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失忆后—— by九月篝火
九月篝火  发于:2023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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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脸比侧脸更迷人。
玉熙悄悄红了脸,对德顺招招手,“去把林学安叫过来,我有事请教他。”
德顺啊了一声,踮起脚看,确实看见了林学安,他疑惑一会,还是听她的话,高高兴兴去了。
玉熙满心欢喜,转头又把冬玲和其他人支开,“我在小树林等,你跟德顺说。”
“是。”
玉熙兴高采烈朝小树林去,心里想着,等会人来了,说些什么才好?
九华台,傅安年被各位大人围着,盛情难却,灌了不少酒,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他笑着应付,刚想走,就被喝醉的李侍郎扯住,他是李妃的父亲,有头有脸的人物。
“傅大人,长公主怎么没来?”
此话一出,周围寂静,傅安年同长公主的事,整个京城都知道,眼下李侍郎喝多了,说话便没了顾忌,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傅安年嘴角一僵,随即平静如初,“长公主在鹿鸣台。”
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旁边的大人生怕李侍郎出言不逊,赶忙拉他走,“李大人,来来来,这边有酒。”
“长公主的伤可好些了?”
傅安年听着李侍郎的醉酒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起伏,他趁此离开九华台,往湖边走去。
湖边有花灯,灯光点点,映着平静湖面,心也跟着静了。
脚步轻缓,不知不觉往树林去。

湖边的小树林鲜少有人来,枯叶厚厚一层,没人清理,踩在上面软绵绵,咯吱咯吱响。
不过这会也无人注意这边,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鹿鸣台和九华台,若是有人来湖边,也是看看花灯,或者放孔明灯。
玉熙穿的裙摆长,半截拖在地面,在树林走了没一会裙摆就沾上些许枯叶,她拎起拍了拍,然后提着裙摆走。
走到树林深处,已经看不见湖面,只能看到零星的灯火,而外边往里瞧,便是一片漆黑,压根看不见里边有人。
玉熙满心期待,本文由君羊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整理欢迎加入唇角一直扬着,没停下过,她找了一棵粗壮的树干靠着,在这里等人。
其实旁边有石桌和凳子,但她怕不干净,就站着了。
等了许久,德顺还没回来,她有些不耐烦,明亮的眼睛时不时朝外边看,瞧瞧人来了没有。
就在她想走出去看看时,林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嘎吱嘎吱,正往她这边来。
玉熙头一抬,眼睛弯弯像月亮,明亮皎洁。
来人步履沉稳,不急不缓,走到林中便停下脚步,望着浓郁的天色,而后慢慢朝石桌那边去。
傅安年喝了不少,脑袋略沉,在湖边转了半圈,脑子稍稍清醒些。
他压着眉骨,烦躁的捏捏眉心,正想坐下,便听身后响起一道甜糯的嗓音,“站住。”
男人眉头拧的更深,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只是,如今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傅安年转身,拱手行礼,“微臣见过公主。”
他甚至没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是谁。
玉熙从树后走出来,手背在身后,抿着唇,脸上的绯红藏在夜色中,看不见。她稍稍侧头,离近了才发现,他比想象的高,要是他直起身子,要抬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他大概喝了不少,现在还能闻见酒香,夹着他身上的沉香,莫名的好闻。
不知怎的,她有些紧张,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个“嗯”字,其余的,一句也记不得了。
傅安年垂下手,头抬起直视她,面无表情,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三个月前,和离的那天,现在遇见属实巧合,她好像瘦了些,圆润的下巴尖了,脸更小了,一眼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双眼,柔媚纯净,一如当初。
大家都说玉熙从马上摔下来失忆了,傅安年却不大信,那么骄傲尊贵的人,怎么就失忆了呢?
“公主怎么在这?”
清润的嗓音此刻微微喑哑,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玉熙在心里哼了声,装,真会装,德顺肯定都说了,还装不知道。
是害羞吧,她也害羞,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走到这儿了。”
林中黑暗,光线微弱的看不清彼此的脸,更别说其它的小动作,不过也因此方便她掩饰心底的情绪。
沉默须臾,气氛稍稍尴尬,玉熙又问:“今晚的酒好不好喝?”
傅安年勾唇,狭长的眼眯着,目光审视,“尚可。”
尚可,他的要求好高。
宫中的酒是最好喝的,他却说尚可。
玉熙手松开,捏着衣袖,眼睛睁大,“那你觉得哪里的酒好喝?”
傅安年没看见她身边跟着的人,不免困惑,“天香居的不错。”
瞎说的。
她却当了真,嘴里喃喃着:“是吗?下次我去喝喝看。”
玉熙一肚子的话要问,现在人就在跟前,可问不出口了。
她低下头,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他的衣袍,袖口绣了云纹,很是雅致,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正想往上瞅瞅,忽然一声巨响,紧接着亮如白昼,黑暗的天空升起一朵一朵绚烂的烟火,将漆黑的林子照得亮堂。
一暗一亮,五彩的光从他脸上划过,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玉熙昂起脑袋,借着烟火升空的响声,问他:“娶妻了吗?”
男人手指轻动,笑意温和,“尚未。”
没娶妻,很好。
她点头,心里的喜悦难以言喻,甜滋滋的,比晚间吃的糕点还甜。
砰砰两声,烟火越发绚丽多彩,玉熙整个放松下来,抬头望着天空,余光偶尔瞥他。
光线忽明忽暗,尴尬的气氛瞬间有点微妙,玉熙不再看烟火,转头又道:“明日本宫要去上香,你来护送。”
她的语气带了几分命令,不容他拒绝。
目的不明,用意猜不透。
男人迟疑,眸光微凝,“公主摔得不轻,改日找个御医来看看。”
朝臣都知道她从马上摔下来,他自然也知道。
他看着就是清冷淡漠的,没想到温柔体贴,会关心人。
玉熙太满意了,觉得自己眼光不错,没看错人。
“你放心,伤早好了。”
她笑眯眯的,神态轻松自在,和以前一板一眼的严肃模样大相径庭。
傅安年盯着她,感觉她的转变惊人,简直是两个人,若是以往的玉熙,那些话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因为她是一个极重规矩的人。
更不会用这般软绵的语气说话,现在的玉熙,少了威严凌厉,多了少女娇俏可爱。
察觉男人盯着她,玉熙侧过头来,水润双眸对上男人审视的眼神,她心一紧,脸上发烫。
此时烟火升空,光线明亮,傅安年瞧见绯红的耳垂,笑问:“公主知道微臣是谁吗?”
“知道。”她早就打听好了。
既然知道为何要说这番话?真忘了?
还是在戏弄他?
傅安年叹气,“公主请找别人,微臣明日要上朝。”
脾气挺硬。
玉熙转身面对他,语气似撒娇,“就你了,一定要来公主府。”
傅安年挑眉,笑而不语,暗叹她会撒娇,会耍脾气了。
“可别忘了。”
此时烟火燃尽,湖边恢复安静。
想着时辰差不多了,玉熙便没等他说话,提着裙摆跑了。
跑了一半,又回到看他,可惜光线微弱,男人表情隐在黑暗中,瞧不清晰。
玉熙办成了一件事,别提多高兴,走路连蹦带跳,欢快得很。
走的半路终于看见德顺,立马招呼他过来,“跑哪去了?”
德顺一头汗,还不是办差事去了,九华台人多,得趁人不注意去找林学安,不然坏了公主名声怎么办?
德顺弯腰低头,捏着帕子擦把汗,“照公主的吩咐,去找林大人了。”
玉熙敛起笑意,才注意到德顺身边跟着一位样貌清隽的公子,她没见过。
想到德顺的话,她忽然迷茫了,“这是哪位?”
林学安浅笑,不等德顺回话,自个便先开口了,“微臣林学安,见过长公主。”
其实林学安在傅府见过她许多次,但想到她失忆了,便又重新介绍自己。
玉熙小脸皱在一起,啊了一声,“你是林学安?”
那她看中的人是谁?
玉熙回身看,指着远处笼在夜色中的人,问:“那他是谁?”
尽管距离有些远,又背对着看不见脸,但男人气质卓越,挺拔如松,跟他常日见面的林学安一眼就认出了他。
当然,认出傅安年的,还有德顺。
两人齐齐望了眼,表情各异,德顺更是惊讶的张大嘴,万万没想到公主看中的是傅安年,不是林学安。
搞错了。
林学安神态微妙的哦了声,笑意越发大了,“微臣知道,跟他很熟。”
他故意拖着,卖个关子。一旁的德顺朝他使劲眨眼,但林学安没搭理他,当没看见。
“谁呀?”她很想知道。
林学安回她:“当朝首辅傅安年。”
德顺一拍脑门,暗想,完蛋了。
玉熙颔首,迷茫的神色散去,不在意的想,名字错了不打紧,人没错就行。
她睨着林学安,摆摆手,“天色不早了,你回吧。”
林学安拱手,转身朝宫门走。步子缓慢,甚是舒坦,想不到今晚喝了好酒,还看了好戏。
他微微侧头,余光撇了眼身后,猜到了几分。
人一走,德顺可算能说话了,他惊慌的连连拍手,懊恼啊。
他就不该离开公主身边,该一直跟着的。
“你怎么了?喝多了?”德顺不正常,她看出来了。
“您怎么能看上傅大人呢?”
玉熙拧眉,问:“为何不可?”
她是公主,傅安年是首辅,身份倒也般配。
德顺捂着胸口,急的团团转,快要哭了,原本想瞒着,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他咬咬牙,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不能瞒一辈子,公主早晚要知道的。
这般想着,德顺便靠近,咬牙切齿的长叹:“哎哟…”
德顺夹着嗓子,说:“公主,您刚跟他和离。”
玉熙:“…”
敢情我不是没驸马,而是和离了。
可为什么和离?
傅安年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府中静悄悄的,他的步子也放轻。
路过后院忽然被人叫住。
“义兄,您回来了。”
“还没睡。”
江瑶瑶等候多时,眼神明显的疲惫,她看向傅安年手中,话语关切,“义兄身子不舒服吗?”
他手中提了药,是回来时去太医院开的。
傅安年淡淡的解释,“喉咙不舒服,拿了两包药。”
江瑶瑶伸手就要拿过来,被他躲开,“我帮你煎药,明日给你端来。”
他笑的客气,“这等小事交给下人就好,你早点歇着。”
说完径直回了房内,没去管她落寞的眼神。
屋内,傅安年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等王全进来后把药一推,吩咐他:“药扔了。”
他喉咙好着,没有不舒服。

第4章 004
玉熙得知事情来龙去脉,震惊程度不亚于自己刚失忆那会,甚至比失忆还恐怕。失忆了只是忘记了一些事,她的身份还是公主,皇弟也在,可是跟傅安年的事,是万万没想到的。
小时候她就想,长大了找个丰神俊朗,善解人意的郎君,傅安年丰神俊朗算得,善解人意却不见得。看刚才他那个样,高高在上的,还说宫内的酒不好,八成不是个好相与的。
玉熙越想越气,一定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于是没回宫,直接在宴席结束后去找宋明胤,别人不知道她的事,宋明胤肯定知道。
深夜,一行人匆匆走在宫道上,脚步声回荡,显出几分凌乱来。
玉熙提着裙摆走,冬玲和德顺跟在身后,似乎闹了点矛盾,两人叽叽咕咕的,一路说个没完。
“能怪我吗?公主就看上他了。”
“你别把和离的事说出不就得了。”冬玲气急,不过离开一小会,就发生这事,等会见到陛下,可怎么说呀?
“瞒不住呀,早晚要知道的。”德顺辩解。
冬玲看了眼前边的人,默默低头,说话的声音又小了些许,“陛下说了,过些日子再说,你倒好。”
一着急,居然就说出来了,冬玲真烦忧。
德顺张嘴,想辩解几句,可瞧见玉熙回头睨他,他立马闭上嘴,识趣的不说了,免得说多错多,把她惹怒了。
她的裙摆长,想走快,可是每次都踩着了,几次别到脚了。
好不容易到了宋明胤宫殿,又被汪礼海拦住,那一瞬,玉熙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快要克制不住了。
她站在殿外,深吸一下,问汪礼海:“为何不能进去?”
往日她来找宋明胤,别说拦着,连通传都不比,现在把她拦下,不说个原因,玉熙肯定不高兴。
汪礼海面色为难,他朝后看了眼,说话委婉,“陛下现在不方便。”
“他睡了?”
玉熙只能想到这个,至于旁的,她是想不到。
汪礼海支支吾吾,神态尴尬,该怎么说呢?
“珍嫔在里头。”
这么说意思很明显了。
玉熙颦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眨下眼睛,随即听到殿内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她愣住,恍然明白了什么。
她虽失忆,可有些事情,还是懂的。
脸颊发热,泛起些许绯红,她瞪了汪礼海一眼,怒道:“不早说。”
随即,她便带人回宫,等明天宋明胤闲了再来。
回到景华宫夜色更深,玉熙却睡意全无,要是今日不把事情弄清楚,怕是几日都睡不好。
所以她把德顺几人叫过来,一个一个问。
“谁先说?”她问。
几人互相看看,纷纷摇头,不敢先开口,要是说错了,指不定玉熙要生气,所以他们很默契的保持沉默。
玉熙瞅着他们那样,不客气的往桌上拍了一下,几人心一跳,略显慌乱。
眼看玉熙不罢休,冬铃便先说了:“公主和傅大人的事,您自个最清楚,奴婢们看见的,未必就是全部。”
从刚才到现在,玉熙想过许多和离的可能,肯定不是她的原因,她可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定然是傅安年的原因。
是什么呢?
玉熙喝口茶,慢悠悠问:“他负了我,还是我负了他?”
德顺,冬玲和春花,都是自小跟着她的,信得过,她和傅安年在一起时,他们看得清楚,问他们也没错。
可是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从前的长公主是个不善言语,不动声色的人,纵然心里有事也不会告诉旁人,而是藏在心里。
和现在的她,是截然相反的。
冬玲年长,又最稳重,瞅着两人不敢说话,便移开目光看看公主,想来公主今晚是不罢休,哎,罢了,既如此,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吧。
冬玲上前一步,眼睛直视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据奴婢们所知,您跟傅大人和离时很是平静,没有争吵,没有不合,突然就和离了。嫁进傅府三年,您把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和傅大人相敬如宾,”
玉熙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她觉得既然两人和离了,那肯定是感情不好,能做到相敬如宾,关系应该不差呀,怎么和离了?
她挠挠下巴,怎么都想不明白,眼盯着袖口的花纹,玉熙陷入沉思。
德顺瞅着她,笑嘻嘻的走到她身旁,说:“其实傅大人对公主是关心的,您爱吃什么就送什么,您不喜的东西,他是绝对不提,就两年前,傅大人还送了公主一件白狐裘,是他亲自猎的,那狐裘就放在…”
德顺手指着里间的一个木箱子,话没说完,眼睛就瞄到玉熙不善的神情,他立马捂住嘴,往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说错话了。
“你在帮他说话。”
德顺用力摇头,表示冤枉,他绝对没有帮傅安年说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没有,奴才是您的人,自然是帮公主您的。”德顺笑得谄媚。
玉熙眯着眼他,受不了德顺的笑容,“我要做了错事,还帮我吗?”
德顺直起身版,说的斩钉截铁,“那是自然。”他在尽力表忠心。
玉熙低头,没再说话,她往桌子上靠,手拖着下颌,拧眉思索。看来他们几个也就知道这么多了,清楚她和傅安年之间的事,大概只有他们自己和宋明胤。
她给忘记了,现在只有宋明胤和傅安年,罢了,明日先找皇弟问问,再作打算。
玉熙睁睁眼,手摸向后脑勺,觉得脑袋疼,可能是今晚的烦心事多,这会又想了许多,旧伤复发了。
“公主怎么了?”春花先发现她的异样,三两步过来扶着她。
“头疼。”
后脑勺一抽一抽的疼,像是得了风寒似的疼,不,可能比那还疼。
玉熙娇气,怕疼又怕吃药,受不了一点难受,眼下伤好了没两日,又复发了。
她怕喝药。
于是摆摆手,说:“不妨事,休息一晚就好了。”
她也说不准会不会好,纯粹不想找御医来。
春花和冬玲一人扶着她一边,让她去里边歇着,天色已晚,又忙碌了一晚上,早该累了。
玉熙被搀扶着起身,谁知刚走一步,脚下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哎呀…”
她脚抬起来,没着地。
“怎么了?”
玉熙低头看,无奈的说:“可能脚崴了。”
这下不得不请御医来。
德顺赶忙吩咐人去请,忙里忙外的,没一刻闲着。
玉熙倚靠在贵妃榻上,将裙摆往上拉,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来,脚裸上有些红肿,是方才走得太急,崴到了。
“德顺,你去钦天监说一声,命他们另择吉日,脚疼,明日去不了长华寺。”说完咬着唇角嘶了一声,有些疼。
“是。”
过了好一会,御医拎着药箱前来,把脉后给她开了两贴药,便走了。
走前特意叮嘱她,好好修养,不可忧思忧虑,免得旧伤复发。
玉熙嘴上答应着,转头就吩咐德顺,明日下朝把傅安年带过来,她要好好审问一番。
“奴才知道了。”
她低头看春花上药,好在没伤到骨头,养两天就好了,不然又得困在宫内许久,闷坏了。
玉熙一晚上没睡好,闭上眼睛就是傅安年,不然就是和离,这两件事扰的她心烦。以至于天光熹微才睡着,等她醒来,日上三竿,下朝时间早过了。
脑子清醒的第一时间就问;“傅安年来了吗?”
德顺回来了,但没请到人,那傅安年三两句话就打发他了,不肯来。
“没来,傅大人说有政务要忙,没空,还说现下您和他不方便相见。”
德顺一五一十说了,说完观察她的神色,不意外的,玉熙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小脸皱在一起,气得锤了一下枕头,手不疼,不够解气。
可是随即一想,不来也不打紧,来日方长,她总会逮到人,问个清楚。
她松开眉头,照旧吃吃喝喝,填饱肚子又换了药,过了一会,宋明胤就来看她了。
昨晚的事,宋明胤听说了,怕她闹腾,所以忙完就过来看她。
玉熙斜眼瞥他,手拿着棋子玩,有一下没一下的扔在桌子上,等他开口。
“皇姐可是生气了?”宋明胤笑,接着又叹气,“你跟傅大人的婚事,是父皇赐婚,至于你和他和离,是你们之间的事,皇姐从未与我说过。”
宋明胤比旁人看得明白些,男女之事也经历的多,于是便分析了几句。
“不过我猜,是你们之间有心结未解,两个人太骄傲,不肯低头,不善言辞,两个闷葫芦样的人凑在一起,结果可想而知。”
“皇姐现在这样就很好,开朗随性,有心事就说出来,多好。”
宋明胤喝茶润喉,眼睛往她身上瞄,接着说:“皇姐要是看上傅安年,那…”
“没有,绝无可能。”
她反驳的很快,可是粉红的耳垂出卖她的心思,她把头压得更低了。
宋明胤哦了声,并没有追着问,反而笑着说:“既然皇姐身子大好,该有下一步打算了,过几日我命人送画像来,京城的青年才俊,皇姐只管慢慢挑。”
闻言,玉熙脸红了,眼神躲闪,不赞同他的做法,“这,这么快。”
“也不快。”
宋明胤陪她用了午膳,又坐了会,瞧着时辰差不多就走了,下午还要整理公务,不能久留。
因为脚还疼着,不能下地,玉熙便在宫内待了一日,玩了会棋,又看了会话本,累了才去休息。
不过她要见傅安年的心没死,嘱咐德顺明日多带两个人去,先礼后兵。
以至于傅安年看见德顺和他身后的四个太监时,眉头拧成了川字。
同僚一个个从他身旁过,眼神微妙,像在看戏。
“呀,是德公公。”林学安站在他身边说了一句。
没走远的同僚纷纷扭头看,脚下放慢,想看看怎么回事。
傅安年瞅他一眼,没说话,想直接走,可听见林学安说的话后,脚步又顿住。
“长公主对臣子甚是关心,寿宴那晚还召见我。”
他停顿一下,笑得不怀好意,“也没说什么,就是关心两句。”说完就走了。
傅安年盯着他,眼眯着,垂在身侧的手指动动,慢慢收紧。
“闲的。”林学安的差事还是不够多。
傅安年沉思半刻,然后朝德顺那边走,德顺见状总算松口气,再不过来,他要动手了。

第5章 005
玉熙有公主府,有时会住在宫外,可自从和离后,她便一直住在宫内,兴许是想躲个清净。毕竟宫内无人敢议论,但是宫外就不一样了,她堵不住百姓悠悠之口,只好眼不见心静。
傅安年来过两次景华宫,一次是婚前,另外一次是玉熙从马上摔下来那次,可也只是露个脸,就离开了。
加上这回,是第三次。
男人身形颀长,健壮挺拔,走动间衣袍翻动,步履轻快。他低眸沉思,不知在想何事,德顺想跟说话也没机会。
瞅着他沉下的脸色,不作声了,一路到了景华宫。
玉熙早有准备,吩咐宫人退下,只留冬玲和春花在外边候着,德顺把人领进来,手一挥,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退下,他自个也溜了。
殿内只剩玉熙一人,她在上头坐着,端庄素雅,傅安年一进去就看见她,眼睫轻动,他的鼻端闻到了药味。
不是说伤好了,不必喝药了吗?
傅安年拧眉,从容不迫的对上她怒气的眼,弯身,“见过公主,不知公主找臣何事?”
她的脚好了些许,走路有微微的痛,但也能走。玉熙起身,慢慢走到他跟前,先是哼了一声,而后抬头凝视他,道:“你是傅安年,对吧。”
这次总没找错人。
那晚的事过去两日,可她每每想起,都气得咬牙切齿,气急了晚上觉都睡不好。眼下人在跟前,更气了。
瞧他平静无波的神情,似乎处在茫然中,不知自己犯了何错。
“是。”
傅安年挑眉,对于她的问话稍稍惊讶,这么问,她好像真的忘记他了,也不知他叫什么,那么那晚…
一瞬间,男人五味杂陈。
玉熙眨巴两下眼睛,眼神中透着些许高傲,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放过男人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敢戏弄本公主,胆子不小。”
傅安年比她高出大半个脑袋,她得一直昂起头看他,时间久了脖子就酸。
她稍稍低下头,缓了缓,站的久了脚也不舒服,玉熙便不逞强,走到一旁坐下。
“公主何出此言?”
玉熙看他,见他神色茫然,不知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她咬咬唇,决定明说,不然这厮会一直装下去,“你记得我们的关系吗?”
男人眼中闪过微妙的情绪,快的捕捉不到,“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公主此番找臣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事?”
玉熙气呼呼的走到他跟前,质问他,“既然记得,为什么那晚不说?难道不是戏弄我?”
看她失忆了,又不知他是谁,故意看她出糗,说不准背后怎么笑话她呢。想到这,玉熙气得牙痒痒,心里的小火苗蹭的一下,变成了小火堆。
男人扬唇,略显无奈的轻笑,“我提醒过你,可公主说知道臣是谁,现在又怪我,是公主为难我才是。”
她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那也怪他,直说名字就好了,非得说那么不清不楚的。
“我哪知道你不叫林学安。”
她低头喃喃一句,正好落在傅安年耳里,男人笑意立马收敛,眸光暗沉,他想到先前林学安说的话,再联想玉熙说的话,猜到了几分。
原来是误会,若是知道他的名字,大概不会对他说那些话吧。
胸口忽然一紧,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原来是这样。”
玉熙抬头看他,见他板着一张脸,似乎对她不满,于是怒道:“你板着一张脸,是对我不满吗?”
她昂起下颌,柔媚的眸子怒瞪他,看似在生气,实则在他眼里一点威严没有,反而有种骄纵的可爱。她不加掩饰的对他发怒,比从前直白了。
也更娇气了。
是好事,还是坏事?
傅安年现在不知道。
他忍不住轻笑,方才的烦闷消散不少,“不敢。”
“倒是公主您,脾气比以前差多了。”
听他说起以前,玉熙没由来的紧张,她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找他算账是顺便,最主要的,是了解和离的真相。
玉熙暂时不跟他计较,于是问起了和离的事,“我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站在门口,身影拉长,正好挡住她的身影,两人的影子交叠,融为一体,多了些微妙的气息。
傅安年压下眉骨,面无表情,把那些情绪藏在心底深处,启唇道:“公主已忘记,又何必再提,不过是往事,知道也是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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