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扶诺看宣阙还是一动不动,皱眉:“再不过来我就撑不住了。”
体内的卦清卷像是不知饱足的婴孩,逮到什么吸什么,被那么多魔修围着又在宣阙旁边待了这么久,魔气都吸进去了不少。
可她无意要修魔道,故此一直都在克制着不用魔气,只靠着这些天来修炼的灵气维持虚体。
加之方才那一剑着实花了不少劲,再这么下去,少不了真的要用到魔气了。
这宣阙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像是傻了呢?
周围的狼群见头狼死了,又被剑意震慑着,一时之间都瑟缩着往后退不敢上前,扶诺只好先望向其他奴隶:“你们……”
话没说话一个人影便落了下来。
她扭头一看,竟是宣阙的本体,知白跟在他身边,而人群中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宣阙瞧着扶诺那把剑上的血迹,十分碍眼,于是也不管其他,揪着知白就将那些血给拭去。
知白:“???”
扶诺:“……”
有点不太礼貌噢。
这下宣阙才算满意了,抬起头弯着眼睛说:“是我。”
“什么?”
“是我,不是你们。”
这是什么深奥难懂的语文题吗?
宣阙又说:“你只叫我过来,不是你们。”
扶诺惊了:“你这底气是谁给你的?”
魔主大人皱眉:“如何?你还想着别人,别人叫宣阙?”
这是什么逻辑!
救人就一起救出去啊。
扶诺懒得理他,既然这不懂事的自己回来了那就暂时不用管了,她转身给那些奴隶划了一道出口:“你们都跟我出来。”
那些奴隶这会儿哪里还管别的,逮住一线生机就迫不及待地要走。
倘若继续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终生不见天日。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女菩萨啊。
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周围饿得发昏的狼群见状有些蠢蠢欲动,只是第一只才有了动作,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软鞭,绞在那狼的脖子上瞬息间便没了脑袋。
所有的变故只在这一瞬间,狼群中发出警告又恐惧的低鸣声,扶诺才转过头就被一只手被蒙住了眼睛:“那脏玩意儿做什么污了你的眼睛。”
这双眼睛就该永远都那样,清澈干净得好。
扶诺眼前黑暗,但呼吸间却全都是难闻的血腥味:“你做了什么?”
“给你清一条路出来。”宣阙悠然笑道,“免得脏了我猫儿的脚。”
谁是你的猫儿!
你越界了!
扶诺被这味道熏得有些恶心,暂时没有跟他在这儿纠缠的意思,很快便带着一大群奴隶来到了场外。
但这里早就等满了人,以钟至安和他父亲为首,扶诺一眼看过去那些人的肚子就知道平时没少捞油水,大腹便便。
“哟。”钟父来能上都笑出了褶子,“这不是扶诺仙士么?”
换做别人可能还没能在才入九元界没多久就能被称一句仙士,更何况是妖呢,但这老头一口一个仙士喊得十分顺口。
扶诺看了他许久,忽然喊:“宣阙。”
“嗯?”
“离我远一些?”
宣阙不明所以,但还是往后退了一步,随即便看扶诺低头就呕了出来。
“……”
挺好,这次还会提前让他回避了。
周围那些人被扶诺这一出给弄得一时上下不得已,钟父往后退了好几步,好歹没崩了自己表情,对一旁的小厮道:“都愣着做什么,没看到仙士不舒服吗?还不快把人请到咱们府上好好休息?”
扶诺一听,吐得更厉害了。
她捂住自己的胃:“别,我对你那地方过敏。”
虽然不是吐在自己身上,可一旁的宣阙看得也是眉心直突突,挥手便将地下那片土给削了。
众人这才将目光移到他身上,这人看着倒是面生得很,可这通身的气派跟方才出手的那一瞬间都表明了,他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等会儿,方才扶诺叫他什么?
魔界白崇岛的那个宣阙?!
“冒昧问一句。”钟父努力稳下心态,“这位宣阙是……”
“哦。”扶诺转身介绍,“就是你们的邻居,打个招呼吧。”
好一个邻居!
所有人脸色顿时就白了。
平时那些魔修过来小打小闹就算了,这些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魔修也会在这边花钱,而且其实魔修身上能捞到的东西更多。
可是魔主就不同了,过去从未见过,一出来居然是跟在一只猫妖旁边。
“这……”饶是钟父这种平日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这会儿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你要说扶诺是来惩奸除恶的,可人家这会儿跟最恶的魔主站在一起。
你要说她是来搞事的,结果人家把一群奴隶都给救了出来。
“仙士不是九元界的猫吗?”还是钟至安冷笑,“怎的现在却跟魔主混到一起去了。”
“什么九元界的猫?”宣阙不满,“她是本座的猫。”
“嘴巴不要可以捐了。”扶诺回头瞪他一眼,又转过头来,“我并不是任何人的猫,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岁沉鱼的。”
所有人:“???”
等会儿?不仅是魔主,你又跟岁沉鱼那只上古大妖搅和到一起去了?
“但现在我谁也不是。”扶诺拿出之前陆怀朝给她的身份令牌,“本猫是皇帝陛下亲封的公主,享有一切公主该有的尊荣和权利,现在有谁能来给本公主解释一下,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吗?”
虽然这些人都是从九元界出来的,但实际上还是受人界这边的管辖。
九元界那边只管教,毕业了就不管售后了。
但由于九元界和人界的关系在这儿,无论是哪一边都够人受的。
这些人现在表情有点麻木。
原本以为你是昊陵界主的猫,这会儿却又跟魔主混在一起,嘴里说着自己是岁沉鱼的,但拿出来的却是人皇的令牌?
搞笑呢?
这只猫是有点东西的,不止一点。
可令牌在此,这些人却不得不都跪下来一一行礼,毕竟皇帝封了一只猫做公主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谁能知道那只猫居然第一次下手就放在了禹南呢。
只是这些人才跪下去,站在剑上的猫忽然就不见了。
“???”
突然回到本体的扶诺有点不满意,看来以后还是要勤加修炼才行,她从宣阙的袖子里冒出脑袋来:“制服他们!”
“……”宣阙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本座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
“你让一个魔主。”宣阙又指指地下跪着茫然的那些人后身后一众奴隶,“来替你给这些人做救世主?”
他嘲讽道:“你不知道本座只觉得这些人越乱越好吗?”
“是吗?”扶诺温吞道,“那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我能救你?”
“本座没有!”
扶诺白他一眼:“你急了。”
宣阙捏着她的脸:“你别得寸进尺。”
但扶诺没有跟他再顶嘴,而是蹭了一下他的手掌心:“当做是帮我。”
手心传来的触感十分鲜明,宣阙发现自己尤其喜欢她这种主动的感觉,像是真的能把她一直拿在手里,像是她只是自己的。
他轻轻收拢掌心,摩挲着:“帮你有什么好处?”
“帮我把那个绝处逢生的人拉出来。”扶诺说。
宣阙瞳孔微缩。
扶诺抬起眼:“这里有很多绝境之人。”
宣阙微微眯起眼:“你在点本座。”
“没有。”扶诺谦虚道,“语言艺术罢了。”
宣阙冷笑:“你是真的弱到不能再维持虚体了么?”
扶诺弯弯眼睛:“仁者见仁。”
宣阙看着面前眼中闪着精光的猫崽, 觉得自己再一次低估了她的聪慧。
她是何时知道究极窟中那人是自己,又会怎么将自己那随口的一句话记到现在的?
周围的人看着突然变回去的猫,又看看这个表情晦涩难辨的魔主,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钟父硬着头皮:“宣阙,这是我们人界和仙界的事,你不如先把扶诺仙士给我。”
“给你?”宣阙冷然抬眼,嘲讽道, “需要本座提醒现在她是在谁的怀里吗?”
“……”
那他娘的谁知道会这样啊!
我们现在是要抓你, 还是要接猫?!
宣阙不想跟这些人有任何牵连, 唯一让他稍微感兴趣一点的, 无非就是拿这些人的血去浇灌白崇岛的土, 只是猫崽嫌弃那味道太难闻了,拉屎都不愿在上面拉。
想到这里宣阙脸色又黑了些, 语气阴恻:“没听到她问的吗?解释一下。”
跟魔主解释?你没事儿吧!
钟父脸色难看, 可一看到扶诺手中拿的那块令牌,意识到这会儿不能硬碰硬。
先不说魔主这会立场不定,那令牌一出日后钟家在人界仙界都没有出路。
于是他低声道:“这都是误会。”
“这些人都是些死囚, 我们念着给他们一线生机。”钟父说,“这才让他们搏一搏。”
“呸。”扶诺佩服了这个人颠倒黑白的本事, “然后就供你们玩乐?你们从哪里寻来这么多死囚?文书拿来看一看。”
跟在皇帝哥哥身边那么久, 关于一些政事她还是清楚的。
每一个死囚都有判罪文书,跟何况没有拿一条律例定下来其他人能有决定死囚生命的权利。
这些人倒好大的脸。
“胡说。”其中一个奴隶扑通一声跪下来,指着这些个不是人的玩意道, “我们明明就是被平白抓过来的!他们只说这里招工, 却不说我们是来做奴隶的。”
“是啊仙人!”这些人尚且不知道宣阙的身份, 只看他一身白衣还以为是来拯救他们的仙士,还有那个飘无的仙女, 又说,“我们还有些是被人强行买来的,只在这儿给他们做猪狗不如的乐子,生不如死,求求你们救救我。”
宣阙冷眼看着,呼吸有些发沉。
在他怀里的扶诺自然早就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宣阙这人生气和发怒都是极其沉默的,而放在嘴巴上说自己生气反而却没什么大事。
这会儿想必已经被影响了。
其实这件事她完全可以不管,毕竟自己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再不济也就是打打工的打工猫,资本家那些往事救赎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多余沾一身腥。
可是今天这里是她带着宣阙来的,在看台闻到宣阙身上的血腥味时她忍不住想到了宣阙之前说的那句话:“为什么不愿意出来。”
是他不愿意出来吗?
是他不能出来。
他的过去跟这些人一样在奴隶场中做一个生死不明的玩物,若不是实在恨极了是忍受不下去,谁会放弃自己平安的一生修成魔。
成为魔主更是要经受更大的灾祸。
他醉时的神态也说明了,他其实更像个小孩,永远活在过去也放不下的小孩。
扶诺不想以后走上他们这些主角反复轮回的旧路,就不能让他们一直活在过去里。
此时的宣阙听到耳边那些求救的话,眼前一阵阵地发晕,像是回到了过去自己一次又一次轮回时被迫跪在这些人的面前磕头认错,头破血流求着他们给自己一条生路。
却又一次次被这些人给踹进万丈深渊。
扶诺不愿修魔,他又何尝愿意成魔。
可他活在阴冷潮湿的幽暗之地,即便穿得光鲜亮丽,骨子里却一直都是那样,能长成什么霁月光风的仙士呢。
“简直胡说八道。”钟父神色一冷,“你们知道这是谁吗就仙人,我看你们就是跟他一伙的!”
宣阙眸光越来越沉,眼瞳也渐渐发红,他轻笑一声:“一伙的又如何?”
他笑着道:“既是本座的人,你们也敢将他们如此践踏,想必是活得腻歪了。”
“……”
草,忘了这是个不讲理的。
跟魔主讲道理是哪根筋搭错了?
宣阙扫了一眼这些奴隶身上的伤,将自己的蛇头软鞭收了回来拿在手中,打量着面前这些人:“本座比较护短。”
他说:“还很记仇,别人欠了本座什么本座都喜欢让对方十倍百倍还回来,你们既然伤了本座的人,现在该轮到本座来试试了。”
他十分好商量地问:“先从谁开始?”
“还是说本座现在从白崇岛牵些雪魔狼过来,也让你们死里逃生一次,毕竟脱胎换的事,想必你们也很愿意做。”
底下这一群人一听脸色堪堪挂不住,一时之间这些个人纷纷起身将宣阙围住。
扶诺看了直摇头。
一个学校出来的人也是参差不齐。
都是九元界的毕业生,这些人出来后却将自己养成了这幅样子,一个个膀大腰圆肥头大耳,哪里还能看出一点仙士的样子,跟宣阙面对面站着,倒是人家魔主才像是修仙的。
见她摇头,宣阙以为她是不满自己的暴力执法,要笑不笑:“不是你让本座制服他们?怎的又不满意了?”
“没有啊。”扶诺将自己的公主令牌递给他,“你随意,按你的心思来。”
宣阙眸色微动,把玩着手中的牌子:“这么放心本座?”
“这禹南可是白崇岛和人界的交汇。”他勾着唇,“若是让本座来,那他们都得死,日后魔界的魔修都可在这儿自在玩乐了。”
扶诺沉默两秒:“你是不是对九元界有什么误解?”
“这些人这会儿留在这里,跟那些胡作非为的魔修有什么区别?”她说,“九元界又不是没人了,皇帝哥哥也不是放任坏人作祟的昏君。”
“你杀了这一波还会有其他世家再来的。”她用爪子拍拍宣阙,“到时候人界仙界都感恩有你。”
宣阙无语:“你让本座替你们做事?”
“此言差矣。”扶诺笑眯眯道,“互相成就。”
见这一人一猫毫无芥蒂的在面前议论,关键是还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钟父几人看得是又急又气。
“还把公主令牌给魔修,我看你这公主就是个妖物,早就魔界有所勾结了。”钟父也顾不得许多,“今日我们就替天行道。”
顿时所有人都围了上来,纷纷拔剑。
“妖物,岂不是连沉鱼哥哥都一道骂了。”扶诺拍拍爪子,“胆子真大。”
“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宣阙脸上丝毫没有被围攻的惶恐,“这会儿连虚体都化不出来。”
“你又不会让我死。”扶诺道,“如果你连这里都解决不了,那这个魔主就是白当了。”
还激将法。
宣阙心里确确实实知道这只猫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但也确实没打算放过这些人。
他按了按怀中猫的脖子:“扶诺,你欠我一次。”
说着将猫按回了衣襟,拿起自己的软鞭挥鞭而动。
整个蹴鞠场顿时剑影绰绰,血腥味铺天盖地。
这些人虽然都是九元界出来的,但这些年的荒淫无度和富贵生活让他们早就失去了过去的那些初衷和毅力,实力也大大减退。
更何况今日他们都来寻欢作乐,早就喝了酒,也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个“为民除害”的魔主和猫妖,带的人也不多,哪里是宣阙这种时不时还去究极窟搞生死局的魔主的对手。
趁乱跑到人群外的钟至安赶紧朝天放出了一个紧急信号,让整个禹南驻守的仙门都赶紧赶过来。
信号才发出去他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剑。
那剑他何止见过,甚至曾经还跟同门议论羡慕嫉妒过,一只小猫妖凭什么能有明晶玄铁铸造的剑。
此时这剑发着冷光,抵在他的脖子上。
而剑的主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再次化作了虚体,只是与过去不同,她的虚体不再是通盈清透,像是仙人降临了。
她周围隐隐发着红光,笼罩着一股淡淡的魔气。
一时之间扶诺本身自带的灵气与那魔气交缠在一处,愣是让人看不住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果然跟魔修勾结。”钟至安瞪着她,“还修魔道!”
扶诺笑弯了眼睛:“你倒是修正道,可这不是被正道除名还赶出来了?”
钟至安胸口一痛:“你!”
“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炮灰就该早点死,”扶诺说,“总是跑出来作妖,还不痛不痒没完没了地挠人,烦死了,以后还会聚集到一起,成为祸害。”
谁是炮灰?
钟至安被她这么羞辱气得脸都红了:“你胡说八道!一会儿世家就来人了,你敢动我吃不了兜着走!”
“试试呀。”扶诺不在意道,“看我动了你会如何?”
见她这幅模样,钟至安慌了:“扶诺……”
“我以前是不想管你的。”扶诺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我谁也不想管,我只是想安安稳稳活到死就行,但这个世界太烦了。”
她皱着眉:“我不想跟其他人一样,任人宰割。”
既来之则安之。
钟至安听得没头没尾:“什么?”
但扶诺并不想给他解释,她抬起剑抵住了钟至安的喉咙:“所以我只能将那些不确定因素都抹杀掉啦。”
“你……”
钟至安话没说完,一条软鞭不知道何时冒了出来,死死圈住了他的脖子。
扶诺一愣,随即眼睛又被人蒙上了:“猫崽,回去。”
是染了血的宣阙的味道。
面前传来人倒地的声音,扶诺愣了下,随即身体一轻,又回到了自己的本体里,还没探出头就被宣阙带离了现场。
等她再次探头时已经回到了看台上,底下满是狼和人的尸体,而那些奴隶这会儿早就朝着门口跑了。
门口那边有冲天的灵气,想必是收到信号的仙门世家赶过来了。
“公主胆子还挺大。”宣阙将那令牌推到她面前,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不仅修了魔,还跟魔主一起杀了世家的仙士?不怕以后都回不去仙界和人界了?”
扶诺将自己的令牌收好:“不会的。”
宣阙眯眼:“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岁沉鱼早就说过了,不会让钟家作威作福下去,被除掉是早晚的事。
如今陆无暮派了新的世家仙士过来禹南,也有要分散钟家势力的意思,她今天既然敢让宣阙动手,就给人界和仙界省了很多麻烦的规矩。
反正是魔界动的手,还为民除害,给了宣阙名分,又省了人仙两界的事。
两全其美。
这些宣阙何尝又想不到,但他还是满意自己做了这一个棋子,他不介意自己中圈套,因为他的确做什么都可以。
他高兴的是扶诺身上方才有跟自己一样的气息。
“不是不愿修魔吗?”
“不啊。”扶诺打了个哈欠,她今天有点过度消耗了,没什么精神道,“谁说我用了你的魔气就成了魔?宣阙,难道你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宣阙扯唇:“为何不是。”
“算了。”扶诺不想跟这个犟种再说下去,“我要睡觉了,我们回去吧。”
“不行。”宣阙不满,“本座今日帮了你,你还没谢谢本座呢,什么表示。”
扶诺迷迷糊糊,想着他格外喜欢的称呼,敷衍道:“谢谢宣阙哥哥。”
宣阙一愣。
与此同时,黑暗里瞧见了所有过程的大狐狸听到最后这句微微眯眼,冷笑一声。
别圃里的死的两个人是钟家的核心, 这会儿消息传过来,一家老小哭啼不止,一定要个说法。
陆无暮坐在正堂首位之上安抚着:“放心, 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这么大的事自然也传到了九元界那边,可是昊陵界主最近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本联系不上,还好陆无暮最近比较关注禹南这边,也在这边监视着新来的世家, 故此看到信号后就来了。
没想到来了以后看到的却是一地尸首。
根据那些奴隶说的, 是一只猫和一个叫做宣阙的人干的。
那始作俑者就很明确了。
陆无暮很快就用传音符把扶诺叫了过来。
这个魔主平日里最不喜欢跟仙界打交道, 所以这么正面对上还是头一次。
宣阙压根就不把一个小峰主看进眼里, 要不是扶诺要来, 他根本就不会理会,几十个人罢了, 杀了就杀了。
此时就算来了也就懒懒地坐在那里, 听到旁边那些人的哭喊声,特别不爽:“再吵,本座不介意把你们送过去让你们一家团圆。”
“……”
那些人顿时不敢哭也不敢言, 只好找人做主:“无暮峰主!”
陆无暮按了按眉心:“你们且静一下,不然我也没办法弄清楚。”
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大家的目光便落在了堂中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的乳白色小猫身上。
“这会儿能化形吗?”陆无暮问, “我听不懂你说话。”
他不想让魔主转述,这简直是有点不成体统了。
“噢。”扶诺也没让他为难,正好陆无暮在这儿修为不低, 她也能吸上好一会儿, 于是慢吞吞地飘了出来。
陆无暮的视线在她身上微定, 笑道:“说吧,究竟发生了何是?”
其实这些事不用细说, 只要问问那些奴隶就能明白,但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于是扶诺就添油加醋地将这件事说了,愤愤道:“我是跟宣阙来玩的,宣阙脾气好胆子小,也不想用身份压人,见着是蹴鞠比赛还亲和地想要一起玩。”
宣阙:“……”
陆无暮:“?”
所有人:“???”
脾气好胆子小?不用身份压人?
你们妖的眼睛难道跟人的不一样?
臭着脸不耐地坐在一边的宣阙对上所有人复杂的目光,头一次生出一种心虚的感觉,他轻咳一声,将身体坐直了些:“本座的确在里面。”
“对呀。”扶诺立刻点头,“那他是我带来的,我能眼睁睁看着他真的死于那些狼群之口吗?以后我要怎么跟整个魔界交代!”
钟府上下气得眼睛都直了。
你作为昊陵界主的猫,做什么要跟魔界那些东西交代!
再说了,他堂堂一个魔主还会被那些畜生咬死吗!
但扶诺没有给他们继续说话的机会,又道:“但是宣阙这个人,就是心肠太好了,原本我只是要把他救出来就完事儿了,只是他非不听啊,说是同情那些奴隶,想把他们一起救出来,所以就把那些狼都杀了。”
心肠好的宣某人:“……”
他缓缓闭了闭眼。
陆无暮喝了口茶,不然就忍不住要吐槽了:“你继续说。”
“见着宣阙杀了那些狼,还要放努力走,那个钟至安和他爹就不乐意了,无暮上仙你知道的吧?钟至安这个人就是人品有问题,不然也不会被你逐出师门了。”
扶诺说得有理有据:“他见着我的公主令牌还不认,非说我跟宣阙勾结,把我们围起来还说一定要把我们杀了。”
“这你能忍?”
她直起胸膛:“反正我不能。”
“我们这是正当防卫,顶多算一个防卫过当。”她说,“但是那些奴隶不是命吗?听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最后她总结叹息:“所以宣阙真的,明明是个魔主,还要为我们人仙两界做好事,闻者落泪。”
“……”
“无暮上仙,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一定会给我和宣阙一个交代的!”
陆无暮被茶水呛了一下。
对上扶诺坚定信任的视线,他放下茶杯:“的确。”
钟府上下:“???”
但陆无暮还是知道轻重的,他望着扶诺,拍了一下桌子冷声呵斥:“但你怎么能如此冲动!简直是太胡闹了!再怎么也不能残杀同道。”
其他人:上仙您嘴角能不能收一收?
“谁说是她杀的?”宣阙睨过来一眼,“都是本座杀的,倒是这只猫崽,从头到尾杀了本座一只血魔狼。”
这话倒是不假,扶诺根本没有沾到一点人血。
唯一沾到的狼血还被知白的毛擦没了。
“如此么?”陆无暮点点头,“那还像话。”
哪里像话了!
钟府的人目眦欲裂,顿时扑出来哭天喊地说冤枉。
“你们可听见了?”陆无暮转过头,厉声道,“还需要我将那些奴隶一一叫过来与你们对峙?还是需要我拿着整个禹南的烂账甩在你们脸上?!”
作为九元界归玄峰的峰主,在昊陵界主不在的时候他有权处理仙界的事,作为人界皇帝陆怀朝的兄长,他也全完有权利管理这些普通政事。
的确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仗着在禹南天高地远胡作非为,草菅人命,知道这是什么罪吗?”陆无暮冷脸,“论仙界论人界,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看,还会被削入奴隶籍,不是想玩么?”
他说:“那我让你们也去其他地方别圃做个奴隶如何?”
钟府这些人一听,吓得跪在地上:“峰主,这都是外头那些没心肝的人干的事,我们这些深宅妇人哪里知道啊。”
“既然不知道那你们哭嚎什么冤枉?”陆无暮顿了一下,指着旁边的宣阙,“难道魔主还会跟你们这些人计较不成?”
宣阙深吸一口气,有点忍不了了。
但扶诺却对他眨了下眼,示意他别说话。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那些人低下头,“可是这只猫妖,她也的确跟魔主勾结杀了同门,是她把自己令牌给了魔主的。”
这一点的确是扶诺做错了,她跟宣阙关系好,却不能随意叫出自己的令牌,毕竟这代表着人界。
陆无暮有点头疼。
“上仙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会徇私吧?”
“自然不会。”
“本尊会。”
听到这柔和带着些许懒意的声音,所有人身形一顿。
陆无暮更是瞬间就站了起来:“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