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 by总攻大人
总攻大人  发于:202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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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是怕神明听见当了真,秦江月自己就是神,哪里需要这么做。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只盯着她,连眼睛都不曾眨。
薛宁沐浴在那寂静温柔黑白分明的眼眸下,身上渐渐有些薄汗,肢体不太自然起来。
“你还没给我写情书。”薛宁垂下眼睛,“天都快亮了,我要五页纸,你还一张没写。”
秦江月当然记得这件事。
答应了就要做好,他一招手,纸和笔都在手上,最后看了她一会,就开始写。
他下笔很快,薛宁都看不出任何停顿,她忍不住道:“你是在敷衍我吗?写这么快??”
秦江月头也不抬道:“写那封信需要字字斟酌,因为要考虑如何简单地解释给你听,但写这些不需要。”
他慢慢道:“将心里话写出来罢了,没什么需要停顿犹豫。”
心里话。
薛宁低头看了几行,立刻面红耳赤。
可看他眉眼端肃,哪里有半点写情书的赧然羞涩,不免又有些不甘心。
“只是写多无趣。”
薛宁将他按到地上,屋内掌了灯,灯光投在他脸上,明暗交杂。
“不如你一边写,我一边来念。”
“宁宁吾爱。”
她居然还真的开始念了。
秦江月从来不会在嘴上喊她宁宁,但写信给她时会这样喊。
真可爱。
薛宁咬了咬他的喉结,秦江月写字的手僵住,这个躺着的姿势也实在不方便继续写下去。
“你可是神仙,躺着写字也难不倒你嘛,不如你别在纸上写了,就在空中写,就像上课时那样。”
授课时,秦江月会在空中以灵力写字,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得清楚。
薛宁的提议很好,秦江月……
秦江月几次抬起手都落下,好像一点灵力都使唤不出来了。
因为薛宁在亲吻他的喉结。
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他紧紧抿唇,甚至都不敢开口,怕一开口会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但薛宁显然希望他开口。
腰带被解开,咔哒一声,玉扣脱落在地,宽袍大袖散落开来,秦江月本能地低呼一声,下意识想将衣衫整理好,但薛宁已经念了情书上的下一句。
“吾每日醒来,都觉更是爱汝。”
这明明是为她写的情书,但由她念出来,反倒是在向他诉说。
秦江月有些听不下去,写的时候只觉得是心里话,但她念出来,音调清澈里带着矛盾的媚意,他真的……
“……别念了。”
他语气紧绷,身子也很僵硬,薛宁的手抚摸过他身上每一寸,也不只是摸摸而已,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的身体,红龟检查不了,她金丹来检查一下,聊胜于无。
“……嗯。”
手从他腹肌上划过,带起他一阵战栗。
听着他含糊的呢喃,薛宁仰头,看到化剑仙尊满头大汗,似被她极端惩罚。
薛宁凝望他的身体,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看着暴露在外的一切,都让他肌体痉挛,好不紧张。
“也别看了……”
他的要求很多,每一个都是拒绝,但薛宁没有接受任何一个。
她甚至脱下小衣堵住了他的嘴。
秦江月怔住,不可思议地盯着衣衫凌乱的薛宁。
薛宁轻声道:“我每日沐浴,身不生汗,很干净的。”
他哪里会觉得不干净。
他鼻息间此刻满满都是她身上的幽香,简直比受刑还要痛苦。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眉眼苦涩隐忍地凝望她,试图让她心软将他放开。
多奇妙啊,化剑仙尊分明只要轻轻一挥手,就可以摆脱她的桎梏,可他却像是被世间最厉害的法术困住了。
神仙不能谈情,看来是真的。
天道定下的规则总是有道理的。
秦江月大汗淋漓,薛宁看似在为他检查身体里的情况,但她的灵力侵入他体内,细致勾勒,一寸一寸,直叫他气喘吁吁,敏感至极。
忽的,他身子狠狠颤抖,不堪而苍白地停下了战栗。
薛宁发觉了。
她低下头,看到一片泥泞。
“……居然。”她嗓子都哑了,低声呢喃,“……都是因为我吗?”
分明是她把他弄成这样,还会是因为谁呢?
当然是她,只能是她,不会再有任何人有这样的本事,让剑仙狼狈失态至此。
他喉结滑动,咕哝着发出声音,薛宁依稀判断出,应该是“放了我”三个字。
她也想放了他,可看他此刻的模样,还真是让她欲罢不能。
她觉得自己的癖好大爆发了。
“我怎么可能放了你。”她哀婉可惜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
一语双关的话让秦江月胸膛起伏更加急促,薛宁终于还是有些心软。
“但我可以让你好受一点。”
她眨眨眼,像慈悲的女菩萨恩赐她的香客,为他纾解痛苦,排忧解难。
菩萨坐在莲花台上,轻轻渺渺地看下来,如蒙着淡淡的薄纱,雾沉沉的,脸庞一会近一会远。
香客腰起时她远,香客腰落下时,她就近了。
香客很苦恼,不知是想让她近一些还是远一些,矛盾之中,便是忽远忽近,缠绵不定、
直到天真的亮了,快要到上课的时辰,才将将有了个定论。
还是离他近一些吧。
香客狠狠抱住他倦怠的菩萨,将她搂在怀中,低声道:“该上课了。”
薛宁:“……”你是人吗!累成这样了还要上课!秦江月你真的是人吗!
答案是,他确实不是人,他是神仙,薛宁是修士,俩人收拾一下,还真能上课。
课堂上,人人坐得都很端庄,包括授课的师尊。
薛宁坐在第一排,看秦江月面色如常地徐徐讲道,正襟危坐,凛然不可侵犯,实在是……
实在是辣眼睛,羞耻,脸红得快要烧起来。
这个好听的声音不久之前还在她耳边喘。
太可怕了。
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
好在秦江月今日更多教授剑道,问的也都是她身边的秦白霄,秦白霄兢兢作答,薛宁听一半,忘一半。
她有些怨恨地瞪秦江月,秦江月看过来,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声音。
她真的是完了!
干脆趴到桌上不去看他的脸,好像这样就能听得专心一些。
其他上课的人见薛宁如此反应,仿佛看见一只吃饱喝足趴在树叶上小憩的肉乎乎小虫子。
江太阴对她这样的行为颇有微词,觉得她儿戏,但当秦江月又提问她的时候,见她站起来低着头闷闷作答,竟是一字不错全都听了,且颇有见解,一时又迷茫了。
他忍不住望向身边的温颜,满脸都在问,这是什么新奇的听课方法吗?好像有奇效?
要不……
他也试试?
温颜就觉得江太阴有点傻。
她是女子,感知更敏锐一点,她这个角度也能看到薛宁脖子间的痕迹。
她很快垂下眼眸,觉得课堂上的空气实在窒息了一点。
嗯……或许真的可以像江师弟说得那样,尝试一下薛宁的听课方式。
这样安安稳稳修炼上课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薛宁已经金丹中期,小境界进阶也很顺利,没什么波折。
秦白霄比她更快,已是元婴圆满,若成功升至炼虚,那就得尊称一声道君了。
这日课程满三月,薛宁有约要赴,前往人间。
说来自妖界一事后,仙府派出无数人去探查赤蘼如何掠得那么多凡人或散修吸□□气,但派去的弟子要么有去无回,要么疯疯癫癫。
如此也不敢再乱折损人前去。
秦江月随薛宁往人间赴人皇之约,要停课几日,秦白霄刚好闲下来,便领了这个棘手的差事,带着戒律堂的人一起去调查这件事。
再赴人间,来的是京城这样的大城市,几月未有波折,百姓人烟恢复许多,精气神是薛宁在偏远镇上见到的那些没法比的。
这人烟鼎沸欣欣向荣的一幕,倒有些让人恍然如梦了。

明日便是新皇的登基大典, 凡界京城总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红绸红灯笼挂满了街道,街边铺子无论是做什么营生的, 都在外都摆着鲜花。
忙里忙外的人们脸上都挂着笑, 似乎新人皇很得他们的心。
薛宁和秦江月是人皇的贵客, 他们来此, 自然会得到隆重的迎接,但他们并未惊扰任何人。
两人来得悄无声息, 人皇派来的人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薛宁和秦江月站在城墙上,巡逻的护卫不时从他们身边走过, 也看不到隐去身形的两人。
“他到底还是当上了人皇。”薛宁望着城墙下的人间烟火,“其实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能看到他身上有紫气。那时我就想,也许有一天, 他会成为人皇。”
一种奇怪的直觉。
人皇一脉子嗣凋零,到上一任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还是个天残,江湛带孩子回人间时, 已经注定了下一任人皇是谁。
“天色不早。”秦江月侧头看着她, “该进去了。”
登基大典有吉时,是三个月前钦天监就算好的,早就写在送给薛宁的请柬上。
他们得在吉时之前赶到, 算是修界也承认了江湛这个人皇。
薛宁突然看到城墙上一点血迹,但这种地方有血迹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政变或是一些私斗, 再或是之前秦江月来这里发现魔界的人, 都有可能留下血迹。
薛宁没说什么,点点头和秦江月一起前往皇宫内院。
城楼外等着迎接他们的人一直见不到任何踪影, 早就着急了,生怕赶不上人皇登基的吉时。
今时不同往日,几万年前神族仙族远离人间,人们只有供奉的份儿,哪有日日见着的机会?
偶尔见一次都是神乎其神的传说故事。
现在则不一样,乱世之中,不得修士承认的人皇,也不会被百姓们认可。
毕竟能够保护他们安危的已经不再是什么军队,而是修士们。
文武百官穿着祭典朝服整齐地站在高台之下,仰望着他们推崇的新人皇。
比起其他人要么浮于表面要么藏于内心的焦急,江湛应该是从里到外都很平静的。
他穿着玄色金龙长袍,头戴玉冕,这样厚重华丽的衣裳并不太适合他偏瘦削的身材,将他衬得仿佛越发单薄清瘦。
他玉冕之下的脸色也不太好,肤色苍白如纸,唇瓣殷红如血,过于鲜明的对比,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妖异。
“陛下。”
大太监走过来,额头有些汗珠,如今是凡界的夏季,人皇穿着如此繁复的衣裳顶着大太阳站了这么久,居然一点汗都没有,真是叫人惊讶。
不过陛下前不久才召了太医,身子因几次逢魔留下内伤,久治不愈,会自内寒凉不生汗也是正常。
“陛下,时辰快要到了。”
大太监有些着急地看着空中骄阳。
江湛淡声道:“那不是很好。”
等了这么久,终于快要等到吉时来到,这对江湛来说确实是件好事。
“可是……”
可是修界的人还没到。
几月前,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修界至尊化剑仙尊来过京城,亲自解决了潜伏的魔族。
那等仙姿风采,是他们这些凡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仙尊离开之前人皇亲自去送,两人远远说了几句话,具体内容不清楚,但从后来人皇对登基大典的严谨态度和规格要求来看,这次修界来的人可能不只是某位仙府首座。
化剑仙尊应该会亲自过来。
人人都在等待这位仙尊亲临。
京城中遍地的鲜花,与其说是送给他们新的皇帝陛下,不如说是迎接仙尊的。
越靠近大典开始的时辰,京中街道就越发安静,人人都在望着空中,想要再次瞻仰天颜。
薛宁也明白过来,这场大典的主角,早就从江湛变成了秦江月。
她突然有些犹豫还要不要现身,这次来到底对不对。
“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
她这么问了一句,心里也知道来都来了,不可能再走了
如果现在把江湛扔下,他以后的位置会更尴尬。
去不是,不去也不是,但还是去吧。
在吉时前一息,薛宁和秦江月在宫中现身。
他们和在场的凡人都不一样,没有精心装扮,没有华丽衣饰,穿的都是宗门校服,但即便如此,依然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修仙者大约就是这样。
轻而易举就能将凡人庸俗的一切比下去。
毫无纹饰的白衣白裙,清逸缥缈,已经是美不胜收,风骨凛凛。
所有人都跪拜了下来,激动得无与伦比。
江湛仍然站着,玉冕之下,面上浮现出丝丝自嘲。
他缓缓往前,也想跪下来行礼,被秦江月以一道罡风托住。
“吉时已到,开始吧。”
别人忘记了江湛才是今日的主角,但秦江月没忘记。
他与江湛说话的语气神态也没有任何高傲轻慢,是与慕不逾等仙府首座对话时没有任何区别的,平等的态度。
这让江湛感受到了尊重。
他们确实该是平等的。
修界至尊和人间的至尊,的确是平起平坐不是吗?
江湛朝身后一看,都不用他言语,大太监已经按照秦江月的吩咐开始唱词。
“……”江湛回过头来,微垂眼睑,完成他早就脑子演练无数次的仪式。
薛宁自始至终都未开口,在场其他人也只有江湛看了她一眼,他们的注意力大多放在秦江月身上。
这也可以理解。
但她也确实会替江湛感觉到一些不舒服。
秦江月也注意到这一点,很快这些人就无法再看到他,只能将视线集中在他们的新皇身上。
登基大典实在冗长复杂了一点,薛宁和秦江月一起观礼,站的位置正好在骄阳之下,但他们不怕日晒,只是时间久了,身上仍有些疲倦劳累。
怎么会觉得累?
薛宁按了按发酸的腰,眉头渐渐皱在一起,垂下手后悄悄在秦江月手心挠了挠。
秦江月一直站定挺拔如松,仿佛神像一样稳定从容,被她这么一挠掌心,修长的远山眉轻轻一压,视线与她交汇片刻又快速转开。
傍晚时分,大典前段终于结束,后面就是宴请。
按照薛宁的想法,今天的事到这里差不多就该完成了。
但江湛换过衣裳后,来邀请他们参加宴请。
薛宁张口就要拒绝,江湛却给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说是宴请,其实是有件事想禀报仙尊和仙子,甚为紧要,还请移步殿内。”
褪去了华丽的朝服,只穿着单薄玄衣的江湛倒是让薛宁觉得熟悉许多。
她看看周围的人,和秦江月对视一眼,两人跟着他进了内殿。
殿内没有侍从,只有江湛和他们两个,薛宁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果然这种大场面就是会让人觉得很有压力,终于熬过来,感觉骨头都酸疼了。
薛宁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奇怪地去看秦江月,相较于她的疲倦,秦江月没有任何异常,他白衣银袍站在江湛身旁,颀长身姿将江湛衬得弱不禁风。
“事情是这样。”江湛身有旧疾,凡人之躯,劳累一日之后,现在是说几句话就要咳嗽,“前些时日,凡界有不少百姓失踪,底下的人报上来,足有近一千起,大部分都在边郊地带,消息送入京中已经耽搁一段时间,在下尝试给修界发信,但都不曾得到回复。”
薛宁立刻想到妖界那些被吸□□气的凡人,显然秦江月也想到了。
“没有回复?”他转过头来,“近日也无修界的人前来调查?”
仙府早在薛宁和秦江月从妖界回来时,就派了人来调查这件事,不可能没来过人界。
江湛怔了怔,也明白过来:“是,确实不曾有人回复。”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信符,递给秦江月:“还请仙尊查看,这是我按仙尊指引发出的求救信符。”
秦江月距离江湛的位置有些远,薛宁反而近一些,她从中帮忙托了一下,江湛似乎有些迟疑,但稍纵即逝,很快就交给了她。
薛宁转交时也瞄了一眼信符,确实是发给仙府内戒律堂的,内容也都是失踪百姓的事,没有错处。
可是不应该。
戒律堂绝对派了人来,其中还有不少失踪和疯了的,他们竟然连人界都没到,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当时从妖界救回来的人,要么就是无法开口,要么就是自己也不清楚是如何到的妖界。
秦江月手边又有信符亮起,薛宁认识,是秦白霄的。
他当着江湛和薛宁的面接了,那边秦白霄不等他开口便说:“兄长!妖界与人界交界处有异,灵寿大师和诸位同门似被妖物控制,我已用兄长交与的法器将他们解救,暂无大碍。”
秦白霄应该还有话说,但秦江月没听完救捏碎了信符。
他目光飘向江湛,江湛一脸错愕:“交界?妖界?那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一点都不清楚的样子。
薛宁想了想,觉得江湛作为人皇有必要知道妖界发生的事,便将那些都告诉了他。
惊险无比的过程,回头来复述,也不过三言两语。
江湛听完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半晌才稳住。
“……我知道了。那些修士是我派去寻找百姓下落的修士,想来都被妖王采补了。”
“是吗?”薛宁起身,“那现在看确实是这样。你的信符发不出去,应该是被什么拦截了,肯定不是发到了仙府却进不去,必然是皇宫里有问题。”
“还有时间,需要我去周围看看吗?”
薛宁充分尊重江湛这个如今的皇宫之主,这个问题是问的江湛。
江湛还没回答,秦江月便道:“不用了。”
薛宁看过去,江湛眼睫翕动,也慢慢转过视线,只见秦江月手一抬,掌心已经出现一个东西。
薛宁看到这东西浑身都不舒服。
她不认识这是什么,只是生理上排斥,甚至有点恶心。
那东西长得其实还挺可爱,圆滚滚的,通体金色,很像是皇宫中的某种装饰品,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觉。
秦江月两指一捻,它变碎成一团,化为光粉消失了。
江湛愣了愣道:“就是它阻碍了我的信符吗?这是什么东西?”
秦江月没有回答,他睨了江湛一眼,带着薛宁起身要走,江湛并未挽留,他的身份要挽留也留不住。
他能做的只是跟在后面。
走到大殿门口时,突有护卫血淋淋地扑上来,跪倒在几人面前求援:“仙、仙尊救命!!!”
话刚说完,护卫浑身开满了“眼睛”,血液溅射,秦江月尽量想留住他的性命也无济于事。
不只是这个护卫,他们在宫中说话的功夫,外面已经变成尸山血海。
夜幕之中遍布着血色的“眼睛”,它们有的在建筑上,有的在地上,有的在植被甚至是人身上,就连皇宫里过路的鸟儿,身上也开出了恐怖的眼睛。
薛宁见过这双眼睛。
上次与长圣交手时,倾天及时关闭了魔域前往谪仙岛的通道,在那通道之中,她见过这双眼睛。
是属于魔神护法的眼睛。
原书里,长圣的六护法枯荣便生了无数双眼睛,可帮魔神观世间万物,进攻时,凡与这双眼睛对视,必被索走神智,被其在自身也开出眼睛。
“闭上眼睛别去看!”
薛宁已经反应很快,也提醒了在场其他还没有中招的凡人,可还是太慢。
他们早就看了,就连她也是看了几眼才意识到不对劲,哪怕及时闭眼,身上依然有要开出眼睛的痛感。
江湛脸色惨白,瞪大眸子盯着在场的一切,好像没料到自己的登基宴请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闻着周围的血腥气,发觉薛宁也中招,衣衫凌乱不复之前的华光流彩,眸子暗了几分。
秦江月目睹了薛宁一切的不适,但他没有出手相助。
他的反应出乎江湛预料。
他并不闪躲那些眼睛的注视,反而迎上去,眉心剑印银光攫获所有“眼睛”,以一己之力将它们全部刺瞎。
那些眼睛瞎了之后,薛宁身上立马就不疼了,她知道事情解决,刚睁开眼睛,突然又闭上了。
不是她自己想闭上,而是这双眼睛不听使唤。
“其他眼睛仙尊可以不管不顾,全部刺瞎,但这一双呢?”
一个妖异的女音在说话:“你爱侣这双眼睛,才是我真正所在,你舍得刺瞎吗?”
竟是不知何时,魔神六护法那双真正的冠世之眼,附着在了薛宁眼睛上。
江湛闻言慌乱无比,似乎想帮忙,直接被薛宁倏然睁开的一双眼刺得翻出很远,狠狠撞在石阶上。
“有趣的小凡人,稍后再与你玩耍,先来办点正事。”
六护法透过薛宁的眼睛说话,也透过那双眼睛看着秦江月周身气息尽敛。
“仙尊肯定以为,今日这场瓮中捉鳖是为了你准备的。”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枯荣笑起来,“我可不是那些臭男魔,哪里敢奢望能是仙尊的对手?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位女修。”
薛宁浑身痉挛,显然是在努力与枯荣争取身体的控制权。
但她失败了,枯荣有备而来,从进入皇宫开始,一切就已经开始了。
“你现在肯定使不上力气。不是早就觉得不对了吗?宫中设有隐秘的封灵阵,对化剑仙尊没有一点作用,也不会惊动他,但对你有用。”
枯荣惋惜道:“我是不想这么做的,奈何神尊下了令,再不能有些收获,总是被修界得利的话,我们可就要受罚了。”
“所以,得罪了。”
枯荣一叹,已卷着薛宁消失在原地。
秦江月自然要拦,但这皇宫早就不是人界的皇宫了,他提前料到了长圣许多安排,也不是没想过今日这场登基大典会有问题,可他或许高估了人族本身。
秦江月看着拔地而起树枝,那是赤蘼的哥哥傩森,他来替弟弟报仇。
今日来此的不止一位魔神护法。
再看周围方才还被吓得到处跑的护卫们,全都幽冷地静息下来,就连被枯荣赶走的江湛,也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拍拍衣袂,缓缓笑了起来。
他们看起来可是一点都不惊讶这些事情。
更不在乎为了效果逼真而造成的无数死伤。
秦江月抬眸,夜空中魔气密布,这人间京城早就被魔族彻底占领。
粉饰太平的人皇是这场“盛宴”不可或缺的主角。
再无人可以忽略的主角。
江湛张开双臂,自地上飞起立于风中,望着宫墙之外紧闭的房门,清朗一笑,那房门之中,便尽是百姓哭喊惨叫之音。
“现在他们知道,该欢迎的人究竟是谁了。”江湛娓娓说道,“我也不想的,但是没办法。我等这一天等了那么久,不想在刚刚登上皇位的这一日就去死。我知道若求仙尊,仙尊定然会说这都是命,叫我认命,但我不想认命,所以我只能想别的办法。”
“仙尊今日既然来了,肯定不会毫无准备,我想阿宁被带走,或许也在你们的计划之内。”
薛宁带走,秦江月不可能如此冷静。
虽然他也尽力阻拦,但没成功之后也不见多么紧张。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对。
他甚至还有心听他废话,可见早有安排。
果然,薛宁不过被带走一刻钟,就重新回到了这里。
她闭着眼睛,蒙了一条白布在上面,白布上已经全都是血。
薛宁握着手中剑骨花枝,站在大殿屋檐之上,脚步轻盈,衣袂翩跹。
“从参加这场登基大典会觉得累开始,我就知道这里不对劲。你主动提到妖界的事情,表现得一无所知,也让我越发怀疑。”
薛宁那时挠了秦江月的掌心,两人的默契无需多言。
她应该是看不见了,靠耳朵辨别位置,好在修士五感敏锐,她并不受太大影响。
“我今日来此,本是以江家人的身份,真心为你道贺。”
神魔大战之后,人界一直依附修界生存,不管是哪位人皇统治都没有更改过。
即便魔神势大,百姓亦不肯屈服邪魔,因为他们深知屈服了,过的日子会比现下更苦。
谁都不会想到江湛会改变态度。
他在秦江月和魔神之间选择了后者。
甚至不是在这一次才做出的选择。
薛宁白衣染血,双眼覆白绸,隔着很远准确地“盯”住江湛。
“前任人皇到底为何服下妖丹?那日在前往无争仙府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湛仰望着即便一身狼狈, 依然神女无双的薛宁,发出长长的叹息。
他怀中忽然出现一个孩子,一个薛宁给过灵气的天残之子。
“还能发生了什么呢?”他缓缓从空中落下, 襁褓里的孩子被他捏住了喉咙, 这个举动终于让一直平静无波的秦江月有了点反应。
“我还以为无论发生什么, 化剑仙尊都不会有反应。”
江湛丈量着婴孩脖颈的尺寸, 这个孩子从回宫开始一直养在他身边,做戏也好, 底牌也罢,总是他亲自在照看的。
他的身体是那个样子, 如果不想办法,甚至活不过这个天残的孩子。
在一起时日久了,孩子对他颇为亲近,感受到他的气息并不闪躲, 甚至还蹭了蹭。
外面如何血雨腥风,襁褓之内视野有限,婴孩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哪怕看见了,他那么小, 也不会知道这些代表什么。
手指被柔软细嫩的肌肤蹭了蹭, 江湛动作僵住,整条手臂都有些无法动弹。
“我本无意对你如何。”江湛把孩子单手抱在怀里,目光转向薛宁, “你我毕竟血脉相连,若非必要, 我不想拖你下水。”他目光辗转在她被白绸蒙住的眼睛, “你何必替他接那些信符呢?若不接也不会瞎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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