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的居民对他们有些好奇, 但一看到?他们身后白桦木做的板车上,一连串精巧的垒在一起的“魔物笼”不时震颤, 便露出了然?的表情:得, 又是一群碰运气,想获得皇帝封赏的家伙。
这样的人可太多了。
自从皇帝喜欢上圈养一种名为“咻”的魔物,并发出高?额封赏令后, 便形成了一种蔚为浩荡的风气,遂令全世界的雇佣兵们不重财宝重魔物。
皇帝甚至在帝都为它们专门建了几座高?塔兽苑, 只要捕到?活的咻咻兽,便可?得到?悬赏。
“也不知道皇帝喜欢咻咻兽什么,黑乎乎的,既不强壮,也不美丽。”
“何止!皇帝还封赏神位呢,只要找到?她真正?想要的那只。”
烤串摊贩前,一名瘦脸猴腮的高?个男人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现在可?不兴说什么神不神的!要叫永生?者。”
旁边,一名装束看上去像是源质工匠的年轻女孩, 盯着板车上的垒得高?高?的魔物笼, 神色不满地嘟哝:“真是腐败, 那什么高?塔, 与其建来养宠物,还不如给?我?们呢。”
摊贩边, 几名看上去有些年龄的小?镇居民闻言, 怒目而视。
“喂!你?再?侮辱皇帝,我?们就要动?手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年轻人倔强地梗起脖子, 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呸!你?一看就是大灾变后降生?的!你?知道为什么皇帝尊号叫做“文明守护者吗?没有皇帝,你?根本就没有机会降生?!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是皇帝她阻止了灾难!揭示了真相!”
“自此之?后,我?们才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肉.体,能?让心脏停止跳动?,能?让血液自由循环,能?构建神经系统,能?让血肉和骨骼随心所欲生?长?,能?成为任何想成为的形态。如果你?在旧历年活过!!就会知道不是人类天生?强大!!!”
“而是她的旗帜下,我?们无所不能?!!”
世事真是变化无常。
戈多.亚索骑在汉诺威马的褐色鞍上,望向远方高?耸入天的黑塔,叼一根狗尾巴草的嘴里发出一声“哒巴”,不胜感慨。
瞧瞧这人声鼎沸的小?城镇,这才几年,世界就从大灭绝状态,恢复到?了鼎盛,甚至连直通月亮的源质反重力设施都有了。
戈多.亚索望向那群年轻人,忍不住小?声嘟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只有这些新历里出生?的年轻人,才会,也才有勇气理直气壮地质疑皇帝,经历过黑暗动?乱活下来的人,只会发自内心的敬畏皇帝。
“文明守护者”“黑夜大帝”“创造长?星”“永生?之?母”“沙漠保护人”——她有无数的封号。
是真正?的救世主。
戈多.亚索摇摇头,没理会那群人的无聊争执,嗅着烤鱿鱼的香气,纵身一挺,就从汉诺威马上跨下来,往吃食摊里钻。
太阳高?悬在集市上空,洒下明媚的阳光,居民在熙熙攘攘的巷道中穿行,青石板路就像旧时贵族的后花园,谁能?想到?这是潮汐降临后的世界?
各式铺位上各样式、颜色的货物和叫卖源质物品的小?贩把?“活着”这件小?事,淋漓尽致地展示,各种香气、声音和色彩交织成令人陶醉的日?常。
土豆片、烤鱿鱼、香薰腊肠之?类的食物,不停散发出诱惑的香气。
戈多.亚索美滋滋地靠在摊位上,就等摊贩往烤好的鱿鱼里洒下点源质烤料,好高?高?兴兴地开动?。
也许等会可?以一边漫步,一边惬意享受美味?
突然?,有人冷不丁地从背后推了一下他。
“干嘛啊!害我?差点撞到?烤架上。”
戈多.亚索装作一个踉跄,只险险用手臂保持平衡,避免摔倒。
冒险团的剑士首领一脸怒意。
“你?还想着吃!要是这批咻咻兽里,再?没有那只“特殊”的,我?就拔了你?的皮!你?知道我?们到?底亏了多少金币了吗!你?看看那些个笼子!”
戈多.亚索对这大傻帽可?一点都不怵:“早就跟你?讲是赌博了,赌博哪有百分百胜率的。”
“是你?说和帝国副统领卢.亚尔林是搭档,能?从他哪里得到?机密消息,我?当初才信了你?的邪!两年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戈多.亚索耸了耸肩膀,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我?要是知道皇帝找的小?魔物在哪里,早就进入黑塔,登顶星空,成为永生?者了,还用得着在这跟你?瞎混?卢.亚尔林……那就是个嫌贫爱富的混蛋!”
一说起卢.亚尔林,戈多.亚索就一脸咬牙切齿。
“我?哪里想到?他会这样对我?!!”
皇帝登基的时候,他作为第一梯队的超脱者,曾和卢.亚尔林一起登上黑塔顶层,进入真空层,谁想到?那上面根本一无所有。
所谓的星空——到?处是广袤、浩渺、无穷无尽的黑暗,叫人发狂,只有极远极远处,才会有上那么一颗星辰。
他那时过于兴奋,蹦跶的有点远,结果……卢.亚尔林那混蛋就无情地抛弃了他!独自下了黑塔!害他差点迷失在宇宙里!
好在他成功回来了!
他比那些家伙幸运多了!
戈多.亚索一想到?曾经丢弃这个世界的贵族、大祭司、大法师们在永恒死寂中发狂的下场,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戈多.亚索表情茫然?地“啊”了一声。
剑士首领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死废柴,贱货!一天到?晚只想着吃吃吃,难怪皇帝当年的女仆都获封了王侯!你?却连“永生?者”都不是!”
“干嘛啊!连吃饭都不让吃吗?”
戈多.亚索摸了摸鼻子。
他从没想过要从“不死者”晋升“永生?者”,虽然?没跟人说过,但自从那次迷失之?后,他就得了星空恐惧症。
他想过了,他不用活的太长?,一百年足够,两百年有赚。
就像墙壁角落里茂盛的苔藓,毫不起眼,却自在万分。
“啪塔啪塔!”
地下突然?传来炸裂声!
剑士首领的谩骂戛然?而止。
长?长?的地裂直指板车上的海源石笼子。
剑士首领反应很快,立刻招呼众人警戒:“是冲咻咻兽来的!警惕!注意不要让海源石碎了!”
咻咻兽有着强烈的自毁倾向,这些毛绒绒的性情就和它们的异色瞳孔一样不稳定,动?不动?就会攻击同类,只有在海源石的惰性状态里,才能?勉强和平共处。
冒险者们很快反应过来,手持武器背靠背,护卫在板车周围,两眼放光地盯着从地底冒出来的黑袍袭击者们,觉得对方简直是帮他们确认财富和权利的使者,根本没想过可?能?会死。
“我?们可?能?中奖了!”
这可?是皇帝的货!这都有人敢抢!那只能?说明利益太大!
“杀了他们!!”
冒险者们狂欢!
小?镇上的居民纷纷作鸟兽四?散!
战斗如火如荼!
很快就形成了一面倒的局面!
一名倒挂在空气里的黑袍人的身形极其诡异,他用一柄奇怪的爪型兵器,每一次跃动?,便收割一大波源质,割稻子似的,杀死了许多不死者。
倒下去的冒险者们,都再?没能?起来。
裂开的街道上,站着的冒险者就只剩下戈多.亚索和剑士首领。
剑士首领不愧是当首领的,发现死在黑袍人奇怪兵器里的人,都再?没法复活后,他第一时间丢下手中的长?剑,举起双手交涉道:“等等,这批货给?你?们,你?放过我?们。”
袭击者停下攻击。
剑士首领看向戈多.亚索:“你?放下武器!”
戈多.亚索摇摇头,咀嚼完最后一块鱿鱼后,把?手里竹签随手一扔,往衣服上擦了擦手,“那可?不行!你?看那边,帝都的人快来了。”
远方,一道无形的线,从现实连到?虚空,又接着勾连万里之?外的星空。
“不行什么不行!难道你?想死吗!!”
剑士首领拼命朝他使眼色。
戈多.亚索望着远方,神色先是困惑,接着不解,然?后震惊,最后一字一顿,一本正?经地道:“不行,那可?是皇帝的货。”
虚空传来波动?。
伴随着一道轻柔低缓的声音。
“对,这可?是我?的东西。”
眨眼之?间,黑袍人的尸骸就躺了一地。
街上爆裂过,四?处污秽的泥土倒流,青石板路块块压实、平铺,不一会,整个街道便恢复如初,崭然?一新。
“好久不见了,亚索。”
戈多.亚索一个激灵,猛地跪伏,额头及地,双手越头贴地,行了个至高?礼:“我?的荣幸,皇帝陛下。”
瑟娜轻轻朝戈多.亚索颔首示意,缓缓走到?板车前,弯腰打开其中一个笼子,抱起里面显得十分乖巧的一只咻咻兽。
这只咻咻兽看起来挺大,身上却挺多伤痕。
它看上去神色倦怠。
对于同类们的挥爪毫不理睬。
瑟娜摸了摸它黑色的毛皮,轻轻捏了捏它淡粉色的趾垫,柔声道:“你?这还挺可?爱的嘛。”
它异色的瞳孔里满是迷茫。
“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瑟娜抱着它步入虚空。
“等等……皇帝陛下!我?的奖励该怎么办啊!”戈多.亚索大喊。
“上天网提交神情。”
皇帝的声音淡淡传来,一如既往的简洁。
戈多.亚索摸着下巴,嘿嘿直笑?。
这次赚大了!卢.亚尔林一定会嫉妒到?细胞壁与源质分离!
新历20年1月1日?。
龙族圣山班图角,曾经的辉煌彪炳,如今只剩森森白骨,幸存下来的龙群早就搬离了这里,大多定居在东部平原。
瑟娜抱着怀中的小?家伙,漫步在满是皑皑白骨的沼泽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毛,“就今天吧,新年了,你?该回来了。”
哗啦啦——哗啦啦——
天空下起细雨,洋洋洒洒带来黏腻的冷意,潮湿了荒野。雨水溅起泥沼,在随处可?见的破败龙骨上点上墨迹。
她连接了整块土地上的相同属性的妖异力量,任由它们升空,再?一次性点燃。
烟雾弥漫,累累龙骨冒出“滋滋滋”的声响,碰撞中纷纷化为骨色丝线,绒毛毛的,漂浮纷飞如柳絮。
整座山脉燃尽,青烟滚滚,不断地涌进她怀中的咻咻兽体内。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毛发越来越乌黑,越来越亮泽。
突然?,它猛地一跃,跳入空中。
青烟染成赤红烟雾,一阵危险的气息弥漫,渐渐它化成烟雾,现出一道影影绰绰的模糊人形,妖异深沉。
“你?不要害怕。”
瑟娜怔了怔:“嗨,好久不见。”
她把?手伸向了他。
“该叫你?龙修哥哥,还是尤利西斯?”
他不回应,只道:“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我?都会去做的,直说吧。”
她不自觉咬了下唇,她很久没有那么紧张过了,“我?可?整整等了你?二十年吗,所以你?必须得陪我?。”
尤利西斯勾下唇,“所以要做什么?”
“你?陪我?去旅行吧,去星空深处,行程是永远。”
尤利西斯没有回答。
瑟娜一时之?间,只觉得胸口的烦躁,浑浊到?杂夹不清,什么嘛!兽形明明粘了她三年,天天窝在她怀里睡觉。
抱也抱过了、蹭也蹭过了、亲也亲过了,结果一恢复就不认账了!
瑟娜心里浮现一汪深浅难测的暗河,却伪装得波澜不惊,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表面平静的让人心惊。
她甚至笑?了出来,甜蜜蜜的:“就这么不想陪你?最好的朋友去旅行,啊?”
早知道就让他一直当一只毛绒绒了。
她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她不应该这样,尤利西斯明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但是、但是——
她没办法骗自己。
她想要他。
它也行。
她几乎不能?克制想要“强取豪夺”的欲望!
他明明就该是她的!
瑟娜勉强克制住动?手的欲.望。
“我?是尤利西斯。”
“啊……嗯!”
她盯着他,像是一只弓起身体,即将捕猎的豹猫。
“呵,”尤利西斯笑?了声,“这个请求,你?当我?是宠物还是伴侣?”
“你?想是什么都可?以!”
瑟娜几乎是迫不及待道。
“行,我?答应了。”
尤利西斯走到?她身边,她又闻到?了那阵凉凉的木质香气,似海风,似松柏,团团围绕。
像生?机,像喜悦,安宁又舒适。
他俯身,脸颊贴上她脸颊:“我?不知道想念要几个纪元,才算刻骨铭心,但我?一直一直,都在想你?。 ”
“你?要知道,无论是龙修,还是尤利西斯……你?都是我?的心之?所向。”
“我?的方向与您永远一致。”
新历228年12月9日?。
祭典尾声。
漫步在绿色月光下,小?女孩和父亲牵着手,回家路上,不由谈论起瑟娜.狮心。
“大帝真是厉害啊!听说她还是沙漠守护者~”
统一联邦帝国重新分成五大阵营,也有五十多年了,虽然?黑夜大帝已踏入星空近两百年,可?庆祝她诞辰日?祭典却一日?既往的隆重。
“是很厉害,可?惜就是太疯狂了,她不该让所有人都成为不死者的,她就是疯子。现在潮汐还很丰富,撑得住,未来呢?终有一天,能?源会耗尽的,崽崽不要学她。”
小?女孩大声反驳:“不对!她是当之?无愧的救世主!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文明新世界!未来能?源的事可?以靠我?们想办法!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老师说了,别什么都指望别人,那是不对的。”
“哦?那崽崽以后想做什么呢?”
父亲抱起小?女孩,放到?肩上,小?女孩在父亲身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腿,头顶的羊角辫一荡一荡的。
小?女孩双手支脑袋,认真想了想,斩钉截铁道:
“我?要当皇帝!”
银河系3268光年。
钢铁森林上空, 无数流光四溢的飞车堵塞道路,年轻的车主不停变换各种车灯,打在空中作为应援色。
第三广场上空, 来来往往的各色青年,全是全息虚拟偶像“溯”的狂热粉。
今天正是“溯”的十岁生日。
人潮汹涌, 到处是呐喊, 掷花,尤利西斯只觉得烦躁,望了眼宣传台, 终于还是等不及她,迎着人挤人的浪潮, 硬生生挪了过去。
瑟娜正在等待和声优握手,突然感觉被熟悉的气息环绕,竟从身后?被抱住了。
尤利西斯穿过腰肢,轻轻环住她。
瑟娜低笑,轻轻拍了拍尤利西斯的手背。
“这是干嘛?不是说要在那边等吗,怎么又过来了。”
尤利西斯贴到她锁骨,蹭了蹭,“就不想看?到你和其他人的亲密接触, 这个手不握不行吗?”
瑟娜哑然。
这是吃醋了?
可是……她抬头, 望向前方巨大的虚拟光幕, 又有些不甘心。
她好?久没那么喜欢一样东西了。
那染雪银色的短发, 瞳仁分明的眼睛,戏谑的腔调, 一点点激发出曾经少女时代的躁动。
就是有点上头。
尤利西斯手一顿, 换了个位置,刚好?挡住瑟娜的视线, 低头抵住她的前额,低沉道:“不能只看?着我吗?”
可是……之?前明明你都没意见的?这只是个纸片人啊?
落雪飘下,身后?传来恼怒的催促,“喂!秀恩爱到后?面秀!别挡着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瑟娜道。
尤利西斯抬手拂过她脸颊的雪花,瞥了一眼那人,就想出手。
瑟娜连忙拉住尤利西斯的手,逆着人流,朝外边走?。
到了墙角,她望着一脸深沉的尤利西斯,踌躇了下,还是道:“不是说好?不随便用源能,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吗,怎么随随便便就出手?”
尤利西斯抱住她。
良久,才?淡淡道:“你之?于我,从来就不是随随便便。”
瑟娜心一软,转头亲了亲他脸颊。
“我也?是。”
广场的扩音器循环播放幸运号码,很快念到她前面两位的数字,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号码牌,心里不由一急。
“你等等,我去去就回来,很快的。”
这好?号码可是疯狂氪金才?氪到的!
尤利西斯一迈,拦在她面前:“不去不行吗?”
她着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只是全息乙女游戏的可攻略角色,一个纸片人,干嘛那么较真啊,打个榜而已嘛!”
“我一直很在意,只是不说而已。”
“那你想怎么样嘛!”
尤利西斯淡淡道:“你说的普通生活,就是普通的给我带绿帽啊?”
瑟娜恼羞成怒:“好?好?说话!想干嘛就直说啦。”
尤利西斯哼了一声。
瑟娜抬头望他,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下,那一对非常漂亮的异瞳,如同被艳阳染红的晚霞,热辣辣的点燃冷焰,一片湛蓝隐匿无?数未知。
宛如永恒的,奇异而美妙的存在着她的身影。
多么奇妙。
辽阔又深沉。
她不由软了下来,贴过去亲了一口,又把尤利西斯的手摇晃来摇晃去,轻声哄道:“好?啦、好?啦,快到我了,你就别耍小脾气了嘛。”
“还不够。”
尤利西斯双手环住她的腰,咬了一口。
“别闹了,我给你准备了小惊喜哦。”
瑟娜贴上去,双手捏住他的脸,用力搓了搓。
“是什么?”
“是你喜欢的那名爵士女歌手的限量梦幻碟片,附送等身签名海报,你看?我都不在意,你就大方点嘛,别那么老土。”
“这交换条件?我才?不要呢,在我眼里,谁都没你好?。”
尤利西斯指节微弯,摩挲了下指尖,摁下戾气。
他俯下身,不忘抬起?手挡住所有人视线,恶狠狠的,吻了上去。
她仰头。
被亲得一个踉跄。
又被及时扶稳,摁到怀里,亲了又亲。
雪花飘落。
凉凉地湿了脸颊,她抬手,还没来得及擦,凉意就不见了。
湿润的软覆盖了皮肤,又蠕又热。
舌一点点将雪花舔舐干净。
她不由喟叹:“真是的,你是小狗吗?”
大庭广众的!
“是啊,你的狗。”
尤利西斯一点也?不在意,伸手一点点将她揽入怀中,恨不得将她整个人侵蚀入骨!
瑟娜反手抱住他,蹭了蹭,眼角却?不停瞟向天空的巨型精美幻影,“说真的啦,要怎样才?放我去拿签名啦?活动都快结束了。”
尤利西斯几乎是要把她嵌入身.体一样,紧紧抱住她。
抱了很久很久。
才?松开手,闷闷道:“反正我也?习惯了。”
又低头,长长久久吻住她。
那吻里心机的,混了龙族的源质。
瑟娜被吻几乎窒息。
有些昏了头脑。
“啊……什么?”
“习惯了被人忽视,反正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父亲无?视我,母亲想吃了我,伴侣也?……”
瑟娜听不得这个。
踮起?脚尖就吻了上去。
她并没有想让他受那么大委屈,她只是……想玩玩而已,玩个乙女游戏而已,干嘛要给她戴那么大帽子!
唇舌交间。
她的声音也?变得细碎:“……闭嘴。”
“嗯。”
尤利西斯听话的点点头,只把她更用力地揉.进身.体里,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像沙漠里濒死的旅人,只顾着汲取生命的源泉。
只想着这个。
也?只有这个。
放纵是漫过干涸的河床。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背已抵在墙上,胸.口漫过他脸颊,双脚夹.住他的腰,濒临一种失控的潮红。
“……不能这样,要和谐。”
她双眼迷离。
尤利西斯嗓音低哑得吓人,勾得人心里发痒:“我可没想怎么样,你知道的,我从不做你不愿意的事。”
他只想让她只看?着他而已。
之?与龙修,她是他瞎塑的英雄,他根本不懂她。
之?与他,她是他的暗色玫瑰,深沉又迷人。
无?人照见的地方,寂寞、阴影、空虚,填满了过于漫长,漫长到几乎恐怖的时光。
他深深的,深深的眷恋着她。
他知晓她的心思和恶意,犹豫与彷徨,伟大和脆弱。
她是他梦中的梦,永恒中的永恒。
隐秘而没有穷期。
雪一片片落下,一片又一片,淹没了欲。
尤利西斯一点点,极有技巧的,只想让她舒服,更舒服,舒服到忘了所有,忘了那个惹人厌烦的游戏。
“……你真的很烦人!”
瑟娜呢喃。
醉人的不止是亲吻。
还有情?绪。
尤利西斯微微勾唇,直到银色霓虹灯已然熄灭,才?停下动作,埋在她锁骨间微微喘.息,抚平激荡的身体。
“我永远爱您。”
暗河汹涌。
瑟娜不满地瞪了眼尤利西斯:“这时候,你又停下做什么?”
应援活动都结束了!
不上不下!
不尴不尬!
尤利西斯轻吻她的指尖,“因为我的玫瑰说,要和谐。”
瑟娜一把推开他,恨恨地咬上眼前的锁骨。
“你给我等着今晚!”
尤利西斯将他的玫瑰拥入怀中。
“乐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