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就来,”许谦玉心里头?顿时很高兴,脚下步伐已经迈向裴秋生,身子还不忘转回过来笑道,“大娘,等?我俩结束了我再跟您说哈。”
裴秋生一头?黑线。
这都是什么事?
裴秋生将许谦玉拉进了屋子,第一时间先将门窗关了个严实。
姜月一看,果然不对劲,但关了门窗正好,更?方便她躲在外面偷听。
她躲在裴秋生屋外的窗户底下。
姜氏刚好见?到这一幕,忍俊不禁压着声音问道:“阿月你?在干嘛呢?”
姜月朝她摆摆手,用极小?的声音道:“我在玩儿呢,别拆穿我。”
姜氏什么也没听见?,但她看见?了姜月的口型,便也猜到了她说的是什么。她笑了笑道,“就知道调皮。”
然后便不再管她。
许谦玉见?门窗紧闭,不免笑道:“秋生,你?要问的是什么?”
裴秋生看着一脸天真无辜又?坦荡洒脱的许谦玉,甚是无奈,该怎么跟他说呢?
他绞尽脑汁,总算想到了说辞。
正当此时,出于紧张变得越发机敏的裴秋生发现窗户底下有光影晃动,便将许谦玉又?往屋里拉,但屋子小?没多少地方可去,他干脆将许谦玉拉到床上?并排坐着,并道,
“隔墙有耳,我们小?点声。”
许谦玉忍不住笑道:“秋生你?这搞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屋子里做什么呢。话说姜家人还怪有意思的,我们俩说话有什么好听的。你?到底要问我什么问题?这么神秘,快说来听听。”
他还是听进去了裴秋生的话,声音压低了许多。
只听裴秋生顿了一会,低声问道,“谦玉,你?说,咱们俩的关系如何?”
许谦玉被他问得一愣,他缓缓敛住笑容,正色道:“咱俩的关系那还用说,自然是同窗好友,好兄弟。”
裴秋生问道:“那既然如此,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许谦玉想都没想便答应道:“你?的忙,不管是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帮。”
裴秋生闻言顿时放下心来,“那你?可不可以待会同大娘说起我的时候,说夫子这几回考的策论题目都比较简单,全是四书里的?”
“这是为何,你?明明无论什么题目都能说上?几句,且博闻强识,学得又?好又?快。这都是好事,为何瞒着?”许谦玉不解,而后又?道,“难道你?要藏拙?”
裴秋生只好面露难色道:“你?也知道的,我无意做姜家的童养夫,但若是他们发现我天赋异禀、天降奇才,那他们还会放我走吗?”
许谦玉摇了摇头?,“可能不会。”
裴秋生道:“正是如此。”
“那行,我答应你?,”许谦玉似信非信地点点头?,接着又?惊讶道:“你?还没跟他们说退婚一事啊?”
裴秋生解释道:“我还在攒银子,而且,我想先同阿月说好,再同阿叔和?大娘提。之前我跟阿月提过一次,但那时候她睡着了没听清。自从我入了学之后,便很难有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就算有,时机也不对,我不好开口。”
许谦玉道,“原来是这样,要不要我直接帮你?跟阿叔和?大娘说?”
裴秋生顿时头?皮一紧后背发凉,笑道:“那倒不必。”
要是姜远发从第三个人口中听到这个事,那还不直接扒了他的皮?
许谦玉又?好奇地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姜姑娘不答应退婚,你?该当如何?”
裴秋生哑然,而后道:“这......我还需想想。”
他不禁想到,姜月与原身相?识五年,是否日?久生情也未可知,倒真有这个可能。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时,他胸口不禁有些?闷。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讨论功课吧,”他道。
“好,”毕竟是对方私事,裴秋生若是不想再聊,许谦玉也不好刨根问底,“那我们聊聊夫子布置的功课,话说,这次的题目也太难了......”
姜月在屋子外面听了半天,除了最开始的两?句和?后面聊功课,中间什么话也没听到。
这两?个人在搞什么?
许谦玉同裴秋生一直在屋子里待了一整个上?午,午饭前便来请辞,姜氏一定要留他吃了午饭再回去。
“谦玉啊,你?也别客气,就留在这吃饭,你?带来的鱼中午阿月做成了红烧鱼,你?留下来尝尝,”姜氏挽留道。
许谦玉推辞道,“大娘太客气啦,只是我爹还在家等?我吃饭呢,我还是回去为好。”
姜氏笑道:“你?爹那个人我还不了解,他没等?到的话定然知道我将你?留下来了,没事儿。何况你?还没告诉大娘秋生的事情呢,大娘现在忙着做饭,不方便跟你?聊,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咱们坐下来好好聊啊。”
许谦玉闻言便只好留下。
吃饭时,摆在桌子中间的红烧鱼格外诱人,许谦玉忍不住夹了一块鱼肉到嘴里,接着便惊叫着感叹道:“哇!这鱼做得也太好吃了吧!鲜香麻辣,入口即化,真是人间极品啊!”
姜氏忍不住有些?骄傲道:“这是我家阿月做的,她厨艺可好了。”
许谦玉闻言抬头?看了看姜月,又?看了看裴秋生,那眼神似乎在说“姜姑娘这么好,秋生你?要不就从了吧”。
裴秋生自是知道他什么意思,又?给许谦玉夹了一块鱼道,“喜欢就多吃点。”
许谦玉最终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笑道:“今日?我来这,真是赚了哈哈。”
这时,姜氏开始问道:“谦玉,你?倒是说说,秋生他都是怎么拿的第一?他这个闷葫芦,回家也不知道说。”
只听许谦玉假装漫不经心道:“其实也没什么,夫子这几次考的都是四书里的内容,之前秋生在书坊里都抄过,因而比较熟悉,答得便好一些?。”
姜氏道:“原来是这样。”
裴秋生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却听姜远发道:“可据我所知,策论不仅是背熟了记住了就行,要结合时事引经据典,将所学知识融会贯通。不仅如此,还要文采出众,言之有物,不能泛泛而谈。这可不是随便抄抄书就能拿到优异的成绩的。”
姜月闻言,再次投来狐疑的眼神。
裴秋生心里一咯噔,他忘记姜远发从前也是书生,只因家道中落半途而废,但他还是有点底子在身上?,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许谦玉看向裴秋生,似是在问这话怎么接。
裴秋生在心里替自己抹了把汗,便自个儿接话道:“阿叔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也只是勤而补拙,每次夫子布置的题目我若是有不会的,便去书坊翻书看,看得多,自然答得好些?。”
正当他胆战心惊得手心都在出汗时,却听姜远发笑逐颜开道:“说到底,还是咱们家秋生聪明过人,初学便能领悟得当,得到夫子的赏识。”
他接着又?给裴秋生夹了一块鱼腰,向来不怎么夸人的他却夸道:“秋生勤奋好学,孜孜不辍,从看到你?开始练字时的那个狠劲啊,我便觉得你?是个读书的料。不错,继续保持,来,多吃点鱼。”
裴秋生愣了一下,而后心中五味杂陈道:“阿叔过奖了。”
午饭后,许谦玉向众人请辞,姜氏给他拿了一袋豆子,“都是自家种的,不值钱。”
许谦玉推辞不过便收下,“多谢大娘。”
下午,裴秋生在屋子里接着看书,姜月时不时透过窗户看过去,一直没发现什么猫腻。
接近傍晚时,外面的天气凉爽了些?,裴秋生便出来将家里的重?活累活都干了,比如打水劈柴、搬东西?之类的,姜月见?状也跟出来打打下手。
当两?人忙完这些?,裴秋生正准备去吃饭时,被姜月抓住手腕一口气拉到了院子外面。
裴秋生:......
他就知道,是祸躲不过。
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
只听姜月云淡风轻道:“秋生,你?们中午在屋子里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裴秋生登时一个激灵,不会吧?他们那么小?声,这也能听到?听到了他不想做童养夫这句话没?
姜月察言观色到对方有点慌,显然被唬住。她唇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于是直勾勾地盯着裴秋生的眼睛,诈问道,“你?是谁?”
裴秋生瞳孔骤缩:......貌似没先问他为何不想做童养夫是不是代表还是听漏了一点?
不过历史为何如此惊人的相?似?
但裴秋生尚且没有自暴自弃到哭给她看。
只是语塞道:“我......”
院子里的灯光斜斜地打在二人身上?。
裴秋生被姜月抵在墙上?,两?人距离很近,以至于他一垂眸,便见?咫尺之间的她一对明亮杏眸光华潋滟,秀美的红唇在光下闪动着莹润光泽。
他喉头?不自主地滚动了两?下,顿觉口干舌燥。
“你?是不是秋生?”姜月接着问道。
裴秋生顿时回过神来,抬起眸看向天空,想起姜月上?次的回答,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她打太极道:“你?认识我这么多年,我不是秋生谁是秋生?”
姜月却并不吃这一套,又?饶有兴趣地问他道,“那为何你?会武功,为何你?识字快、练字快,连读书都进步神速,一日?千里?为何即使考的是四书,那些?秀才写的策论也不如你??”
面对姜月连珠炮弹般的提问,裴秋生面上?差点没绷住,他心如擂鼓,喊道:系统,救命!
系统:【宿主,你?莫慌,你?看不出来她前面是在诈你?吗?】
闻言清醒了的他刹时反应过来——姜月在诈他?
裴秋生一想又?道:但是不对啊,她问的问题都好有道理我无言以对。
系统:【宿主,小?时候已经编不下去了,如今只能主打一个含糊其辞抵死?不认。只要你?不认,她便奈何你?不得。难道她还能严刑逼供你?不成?】
好像是有点道理?得到无赖系统的指点,裴秋生顿时心安了一些?。
于是他垂眸直视姜月的眼睛,反问道:“那阿月觉得我是谁?”
姜月闻言一愣,没听到谈话内容的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长睫遮住眼底神色,她怎么知道他是谁?
但眼前这样好的时机她不忍放过,她顿了一下,转而抬眼看向别处,鼓起勇气继续诈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同我认识的秋生不一样。”
果然是不一样么?裴秋生闻言,神色黯然了几分,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只听他问道:“那你?觉得,是从前的秋生好,还是现在的秋生好?”
语气似乎极为严肃,又?不乏些?许小?心翼翼。
姜月不认识以前的裴秋生,但他知道以前的秋生除了相?貌好,但胆小?软弱无能,万事不能指望,自然比不上?他现在。
“现在吧,”她轻声道。
裴秋生闻言,心情顿时由阴转晴,语气中不禁带着些?轻快,“当真?”
姜月见?裴秋生一脸欣喜的样子,顿觉画风不对,不是,这是重?点吗?她不是在审他吗?
她顿时故作不悦,又?补充道:“但以前的秋生有事不会瞒我。”
哼,他今日?在屋里故意压低声音说话,定是故意不让她听。
裴秋生见?姜月不高兴,胸口有些?发酸,奈何他无法向她解释他的身份,只好道:“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我也是。”
他这样说,在姜月听来就是承认了他有刻意隐瞒。
姜月抬眸,含着些?许希冀和?探寻问他道:“我也不能知道吗?”
言下之意是,她作为他的未婚妻,也不能知道吗?
在她眼里,他看似是个平民,身上?却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长处,意味着他的不寻常。
虽然她是在套话,但也是有几分期待他能与自己坦诚相?待的。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信,也能够接受。哪怕他说他身份特殊,在来姜家之前是个纨绔,是个恶棍,或是名门世族犯了错被满门抄斩后留下的遗孤罪人,亦或是前朝余孽,她统统都不介意。
可裴秋生却别开眼,哽着喉咙冷硬道:“不能。”
虽然姜月知道了他不是从前的裴秋生可能会令她以最快的速度解除与他的婚约,但他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他会不会被当成怪胎,为这个世界所不容。
姜月见?他语气坚定得不带一丝犹豫,杏眸中染上?一丝失落,鼻尖发酸,仓促地低下头?,语速极快又?极轻道:“不说算了。”
她所求的,他不愿给。
罢了,遇事不能双标,她也有事瞒着他,她又?有什么资格知道他过往的经历和?所思所想?
她突然松开了他的手腕,转身没精打采、一言不发地进了院子。
留下裴秋生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她怎么了?
晚饭时,姜月仍是蔫蔫的,姜氏夫妇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他们又?问向刚劫后余生的裴秋生,裴秋生愣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其实也没搞明白姜月为何不高兴。
姜月撑起笑意,故作松快道,“唉呀阿娘,没啥,就是今日?不是干了些?活吗?我累到了而已,歇歇就好了。”
姜氏闻言不免埋怨道:“那这个事就是秋生不对。”
到底是自家女?儿,女?孩子家本?该养得娇气,可姜月自个儿却一点也不娇,什么活都愿意干。这回秋生好不容回趟家,居然让她干活给累到了,姜氏听到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裴秋生虽知道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但仍认错道:“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姜月连忙解释道:“没有啦,不是秋生的原因,是我自己做木雕先累到了,怪不到秋生头?上?。”
她今日?跟着裴秋生后面打下手,都没使什么力气,活几乎都是裴秋生一个人干的。
这锅他背的冤了。
姜氏嗔怪道,“你?就护着他......”
此时她也看出来两?人的氛围不对,搞不好是小?两?口闹了什么矛盾。
姜月转移话题道:“阿娘,我明日?想去趟望月湖挖黏土,你?陪我一同去吧。”
因她心情有些?郁结,明日?便不想在家里待着,毕竟眼不见?心不烦,不如去景色秀丽的湖边散散心。
姜氏意外道:“这么突然?可我明日?约了客人到集市找我买东西?,要不让秋生陪你?去吧?”
姜月闻言立马打起了退堂鼓道:“秋生还要做功课呢,阿娘如果不方便我就改天吧。”
姜氏有意让小?两?口和?好,便摆摆手笑道:“没事儿,秋生的功课不是与谦玉一起做完了吗?就让他陪你?,他力气大,明天带两?个大桶去,他拎得动,去一趟顶我们去两?趟。是不是啊秋生?”
她把机会给到秋生了,至于秋生去不去,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裴秋生的功课确实已经完成,原本?他准备在家继续看书,但听见?能有与姜月长时间单独相?处,让他有将话说清楚的机会,便也点头?道:“嗯,已经写完了,我可以去。”
姜月转念一想,望月湖那么远,少去一趟是一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现成的劳力她不用白不用,便答应了下来,“好。”
当夜,裴秋生不知怎的失眠了,辗转反侧到深夜才睡着。
紧接着他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一年后,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做了姜月的童养夫,并与她拜了堂、成了婚。
洞房花烛夜,他轻轻推开门,见?到坐在床沿的她,着一身红色喜袍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恍惚中,他轻轻挑起她的红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羞怯万分又?明艳动人的脸。
姜月本?就生得美,梦中红妆更?是美若天仙。
他坐在她身侧,拉起她绵软无骨的手,只见?她脸颊染着绯色红晕,轻柔地靠在他怀里,将头?埋在他颈边,而后用清甜软糯的声音叫道:“夫君。”
不知为何,梦里的他是欢喜的。
他垂眸,只见?她杏眸如水氤氲,娇唇柔嫩水润,令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就当他低头?准备触及那片诱人的红唇时,姜月突然用手指抵住他的唇,凝视着他的眸子问道:“你?是谁?”
他平静答道:“我是秋生。”
姜月笃定道:“不,你?不是。”
他竟语塞,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是啊,他不是。
接着姜月哭得梨花带雨,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十分伤心地哭道:“你?不是秋生哥哥,你?是个坏人,是你?将他弄丢了,我要你?将我的秋生哥哥还给我......”
他顿时心如刀绞,想安慰她,却怎么都碰不着。
这样剧烈的疼痛与无奈令他瞬间惊醒过来。
醒来后,他盯着床幔看了好久,才从这个梦中回过神来。
原来只是个梦。
梦里明明很多场景都模糊不清,但不知为何刚才的场景却令他觉得无比真实。
折腾了这么一下,他便更?睡不着了。
明天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同姜月问清楚,她对裴秋生到底是如何想的。
待弄清楚她的想法,他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减轻对她的伤害。
当然更?令他困扰的是,为何他会做这样的梦?在梦里还对姜月有着那样的想法......
他忍不住问系统道:系统,我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系统打了个哈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呗。】
裴秋生:是了,白天阿月是有提起以前的裴秋生,所以我紧张了。
系统:......你?挺会想。
裴秋生接着问道:系统,你?就不能给我剧透一下吗?我最后究竟有没有成功退婚?难道我真的入赘了?
系统:【宿主,本?系统没有剧透功能哦。】
裴秋生:唉,要你?何用?
系统:【呜呜呜,自己睡不着扰人清梦还CPU我,你?太恶劣了。】
裴秋生被它逗笑:算了,你?睡吧,我再背会儿书好了,背着背着应当就能睡着了。
第二日?,姜月与裴秋生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出发。
出发前姜月带上?新做的木雕手镯,在路过无忧手工坊的时候对裴秋生道:“秋生,你?在门外等?我一会儿,我去将手镯卖了,回来的路上?我们好再添点颜料。”
裴秋生点点头?,“好。”
姜月一进手工坊,一眼便看见?了长乐郡主她们几个也在。
“啊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姜姑娘来了,”程婳姑娘笑道。
其他几位也纷纷回头?,“新的木雕手镯做好了?”
姜月点点头?,将盒子拿出来,笑道:“在这儿呢。”
上?次那个要买回去跟嫡姐炫耀的工部侍郎家的张纤姑娘第一个跑过来,高兴道:“这次轮到我买了。”
这回大家不再争了,因为上?次姜月跟她们说过,会尽快给每人都做一个。
张纤麻利地跟李掌柜结了账,对木雕手镯喜欢得爱不释手,道:“多谢姜姑娘和?掌柜的。”
长乐郡主温慕言见?姜月身上?背了个小?篓子,问道:“姜姑娘这是要出门?”
姜月点头?道:“是,我准备去趟望月湖,挖些?黏土回来。”
程姑娘闻言顿时有了兴趣,“望月湖?那儿很漂亮,我去过,有好久都没再去了,”她回头?朝其他几位姑娘道,”要不我们跟着一起去玩玩?”
其他的姑娘商量了一下,有愿意的有犹豫的,但一听说一天就能来回,萧姑娘表示湖边有食材会给大家做好吃的,剩下的人便纷纷愿意去了。
只听长乐郡主邀请道:“姜姑娘可愿意和?我们一起去?你?可以坐我们的马车,省些?脚力,我们也有兴趣跟去看看黏土原本?的样子。”
温慕言是真的喜欢姜月这样人美心灵的妙人儿,更?是折服于她的手艺,自然不介意与她同乘马车。
不用走路,姜月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想到在门外等?着的裴秋生,她犹豫道:“可是我还带了一个人。”
长乐郡主笑道:“无妨,你?带几个人都成,那人在哪儿呢?”
姜月道:“就在门外。”
几位姑娘同姜月一同出门,一眼便瞧见?了等?在门口容貌清隽的裴秋生。
门口只有一人,应当就是他了。
长乐郡主问道:“这位是你?的?”
姜月原本?想说这是她养在家里的童养夫或是未婚夫,但迎着几位未出阁姑娘的眼神她话到嘴边又?有些?不好意思,随即道:“他是住在我家的表哥,叫裴秋生。”
边说还边用眼神示意裴秋生打个配合别露馅。
裴秋生一脸懵逼地看向一众打扮得鲜妍靓丽的姑娘,只因她们全都在看着自己。
这些?是阿月的朋友?
阿月的挤眉弄眼他没看明白什么意思,但听见?她介绍自己是她表哥时,便也猜到了一些?,朝她点了点头?。
“难怪长得不像呢,”张姑娘笑道,“不过不愧是姜姑娘的表哥,生得一表人才。”
姜月微笑着向裴秋生介绍道:“秋生哥,这位是长乐郡主,这位是礼部尚书家的程姑娘,这是工部侍郎家的张姑娘,这位是骠骑将军家的萧姑娘,这位是赵太傅家的赵姑娘。”
裴秋生一听便知道面前的人非富即贵,正好奇阿月怎么会认识她们,以及纠结如何行礼时,只听长乐郡主道:“裴公子免礼,姜姑娘,我们快些?出发吧。”
裴秋生一头?雾水,“出发?”
姜月笑道:“她们带我们一起坐马车过去。”
裴秋生直到眼睁睁得看着姜月进了长乐郡主的车厢,自己被招呼着坐上?了马车的车辕时,他才搞清楚状况。
原本?以为能跟姜月单独相?处的裴秋生:......
几人没多久便到了望月湖,时值秋季,湖面上?已经没有莲花,但正是莲蓬成熟的季节。
只听萧姑娘喊道:“有莲蓬!”
她率先赶过去,又?回头?问姜月道:“姜姑娘可带了镰刀和?绳索?”
姜月一愣,笑道:“带了。”
于是萧姑娘找了根长树枝,好巧不巧正是姜月之前用过的那根,同姜月先前那样,捞起了莲蓬。
姜月忍俊不禁,原来古代也有跟她一样的人。
萧姑娘捞起莲蓬,给每人都分了两?个,而后道:“我对黏土长什么样没什么兴趣,你?们去挖,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
其他的姑娘似乎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劝她,赵姑娘一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她脚力不足,主动愿意留下来陪萧姑娘。
因而只剩下五个人边吃着莲蓬边往望月湖东南方去。
秋季的莲蓬没有夏末时鲜嫩,但也多了些?老道的甜味。
他们先是乘了一段时间的马车,直到马车无法行进时才下来走。
只是走在半道上?时,程姑娘悄悄问姜月道:“诶,你?那表哥是不是喜欢你?啊,我看他一路都在不停地看着你?呢。”
姜月微讶道:“有吗?”
程姑娘汁源由扣抠群,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一本?正经地道:“我看得真真的,每走一段路就看你?一眼,眼神还有点幽怨的样子,不会是他喜欢你?你?不喜欢他吧?”
张姑娘也附和?道:“爱而不得的戏码吗?有点刺激......”
耳力极好的裴秋生:......
不过是不甘心没能单独说上?话而已。
姜月耳尖浮起不易为人察觉的绯色,声若蚊呐道:“没有的事。”
温慕言听见?了,回头?道:“姜姑娘脸皮薄,你?们别打趣人家。”
程姑娘狡黠一笑,“嘿嘿,郡主,我就是开个玩笑。”
几人走了好久,终于到了有黏土的山洞,姜月刚开始挖,程姑娘看着这黏土软糯便也想试一下手感,姜月便教她如何挑着挖。
童心未泯的程姑娘边挖边笑道:“感觉像小?时候过家家呢。”
姜月扑哧一笑。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姑娘的心性跟孩子差不了多少,也无怪乎她们喜欢她的木雕。
几人挖好了黏土,程姑娘又?提议回去的路上?去亭子里坐着吹吹风,玩玩游戏。
温慕言提醒道:“我们回去再玩吧,萧姑娘她们还在另一头?,别让她们久等?。”
程姑娘只好作罢。
待到她们回到来时分别的地方时,远远便闻见?了鱼肉的香味,姜月叹道:“好香啊。”
温慕言笑道:“一定是萧姑娘在烤鱼。”
果然,她们拐了个弯走近一看,便看到萧姑娘支起了个火堆,上?面架了三条鱼在烤,而赵姑娘则满脸期待地在一旁等?着。
温慕言同姜月解释道:“萧姑娘小?时候养在她爹骠骑将军身边,是在边关长大的,吃的这方面,她会的最多。”
萧姑娘听见?了温慕言的声音,一抬眼便瞧见?他们回来了,笑道:“嘿!快过来吃鱼,我现抓的!”
饶是姜月提前听温慕言说了句,但仍很是吃惊,萧姑娘这能抓鱼的技能还真是厉害。
萧姑娘给每人都分了鱼,包括裴秋生。
姜月吃过的烤鱼多是添加了各种调料譬如葱、姜、蒜、花椒等?之类的,亦或是金桔汁去腥提鲜,最不济也要加点盐。如今在这荒郊野外什么也没有,姜月还以为这鱼不会太好吃,却没成想味道竟是极好的。
这烤鱼外焦里嫩,将鱼肉本?身的味道发挥到了极致,别说不腥了,简直是香到飞起,这才是真正的自然的味道。
“好香啊!”众人纷纷忍不住道。
几人吃完了以后,正准备收拾,却听萧姑娘道:“别急,还有一样。”
只见?她用树枝将地下的柴火堆翻开,赫然滚出来几个烤地瓜,萧姑娘笑道:“我刚刚在岸边看到有人种地,便向她买了几个地瓜,一二三四五六七,正好一人一个。”
姜月已经是见?怪不怪,这次没有刚才那样吃惊了。
只是地瓜刚从火堆里翻出来,还有些?烫,几位姑娘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却仍是很喜爱这样野趣的味道,她们守在那等?着地瓜降温时,馋虫已经在肚子里打了好几个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