的梁静才缓慢转醒。和许小芙醒来时的反应如出一辙,梁静环顾了一下周围,脸色迷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梁姐,快别发呆了!”许小芙急得要死?,“早上我们出了车祸,这会儿在医院呢!”
听见这话,梁静终于回过神来,抬手去揉太阳穴:“难怪我头这么疼……”说?着?,她抬眸环视一圈,霎时眉心紧蹙,“酥酥和陈志生呢?”
“我就是不知道呀,可能在其?他病房吧……”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两个年?轻小护士推着?液体车走进来,没什?么语气地问:“名字。”
“许小芙……”许小芙下意?识应了句,眼瞧着?护士给自己换好液体,忍不住追问,“那个,护士小姐,请问跟我们一起入院的另外两个人呢?他们情况怎么样?”
“你说?那个男孩子?”护士看了她一眼,回答,“他送进来的时候失血过多已经休克了,刚抢救过来,这会儿还没完全脱离生命危险,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呢。”
“休克?”许小芙一下慌了神,焦急道,“那你先别给我输液了,我想?去看看他。”
“重?症监护室不能探视。”护士随口?应着?,替她调节好液体滴速。
梁静紧接着?又出声问道:“那还有一个女孩子呢?”
另一名小护士狐疑,应道:“你们被救护车送过来的时候就只有三个人。”
梁静瞬间错愕,瞪大了眼睛道:“怎么可能,车上明明是四个人。”
“那我不清楚。”小护士耸了下肩,收拾好东西便推着?液体车出去了。
梁静和许小芙相视一眼,两人的心都是一沉。直到这一刻,她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场车祸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而是有预谋的袭击。
殷酥酥失踪了。
许小芙飞快拿起手机给殷酥酥打电话,打第一个,无法?接通,第二个第三个,无法?接通,一连拨出去十?个,全是无法?接通。
霎时间,许小芙心凉了半截,惊慌无措地重?新看向梁静:“梁姐,酥酥真的失踪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报警,报警。”梁静其?实也慌得很?,但她咬紧牙关强自镇定着?,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110”,对接线民警讲述完大致情况后,挂断了电话。
“酥酥是不是被绑架了?绑匪绑她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向费疑舟要钱?”许小芙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他们的关系从来没有公开过,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她是费家的大少奶奶呀。”
梁静深吸一口?气吐出来,道:“绑架一个女明星的理由太多了。可能是一些极端疯狂的私生粉,也可能是当地的哪个□□。早年?间的港娱不就经常出现这种事吗。”
“□□?”许小芙悚然大惊,“如果真的是□□,他们绑架酥酥会是什?么目的?”
梁静脸色很?不好看,摇摇头,道:“说?不清楚。早年?港娱那些被绑架的明星,都是被□□胁迫着?拍洗钱用?的烂片。”
许小芙:“那也就是说?,酥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应该不会。”梁静回答。
又过了几分?钟,梁静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掏出来,来电显示上写着?一个名字:白小松,是《凡渡》这部戏的B组副导演,平时主要负责和各个主演的团队沟通协调。
梁静滑开接听键。
听筒那头立刻传出一道嗓音,压得低低的,说?:“喂梁姐?你们怎么回事?这么晚了都还没到。今天的第一场戏就是酥酥的,姜导刚才发了好大的火,还说?你们不想?拍就别拍了。”
“白导。”梁静说?,“我们的车在去片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目前酥酥找不人。”
那边的白小松听得一愣,不解地问:“什?么叫找不到人?”
“就是失踪了,估计是被绑架了。”梁静说?,“我已经报警了,麻烦你跟姜导解释一下。”
“哦哦……好。”白小松用?力清了清嗓子,语气也缓和许多,“那个,你也不用?太担心,没准儿就是一些极端私生粉,交给警方处理吧。”
“嗯。谢谢关心。”梁静顿了下,又郑重?提醒,“白导,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白副导回答:“放心吧,我明白,其?他人那儿我就说?是殷酥酥突发疾病,住了院。”
挂断电话,梁静闭上眼,抬手发狠地捏了捏眉心,着?实焦心烦闷到极点。
许小芙在边儿上观望着?梁静的面色,忧心忡忡地说?:“姐,酥酥被绑架的事你告诉了白小松,如果他嘴巴不紧,走漏给了媒体怎么办?”
“不说?清楚原因,姜老那儿没法?子交差。”梁静沉沉叹了口?气,朝许小芙无力地笑?了下,说?,“算了,咱们在这儿干着?急也没用?,等警察来做调查吧。”
寒山县派出所的警察很?负责,接警后第一时间便派了两队人马出动,一组勘查车祸现场,一组到医院给梁静和小芙录口?供。
负责这起案件的是一名中?年?警官,叫高雪峰,队里?的人都喊他老高。简单听两个姑娘描述完大致情况后,高警官还没来得及提问,病房房门便被人从外头敲响。
随行的另一名年?轻警察走上前,将门打开。
梁静和许小芙下意?识扭头看门口?,只见出现在病房外的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清挺,一派玉树临风的谪仙之姿,人目光一旦落在他身上,便很?难再挪开分?毫。
“费总?”梁静诧异,“您怎么来了?”
费疑舟脸色冷峻,平静道:“阿生昏迷之前给我打过电话。”
梁静迟迟地点了下头,明白过来。
没再和梁静多说?,费疑舟径自迈开长腿走进病房,至高雪峰身前站定,道:“警官你好,我是费疑舟,是失踪女星殷酥酥的丈夫。”
“你好。”高雪峰应了句。
费疑舟接着?道:“据我所知,殷酥酥是在红星路口?被人劫走,可能需要调出附近的所有监控逐一排查可疑车辆。”
高雪峰说?:“那辆肇事的面包车我们已经查到了,车主叫陈权,是个快递运输员。不过陈权说?车两个月之前就丢了,他也确实提供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不是他干的。”
费疑舟:“现场有没有目击人员?”
高雪峰无奈地摇头:“当时时间太早了,唯一两个听见车祸异响的环卫工人说?她们胆子小,隔得老远不敢靠近,完全没看清楚绑匪长什?么样子,连体型体格都描述不出来。”
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某种死?一般的僵局。
费疑舟薄唇紧抿,眼帘也垂低下去,没有再出声。
高雪峰看出他的担忧,宽慰道:“费先生,我们警方一定会全力以赴。另外,也需要你手机随时保持畅通,目前不排除绑架勒索的可能。”
“嗯。”费疑舟微颔首。
老高又问了梁静和许小芙一些细节上的问题,随后便带着?几个徒弟离去。
费疑舟找到医生,询问起陈志生目前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留观,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向医生绅士地道完谢,费疑舟独身一人乘坐电梯下楼,来到住院部外的空地上,踱着?步子,点燃了一根烟。
有了第一根,开了头就再也控制不住。
他接连又抽了第三根,第四根,试图用?尼古丁麻痹掉已经方寸大乱的心绪。
抽到最后,整张嘴连同喉咙都泛起一种难以形容的苦味。
费疑舟碾灭了第五根烟,身体颓然地靠上墙壁。
惊慌,失措,焦虑,恐惧,过去从来不曾体验过的种种情绪,在此刻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海啸,将他淹没,吞噬,几乎让他窒息。
费疑舟很?清楚,当下这种情形,着?急恐慌是徒劳,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给予警方充分?的信任,相信他们会全力以赴尽快把人找回。
道理都懂,但怎么可能不恐慌。
她是他毕生的执念和挚爱,是他好不容易从时间长河里?找回来的夜莺,是长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甜蜜的果,此时此刻,他不知道她身在何方,不知道她身处如何的险境,也不知道她在遭受怎样的折磨。
那些匪徒会怎么对待她?拳打脚踢,猥|亵,侵|犯?
那样柔弱美丽的一个小姑娘,此刻该有多无助。
无数种猜测和念头自脑海中?升腾而起,每一个,都令费疑舟从骨子里?感到惊惧。
他低眸,死?死?盯着?手上的手机,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希冀。
如果真的是绑架勒索,为什?么还没有给他打电话?
亡命之徒无非就是求财,只要能把殷酥酥毫发无损还给他,他愿意?用?所有来换,身家、财富,甚至是性命,全都在所不惜……
“老板。”突地,一道嗓音在身后响起,将费疑舟的思绪打断。
费疑舟静默两秒,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起来,回身往后看,眉眼依然漠然冷静:“有事?”
何建勤垂着?眸,神色复杂地问:“您原定计划是十?天之后出发前往北美,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是否需要取消这一行程?”
费疑舟这会儿根本没有其?他心思想?其?他,不太耐烦地摆了下手,冷淡道:“过几天再说?。”
自家艺人忽然人间蒸发,梁静这个经纪人自然也是心神不定坐立难安,焦灼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方面担心着?殷酥酥的安危,一方面还要担心风声走漏,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即使自家艺人是受害者,最后多多少少也会受到些负面影响。
值得庆幸的是,白小松的嘴巴还算严,直至这一天的傍晚,梁静也没接到任何一家媒体的骚扰电话。
晚餐时分?,何建勤去医院食堂买了三份套餐,一份托护士带给重?症监护室里?的陈志生,另外两份则是由他自己亲自送去给普通病房的两位姑娘。
梁静向他道谢,随后又下意?识往何建勤身后看了眼,狐疑:“你家老板呢?”
“心情不好,在楼下抽烟。”何建勤语气如常。
“自个儿老婆被绑架,换成谁心情能好呀。”许小芙唉声叹气,说?着?说?着?,眼眶又红起来,“也不知道酥酥现在怎么样了。如果真是图财,那总得跟我们联系吧?寻仇更不可能,她性格那么好,见到谁都笑?呵呵的,根本没得罪过什?么人……”
“估计就是极端私生粉。”梁静猜测,“喜欢酥酥,所以把自己的偶像给绑回家了。”
何建勤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这么认为。”
话音落地,梁静和许小芙都是一怔,困惑地异口?同声:“为什?么?”
何建勤淡淡地说?:“我仔细看了事故现场的照片,那辆面包车是直接朝着?前排撞上来,目的性很?强,就是要重?伤阿生。由此可以推测出,绑架殷酥酥的人之前做足了功课,知道阿生是她的私人保镖,并且身手了得。”
梁静被他说?得一阵紧张,眉心紧蹙,道:“可问题就在于,我们没有跟其?他人说?过阿生的情况。”
“所以我也感到奇怪。”何建勤回话,“究竟会是谁,对阿生的背景了如指掌。”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
梁静下意?识探手去摸自己的电话,摸到之后才发现声源并非自己的手机,而是来自于不远处。
梁静何建勤许小芙愣了下,下一瞬不约而同转过头,看向了病房门外。
费家大公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门口?。
听见手机铃声响起,费疑舟取出手机,垂下眼睫看向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瞬间瞳色骤凛。
费疑舟滑开了接听键,竭力稳住略微发颤的声线,轻声试探:“酥酥?”
听筒那头陷入了一阵安静。
费疑舟冷着?脸,薄唇紧抿,已经做好准备听到绑匪的声音,可几秒后,极大地出乎他意?料,紧贴着?他耳畔响起的嗓音轻软悦耳,十?分?的熟悉。
对方懵懵然地说?:“老公,我头好昏,好像中?毒了。”
一个钟头后,寒山县人民医院。
“我大致看了一下,殷小姐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应该没有遭受过暴力对待。”
急诊室内此时灯火通明,站了一屋子的人,身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摘下口?罩,简明扼要地说?:“不过看她的状态,头昏目眩,应该是吸入过大量麻醉剂,总体没有大碍。不过我还是建议住院观察一个晚上,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麻烦你了啊大夫。”梁静笑?着?说?了句。
急诊医生随意?地摆了下手,说?道:“各位警官同志,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你们还是出去问话吧。”
高雪峰点了下头,之后便带着?费疑舟殷酥酥等人从急诊室离去。冬季的寒山峡,夜间气温在零度左右,户外寒意?入骨,因此一行人返回了梁静和许小芙的病房。
费疑舟全程将殷酥酥护在怀里?,扶她于椅子上落座,动作温柔,小心翼翼。
高雪峰也拖了把椅子坐殷酥酥对面,尽量温和地说?道,“殷小姐你好,我是负责你们这起案件的警察,想?问你几个问题,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回答?”
殷酥酥头仍有些晕乎,但意?识还算清明,点点头:“您问。”
高雪峰:“把你带走的人,你有没有看清楚他的外貌身高体型?”
殷酥酥思索须臾,摇摇头:“从车祸发生,到我给我丈夫打电话之前,我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没有任何意?识。”
高雪峰又道:“你从被绑架到下午五点,一共将近十?二个小时,你全程没有醒过?”
殷酥酥回答:“是的。”
高雪峰:“所以,你也不知道绑匪绑架你是出于什?么目的?”
殷酥酥继续如实回答:“不知道。”
“也不知道在这十?二个小时内,对方对你有过哪些行为?”
“……不知道。”
边儿上的警察认认真真将所有问题与回答记录在案。完了狐疑地皱起眉,抬眸看自家师傅,纳闷儿至极地压低声:“师傅,这也太奇怪了,绑了人不要赎金,什?么都没干又把人姑娘给放了,咱们办了这么多年?案子可从来没遇到这种怪事。”
高雪峰没说?话,只是用?嫌弃的目光瞥了徒弟一眼,意?思是就你话多。
年?轻警察尴尬地挠了挠头,瞬间老老实实不吭声了。
高雪峰视线重?新落回殷酥酥身上,温和道:“好的,今天就先这样吧。殷小姐你先好好休息,案件我们会持续跟进,等有了新进展再通知各位。”
几名便衣刑警离去。
殷酥酥这会儿神思又清明了不少,比起深思费疑舟怎么会又出现在寒山县,她更关心团队其?他成员的安危,于是皱着?眉看向梁静和许小芙,道:“早上的车祸把保姆车整个都撞变形了,你们俩还好吗?”
“我们都只是轻微皮外伤,没事儿。”梁静说?着?顿了下,补充道,“但是陈志生情况糟糕一些,肩膀被戳穿了个洞。”
一听这话,殷酥酥眉心不由越皱越紧,道:“这么严重??那他现在在哪里??”
“别担心,他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转入了普通病房。”费疑舟说?,“待会儿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他。”
殷酥酥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几分?,道:“好。”
梁静和许小芙虽然伤得很?轻,但医院方担心出现什?么意?外,本着?对伤患负责到底的原则,依然要求两个女孩儿住院留观一到三天。殷酥酥没再打扰两人休息,之后去病房看望过陈志生,叮嘱他好好养伤后便与费疑舟一同进了留观室。
这会儿天色已晚,急诊科的留观室空无一人。
进了门,殷酥酥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可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男人从背后紧紧拥住,全身所有线条都严丝合缝地紧贴。
殷酥酥脸微热,窘迫地轻声道:“还在医院呢,你控制一点,不要这么不分?场合。”
费疑舟对她的话语充耳不闻,自顾自收拢双臂,死?死?抱住她,力道之大,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般。高挺的鼻梁深深埋进她温热香软的颈窝,放肆嗅着?她的味道,感受着?她的存在。
她不懂她于他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