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 by弱水千流
弱水千流  发于:202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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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疑舟低问:“手指怎么了?”
殷酥酥微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后,脸微热,不甚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回答:“今天有?一场戏,我演的?那个角色要发火摔杯子,然后杯子里的?水稍微烫了点……”
费疑舟眼皮抬起?来,目光从?她的?食指重新落回她双眸,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问:“既然知?道你要摔杯子,为什么还会在杯子里盛装烫水?”
殷酥酥暗道一声?糟糕,怕太子爷误会,赶紧帮道具组的?各位老师解释:“剧本里本来写的?是开水,各位老师担心我受伤,往开水里又冲了很多凉水。后面拍了两条,大家发现凉水太多杯子不会冒烟,比较失真,所以我就主动要求,把水温调高。”
费疑舟直勾勾盯着她,闻声?轻哂,语意不明道:“殷老师倒果真是敬业。”
他这句话,乍一听是夸奖,细细一品,味道就完全?变了个样。
殷酥酥猜测他又在心里嘲笑她傻气,抿抿唇,嘀咕着回:“就只?是红了一点点,也不怎么疼。人家那些老戏骨拍动作戏,头破血流都?不会跟导演喊一声?停。我这跟人家比起?来算什么。”
费疑舟脸色淡淡,开口:“如果你拍个戏也要被打到头破血流,那我收回对你的?职业工作予以充分支持这句话。”
殷酥酥:“……”
殷酥酥睁大眼睛看他,惊道:“合着你还不许我接动作戏?你这不是限制我的?戏路和发展吗。”
“不是不许你接动作戏限制你发展。”费疑舟低了眼睫,指腹若有?似无摩挲过她指背处泛红的?印记,力道轻而?柔,“是不许你拍个戏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光是手指被热水烫红,他就这么心疼。
头破血流?这个词所形容的?画面场景,太惊悚,他根本不能也不敢与?她联系在一起?。
“好了好了,一点点小?痕迹而?已。”
可能是他看她手指的?眼神?太专注,也可能是他摩擦她指背的?动作太温柔,殷酥酥望着费疑舟线条清晰的?侧颜,心跳莫名急促,心尖也一阵接一阵地颤.栗。
这暧昧的?亲昵让她心乱,下一秒,便“嗖”一下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回,忙不迭转移话题:“我们晚餐是回家吃吗?吃什么?”
费疑舟抬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慢条斯理放进眼镜盒,“费琮霁预定了一间私房菜餐厅,在东二环的?星图广场附近。他请客。”
殷酥酥诧异:“费琮霁?你那个五弟?”
费疑舟点头:“对。”
殷酥酥眨了眨眼。
费家这位外科医生五公子,平日里十分低调,既没上过什么新闻头条,也不怎么出席上流社会的?聚会晚宴,比起?花名在外的?四少爷费闻梵和浑身张扬少年意气的?七少爷费云琅,费五少爷显得格外佛系。
佛系到,殷酥酥身在娱乐圈,从?来没听梁静聊过关?于费五公子费琮霁的?传言。
“你五弟为什么突然要请你吃饭?”殷酥酥有?点好奇,说着稍顿,又有?些顾虑地说,“而?且,你们两兄弟叙旧吃晚餐,我跟着去,恐怕不太好吧。”
费疑舟收起?眼镜盒,曼声?答道:“不是请我,是请你。”
殷酥酥错愕:“请我?”
她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露迷茫:“我和他都?没见过面,完全?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上次我带你回家,咱们费医生有?几台紧急手术要做,没能赶回来。”费疑舟唇畔微勾,指侧慢条斯理滑过她的?颊,“正好今晚他调休,说是要请你吃顿饭,好好地跟你赔礼道歉。”
殷酥酥囧了,干笑道:“费医生也太讲究了。他可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当然比见我一面重要多了。”
“你是大嫂,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抽空来见你。”费疑舟漫不经心地说。
殷酥酥琢磨半晌,忽然轻笑出声?,俏皮地揶揄:“你知?道吗,最开始答应你找到我,说要跟我协议结婚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那些豪门宅斗剧。”
费疑舟见她眉眼弯弯,实在灵动又美丽,指尖便不由自主地微动,描摹过她秀丽的?眼睫眉梢。
他对“豪门宅斗剧”本身毫无兴趣,却想多听她的?声?音,多了解她的?内心。于是轻淡地问:“你想象中,我家应该是什么样子?”
“在我的?想象里,你的?父母长辈应该都?是严肃的?人,不苟言笑,手段雷霆。你的?弟弟妹妹也应该是骄矜的?,或许会刁难我。”殷酥酥很诚实地说,“结果,他们没有?一个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费疑舟扬眉,耐心极佳地与?她玩笑:“你最开始是不是以为,跟我结婚,你会有?一个需要各种巴结的?公公,一个对你苛刻的?婆婆,一群作威作福搞破坏的?小?姑子小?舅子?”
殷酥酥微僵,被说中心事,咳嗽了两下才?小?小?声?解释:“你们家毕竟是顶级豪门,平民媳妇嫁进豪门会受罪被歧视,电视剧不都?这样演吗。”
费疑舟:“现在呢。对我家人印象如何?”
殷酥酥回想了会儿,由衷道:“那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你爷爷很慈祥,你爸爸很可爱,见过面的?几个弟弟妹妹也很好相处。”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忽而?眼睛闪闪发光,“尤其是你妈妈,她真的?好漂亮好温柔啊。”
提起?母亲,费疑舟眼底的?神?色柔和几分,勾了勾嘴角道:“谢谢你的?盛赞,我替我的?家里人表示感谢。”
“不过……”殷酥酥忽然又反应过来什么,微蹙眉,掰着指头仔细一数,自言自语,“好奇怪呀。你今年三十三岁,云琅少爷今年二十四岁,你们两个只?相差九岁,可是,你却有?六个兄弟姐妹?你妈妈真的?也太辛苦了。”
这是什么离谱的?家族。
费妈妈一看就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知?书达理识体温婉,和费爸爸感情再好也不可能一两年生一个。正常女性的?体质哪儿经得住这样折腾。
莫非,有?双胞胎?
殷酥酥狐疑地思索着。
就在她绞尽脑汁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时候,费疑舟替她将疑问解答。
他平静地说:“我的?二弟费清屿、三妹费兰因以及五弟费琮霁,都?不是我母亲生的?孩子。”
“啊?”
殷酥酥大吃一惊。听他说完,她顿觉自己撞破了豪门隐秘,慌张之下一把捉住身旁男人的?西服袖子,压低嗓音,“那个,那个。我刚才?只?是随便一问,你要是不方便说,可以不说的?。我也没有?很好奇。”
费疑舟见她满脸的?紧张,觉得好玩,懒洋洋地说:“告诉你也无妨,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殷酥酥眼珠子都?瞪圆了。她无语,飞快瞄了眼驾驶席里坐着的?阿生同志,倾身趴到费疑舟耳朵边上,用只?有?她和他能听见的?音量,说,“行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家丑不可外扬。你不要把这种事到处说,我已经懂了!”
她主动靠过来,离得格外近,费疑舟鼻息里窜进一股薄透的?甜香味儿,有?点类似桃子浸泡在牛奶里的?味道,若有?似无,很清新。
偏偏又勾人得很。
他搭在膝盖上的?食指,不动声?色地轻跳,手臂随之便上抬,很是自然地环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
两人见的?造型顷刻变幻,从?“她贴他耳边说悄悄话”,变成?了“她腻腻歪歪趴在他怀里”。
察觉到腰间收紧的?力道,殷酥酥一愣,条件反射抬高眼帘瞧他。
咫尺距离,费疑舟将她整副身子都?搂在怀里,她体格纤小?,往他膝上一躺,像在主人怀里翻着肚皮晒太阳的?猫。
费疑舟指尖勾过她的?下巴,耷拉着眼皮淡淡地瞧着她,问:“你懂什么了?”
殷酥酥呼吸无端吃紧,脸红起?来,大脑也被他蛊惑得轻微短路,乖乖便答话:“他们是你爸爸的?私生子。”
费疑舟:“……”
费疑舟无言几秒,接着便予以否认:“不是。”
“……嗯?”得到否认答案,殷酥酥感到惊愕,兴致猛一下又来了,“那到底怎么回事?”
费疑舟手指移到她右侧的?耳垂上,摸到一粒樱桃造型的?小?巧耳钉,手感光滑。
他低眸打量着那枚耳钉,指腹慢条斯理,把玩般捻着她耳廓与?耳垂上的?软肉,淡声?说:“清屿、兰因还有?琮霁,他们其实都?是我二叔的?孩子。我二叔多年前意外离世,婶婶受不了打击,精神?身体都?出了问题,不到一年也跟着郁郁而?终。三个孩子那会儿都?还很小?,爷爷考虑再三,做主把他们过给了我父母。”
了解完费琮霁三人的?身世,殷酥酥恍然的?同时,又生出了一丝同情。
她叹了口气,“听你这么说,他们小?小?年纪就没了亲生父母,也怪可怜的?。”
记得那天跟费疑舟一起?回祖宅,费妈妈告诉她,费清屿费兰因和费琮霁,都?是因为工作太忙赶不回来。
究竟是真的?工作太忙,还是另有?缘由?不知?怎么的?,殷酥酥总觉得其中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思忖着,她有?些走神?。
这时,费疑舟很轻地笑了下,说:“今天先?和琮霁吃个饭。兰因和清屿年底就会回国,不用急,你早晚会见到他们。”
殷酥酥默,心想她确实一点都?不急。
他的?兄弟姐妹,他的?长辈家人,注定只?是她生命中短暂出现的?过客。
就像她和他一样,如今再亲密,终究也会变回陌生人。
京城的?道路常年拥堵,三环以内更是,晚上八点不到的?光景,东二环这片正值晚高峰,正是水泄不通。
陈志生修长指骨敲打着方向盘,面无表情看着前方的?车辆长龙。
殷酥酥皱起?眉,说:“天哪,这也太堵了。”
“东二环这边一直这样。”陈志生头也不回地应声?,“每到这个点儿,就堵得完全?动不了。”
“那总不能一直耗在这儿吧。”殷酥酥有?些焦心。说着,转头看向身旁的?费疑舟,“你弟弟已经到了吗?”
费疑舟看了眼何生发来的?留言,淡淡地说:“约的?八点整,费琮霁也刚到。”
一听这话,殷酥酥更愁了,眉头深锁道:“你弟弟第一次请我吃饭,我们要是迟到怎么办?他肯定会觉得,我这个嫂子完全?没有?时间观念。”
“不要紧。迟到了就让老五多等一会儿。”费疑舟口中这么安抚着她,手中却打开了手机地图,垂眸浏览起?来。
与?此?同时,直线距离数百米外的?“鹿鸣”私房菜会所,三楼最里侧的?雅间。
“费先?生。”身着制服的?服务生微弓着身,面带微笑,言辞间甚是恭谨有?礼,“你预定的?走菜时间是八点整,现在距离八点还有?十三分钟,我看您的?客人还没到,是否需要将时间往后推延?”
“不用。”男人垂眼,从?托盘里取出消毒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手,如玉的?面容冷漠而?疏离,没什么语气地说,“我那位客人从?来没有?迟到的?先?例,八点准时上菜。”
“好的?。”服务生退出去了。
擦完手,费琮霁将毛巾随意丢回桌上,抬腕看表。
之所以如此?自信,只?因他心知?肚明清楚,自家大哥向来时间观念极强,行事稳重滴水不漏,约定时间,只?早不迟是铁律。
十分钟后,果然如费家五公子所预料,一道西服笔挺的?伟岸身影出现在了雅间门口,边儿上还跟着明艳靓丽的?年轻女孩儿。
而?此?时,距离约定的?“八点钟”正好还差三分钟。
“大哥。”费琮霁从?座椅上站起?身,出于良好的?家教,他直接走到了雅间门口去迎客,语气如常地招呼,“大嫂。”
看见这位五公子的?第一眼,殷酥酥心中便不受控制地暗叹了声?,直道费家祖上的?基因果然也很了得。
眼前的?青年身形优越肩宽腿长,衣着风格随性,仅一件纯黑色的?圆领毛衣,也被他穿出了“玉树白雪”般的?况味。
费云琅、费闻梵与?费疑舟的?五官皆有?几分神?似,可这位五公子却不然,他模样出挑,气质清凛,偏深的?双眼皮为他增添一丝混血感,完全?是俊出了自己独树一帜的?风格。
殷酥酥朝费琮霁微笑,礼貌地回:“你好五少爷。”
费琮霁:“叫我琮霁就好。”
“好的?。”
寒暄完,几人于雅间正中的?圆桌旁落座。
服务生进来添了些茶水,菜肴也陆陆续续端上桌。
费疑舟目光看向自家五弟,淡笑着说:“你有?段日子没回家了,看来很忙。”
“最近事情比较多。”费琮霁边回答,边请两个客人动筷,接着又道,“目前看我排班表,只?有?国庆能回去一趟看爷爷和爸妈。”
“能回就好,几个老人都?牵挂你。平时自己还是多保重,别累出什么毛病。”费疑舟淡淡点了下头,没有?再多言。
这时,殷酥酥想起?陈志生今天白天提过的?事,便也顺势找到一个话题与?这位五弟说话:“对了琮霁。阿生你应该认识吧?他明天下午要带战友和家人到你们那儿看病,你记得给他张罗一下。”
费琮霁:“嫂子放心,大哥已经提前跟我打过招呼了。阿生本来也是自己人。”
殷酥酥心下一喜,连声?道:“那就麻烦你了!多谢!”
几人聊天的?功夫,凉菜已经走得差不多。
服务生拿出东道主事先?备好的?红酒,咕咚咕咚,倒进醒酒器。
费琮霁坐了会儿,随后便亲自起?身,一手拿起?醒酒器,一手端起?殷酥酥跟前的?高脚杯,很随意地道:“大嫂,上回你跟我哥回祖宅,我抽不开身,给你赔罪。来,满上。”
费五公子亲自斟酒,直令殷酥酥受宠若惊。
她愣了下,连忙双手并用捧围住酒杯,正说着“谢谢谢谢”,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忽然闯入视野。
漫不经心一挥,将费琮霁的?手挡了开。
殷酥酥:?
费琮霁:?
两人都?是微怔。
“她一姑娘家,用这个代吧。”费疑舟语调散漫,说话的?同时,将一杯清茶推到殷酥酥身面前,撩起?眼皮看费琮霁,“你想喝酒,我陪。”
殷酥酥没见过费疑舟喝酒,也不知?道他的?酒量。只?知?道,这顿晚餐进行到四十五分钟时,她已经把满桌的?美味佳肴吃了个遍,撑得肚子圆滚滚,差点打嗝。
两位贵公子聊着家事公事,风清云淡地,便喝空了一整个红酒瓶。
殷酥酥坐在旁边,眼睁睁瞧着服务生又拿进来一瓶新红酒,拿开瓶器打开,不禁微皱眉头,手指一勾,轻轻拽了下身边男人的?衣摆。
感受来自身旁的?细微拉扯,费疑舟侧过眸,低头略贴近她:“怎么了?”
他脸颊的?颜色与?往日无异,清冷的?双眸雾霭沉沉,微垂着眼皮贴近她,身上的?冷冽香味混上一丝葡萄酒的?醉人,窜得殷酥酥脑子有?点儿犯晕乎。
她在男人脸上仔细打量,感到无奈,完全?看不出他醉没醉。
只?好小?声?叮咛:“你少喝一点,酒精伤肠胃。”
费疑舟轻轻地牵起?嘴角,应她:“好。”
“那你们慢慢聊着吧。”殷酥酥说,“这里有?点闷,我去趟洗手间,顺便给我妈打个电话。”
“嗯。”
与?两位公子道完失陪,殷酥酥起?身,推开雅间门出去了。
“鹿鸣”是京城最顶尖的?私房菜会所,运营模式是SVIP预约制,从?不对外营业。因此?,虽正值饭点儿,这里头依然清净得很,整个三楼走廊静谧极了。
暗色的?廊灯投在尽头的?古董油画上,画面中穿十九世纪宫廷装的?美貌少女梨涡含笑,栩栩如生。
殷酥酥站在油画旁赏了会儿画,随之便掏出手机,给远在兰夏的?母亲打去电话。
母女二人的?闲聊时光总嫌不够,妈妈絮絮叨叨,先?是问她工作近况,再是关?心她身体健康,最后便是拉家常,说起?亲戚邻里之间发生的?稀罕事。
殷酥酥笑着听着,间或附和两句,直到膀胱传来一阵憋胀感,才?挂断了这通已经持续了二十分钟的?通话。
直奔洗手间而?去。
出来之后清洁双手,整理妆发。想着回雅间,费疑舟与?费琮霁的?聊天内容她也不感兴趣,便准备去旁边的?休息室玩会儿手机游戏打发时间。
可令殷酥酥完全?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刚握住休息室门把,准备推门而?入时,一道熟悉的?女声?从?里头传出,压得低低的?,不甚真切。
“……”殷酥酥依稀辨别出这个声?音的?主人,眸光蓦地惊跳,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怕是自己听错,于是压着步子,将耳朵贴紧了门。
“肖总,肖总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吧!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约我吃饭吗,只?要你帮我,我什么都?肯做,求你了……”
“秦媛小?姐,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肖总,你帮我这一次,我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
“是吗。那你不得提前拿出点儿诚意来?”
殷酥酥愕然瞠目,继续听,人声?开始变得模糊混乱。
一阵衣衫窸窣,再然后,秦媛和那个肖总就在里头喘上了。
殷酥酥:“……”
这无意听到的?墙角,着实让殷酥酥震惊。她不敢相信,曾经风光无限傲慢不可一世的?影后秦媛,会在一夜之间沦落至此?。
正讷讷出神?之间,一道混杂着葡萄酒味的?呼吸钻入她脖颈。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男人。
费疑舟修长的?双臂从?背后环住她腰身,将她亲昵地搂紧,低头吻住她后颈的?朱砂痣,眸微合,嗓音沉沉哑哑地对她轻语:“老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回来找我?”
殷酥酥回过神?,脸瞬间熟了个透。
他该不会是……
喝醉了吧?

男人语调轻浅, 不似他平日的清冷持重,尤其那声开头的“老婆”,硬生生让殷酥酥听出了几分微醺后的撒娇意味。
他从背后拥住她, 混着葡萄酒香气的细碎浅吻像是一张织起的蜜网, 千丝万缕将她困缚,后颈,脸颊,耳廓,太阳穴……没有一处能得以幸免。
她脸蛋脖子根都漫上红潮, 被他亲得痒,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想要躲,可酒后的太子爷不是太子爷, 更像是个刚得到一件新奇玩具的幼稚男孩, 她躲, 他追, 她退, 他进, 最后索性微启薄唇, 一口咬住了殷酥酥细嫩珠润的耳垂。
“先生……”
殷酥酥只觉心跳如雷, 想唤醒他的理智,但话音出口, 音量又不敢太大。于是气音似的两个字,为?这气氛更添几丝旖旎。
一门之隔的休息室里,是一对正避了人耳目喘着的男女。
一门之隔的外?面, 她手还握在休息室的门把上,被他亲得脑子发昏呼吸不稳。
费疑舟双眸仍旧是微阖着的状态, 亲她耳垂,把那?片粉软含在唇齿间慢条斯理地噬。
殷酥酥脸颊越发地红,只觉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耳朵上爬一般,那?是种挠不到的痒,痒在心底。
又过?了几?秒钟,男人不再满足于对姑娘耳垂的进犯,唇离开,直接转过?她的身子,低头寻找她的唇。
“费疑舟!”殷酥酥瞪大了眼睛,这?次不再顺他心意,而是直接抬起手捂住了他那?张矜贵又磨人的嘴,压低嗓音说,“这?里是吃晚饭的餐厅,你弟弟还在雅间里面等我?们,你清醒一点。”
费疑舟垂睫注视着她,眸色幽沉而专注,也轻声应她:“老婆,我?想亲你。”
殷酥酥羞窘到都要无奈了,忍不住好奇:“你和费琮霁一共喝了多少酒?”
费疑舟手臂搂紧她的腰,闭上眼,额头和她的亲密相贴,呼吸也和她的完全交融在一起。
大概是醉酒之后大脑不甚清明,费疑舟似回忆了下?,方淡淡地回答:“费琮霁我?不知道?,我?喝了四?杯。”
殷酥酥:“四?个高脚杯,满的?”
费疑舟:“半满。”
殷酥酥:“也就是说,你们俩只喝了我?看见的那?一瓶,后面新开的那?瓶呢?”
费疑舟贴紧她,轻轻吻了下?她的鼻尖,语气?听起来懒懒漫漫,醉人得很:“我?不胜酒力,第?二瓶开了以后就老五一个人在喝。”
“……”殷酥酥这?下?算是彻底无语了。
本来还以为?他酒量不错。
在殷酥酥原本的想象里,常年混迹商界的人,又这?么位高权重,不说千杯不醉,至少也应该是个酒半仙。他倒好,又一次刷新她对“显贵世?家子”的认知。
才喝四?杯红酒就醉成这?样,这?位大少爷,也太菜了叭!
“那?个……你别老是我?身上黏。”殷酥酥满脸绯色,小声在费疑舟耳畔提醒。
他个子那?么高,全身腹肌是腹肌胸肌是胸肌,别看西装一穿,瞧着挺清矜,但常年健身的殷酥酥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这?男人的体脂率也就在百分之二十左右,整体体重绝对超过?七十五公斤。
也就是说,他不仅很高很大只,身上还全是非常紧实又沉甸甸的毽子肉。
这?会儿他醉酒之下?把她整个人都箍在怀里,全身三分之一的重量都在往她身上压,她身形娇小扛不住,只能?咬咬牙,也反手用力抱住他窄瘦的腰,借用自己的肩膀背部?来支撑。
“老婆。”费疑舟脸贴在她额头上,上下?来回亲昵地蹭了蹭,说,“我?头晕,有点站不稳。”
他这?模样颇有几?分难以形容,直令殷酥酥好笑又无言。早些年,在经纪人梁静还没练出一副海量酒量前,她也照顾过?醉酒的梁姐,有相关经验,自然知道?喝醉的人四?肢虚软使不上力。
她没有责怪费疑舟,只是又拿眼风瞟了眼休息室大门。
此刻他们两?人所站的位置,着实是尴尬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里头的二位发现。
如是思索着,殷酥酥定了定神,决定先把自家喝大了的金主爸爸带离“案发现场”。
“你头晕是因为?你喝多了。”殷酥酥十分耐心,像在哄一个不肯吃药的小朋友,温言柔语,音量低低,“这?样,我?先扶你回雅间,你坐一会儿,稍稍喝点茶醒醒酒。好不好?”
费疑舟却摇头,炽烫稍沉的气?息喷进她颈窝,轻声:“我?们回去吧。”
“回家吗?”殷酥酥想了想,点头,“也可以。那?我?扶你去跟费琮霁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就回家?”
费疑舟:“嗯。”
头顶光线昏沉,他眼眸半合,浓密的眼睫毛掩得低低的,在白皙的脸部?投下?两?圈半圆形的阴影。这?副样子看起来很好说话,又没什么大脾气?,对比往日那?种高高在上遥不可攀的冷峻感?,温和了许多,也可爱了许多。
殷酥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继而一手抬起他右臂,环过?自己双肩,另一只手下?劲绕住他西服下?的窄腰,轻声道?,“现在我?扶你往雅间走。不过?我?力气?比较小,你又这?么高这?么重,你自己脚下?也要稳住咯发力才行,知道?吗?”
费疑舟迈步朝前,修长指节轻轻摁了下?眉心,面容隐隐透出几?分疲色。他低声说:“给你添麻烦了,老婆。”
“……你别这?么客气?。”他喝醉之后一口一声老婆,听得殷酥酥挺不好意思,干笑着回他,“我?们是夫妻嘛,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走廊地面铺了最优质的吸音地毯,脚踩上去,落地无声。
两?人就这?样悄无声息从休息室附近离去了。
走出约莫十来米距离后,殷酥酥犹有几?分惊疑与后怕,下?意识回过?头,往休息室的方向看了眼,神色与心情都颇为?复杂。
但也只是极短暂的一眼,她很快便将目光收回。
巧的是,殷酥酥和费疑舟刚慢悠悠走到油画拐角处,另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便迎面朝两?人而来。
“大哥大嫂?”注意到自家兄长脚下?步子有些虚,整个人看上去与往日有别,五公子费琮霁很轻微地皱了下?眉,看向殷酥酥,出于关心地询问,“大嫂,大哥这?是怎么了,哪里不适?”
殷酥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囧道?:“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喝多了。”
费琮霁闻声,显然不太赞同殷酥酥这?一说法。紧接着,他便带几?分困惑不解地说:“可是我?记得,大哥就喝了几?杯,按理说以大哥的酒量……”
然而这?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殷酥酥身旁醉酒的大公子给不着痕迹地打断。
费疑舟冷不防出声,没什么语气?地道?:“给阿生打电话,让他把车直接开到门口。我?头晕得很,走不动多少路。”
费琮霁:“……”
费琮霁眼中飞快掠过?一丝讶色。但费五公子到底是机敏人,短短几?秒就顿悟过?来是怎么个事儿了。
费琮霁挑了挑眉,看向自家大哥的目光里也多出几?分耐人寻味的揶揄。他没再提出任何?质疑,转而又看向殷酥酥,十分识时务地配合道?:“我?看大哥这?模样是醉得不轻啊。大嫂,要不坐我?的车,我?直接送你们回南新?”
“不用不用。”殷酥酥笑着摆手,“你平时工作那?么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阿生就在附近,有他帮忙我?们两?个人就能?搞得定,送你哥回家没问题。放心吧,妥妥的。”
费琮霁点头:“好。”
“嗯嗯。”殷酥酥应完,飞快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号码,摁下?拨号键。
响了没两?声,陈志生接通。
殷酥酥三两?句话说完,挂断电话,随后便扶着她的金主老公坐上VIP电梯,直接下?到一楼大厅去等阿生。
五少爷很有礼数地陪同在侧,全程乖乖地眼观鼻,鼻观心,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问题不问,只是偶尔用一副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自家不胜酒力醉酒大哥一眼。
等了不到两?分钟,劳斯莱斯清影便行驶至餐厅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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