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会不会不公平?”
许国公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
感情的事从来没有公平。
许国公夫人从另一个方向讲:“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出嫁前和夫君几乎未见过面,便定下亲事。”
两个人之间哪里会有什么感情。
许国公夫人做结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崇拜也是一种感情。
有崇拜做基础,会更容易滋生爱情。
且这个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平。
七国鼎立,大多数国家都鼓励生育,所以女子地位不低,再嫁之风十分盛行,但在感情之事上,仍是女子受伤更大。
想赢得妻子的一颗心,男子先付出真心不是应该的吗?
许国公夫人可不想要许甜甜在这上面追求公平。
许甜甜向来能接受别人的意见,想想觉得有道理,便不再提这件事。
如果她和表哥真能成婚,她再努力喜欢表哥好了。
许国公夫人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又开始跟她讲:“宫中皆是聪明人。跟聪明人相处,最忌自作聪明。”
“感情固然重要,但生命中比情爱之事重要的事很多。”
“娘希望你拿得起放得下,不要把情爱之事看得太过重要,有自然好,若有一天这份感情消失,不要执念。”
“不要丢弃自己的兴趣。你可以喜欢画画,喜欢赏景,甚至喜欢做善事,但不要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别人身上。”
许甜甜一直连连点头。
她知道娘说的都是为她好。
两人谈话之时,许国公的声音传进来:“乖女?乖女!”
许甜甜从许国公夫人怀里直起身:“爹回来了?”
她还未来得及站起,许国公便已大步走了进来。
许甜甜:“爹,你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许国公:“我再不回来,你就要被姬承昭那小子拐跑了。”
许甜甜眨了眨眼:“其实…”
许国公让她先别说话,自己说了一大串:“乖女,你一定是被姬承昭这小子给骗了,你不知道他实际上是什么人。”
“他这个人满肚子心眼,心思深沉,还拉的下脸装模作样。”
许国公:
“他前几天晚上说过两天来府上,我特意在府上等了两天他没来,等我刚出府,他就来了,你说他是不是特意挑的这个时间?是不是很阴险?”
“他还装模作样说跟你陆元表哥是朋友,给你陆元表哥送毛笔摆件,放屁!他那是记恨你陆元表哥吸引你的视线,所以特意挑的玩意,你陆表哥看到毛笔摆件就脑子疼。”
“还有你知道他刚才去军营的时候叫我什么吗?他直接上来就叫我岳父!我同意了吗?!他脸皮多厚!”
许国公越想越气,一一例数形容词:
“阴险。”
“心思深沉。”
“装模作样。”
“小心眼!”
“不要脸!”
许甜甜:“……”
许甜甜从许国公的话中听出很多信息,比如表哥其实跟陆元表哥关系并不好,他上门是特意挑了爹和二哥不在的时间…
知道这些信息,再回想以前的事,许甜甜恍然大悟。
表哥似乎很早就喜欢她了。
爹跟二哥陆表哥当时是在跟表哥针锋相对。
许甜甜看向许国公:“可是爹,你以前不是说表哥龙章凤姿,雄才大略,肯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这些都是许国公说过的原话。
许国公:“那是爹被他骗了!”
许甜甜唔了一声,小声道:“可是我觉得爹的话没错欸。”
许国公一噎,看着许甜甜眨动的眼睛,痛心疾首:“乖女,你怎么眼瞎了啊!!!”
许国公守在大门处, 压根儿没有去通知许甜甜过来的意思。
姬承昭和许甜甜的事, 许国公府中只有几个主子知道。
许国公夫人是考虑到事情还未定, 消息如果流传出去,最后未成, 对许甜甜名声不好。
她看得出姬承昭是真心的。
但许国公夫人更相信一个道理, 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 你永远都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
老太太作为长辈,许国公夫人没瞒着她, 老太太乐见其成, 笑眯眯的十分开怀。
许国公则旗帜鲜明的反对,若是可以, 他恨不得在自家门前贴上姬承昭不可入内。
还宣扬?
宣扬个屁,他压根不承认有这件事!
什么三殿下!
他不认识!
陆元站在许国公这边。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姬承昭早晚会把表妹叼走, 可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这边过得那么苦,姬承昭却春风得意, 让人有点笑不出来。
陆元悄悄给许国公出主意。
让许国公在门前把守的主意, 就是陆元出的。
这主意笨是笨了些,但大巧若拙,越是这种朴素的手段没办法破解。
许二哥属于墙头草。
想到自己妹妹要嫁出去,心里涌起对表哥的怒火,但想想表哥本人的出色, 又觉得妹妹嫁给表哥也不错。
他左右摇摆,一边觉得妹妹刚跟表哥定情, 不让他们见面是不是有些不人道,另一面又觉得亲事还没定下来,不见面多正常,男女授受不亲,见面太勤才有碍名声呢。
许二哥没阻拦,偶尔还会忍不住补充两句。
许国公的身份,和许二哥陆元不同。
陆元和许二哥,和姬承昭是同辈,姬承昭做点什么没问题,许国公是许甜甜的父亲,很多手段姬承昭不能用到许国公身上。
许国公说想跟他活动活动筋骨,说要带他去军营,教他一些东西,姬承昭很难拒绝。
许甜甜压根没收到消息,姬承昭便被许国公堵住了。
姬承昭缓缓吐出一口气,把手中握着的锦盒拿出来,锦盒中是一只血玉手镯:“这是我送甜甜的东西,麻烦舅舅帮忙转送。”
血玉通透澄澈,在明黄色的锦缎衬托下显得更加艳丽,可以想象到如果戴在在许甜甜白皙的手腕上,会是什么情景。
许国公脸色一拉:“不行。”
许国公:“谁知道甜甜愿不愿意收,有时间你自己问她。”
许国公表面上“他不能违背自己乖女意愿”的样子,实际上…
站在许国公身后的侍卫,忍不住看了许国公一眼。国公有点阴险啊,国公看上去已经决定不让三殿下跟甜甜小姐见面,见不到面还怎么问别人意见?
姬承昭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看了一眼自己舅舅,深吸一口气,把锦盒收回来。
他清楚,今天肯定是见不到许甜甜了。
许国公夫人收到消息,看账册的动作顿了顿。
在宫中的建武帝和宸贵妃也收到了消息,建武帝今日专门让人出去打听。
“许国公表示兵法要结合实践,所以殿下被许国公带去了军营。”
“许国公要手把手教殿下如何打仗。”
建武帝和宸贵妃都是聪明人,两人一听就笑了出来。
这说明姬承昭今日没有如愿,没有见到许甜甜。
宸贵妃笑:“陛下觉得这情形能持续几日?”
建武帝:“半个月总是有的。”
许国公这一关没那么好过。
两人一边看自己儿子的笑话,一边随口讨论。
下午两人午休了一盏茶,让人再去探,建武帝在正殿批奏折,宸贵妃退回永寿宫处理宫务。
建武帝把批阅完成的奏折放在一边,拿起另一张没批阅的。
姬承昭入朝以来,大昭虽没发生什么大的改革,但一些小的不起眼的地方,一直在悄悄改变,比如很多官员有了上密折的权利,比如军队中正在渐渐普及识字,中层将领也有了上折子的渠道。
建武帝对地方的掌控力在增加,与之相对的便是需要批阅的奏折也在不停增加。
以前姬承昭和建武帝每天一起批奏折,建武帝没觉得怎么累。
他每天午膳晚膳可以回永寿宫,下午时间不耽误去练武场转转,时间非常宽裕。
这几天折子全归他自己批以后。
建武帝:“……”
建武帝看了一眼剩余奏折的数量,捏了捏额头。
看承昭和许国公斗法令人开心,奏折全部归他这件事就不令人开心了。
看在能看戏的份上,建武帝勉力支持了几日。
和建武帝猜测的一样,这几天姬承昭都没能见到许甜甜,一进去许国公府便会被许国公带去军营。
建武帝用朱笔在日期上圈了一下,笑意从眼神中流露出来,这是承昭没能成功的第七天。
许国公夫人治家严谨,姬承昭每天去许国公府的原因,至今没有传出来。
外人只能看到姬承昭每天都会去许国公府,然后和许国公一起去军营。
四皇子暗骂父皇偏心。
长安军一直以来都掌握在皇帝手中,外人绝对不可动用。
建武帝却任命许国公为长安军的统帅,他还让姬承昭当副统帅,许国公是姬承昭舅舅,肯定尽心尽力帮他,这和直接把长安军送到姬承昭手里有什么区别?
父皇就不怕许国公和姬承昭联合起来逼宫吗?!
姬承昭不知道四皇子对他的恶意揣度,他回到宫中,看着手中的锦盒,眉头皱起。
已经是第七天了。
他和许甜甜刚定情,却硬生生七天没见面。
许甜甜一直没收到他的消息,会不会担心他反悔?
姬承昭心中有如火烧。
燥动难耐。
天色渐渐暗下来,服侍他的太监过来询问,是否要用晚膳。
姬承昭回神,颔首。
晚上子时。
过两天便要进入十二月,长安城已被寒流笼罩,太阳落山之后,长安城的民众皆躺进了被子里。
一位醉汉起来去茅厕,模模糊糊看到几道黑影闪过。
有鬼?!
醉汉一个激灵,又睁大眼睛朝那处房顶看了看,没看到黑影。
他看错了?
许国公府。
几个暗卫躲在树上,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出几分生动,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院落。
主子是真…嗯。
许甜甜睡得正香,突然听到窗户声被人敲响。
这个念头出现,许甜甜立刻清醒过来,边城战争频繁,她清醒的速度很快。
敲窗户的人似乎并没有遮掩的意思,动作小却频繁。
不像有恶意。
不知是否感觉到许甜甜醒来,一道低沉熟悉的男声响起:“表妹,是我。”
许甜甜:???
表哥?!
许甜甜把匕首放进枕头下,面上露出愕然,表哥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
许甜甜走过去拉开窗户,如今正是月底,天空的月亮只剩一线残留,外面的天色很黑。
姬承昭穿着一身黑色大氅,透过一线月光,只能隐隐看到他身形的轮廓。
许甜甜:“表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她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温度,眨了眨眼睛,迟疑道:“冷不冷?要不先进来?”
姬承昭有内力,黑夜中也可视物。
他可以看到许甜甜披散着的发丝,精致小巧的脸颊,和有几分凌乱的衣裙。
姬承昭喉咙微紧,垂眸移开目光,不敢多打量她的衣裙:“不必。”
他就不进去了。
姬承昭把手里捏着的锦盒拿出来,打开锦盒:“这个送你。”
天色太黑,许甜甜只能勉强看见是一个镯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表哥要大晚上过来,送她一个镯子,许甜甜也没迟疑,直接接过来:“谢谢表哥!”
姬承昭没把手镯给她。
许甜甜:?
姬承昭自己把手镯拿到手里,若无其事:“我给你戴。”
许甜甜把手腕伸给他。
许甜甜刚从被窝中出来,手心一团温热,如同暖玉,姬承昭托住她的手腕,手指碰到她的肌肤轻轻颤了一下,另一只手把镯子给她戴上去。
血玉清透,手腕白皙,红与白的对比更显诱惑。
姬承昭收回手,手指在袖袍之下微动。
她手心的温热仿佛会传染,从手指传到他的身上,让他连血液都变得灼烫。
姬承昭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哑:“不要摘可以吗?”
许甜甜摸了摸镯子,这镯子一点都不凉,她点点头,答应的很干脆:“好啊。”
姬承昭看着她干脆的答应,略怔两秒,唇角渐渐翘起。
他忍不住伸出手臂,隔着窗户抱了许甜甜一下:“我会尽快征求舅舅同意,等我。”
像是怕自己还会做什么,姬承昭抱完许甜甜,便离开了这里。
许甜甜感受到一个滚烫的胸膛把她拥住,心跳声有力急促,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又克制的离开,带走了熟悉的气息。
许甜甜莫名怔了怔,眨了眨眼睛。
许甜甜躺回床上,缩进被窝里,一时半会睡不着。
手上的手镯存在感十足。
许甜甜摸着手镯,心想表哥为什么会大晚上过来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甜甜突然听到外院传来一声暴喝:
“哪来的小贼!敢来许国公府撒野!”
这是许国公府巡逻的侍卫。
很多院落纷纷点起灯。
许甜甜一溜烟坐起身,回神,完了,不会是表哥吧?
许国公府的护卫有很大一部分是战场上受伤的兵将。
此时发现踪迹的便是一位护卫长, 脸颊上有一条疤痕的男人表情严肃,和领头的小贼交了一招。
小贼力道凶悍,身后火把的灯光微微映照这一片区域, 电光火石之间, 护卫长看到“小贼”的眉眼。
护卫长眼神闪过一抹惊愕, 停在原地,看着几个黑影闪去。
“王哥, 我们还追吗?”
护卫长摆手, 示意他们不用追。
他看的清楚, 那人的眉眼像是最近常来的三殿下,三殿下似乎也没有想躲的意思, 没有带面巾。
许国公府主子比较少, 很快便灯火通明。
许国公从床榻间坐起,眉眼间一片煞气, 浑身带着杀意,动作迅速的拿起长枪,此时的他, 与白日和姬承昭对练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才是真正面对敌人的许国公。
许国公大步走出来,碰上王护卫, 王护卫曾经便是许国公手下的兵, 看到许国公的表情微微一凛。
王护卫连忙上前汇报:“国公,我们没追到。”
他压低声音:“可能是三殿下。”
许国公脸上的煞气顿住,表情缓缓扭曲:“你说谁?”
王护卫禀报:“像是三殿下。”
王护卫犹豫:“在下不确定。”
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光。
许国公生生气笑了。
许国公夫人随后走出,询问到底怎么回事,许国公没有瞒她, 磨牙把事情说了一遍:“现在还不确定。”
许国公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我得去看看甜甜。”
如果是姬承昭, 那小子还能去哪儿?
许国公夫人听闻这个消息,难得惊愕。
三殿下??
许国公大步往许甜甜院落走去,许国公夫人暂且留下,安排下人去通知其他人,表示没什么事,是虚惊一场。
随后跟上。
姬承昭出入并未走正门,是从东面进入的。
东面距离许甜甜的院落和许国公夫妻的院落比较近,距离陆元和许二哥等人的院落则有一定距离。
老太太年纪大了需要安静,她所在的院落跟陆元和许二哥在一起。
三个人中,老太太年纪大了,每天晚上都点着安神香,她身边的下人不会贸然惊醒她,此时老太太应该还在睡。
陆元则刚睡下没多久,极大的困意让他完全睁不开眼睛。
许二哥是三人中唯一起身的一个,刚起身没多久,就听到许国公夫人派人来告诉他不用担心。
许二哥没有多想,一个小毛贼而已,对许国公府而言着实是小事,他放松的回房继续睡下。
许国公带着人来到许甜甜院落,许甜甜院落中灯火通明。
许国公令人通禀后,走进她房间。
许甜甜正在随手扎起发带:“爹,你怎么来了?人抓到了吗?”
许国公尽量平心静气:“没有。乖女,你知道那小贼是谁吗?”
许甜甜用手指挠了挠头发,睫毛扑闪了两下,不知道要不要说。
不用她说了。
许国公目光定在她手腕上。
许甜甜雪白的手腕上,一只血玉手镯若隐若现,在莹亮的灯火之下,红与白的对比无比惊艳。
许国公想起七天前姬承昭让他转送的镯子,那天姬承昭拿出的镯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还用说什么?!
许国公勃然大怒:“姬承昭这个兔崽子!!”
该死!!
他竟然敢爬墙!!
许国公夫人和嬷嬷进来就听到这一句,嬷嬷一脸惊悚,差点给许国公跪下。
三殿下是兔崽子?!
那陛下是什么?!
许国公夫人挥手让门外的丫鬟下去,捏了捏眉心。
她没对许国公这句话作出评价,不过许国公竟然这么骂,那小贼是谁便已经很清楚了。
许国公夫人目光看向许甜甜,打量了一下她,确认没什么不对,目光落在她手腕上:
“他过来是为了送你手镯?”
许甜甜在许国公夫人的眼神下,不知为何有点不自在,脸颊发热,她眼睛眨了眨,压下这种不自在,点头道:“嗯嗯。”
“表哥过来送镯子。”
许国公夫人是过来人,看出许甜甜没说谎,她心情又好笑又好气,在某种意义上还有些微妙。
姬承昭应该确实什么都没做。
许国公怒发冲冠,像是发怒的狮子:“管他送什么!”
“这个兔崽子竟然敢爬窗!”
送镯子就可以爬窗了吗?
他学过的礼仪廉耻是不是都喂狗吃了!他还是个皇子呢,他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吗!啊?!
许甜甜:“…可能是白天没空?”
许国公嗖的朝她看来:
她竟然给姬承昭说话?!
许甜甜不太敢说了,虽然她觉得自己说的没错,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越给表哥说话,她爹的怒火就会越高涨。
…是在起反作用。
许甜甜闭上嘴,许国公也忘不了许甜甜说的这句话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想。
姬承昭这个兔崽子。
兔崽子!!!
这晚上许国公夫人留下来跟许甜甜一起睡,母女俩谈了一会话。
许国公夫人说许国公曾经也爬过她家的墙,只是他是在白天爬的…这也是许国公夫人好笑又好气的原因。
母女俩谈完睡得很香。
许国公却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
几个暗卫脱离许国公府后,回头看了一眼,不愧是许国公府,差点陷在里面了。
皇宫守卫森严,姬承昭夜里离宫,自然有人汇报建武帝。
总管太监犹豫了下,叫醒建武帝,把消息递了上去。
建武帝:????
建武帝清醒了。
问清楚有暗卫跟着,建武帝才放下心,他问:“…你说他是去哪儿?”
太监总管说自己猜不到。
建武帝今日批奏折批到很晚,所以没去永寿宫。
建武帝一是好奇,二是担心,干脆起身,让人把折子拿过来,一边批折子,一边等消息。
大概半个时辰过后,他收到姬承昭回宫的消息。
以及,许国公府有“毛贼”出没。
建武帝:“……”
建武帝:“……”
无言以对。
建武帝躺回床上,良久,发出一声噗嗤。
他儿子可真有出息啊。
翌日建武帝差些起不来。
伺候的人送上温水,建武帝洗漱过后,清醒了一些。
他让人沏了一杯浓茶,喝完去早朝。
许国公来的比较晚,带着一双黑眼圈,浑身低气压,看着姬承昭的眼神仿佛能喷火。
本来想跟他搭话的一些同僚停下脚步,许国公的心情应该不太好,他还是不要去询问了。
朝堂之上。
建武帝看着朝堂之上的情形,目光忍不住落在自己儿子和许国公身上。
看起来如果这不是朝堂,许国公就要忍不住跟承昭“切磋”起来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一位御史站出来:“陛下,臣有本奏。”
建武帝回神:“说。”
这位御史身量比较低矮,但面容自带一股正气,御史道:“臣听闻昨夜许国公府有贼进入…”
这话刚开头,建武帝和许国公便纷纷看过去。
许国公府那一声暴喝,周围离得近的人家能听到,孙御史便是离得近的那家。
孙御史的意思是,天子脚下竟然有毛贼这么大胆,他不信这些只是简单的毛贼,毛贼身后必定有幕后主使,所以他要弹劾九门提督失察,且希望圣上查明这桩阴谋!
孙御史又义正言辞提了一句,近来多国使臣到达京城,此桩事情不可小视。
孙御史话落,其他大臣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长安的治安一向特别好,可以说夜不闭户,怎么会突然出现毛贼?
而且毛贼还选定了许国公府,许国公府守卫如此严密,若真是简单的毛贼,选择许国公府跟上门送死有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听说许国公府没抓住这些毛贼,许国公府竟然没抓住?!
这些人还能简单?
孙御史又提了一句多国使臣到达长安,意思很明显,他觉得恐怕是其他国家搞事。
孙御史的逻辑十分通顺。
聪明人容易多想。
朝堂上的大臣脸色一肃,这件事情确实不可小觑,谁知道那些使臣要搞什么事,会不会是想陷害许国公?或者要离间许国公府和建武帝。
大臣们:“请皇上明察。”
建武帝:“……”
许国公:“……”
姬承昭:“……”
建武帝听着大臣们一通分析,神色十分微妙。
他看了眼下方的姬承昭和许国公,许国公不知是憋的还是气的,脸色通红,他儿子表面淡定,但建武帝也看出了他表情不对劲。
建武帝清了清嗓子,沉默了一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忍笑给自己儿子收尾。
建武帝声音威严:“长安不容任何人放肆。”
“此事交给大理寺卿。”
大臣们:“皇上圣明。”
大理寺卿当即开始行动, 叫住许国公:“国公等等!”
大理寺卿赶上来:“许国公可否说一下昨日的详细过程?”
许国公看了一眼被建武帝叫走的姬承昭,暗地里磨牙,脸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表情, 配合道:“毛贼共有五名, 皆内力高深, 可飞檐走壁。”
“领头的那位只和我家护卫交手一击,便成功脱离, 至于身形特点, 昨夜没有月光, 护卫看不清楚。”
“只能看到领头的那个人眉眼比较丑,相由心生, 大概不是什么好人。”
许国公用平淡的表情, 说了一句具有强烈个人情绪的话。
大理寺卿一一记录下来:“不知本官可否见见那位侍卫?”
许国公:“当然可以。”
许国公:“回府我便让他去大理寺。”
许国公很配合,王护卫只需省略他看到的眉眼像谁, 然后把剩下的如实说出来便可。
他认为大理寺清应该查不出什么,毕竟姬承昭没留下什么线索。
他没想到,剩下的护卫中, 有人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线索。
比如他们出府后是往皇城方向来的。
大理寺卿按照那位护卫的方向一路询问,成功找到昨晚醉酒的人, 醉酒的人再次给他们指明方向。
皇城占据长安中心一大片地方, 那些人的来处,似乎是皇宫。
再稍微询问一下,得知当晚三皇子带着人出过宫。
大理寺卿汗如雨下:这?
大晚上的,三殿下去见许国公,是要密谋什么?
大理寺卿去请示建武帝。
建武帝昨晚休息太少, 今天受不住把姬承昭拉了过来。
大理寺卿悄悄看了一眼旁边桌岸上的三殿下,手心出汗, 不知该不该把这一份资料递上去。
建武帝仿佛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让总管太监把资料拿上来,看完以后,表情四平八稳:“朕看辽国不怀好意,爱卿怎么看?”
大理寺卿一震,懂了:“陛下圣明。”
大理寺卿退出去以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应该不是他猜测的那样。
大昭不会发生父子不和的事。
至于辽国?
呵呵,辽国本来和他们国家便不睦,这次来他们大昭又是明晃晃的挑衅,搞他们不亏。
等姬承昭和许甜甜的事出来以后,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表情千变万化。
大理寺卿出去以后。
大殿之中一时很是安静。
建武帝敲了敲桌子,似乎一点都不想笑,他深沉道:“承昭觉得,大理寺卿查到的毛贼是谁?”
姬承昭:“……”
姬承昭若无其事拿起奏折:“今日奏折我来批吧。”
建武帝嗯了一声。
建武帝走出殿门,随后就笑出了声。
他儿子可真是厉害!哈哈哈他岳父估计快被他气死了!
许国公确实快被气死了。
接下来的时间,姬承昭再也没能见过许甜甜。
许国公把府里的防卫又升级了一次,务必令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当然这段日子姬承昭也忙了起来,长安今年还未下雪,距离此处百里远的荆门却发生了雪灾。
加上各国使臣到京,姬承昭一时抽不开身。
使臣全部居住在驿馆之中。
宋国使团:
“快让人出去打听打听,大昭发生了什么事。”
“希望不要和我们宋国有关。”
“不知可否询问四皇子…”
“可令公主去询问。”
宋国大臣言语之间,并不把公主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