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一开始又狭窄又潮湿。
瑟娜脚下一歪，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地底的岩壁，只有手掌磨破了皮。
“这些狭窄的地下水道还真是令人厌恶。”
瑟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洛璃拎起手中的魔法灯笼，橙色的灯光打在瑟娜仍稍显稚嫩的脸庞：“你说……那上万的尸体的事，是真的吗？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让那些骑士去探查好了。”
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这只是个未证实的消息。
亲自验证这件事却成了她的使命。
“不！”瑟娜拒绝。
洛璃不理解：“为什么？！”
瑟娜压低声音，幽幽道：“我在第一现场，才可能把这件事闹大，曝光在阳光底下，让腐烂的恶臭蒸发,我担心我不在现场，他们可能全都要被凭空消失也说不定。”
她用下巴轻点前面的骑士。
因为克里斯公爵的回信，她觉得也许这些尸体……在奥克兰，在整个大陆，都不是新鲜事。
她不能接受！
“因为我一无所知，所以我才要赌上一切！”
第16章 恶役救世主
那肉山下，瑟娜只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冰冻住了灵魂，盘踞精神，僵硬肉身，让她一动也不能动。
身边的人哗哗哗呕了出来。
幽暗中，无穷无尽数不清的人类尸体垒成肉山，被眼冒红光的老鼠三五成群的不停啃食。
什么是地狱？
这里就是。
呕吐物和血腥味、腐臭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就像是打开了连锁反应一般，十几名骑士喉头一紧，跟着也吐了起来。
瑟娜强忍着呕意，直起身子颤颤巍巍道：“去……去两个人去警察局报警，闹得沸沸腾腾懂吗？让来围观的人群越多越好，给我把事情闹大。”
“遵命！”
两个骑士抢先接过任务，飞速消失在地道。
瑟娜想了想又道：“再去两个人，你们负责在市井里散步谣言，就说西城区下水道里发现了某个第二纪皇帝的宝藏，大概……价值一百万磅左右!”
“洛璃你也去，那我们在王都的人员动起来。”
和所有国度的情报组织都不一样，她建立了一个以平民为主体的创立情报机构，有蜘蛛丝般的网络，优点是人多，缺点是节点脆弱。
这是为了提前找到主角建立的，没想到第一次真正派上用场，却是为了造谣。
两名骑士领命小跑了出去，瑟娜来来回回在洞里低着头走着，不想去多看摆在面前的罪孽，卢斯.亚里士突然安慰她道：“别自责，就算害怕也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
瑟娜沉默地摇摇头，此刻萦绕在心头，只有冰冷的怒火。
这冷焰燃烧了所有畏惧。
一只吃饱的老鼠，眼里冒着幽幽红光，颠着跑不动的大肚子，提溜提溜慢悠悠的晃过瑟娜身边。
她盯着这只老鼠，突然伸脚，啪叽一声将老鼠踩住，鞋底用力一碾压它就成了肉酱，唯恐它死得不彻底，甚至还用力扭了一扭鞋底。老鼠血沫里冒出白色的细泡。
“吃人都得死。”
她下定了决心，接着命令道：“再去两个人，一个去通知王太子，就说这里可能发现了侵蚀人传人的老鼠源头，其他的不准说，问你就说不知道。”
“另外一个去我学院通知，”瑟娜顿了顿，在人选上斟酌了下，“魔法系院长卢瑟福.马休，就说这里有邪神举办的邪恶仪式，如果他不肯来，你就跟他说我愿意给系里捐赞助费，价码随他开。”
两名骑士身后，警擦局的探长姗姗来迟。
瑟娜看着这一幕眉心一拧，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摆明是故意拖延时间，来的只有一个探长和眼前这十四五名探员，没有她所期待的围观平民，也没有能负责的督察或治安官，哪怕副职也没来。
明显的，这里被封锁了。
自己被敷衍了。
要知道这里是王都，奥都警察局设一个督察一个治安官，三到五个副督察、副治安官，再接下来才是五十几个探长，一个探长手下有一到三个探员，一个探员底下有三到五个民兵。
这么大事情，来一个小探长，是什么意思！！
瑟娜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跟在警察局探长身后的杰夫.紫荆和比尔德.费奇，这两人一个实权侯爵和一个兵权伯爵。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日安，瑟娜小姐，自从王宫秋季舞会一别，在下万分想念您美丽的容颜。”
紫荆侯爵杰夫.紫荆做作的一弯腰，也不理会这阴森可怖的现场，用宛如舞会问候咏叹调，寒暄道：“像您这样温文美丽的淑女，怎么能出现在这种污臭腐败的地方？”
瑟娜沉默了会，伸出左手假笑：“偶然，您呢？”
杰夫.紫荆一脸意外地接过她左手，俯身印了一个吻。
这是瑟娜第一次向这名男人伸手手腕，说不出为什么，她本能的戒备这个人，不想靠近他，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受他的吻手礼。
杰夫.紫荆介绍身边的人道：“玫瑰一般的姑娘呵，好教你知道，我是陪着我的好兄弟比尔德.费奇来的，他是兵部省的长官。”
兵部省是负责警察局、城防军队、军队后勤调动的直隶上属部门。
警察局出来那么大事情，兵部省长官下来也算合情合理——如果不是来得这么快的话。
比尔德.费奇没等杰夫.紫荆替他介绍瑟娜，便站出来。
他瞥了瑟娜：“我认识你，废话请不要多说，很感谢瑟娜小姐你发现了这个线索，现在请退出这里，我们专业人士要开始工作了。”
瑟娜皱了皱眉道：“我可以作为第一目击者协助调查。”
“不需要，我们还没沦落到让一个未成年少女帮忙的份上。”
比尔德.费奇不留一丝余地。
瑟娜冷笑：“您不觉得那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这个洞穴很不可思议吗，要知道永远的躺在这里与黑暗、蚤虱、老鼠、臭气、污浊相伴的灵魂可不止一个两个，那么多人失踪，警察局就从没立案深究过？”
比尔德.费奇淡色的眼珠子盯着瑟娜。
“那是我们内部的事，之后警局会开启内部自查，但是那和你没半点关系，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瑟娜抬眉：“我父亲常年率领着五个军团在边境防守匈利帝国，我和他见面不多，但他时常告诫我，一个贵族想要做什么，应该由她自己做决定。”
比尔德.费奇没有任何感情的笑了，嘲讽道：“小姑娘，别试图用一个不在现场的人压制我，如果你不想被我以妨碍军务的名义扭送到监狱里就立刻离开！你父亲是了不起，但你可没任何职位。”
“教你个生活智慧，狐假虎威也要看对象，我和你父亲向来政见不合，如果你稍有了解就不会不知道，这里可不是你的游乐场。”
瑟娜咯咯笑了起来。
“您听说过我的名字的吧，得罪了我父亲，您可能没事，得罪了我……”
“绝对不会没事的哦？”
卢斯.亚里士把右手握在剑柄上，狮心家的十几个骑士也渐渐把警察们围在中间，呈现一种包围的态势。
警察局的十几个人朝武器伸手，进入战备状态。
现场的气氛一触即发。
“啪塔——啪塔——”
远处传来脚步声。
听起来人很多。
摩耶.奥多第一个出现，身后跟着一个团的士兵，有战士有魔法师，大约有三百人左右。
“好久不见。”瑟娜道。
她挥了挥手，示意狮心家的骑士撤下。
“亲爱的，还真少见，你主动找我。”
摩耶.奥多先诧异地看了眼杰夫.紫荆，再看向比尔德.费奇，纳闷这两人怎么出现在这里，，才朝瑟娜打了声招呼。
瑟娜轻轻一笑，让开道路。
他才注意到狮心骑士团身后那上万人的尸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发麻，虽然带了一个团，但只是打算用来完全的歼灭老鼠的。
摩耶.奥多强装着镇定。
卢斯.亚里士打量了眼他，慢慢让开路。
摩耶.奥多走到瑟娜身边低声道：“宝贝，这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啊，眼睛没看到眼前那些吃东西的老鼠吗？这就是被污染变异的原因。”
瑟娜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纠正对方的叫法。
摩耶.奥多一阵语塞。
胃有点难受，可是看大家都那么镇定，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他咳嗽两声，叫来一名风系魔法师吩咐道：“这里污染源太多了，你去通知所有神殿，让他们都派人过来。
比尔德.费奇站出来阻拦道:“王太子殿下，这是我们兵部省的事，请您不要越权干涉。我担心会越帮越忙。”
“呵……”
说他越帮越忙？这人是什么个东西？一个伯爵而已。
摩耶.奥多看了眼杰夫.紫荆，勉强给他一分面子，道：“我经手主导的一个重大案件也和这有关，你的知情权不够，请不要随便插嘴。”
比尔德.费奇一阵语塞。
摩耶.奥多不想跟比尔德.费奇继续浪费时间，挥挥手让人继续去通知神殿。瑟娜若有所思地望了眼他，这就是权利吗？
瑟娜难得对摩耶.奥多和颜悦色，用上尊称。
“摩耶殿下，如果您有带着魔法师的话，麻烦先让他们仔细检查现场，我担心这里存在着某种邪恶的仪式。”
摩耶.奥多抽调完几名魔法师去检查仪式。才绕过卢斯.亚里士，走到背对肉山的角度站着，双手抱肩膀，一脸傲慢地看着瑟娜。
“你怎么受伤了？”
“没事。”
瑟娜将擦伤的手藏到身后。
摩耶.奥多皱眉捉过她的手，将受伤的手掌托在手心，用力吹了吹：“不能保护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这里环境很污脏，你别不当回事，一不小心被病毒感染、甚至被不知名的力量侵蚀，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瑟娜抽回手，“你逾距了。”
摩耶.奥多冷笑，见伤口的血丝仍有渗出，命令道：“来一个光明系的牧师，给她洗礼。”
一阵荧白的柔和光线弥漫。
瑟娜一阵鸡皮疙瘩。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圣洁的力量，让她本能的不舒服。
她面上不动声色，将这种感觉暗暗埋藏在心底，微笑道：“谢谢您摩耶殿下，我感觉好多了。”
“恩。”
摩耶不再多说。
比尔德.费奇看这里被神殿接管已经成为定局，不想看王太子的恋爱戏码，也不想理会警局小啰罗，索性直接离开地道。
杰夫.紫荆沉吟了会，挥手向摩耶.奥多示意。摩耶有些不满他轻慢的态度，但还是跟瑟娜说了声，陪他走出洞穴口。
紫荆侯爵杰夫.紫荆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是王太子党的有力人物。
两人一起步行在黑暗中。
杰夫.紫荆用轻到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告诫道：“殿下……你不应该介入此事的。”
说完就朝比尔德.费奇的方向追去。
摩耶.奥多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报告！这里确实发现了不明仪式的痕迹。”
“不明仪式？”
神殿骑士看向王太子，摩耶.奥多点头首肯，才汇报道：“那是一种类似古神的符号，拥有着不可名状的属性，除了高深的魔法师从真实底层去观测，我们无法得知它的含义。”
“古神？”
瑟娜追问。
这名看起来级别挺高的骑士却不说话了。
神还有分今古？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古神和如今人们所信奉的正神有什么不同，古神是否就是邪神？
瑟娜心神不定。
摩耶.奥多眉头一紧，跳过这个话题，向旁边的瑟娜解释道：“看来我们得等神殿那边的祭司大人到了，利用他们高深的魔能修为探测就才能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仪式。”
“高深的魔能修为？”一个刻薄的声音从洞穴口传来，“你是在说我吗？”
来人穿着一身黑法袍。
“院长大人。”瑟娜很是欣喜。
第三方力量，终于入局。
虽然这人毒舌了点，难打交道了点，但胜在立场干净，有他在场起码她不用担心被别有用心的假信息蒙蔽。
“您什么时候来的？”
瑟娜蹬蹬蹬地跑到卢瑟福.马休面前，一副乖巧的样子，好像前阵子在魔法元素构成课上闹事的人不是她一样。
“愚蠢的你终于认识到自己的谬误了吗？您巴结力量的样子，可真像一条鼻涕虫。”
卢瑟福.马休瞥了眼她，一点情面也没留。
瑟娜尴尬地笑笑，又乖巧又可爱的问道：“您怎么来了。”
是为了研究邪神的仪式，还是为了要赞助费。
如果是赞助费，她就可以强硬一点了。
“因为一个和虱子长着一样脑袋的女学生，自不量力、多管闲事，我怕她一下子就被邪神给碾碎了，新生死亡，造成我的工作失误。”
瑟娜更不好意思了，卢瑟福.马休的毒舌嘴巴再坏……毕竟人家是担心她才过来的。
“不好意思嘛。”
道歉后，她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卢瑟福.马休身后，介绍道：“前面有发现据说是……古神的仪式符文。您过去看看？”
整个山洞里的血色映入眼底，卢瑟福.马休没有说话。
他仿佛通过这尸山血海看到了一头畸形的怪物，眼睛里泛起深刻的仇恨，朝里面走去，语气和脚步一样冰冷：“通通滚开！”
“如果不想被疯狂的呓语侵蚀，陷入精神狂乱，就跟我的距离保持三十米以上。”
“我进入真实底层探测后，不保证任何人的人身安全！”
瑟娜停下脚步，离卢瑟福.马休远远的。
虽然卢瑟福还是不近人情又毒舌，但这一刻的形象在她心中却骤然高大了起来。什么疯狂呓语，什么真实底层的，都是她听都没听过的词汇。
不愧是三级月阶魔导师，仅差一步就成为灵阶大人物的存在。
真好啊！
触摸到真实底层是意思？
瑟娜眨了眨眼睛。
能不能摆脱系统？
“Hypnos……修普诺斯。”
卢瑟福.马休蹲下，抚摸其中一个符文作为媒介，将超能的触感凝聚在真实的最底侧，深潜再深潜，终于在脑袋快被疯狂的呓语弄到窒息前，触摸到了来自存在于空间、时间和一切概念之外的领域。
闭上所有现世的感官，打了个寒颤，继而清醒过来。
那是和他最契合的途径。
“那是什么？”瑟娜追问。
“这是会将人的欲望引向疯狂真理的存在。应该是有人被祂迷惑了，进行了献祭仪式。 ”
卢瑟福.马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洞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逐那样，脚步匆匆。
他怕自己屈从于那求知真理的渴望。
瑟娜追上去：“马休老师，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卢瑟福.马休冷冰冰道：“你不要再接近这件事了，跟我回去！我的老师曾告诉我，这些旧神，不管是哪只，给了你对什么领域探求的满足，最终都会让人导致疯狂。”
“来自星空的目光会把求知的人送去牺牲。”
瑟娜跟着卢瑟福.马休回了奥克兰第一学院。
七大神殿赶来的祭司开始负责清扫地道，他们封锁、祷告、洗礼，用神明的力量封印一切侵蚀。
虽然回了学院，瑟娜心底对这件事的真相，却没有放弃追查。
王都也许是不会发生更大秧灾了，但是……用上万条人命去完成一个邪恶仪式的罪魁祸首，还在逍遥法外，根本没有接受应有的惩罚！
这不公平！
凭什么她都要被系统抹杀了，还思前想后、犹豫着要不要去杀死一个人渣，为此感到痛苦纠结！他们却毫不在意，轻轻松松就把人类当成家畜宰割！
她绝对要将之绳之以法。
不然……她简直就成了一个笑话！
沦丧了人性的畜生，必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人应该要有所敬畏。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在桀桀怪笑，嘲讽她是个傻逼。
“等着！我绝对要宰了你！”
西城区。
一座庭院里，飘扬的柳树下。
两个黑影在窃窃低语。
“那个狮心家的丫头不会再冒出来碍事了吧？”
“不会 ……放心，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没人会继续深究下去，你是安全的。”
七大神殿的联合处理下，奥都地底的上万具尸体很快就安置完毕，凶手却一直没有任何信息。各类报纸上，对这惨绝人寰的重大犯罪，兵部省只是草草宣布这件事情为四月血案，便没了下文。
报社们都收到了限制令，禁止继续报道。
瑟娜只好卢斯.亞里士留在了地道中，要他作为万物神殿的志愿者帮忙，并尽可能的记住尸体的脸，好调查死者的身份。
只要行走过的地方必然会留下痕迹。
那上万个人又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通过这些失踪尸体的共同点，总会在里面找到线索，圈定出嫌疑人的范围。
想起卢斯.亞里士那副推脱的样子，瑟娜不由瞥了眼优茜，就他那样还想当男主？
优茜不明所以捋了捋头发。
突然恍然大悟，她凑到瑟娜耳边悄悄道：“你看教室门口，王太子又来了，人家那么喜欢你，你就答应他吧，可以当王妃耶。”
教室前，摩耶.奥多不耐烦地敲了敲木门。
瑟娜一巴掌拍开优茜的脑袋，看向门口，露出一脸的嫌弃。
“我都跟你说了他不是认真的，他在追的是你，只是在拿我开玩笑而已，摩耶最喜欢拿我当挡箭牌了。”
“喂，你们快点。”摩耶.奥多道。
“走吧，和我们一起去喝下午茶。”
瑟娜伸手拽过优茜，不留一点拒绝的空间，摩耶.奥多最近经常出现，让她烦不胜烦，只好拖上优茜。
那上万具尸体的事情还没了解，以后说不定还有用上对方的地方，瑟娜不想把关系搞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经过四月血案后，她勉强把摩耶算成是朋友。
只是，他来得越频繁，她越觉得烦，这两人就不能自个去谈恋爱吗？把她扯在中间算什么？陪他俩进行这样的校园恋爱，真的很浪费时间。
“喝什么咖啡，学习的时间都不够用了。”
瑟娜不由小声嘟哝。
这样浪费时间下去，她真的不会死吗？
克里斯公爵的来信和卢斯.亞里士到来，让她意识到一个残酷的问题，家族的力量并不一定永远是她的力量，家族的人手，也不一定是她的人手。
如果她本身拥有强大的力量。
就不用依赖任何人了。
王都十六号街。
暖阳漫射，花园咖啡厅花圃里阳光正好。
淡杏色绘花桌前，是俊逸绝伦的红发男子、娇俏的金发大美人、清秀气质的黑发少女，透过店面的玻璃窗户，金橙色的郁金香里少年少女们的倒影，相映如画。
“四月那件事……神殿们那边有结果了吗？”
瑟娜端起咖啡杯轻啜了一口。
摩耶.奥多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就被玻璃花窗外的那一群人吸引了注意力。
哇哦哇！窗外的几个男青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对着玻璃窗户拼命做鬼脸。
摩耶.奥多假装没看到，一本正经，完全不搭理他们。
好巧不巧怎么会遇到他们。
史都华德.紫荆怒了。
他对身旁的一群狐朋狗友道：“好他个王太子，明明装得对光明神宠儿一点都不感兴趣，还找借口踹了我们好多脚！这会儿不还是暗戳戳请人家金发大美人喝咖啡，勾搭小学妹还装作不认识我们，不可饶恕。”
旁边一人凉凉道：“哪里只哦。”
史都华德.紫荆定睛一看，发现瑟娜也在，更觉一股气直冲天灵盖。
“他居然还是一网打尽，过分过分！罪不可恕！兄弟们，我们不能让殿下嚣张了，走，我们进去捣乱，搞死他！”
一群贵族男青年一下子涌入，安静的咖啡厅一下子就变得乱糟糟的。
史都华德.紫荆穿一身暗紫色的日常西服，领着一群人站到摩耶.奥多面前，洋洋得意：“殿下在和哪个新欢约会呢，还是两个都是您的新情人？”
摩耶.奥多端起坐姿，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准备以一种郑重的姿态表态，说明他正在追求未来的未婚妻，狮心家的小姐。
瑟娜却抢先打断道：“当然是神的宠儿啦。”
摩耶.奥多笑容没有了。
“你说什么？”
瑟娜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摩耶.奥多，又看看优茜，十分坦然。
“你不是喜欢优茜宝贝儿好久了？”
喜欢就上，别老拿她当挡箭牌。
优茜紧张起来，拉了拉瑟娜的衣袖：“你胡闹什……”什么王太子殿下明明喜欢的就是你！
摩耶冷笑：“是啊。”
优茜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了摩耶.奥多的承认。一时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冲到脑袋，令她昏头昏脑，完全闹不明白了。
难道……好朋友所说的竟然是真的？王太子殿下是真的喜欢自己？
优茜偷偷看了一眼俊美的王子，脸颊上迅速飞红，染上羞涩。
郁金香原本暖熏熏的香气，似乎变得恼人了起来。
摩耶.奥多瞪了眼瑟娜，终于按捺不住怒火站起来，往史都华德.紫荆他们几人身上踹了几脚 ，“你们来这干嘛？”
史都华德眨了眨眼。
“我喝咖啡啊！”
摩耶.奥多只看着优茜，尽量控制音调道：“我和他们几个还有点事，你们自便。”
优茜红脸点了点头。
离开的路上，摩耶.奥多越想越生气！
他不认为瑟娜会真的搞不明白！他追求的姿态已经很明显了！他第一次这样放低姿态，她竟然再次拒绝了！
摩耶.奥都冷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小丑。
他还以为经过这段时间，两人已经是心照不宣的关系，就像……他觉得她越来越顺眼了那样，原来不过是他自作多情啊。
咖啡馆里，满园郁金香随风绽放。
“殿下他真的喜欢我吗？”优茜一脸不可置信。
“当然了！”
瑟娜有点开心。
这两人终于把话挑破，可以单独去谈恋爱了！
她没空也没兴趣当电灯泡。
她有真正重要的事要做！
这场下午茶过后，摩耶.奥多再没来骚扰瑟娜，转而频频约见优茜，瑟娜对此乐见其成，每天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去训练场的路上。
“教授您不会不知道邪神组织的聚集点吧？您不是号称魔法系最全百科书吗？”
卢瑟福.马休被追问得不耐烦，皱眉道：“你是真的很烦人啊。”
瑟娜微笑地看着他，毫不动摇。
卢瑟福.马休黑脸，抬手布置了个隔绝结界，嫌弃道：“那天现场所举行的仪式跟知识之妖-修普诺斯有关，牠是宇宙中高阶的存在，也有梦妖的尊号，在多重宇宙都有所投射。”
“牠是一，也是万。”
“这些旧神是不可念诵的存在，凡有言必被知，如果不是在我这儿，哪怕你只是随意念诵牠的尊号，都有可能被牠注视到。一旦被注视，结局不过两种，疯狂或死亡。”
瑟娜追问：“那哪里可以找到他们呢？”
“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缠这些？你父亲是想让你成为超脱者么？”
瑟娜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从来没听到过的词汇，假装出一副确实如此的样子反问：“是又如何？”
“他疯了！超脱者的力量……某种意义上确实比超凡力量更接近本质，但是容纳源质的风险远超出想象！那些隐秘组织的信徒，每一个不是被源质侵蚀，就是被自身的疯狂诱导，步入自我毁灭。”
“我劝你不要试图加入任何一个隐秘组织，无论看着多么正常，他们本质既扭曲又混乱。无论哪一条路都逃脱不了畸变的命运。超脱者……是一群贪婪的野心家，也是一群扭曲的纽虫。”
他的遣字用词不是通用的邪神组织这种带有贬义的称呼，而是称之为隐秘组织。
瑟娜想到卢瑟福.马休对优茜的态度，那种对神明的强烈厌恶之情，也许……他也曾考虑过叛神，所以才能知道的那么详细。
“难道就没有例外吗？”
她迎上卢瑟福.马休的视线。
卢瑟福.马休用探究的目光，扫视面前的少女。
“我没记错的话，狮心家是万物女神的眷族吧，妳真的有做好叛神的准备？从贵族小姐变成阴沟里的老鼠？进而被整个大陆通缉？”
瑟娜思索了会道：“那天的仪式是哪个神秘组织做的？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
卢瑟福.马休冷笑嘲讽道:“你果然不敢。”
他弹了弹身上黑色的法袍，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满意，不紧不慢道：“真理会，崇拜修普诺斯。”
“我要怎么找到他们？”
卢瑟福.马休被瑟娜的话逗笑了，“所有的通缉犯都会第一时间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如果他们能被发现，不需要你寻找，裁判所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作为被“神约”定罪的极恶存在，哪怕是序列一，他们的归宿就只有绞刑架。试图叛神的命运只有暴露、被通缉、死亡、源质被各个神殿回收。”
瑟娜陷入长久的沉默，终于说出心里话：“您有什么办法可以教我吗？我无法接受生命如此低贱，人只是畜生，这难道是错的吗？”
她也不知道那句话打动了对方。
卢瑟福.马休皱眉上上下下打量她良久，终于开口：“我只能告诉你真理途径的前五阶的序列名，至于你能不能找到他们，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瑟娜乖乖巧巧地点头。
“真理的源质从第一序列学徒开始，依次是学者、教授、技巧、智慧……更后面我不能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信问你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