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也是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地瓜,一脸的心痒难耐。
裴秋生见?状,便去湖边捞了几把荷叶,给每个姑娘一人发了一个,再自然而然地拿起姜月面前的地瓜包好又?剥开,递给了姜月。
姜月高兴地忍不住夸赞道:“秋生真聪明。”
程姑娘又?打趣道:“姜姑娘,你?表哥对你?可真好。”
闻言裴秋生和?姜月同时红了脸。
几人饱了口腹之欲后,姑娘们便互相?邀请着去亭子里玩了一会儿。
她们坐在亭中吹着舒服的湖风,玩着划拳游戏。
原本?也邀请了裴秋生,但他觉得无趣,便远远地在湖边等?着,没有跟过去。
姜月问裴秋生要不要先带着黏土回去,好早些?回去看书,裴秋生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便道:“无妨,我没有书本?也能温习,昨天背下了。”
姜月便又?放心地接着玩了。
姑娘们玩久了猜拳不免觉得无聊,此时姜月想到有个游戏,正适合人多的时候玩,那便是——狼人杀。
于是她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猎杀游戏?”
众人问道:“什么游戏?”
姜月道:“狩猎者。”
而后,姜月将狼人杀中的角色按照古代的习惯改了名,将不同角色用不同颜色的石子代替,而后带她们玩了起来。
众人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待玩过两?轮后,便根本?停不下来。
“这个猎杀游戏可真好玩!”
程姑娘脱口而出道:“姜姑娘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怎么感觉装的有趣玩意那么多呢?”
萧姑娘更?是道:“今天若不是我家里不让在外面过夜,我陪你?们玩到明天早上?都成!”
一时间,湖心亭中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惊得湖边鱼虫乱舞,鸟兽四散。
而百无聊赖的裴秋生已经在脑子里同系统背完一本?书了。
他离得远,又?专心背书,什么也没听清,只知道姜月玩得很高兴。
几人一直玩到了午后,姜月怕姜氏担心,便要请辞先回去,众姑娘坚持要送她和?裴秋生回去。
姜月能搭她们的马车过来已是叨扰,不好意思再让她们送,便借口道:“多谢各位姑娘们的好意,我们自己回去便成,而且我还要去城南街上?买颜料呢。”
只听温慕言真心实意道:“我生平从未见?过同姜姑娘一样有趣的人儿,就当我想结识你?这个朋友吧。”
程姑娘也道:“我对姜姑娘也是相?见?恨晚,我甚至都觉得,若你?不在这儿,这儿都没什么好玩的了。”
于是姜月便不再推辞。
最终,马车在城南的百花染色坊附近拐了个弯逗留了片刻,接着一直到姜家杂货铺门口才停下来。
打了一天酱油连话都没与姜月说上?几句的裴秋生:......
玩了一天,姜月心情畅快了许多,如今想起昨日?不愉快的事情竟有些?恍如隔世的味道来,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了。
她想起程姑娘说秋生时不时就会偷看她,路上?她也发现了他那模样似有些?欲言又?止,于是主动问裴秋生道:“秋生,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啊?”
裴秋生一愣,余光又?见?到姜氏目光朝他打来,于是摇了摇头?道,“没有。”
他心里苦,但他说不出。
第44章 定做刻刀
姜月以为?, 裴秋生是想将她昨日傍晚问他的问题答案告诉他,今日是因为?碍于人多才拖到?了?现?在迟迟没?有开口,但显然是她想多了。
听见裴秋生开口说“没有”, 她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在心中暂且将此事放下。
她转念又一想到长乐郡主她们几个,忍不?住又高兴起来, 于是将今日在湖边玩得如何如何开心悉数告知了姜氏, 听得姜氏也抚掌大?笑。
“真的呀, 这些姑娘怎的这样有意思?”姜氏笑道。
“哈哈哈,是的呢, ”姜月满眼都是笑意,“尤其是那个程姑娘, 一看就?既会吃又会玩。”
她见到?自家女儿出去一趟结交了?新的朋友笑得如此开怀,可秋生却?似乎还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不?免有些困惑。
但年轻人的事她也不?想也不?适合管太多, 点到?即止便?可,剩下的便?由着?他们。
她接过裴秋生带回来的黏土, 看着?满当当的一桶笑道:“这回多亏有秋生去了?,黏土的量是以往的三四倍不?止,够阿月做好?多的泥塑了?。”
姜月也高兴得眉欢眼笑道:“是啊,这次可以一口气挣好?多银子咯。”
午饭后,姜月先回屋子小憩了?一会儿, 待养足了?精神又来到?院子。
她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裴秋生, 只见他正在窗前?看书,隐约可见他口唇翕动, 似是在背诵书中内容。
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似不?容任何人打扰。
看来他今天乃至以后,可能都不?会说了?。
强人所难亦或是死?缠烂打追根问底都不?是姜月的风格, 有些话问一遍便?够了?。
她转身去处理更为?紧要的事情?——净泥。
她要将新挖的黏土倒进缸里?边加水搅拌,可是,虽然姜氏刚才已较为?周到?地将装有黏土的两个大?桶放在了?水缸边上,但由于这桶又大?又重,她想拎起来还是极为?费劲。
她尝试了?几次,也仅勉强能将桶抬离地面,没?办法将桶举过杠面将黏土倒进去。
“算了?,用铲子一铲一铲挖吧,”她拿起铲子叹气道。
就?在这时,她手中的铲子突然被人抽走,接着?地上的桶被人抬了?起来,桶中的粘土也悉数倒进了?水缸里?。
“我在家的时候,这种重活可以喊我来做,”裴秋生轻声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第二个桶,将其中的粘土也倒了?进去。
“谢谢,”姜月客气地同他道了?谢,而后道,“我其实自己也能慢慢将粘土挖进去。”
裴秋生没?有接她的话,反而低声问道,“还有什么别的要做的吗?”
他刚刚在窗前?看到?姜月明?明?拎得很吃力也不?喊他,那纤细柔弱的背影令人无法置之不?管,他终于看不?下去出来帮忙。
他主动要帮忙,却?听姜月莞尔轻笑道:“不?必了?,谢谢秋生你肯来搭把手,但我今日已经耽误你太多看书的时间了?,后面的我自己来就?行。”
她面上虽是笑得温柔,可语气中却?带着?些显而易见的疏离客气。
“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么点时间,我休沐在家本就?该为?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裴秋生道。
姜月没?接话,而是自顾自地拿水瓢往缸中加水。
裴秋生将面前?的大?水桶拎起来,又把水倒了?进去。
姜月:“......”
“谢谢秋生。”
裴秋生:“......”
姜月又将黏土与水搅拌均匀,而后用筛子将其中的杂枝和石块捞出,动作轻快又熟稔。
裴秋生不?熟悉这些,便?在旁边看着?,接着?边听姜月干完了?活猝不?及防道:“待会儿我要出趟门。”
裴秋生问:“你去哪儿?”
“铁匠铺,”她边说边走,甚至都没?有给裴秋生回话的时间,就?在他还在思考她去铁匠铺干什么时,看到?的就?已经只有她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了?。
裴秋生:“......”
姜月想着?,不?双标跟不?难过其实是两码事,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地不?想理他了?。
姜月没?有去集市,而是去了?从前?住的云生巷附近的铁匠铺子,也就?是马大?嘴那里?。
她手上的刻刀用久了?便?有些钝,虽反复去磨也能使用,但没?有一开始那样?灵巧了?。
且她如今也有足够的银子,可以买更多型号的刻刀。
刻刀种类越多,无论是做雕刻木头还是雕刻泥塑都更为?省时省力,达到?的效果也更为?精细。
集市上的铁匠铺子太贵了?,她要得又不?急,没?必要去集市。马大?嘴虽然做得慢了?一点点,但质量还是极好?的。
至少上次那一批,用了?两个月都没?什么大?问题。
她刚刚走到?马大?嘴的铁匠铺附近,马大?嘴和马天林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大?汉便?热情?道:“这不?是姜姑娘吗,今日又来定做工具吗?”
只见眼前?大?汉的铺子前?围着?一男一女两个客人,而马家的铁匠铺子前?却?一个客人都没?有。
姜月记得上次她过来找马大?嘴时,就?是他既狗眼看人低又犯红眼病,她今日心情?不?是很好?,忍不?住口唇相讥道:“大?叔的记性倒是不?错。”
大?汉掉进钱眼子里?去了?,没?听出姜月的讥讽之意,只见他眼冒精光咧嘴笑道:“那是自然,我记性那可是极好?的,客人叮嘱过我的事情?我绝不?会忘。姜姑娘今日要不?要试试在我这里?做?保证给你做得又快又好?,价钱还不?贵。不?管对面卖多少价,我这儿都比对面便?宜两成。”
这人又想抢马大?嘴家的生意,马大?嘴一定是太老?实了?才会任对方蹬鼻子上脸。
马大?嘴和马天林原本还有些担心姜月会动摇,却?见姜月盈盈笑道:“不?了?,我就?要在你家对面做,马叔人好?,内心敞亮,做的铁器自然也是亮堂的。”
大?汉吹胡子瞪眼道:“嘿,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
边上的一位男客人道:“小姑娘不?买就?不?买,怎得说话这么不?善?”
另一位女客人也道:“就?是,李家的便?宜这么多,要我就?不?会买马大?嘴的。”
一直在旁观的马天林终于忍不?住插话道:“李家的,你就?不?要再来抢我家的生意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姜月这时才回头同他们打招呼,“马叔,小马哥,我来定做刻刀。”
马天林今日休沐帮着?马大?嘴打理铺子,他自打姜月出现?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闻言连忙问道:“姜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姜月道:“平口大?、中、小型刻刀各一枚,斜口大?、中、小型刻刀也各一枚。”
她说着?便?将昨晚提前?画好?的刻刀图纸交给他们,“就?是这样?子的。”
马大?嘴接过来,看完了?便?道:“做起来不?难,姜姑娘,不?论平口还是斜口,价钱都一样?。小型刻刀八钱一个,中型一两一个,大?型则是一两五钱一个。”
姜月也不?还价,闻言便?将钱袋子拿出来,从中数了?六两六钱银子出来,交给马大?嘴,而后问道:“大?概多久能做好??”
马大?嘴笑道:“姜姑娘真是个爽快人,不?知你可急用?阿叔约莫七天左右能做好?,若是要加急,更快些也不?是不?可以。”
马大?嘴知道,姜家早就?在两个月之前?便?搬到?集市上去了?,此番姜月定然是专程从集市赶过来到?他家定做刻刀。
面对老?主顾的女儿如此照顾他的生意,他哪怕晚上少睡一个时辰也愿意帮她把事情?办好?。
七天时间在姜月看来已是很快了?,她笑道:“不?用加急,马叔慢慢做便?成。”
一旁的马天林不?免觉得眼前?的姜月人生的好?看不?说,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心中又生了?两分好?感。
他主动道:“这刻刀做好?了?以后,还是我给姜姑娘送过去吧,我爹他看铺子走不?开,我下学后跑一趟便?是。”
姜月听他说还要从学习中抽出时间来送,不?免想到?裴秋生为?了?科考夜夜挑灯苦读,便?觉得明?年秋闱在即对方时间应当也是很宝贵,忙拒绝道:“不?用了?,我平日里?没?什么事,自己来拿也一样?。”
马天林却?笑道:“不?妨事,我原本也是隔几天便?要回来一趟帮我爹做点事情?。你们不?是搬去了?集市吗?我去学堂会路过那儿,权当是顺路了?。”
一旁的马大?嘴也道:“天林这孩子孝顺,的确是久不?久就?回来一次,姜姑娘不?必觉得难为?情?。”
姜月听他们这样?说,便?觉得没?有必要再推辞,高兴之余客气道:“那就?提前?谢谢小马哥了?,我家就?在集市西边街上最末端,仍是叫\'姜家杂货铺\',辛苦你了?。”
马天林顿时耳根微红,道:“我记住了?,小事一桩,姜姑娘不?用客气。”
正在此时,巷子里?又新来了?一位妇人,拿着?菜刀便?冲到?李家的铁匠铺子跟前?,怒道:“李家的,你做的菜刀是怎么回事?我今天就?剁了?根猪排骨,你看看,豁了?这么大?一个缺口。在场的都评评理,谁家的菜刀做成这样?,只能切肉不?能切骨头?”
李大?汉连忙哈着?腰赔礼道歉道:“这位大?姐,真是不?好?意思,但我家的菜刀应当是不?会有问题的,是不?是你买的猪排太硬了??”
妇人见李大?汉话里?话外是要推脱,顿时便?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合着?我买猪排还要看菜刀能不?能砍得动再选吗?”
边上的两位客人闻言便?道:“原来这家的东西质量不?行,难怪便?宜。”“算了?,我要不?还是去马大?嘴那里?买。”
他们虽窃窃私语可音量却?不?小,李大?汉自然是听见了?。
他心道这番若是认了?下来,必定又要损失两单生意,因而他死?鸭子嘴硬道:“这位大?姐,我家的刀旁人用了?都没?问题,怎么就?你用了?有问题?谁知道你砍的是不?是猪排,万一砍的是个石头然后来讹我呢?”
边上一位客人顿时道:“说的也是,搞不?好?是看人铁匠铺子挣钱,来讹钱的。”
被污蔑的妇人简直被他气笑了?,怒道:“你这是什么道理?我讹你什么了?,我不?要你额外赔。这刀我不?要了?,只要你退钱就?行!”
两位客人又道:“这么看来,还真是刀不?行。”“再便?宜的东西不?好?用也是白搭。”“走了?走了?。”
李大?汉见这两位客人已是留不?住,恼羞成怒道:“退钱?门都没?有!我费时费力难道白做了?吗?当初还是你说家里?没?有菜刀着?急着?用,我才赶时间的,如今反而怪我的不?是,还想退钱,想都不?要想。”
“给我退钱!”妇人道。
“不?退,就?不?退!”李大?汉也不?让步。
妇人气不?过,便?在铺子前?闹将起来,干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走了?,“李家的我告诉你,今日你不?退钱,一单生意也别想做成。来人啊,都过来看看啊,快来评评理啊......”
姜月买完了?刻刀,看了?会热闹,便?准备离开。
临走前?她还看了?眼李大?汉,见他一脸吃瘪了?的表情?,顿时觉得心中很是爽快。
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看他怎么收场。
一直到了黄昏时分, 裴秋生也没见姜月回来。
他有些不放心,这时姜氏也过来问他:“秋生,快倒吃晚饭的时候了, 我怎么没见到阿月,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她从集市回来也有一会儿了,还以为姜月在屋里面做东西, 结果敲了门?才发现人不在。
裴秋生回道:“她说要去一趟铁匠铺。”
“哪个铁匠铺?”姜氏问, “若是去了集市上的铺子, 应当?很快就回?来才是,阿月走了多久?”
“午后就走了, 没具体说?哪个铺子,”裴秋生略微有些无奈道。
姜月当?时说?走就走, 他连多问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走了那么久啊?那估计是去了云生巷附近的那个,马家的铁匠铺, ”姜氏闻言思索了片刻, 而后又道,“女孩子家的, 老是一个人出门?,我去找找她。”
裴秋生顿时起身道:“要不我去找吧?”
他突然想?起二狗儿也住在云生巷那边,若是姜月遇见了,恐怕又要有麻烦。
姜月对于街头巷尾的纷闹并不是很感兴趣,且她出来的时间?挺久了, 回?去晚了怕姜氏要担心, 因而准备早些离开。
就在她转身时,马天林却叫住了她, 主动道:“姜姑娘,我送送你?吧。”
姜月温柔又客气地?拒绝道:“不用?麻烦了, 我自己回?去就成,谢谢小马哥。”
马天林眼底含着笑意,和声道:“不麻烦,巷子附近最近不太平,你?一个女子独行,不太安全。”
姜月好奇问道:“不太平?为何这么说??”
她来的路上好好的呀?
马天林认真道:“不知道姜姑娘有没有听过二狗儿这个人?他前阵子不知被谁蒙住头打了一顿,又被人设计踩了钉子,最近伤好了,便到处要找打他的人。他不管见着谁都逮着问,据说?就算把附近掀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姜月很意外,这个二狗儿居然在找他们。
她不免觉得有些害怕,说?话都微微有些磕巴,“听......听说?过,那......那便有劳小马哥了,劳烦你?送我到外面街上,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成。”
“好,”马天林见她答应,心里高兴,唇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
两人并肩同?行,路上姜月旁敲侧击打探道:“你?可有听说?二狗儿打探出来什么没,到底是谁打的他?”
马天林挑眉笑道:“二狗儿那个人,说?是万人嫌都不为过,别说?大家没看见是谁打的他了,就算有人看见,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告诉他?”
姜月闻言顿时地?松了口气,低头微笑着附和道:“也是,估计众人还盼着有人再?将?他打一顿呢。”
“是啊,”马天林也笑道,“不过虽没有人告诉他,他却一口咬定那天打他的是一男一女,据说?是他被打的时候听见了他们的笑声。”
姜月闻言便仔细回?忆了下,当?时她似乎的确笑出了声,主要是当?时打得太开心了,在兴头上实在没忍住。
如今后悔已是来不及,只能寄希望于对方没能记住她的声音。
但她也只是后悔当?时出了声,并不后悔同?裴秋生一起打他,甚至多打他几顿她都不觉得过分。
时隔两月的今天,她仍然记得二狗儿那日?将?她逼下沼泽泥潭中后,那对欣赏她下沉时满含着森冷笑意的眸子和他那冰冷残忍希望她死去的口气。
只是那天她活了下来,按照当?朝律法,即使?将?他告上公堂,估计也不会对他有什么重罚。
何况断案通常要有证据,当?时没有人证物证,只有他们两人在场,无凭无据的,官府也未必会判处他。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选择私了了。
只是她没想?到,此番她是解了气,却有更多的路人因此被找上麻烦。
她忍不住感叹道:“像二狗儿这样的人,若是能在牢里面关着,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过上太平日?子。”
马天林也认同?道:“是啊,这种?街头恶痞无赖,官府也不管管。之前也有人状告过二狗儿,伤人辱人,偷物偷食,但他每次都在堂上不认账,甚至还能反咬一口。官府压根懒得彻查,每次不是将?他打几板子了事便是不了了之。”
他说?到这里时,忍不住眉头攒在一起,神色凝重道 ,“如今县衙官府不作为,只要事情没摆在他们脸上,他们便当?看不见,让他们伤点神用?点心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般。为民请命的清官太少,浑水摸鱼混吃等死的居多。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在其位,绝不会这样,一定会为百姓谋其事。”
姜月没想?到马天林居然还是个心怀正义的愤青,她相信此刻的他是希望自己能考取功名做个好官的。
“那我便预祝你?在明年的秋闱金榜题名,早日?实现你?的所?想?所?愿,”姜月真心诚意道。
马天林闻言顿时神采奕奕,笑道:“多谢姜姑娘,我一定会努力的。”
姜月满眼含着笑,像是看见了这个朝代将?来又要多一位清官一样,笑道,“嗯!”
两人走着走着,她又想?到马家铁匠铺子近期的困境,忍不住好奇问道:“话说?,你?们对面那家铁匠铺子行事如此嚣张,马叔他就不管管吗?”
在她眼里看来,马大嘴几乎是不作为,一副老实人好欺负的样子,任由其为所?欲为越来越猖狂,她多少是有点不理?解的。
只听马天林置之一笑道:“其实有时候,不作为便是最好的作为。若是要对付李家的,要么就是降价,卖得比他更便宜。要么就是与他干架,打个鱼死网破将?对方撵走。但我爹都不想?。一是我爹卖的铁器在市面上已经算很便宜的了,没多少降价的余地?。二是我爹那个人为人处事温和大度,跟人干架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姜月似是明白了一些,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没法再?降价啦?照这么说?来,李家的这样做也没多少赚头。”
马天林接着道:“那可不是?我爹说?他属于自掘死路,坚持不了多久。但凡他单子接得太多做不完或是做不好,便会崩盘。所?以说?李家的那个人,纯属又蠢又坏。”
姜月闻言“扑哧”一笑,中肯地?评价道:“没想?到,马叔这个人是扮猪吃老虎,大智若愚来着。”
马天林微挺着胸脯,骄傲道:“那可不,我爹以不变应万变,聪明着呢。”
姜月同?马天林相谈正欢时,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他们最不想?遇见的人。
“姜月?你?还活着?”只听对方惊讶道。
来人正是二狗儿。
他见到姜月的第一瞬间?便是觉得意外,而后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姜月看见他,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眼中流露出惊惧之色。
“姜月,我有话要问你?。”
只见二狗儿拿出一块布,将?其摊开,露出包裹在其内的几枚图钉,“我想?这图钉应是不太多见吧?我拿着它们去四处的铁匠铺子打听做它的人,今日?终于让我在集市上问到了,是东街上的铺子做的。铺子老板说?,找他做这个钉子的人,是一个粉面桃腮、眼睛又大又灵的小姑娘。”
“我最近招惹过的姑娘,只有你?一人样貌符合。”
“我也不是没想?过是你?,你?的声音与那天我听到的有些相似。只是河边的那天你?应当?是必死无疑,几乎没有可能生还。”
“没想?到你?命大,居然爬出来了。”
看着这几枚钉子,二狗儿咬牙切齿,恨恨道:“说?,是不是你?放的钉子,你?边上的这个人是不是当?时和你?一伙的?”
“今日?我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姜月没想?到二狗儿如此睚眦必报,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穷追不舍地?调查,更要命的是他竟还查出来了些蛛丝马迹。
如今不管她承不承认,恐怕二狗儿都会宁可错杀不会放过。
她内心虽害怕,但也不能看对方胡乱攀扯殃及无辜,因而她鼓起勇气澄清道:“与我边上的人没关系。”
姜月这话其实就是变相地?承认与她有关。
站在她身边的马天林第一反应是惊讶得眼眸一亮,而后心生钦佩地?激动道:“打他的居然有姜姑娘,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啊!”
二狗儿怒道,“我呸,豪杰个屁!边上那谁,你?到一边去,别碍我事。”
二狗儿转头阴铡铡地?对姜月道:“你?说?另一个人不是他,那就是裴秋生咯?今日?他不在,我先收拾了你?。”
姜月闻言又后退了两步,似是只要二狗儿冲过来,她便要拔腿就跑。
马天林平日?也帮家里打铁,不全然是个文弱书生,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眼前他认识的弱女子被无赖欺负。因而今日?这事,他不会不管。
正当?他要开口时,却听见二狗儿身后传来一道轻飘飘又不失威压的声音:“谁说?我不在?”
“秋生?”姜月惊讶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一来,她顿时似是见到救命稻草般,一颗悬着的心安定了许多。
“我来找你?......是大娘让我来的,”裴秋生同?她道。
他刚刚远远地?看见姜月与马天林并肩同?行,两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一想?到姜月已经有一两天没这样同?他开怀笑过了,却对姜氏夫妇、那劳什子的郡主小姐亦或是她都没见过几面的马天林笑得这样开心。
一时间?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该不该露面说?自己来接她了。
似乎他接不接,她都能安然无恙地?回?去。
后来见到二狗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听见他已经猜到了上次的事是他们俩做的,这才站了出来。
“二狗儿,是你?将?阿月逼进沼泽见死不救在先,我们打你?在后,你?有什么资格收拾我们?”他冷声道。
二狗儿回?身见到裴秋生来了,当?即有点腿软,但上次他被伤得不轻,压不下心底的那口气,仍是硬着头皮道,“那又如何?姜月她如今活蹦乱跳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掉,我却是到现在脚底板都痛,要我不找你?们算账,怎么可能?”
“强词夺理?,”裴秋生冷笑道,“怎么,你?今日?是想?再?打一架吗?”
二狗儿被他一激,正想?答应时又想?到自己只有一个人,对面却有两三个。
那不知道叫什么的男的估计也是姜月那边的,刚让他让开他却动都没动一下。
一个裴秋生他就打不过了,哪里打得过三个?
因而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好气道,“裴秋生,你?以为我傻?”
“今日?算你?们运气好凑到了一处,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
他说?着便识趣地?离开了。
在他走后,马天林拧着眉头道:“看他这样子,但凡将?来逮到了机会,便会对姜姑娘下手?的。如此一来,姜姑娘便随时都会有危险,这可如何是好?”
姜月闻言顿时发愁,二狗儿那个意思,恐怕是要来阴的,或者是趁她落单时对她做什么。
哪怕她时时防备,也不代表就能万无一失。
“早知道那天我就不去了,若只有秋生一个人动手?,我也没放过钉子,便不会让他猜到我头上来,”姜月懊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