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 by堇色蝉
堇色蝉  发于:2023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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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愿意。”沈玉衡覆住她的手,脸颊痴痴的往她手心里蹭,“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她知道他会明白。
柳云溪微笑着叮嘱:“这般心思只我们彼此知道就好,在动身之前,切不可叫旁人知晓。”
“我知道。”
“玉衡,我们要一起活得长长久久,绝不能让旁人捏住了我们的命脉。”
“嗯。”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自己没什么不能做的。
说话间,外头响起敲门声。
沈玉衡起身去开门。
老吴站在门口,知晓女眷在屋里,只把药端过来,恭敬道:“这是您的药。”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柳云溪拢了下衣裳,对外头说:“多谢。”
听到少女温柔的声音,老吴倍感亲切,笑答:“不必谢我,是您夫君天不亮就去盯着灶火熬上了药,我不过是天亮了之后看了一会儿火罢了。”
“夫,君?”柳云溪轻轻拧眉。
尽管为少年精心的照料十分感激,可还是被旁人口中的称呼给惊到了。
沈玉衡神色一僵,从老吴手上接过托盘,关上了门。把药放在桌上,背对着少女,羞得脸色涨红。
直到身后传来少女的笑叹,打断了他的沉默。
“玉衡,我昏迷的时候,你都跟人家说了什么啊?”
那么认真的事,她怎么能笑呢?
明明事关两个人,只有他在害羞。
沈玉衡回身看她,不自然的拨了下额发,赌气道:“我又没说谎。”
“还嘴硬。”柳云溪无奈摇头。
“难道不是夫妻吗?”
沈玉衡大步走来床前,两手撑在她身侧,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昨夜靠在我身上睡得那么熟,说不是夫妻,旁人也不会信吧。”
柳云溪仰头看他,笑意浅浅。
指尖点在他下巴上,沿着凸起的喉结一路滑下锁骨,点在他心口正中间。
胸腔的震动不住的传到指尖,仿佛心脏尽在咫尺,她抬了下脸,唇瓣轻轻吻在他下颌。
“辛苦夫君了。”声音柔软,似春风绕过耳尖。
少年蓦地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气,瞬间容光焕发,嘴角止不住的扬起,咬了咬唇,心跳都加快了。
清咳一声,压下心中满溢的甜蜜。
低下脸去吻了下她的唇,“为你,就不辛苦。”
作者有话说:
更新在22点左右,早写完会早点更

一大清早, 柳承业睡醒了起来,推开门就看到院外走过一个郎中。
他踱步到院门边, 朝着反方向走到后厅上,看到了坐在后厅上的陆氏,疑惑问:“怎么回事,家里怎么请郎中了?”
陆氏移了下眼神,不耐烦道:“是老太太。”
柳承业听了直说不可能,自信地说:“我母亲身体好的很,十多年了,也没听说生什么病。”
“还不是你。”陆氏起身走过来,手里捏着帕子甩打在他身上, 靠的极近才小声说,“是不是你伙同白妈妈把老太太的箱子掏空了, 老太太急得晕了过去, 都中风了。”
老太太晕过去是昨天晌午的事儿, 本来没当是什么大事, 只叫人在一旁伺候着,等老太太醒。
谁知过去了一天一夜还不见人醒,陆氏这才觉得事情有点严重,早晨才叫人去请了郎中来, 郎中看过才知道,老太太是气急攻心, 中风了。
从前只是有点腿脚不利索,如今是整个人都瘫在床上, 动弹不了了。
“这……”柳承业瞥了下眼。
下意识就为突如其来的意外感到烦躁, 紧接着就觉得, 当初不该把老太太接到家里, 原本只是想着把母亲养在身边,日后出了意外,好问大哥再讨些钱财。
现在可好了,只为着一箱子钱,老太太人就瘫了,眼下不知道要费多少银钱买药,还得拨人伺候她,数不清的麻烦。
陆氏也对这个婆婆没什么感情。
她嫁给柳承业不到二十年,只有最开始的两三年是在公公婆婆家里住着,后来分了家,老太太在柳安年那里养着,从来都不用她们夫妇操心,只见面的时候说几句奉承的好话,哄的老太太高兴,就能讨到不少实惠。
如今老太太在自家府里中风了,陆氏只感觉疲惫,催促柳承业,“你去哄哄你娘吧,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里头哭呢。”
中风半张脸都歪了,原本富态的脸顿时肥肉横生,再哭起来,就更丑了。
“我?我哪有时间去哄她,刚约了周老板的人去染坊呢,看好了场子才好交房契地契,这大事可耽误不得。”
柳承业嫌弃的撇撇嘴,尖酸的嘴脸越发刻薄。
打发她说:“行了行了,人都已经瘫了,难道我去看一眼他就能好起来不成?等我把染坊拿到手,赚了大钱,再给她买多点珍贵药材,治一治就成了。”
说着,理了理衣裳,就往外走。
陆氏迈着小碎步跟了出来,又说:“老太太瘫在床上管不了人,她房里那些丫鬟我可要赶出去些,一个个都不听我的吩咐,养在府里看着都气人。”
柳承业摆摆手,“这都是后院的事,你做主就是了,不必来问我。”
得了老爷的同意,陆氏停下脚步,走回厅上,又恢复了以往趾高气昂的气势。
老太太又不是她的亲娘,亲儿子都不管,她这个做儿媳妇儿的也没必要上赶着去低三下四的伺候人。
要趁着这个好机会,把那些惹事的贱人处置了才好。
叫上了贴身丫鬟,“翠菊,走,咱们去收拾了那帮贱蹄子。”
“是。”翠菊从厅上出来。
主仆二人一同往客房那边去。
进了客房,只站在外间都能嗅到一股沉闷的老人味,郎中开的药还没端进来,房间就已经被老太太的病气给染透了。
白妈妈从里间走出来,见到陆氏,立马笑脸逢迎,行礼道:“夫人。”
陆氏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轻笑一声,“哟,白妈妈什么时候这么懂礼数了?难不成是看着你家老太太中风,念着没人给你撑腰了,这才愿意给我点好脸色?”
白妈妈躬身低腰,赔笑说:“夫人说笑了,我们这些做奴婢没读过书,粗鄙不堪,哪里敢跟夫人做对。”
“你呀,早该看清局势。”陆氏抬手指了指她,“这家里向来都是我做主,可别当我是柳云溪那样的好脾气,能被人随意拿捏。”
“是是,夫人管着整个家,自然是最有手段的。”白妈妈不住的迎合。
瞧她这副奴颜婢膝的下贱模样,陆氏只觉得同她多嘴是自降身份。
站起身来,招手让房里房外伺候的六个丫鬟到自己跟前跪下,没有老太太撑腰,就连白妈妈也俯首称臣,六个小丫鬟自然比谁都听话,乖乖跪下。
陆氏审问她们,“昨天你们这几个,哪个叫得最凶来着?”
重翻旧账,小丫鬟们都吓破了胆。
忙跪地磕头,声声忏悔:“夫人,我们知错了。”
陆氏随手指了五个,吩咐外头,“来人,给我把这四个捆了,发卖出去。”
丫鬟们可怜兮兮的求饶,“夫人,求求您别卖了我们。”
“实在不成,还请夫人发发善心,把我们送回大老爷府上吧。”
闻言,陆氏脸色顿时不好。
“你说什么?”走过去揪住那个小丫鬟的耳朵,叱骂道,“痴心妄想的小蹄子,感情人在这儿,心里还想着你们的旧主呢。”
翠菊也帮着自家夫人,抬手给了她们一人一巴掌,把低声抽泣的丫鬟打的不敢再哭闹。
训斥道:“人到了这府里,那就是我们夫人手底下的人,怎么惩处收拾,那都是你们该受的,活该你们跟了个没用的主子,自己先倒了,护不住你。”
撕破脸的话说出口,老太太的人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而陆氏一脸畅快,是贴身丫鬟帮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偷笑过后,还故意对着里间假装训斥两声。
“翠菊啊,可不好说这么大声,被老太太听到,怕不是又给气坏了。”
翠菊也学着陆氏的样子,对着里间回话:“老太太有什么好气的,夫人替老太太收拾这帮刁奴,老太太该谢谢夫人才是。”
几句逢迎,夸到了陆氏心坎里。
她笑容满面,对着跪在面前的丫鬟们说:“柳云溪把你们送到我这儿来,那就是不要你们了,还把自己当成是大老爷府里出来的人呢,没听得叫人笑话。”
转身走到白妈妈跟前,抬手在她脸上拍打两下,“白妈妈,以后你就带着你这个干女儿,好好伺候老太太吧。”
“诶,是是。”白妈妈垂着眼,一句反驳都不敢有。
瞧得一屋子人被她治的服服帖帖,陆氏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很是得脸。
临走还不忘提醒她们几句。
“府里现银不多,日后你们两个,加上老太太,一个月只有五两的银子花销,扣去药钱,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吃喝,你们自己心里有点数。”
“是,奴婢们知道了。”白妈妈悄悄看门边,神情幽怨。
外间的对话,躺在床上的余氏听了个清清楚楚,连带着话里夹枪带棒的讽刺和自己人的屈辱,也听的明明白白。
她歪着半张脸,眼泪止不住的流。
回想自己当初多么风光,嫁了个能干的男人,又一连生下两个儿子,被邻里羡慕,个个都夸她命好,是天生该享福的命。
如今一辈子都快到头了,却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家里遭受如此的羞辱。
一定是儿媳妇偷了她的钱!
如今见她中风了,又趁虚而入打压她的人,她真是瞎了眼,当初只顾着收拾大儿媳妇,却没好好在二儿媳妇面前立威,以致有今日之苦。
正后悔自己没有早些收拾陆氏,外间又传来几声低语。
丫鬟惆怅着问:“妈妈,我们怎么办啊?”
闻言,余氏气的不行。
她才刚倒下,这些个丫鬟一点主意都没有,要不是自己身边还有个白妈妈,只等这些没用的丫鬟伺候,日子可真就难过了。
没过一会儿,她最信任的白妈妈开了口,呢喃道:“哭也没用,大小姐那儿也回不去,老太太更是指望不上了……”
听到这里,余氏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恨不得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白妈妈是她一手提拔在身边的,两人相伴十几年,自己只是一时病倒,她最信任的忠仆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止不住的流泪,咬住牙也控制不了另半边歪斜的脸,鼻涕和着口水一起流下来,狼狈不堪。
外间的两人不安的踱步。
“以夫人的脾气,她肯定是容不下咱们的。”
“这个月只有二两,下个月恐怕连二两都没有了,妈妈,您快想想办法呀。”
“好孩子,你既认我做了干娘,我必然是把你当亲女儿的。”白妈妈按住丫鬟的肩膀,“好闺女,先前在大老爷那儿领的月钱不少,你身上还有多少?”
“我……我攒了十两。”
“我这儿也还有二十两。”
“妈妈,您问这个做什么。”
白妈妈瞥了一眼里间,没在意里头细微的动静,只心焦地说:“傻孩子,你瞧老太太这样子,一个月三两的药钱指不定够不够用呢,真要不够了,变卖首饰和衣料又能撑多久。”
她拉着丫鬟往更偏的角落去,“这老人一旦病倒了,那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与其留在这儿跟个瘫子浪费时日,不如早些另寻出路。”
丫鬟低着脸,“咱们哪有出路,身契在人家手上捏着,真要走了,那就是逃奴,抓住了要被打死的。”
白妈妈露出自信的笑,“老太太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我一清二楚。好闺女,咱们今天收拾收拾,找个机会就走,不能在这泥潭里搭上一辈子。”
听罢,丫鬟点点头,苦闷的日子又有了盼头。
二人在外头筹划,无人搭理里间床上哭得不成样子的余氏。
两天后,山里的天阴沉了几日后,今天一早便放了晴。
明媚的阳光照在山林间,山路通畅,林间落了几层或红或黄的落叶,仍有松柏墨绿点缀在山间,在暖阳的照耀中,蓬勃生长。
小院里,少年已经习惯了身上较为宽松的衣着,穿着宽袖舞起剑来,不失力量,颇具美感。
沈玉衡少在人前用剑,也是山间的日子乏闷,舞剑聊以消遣。
坐在院子正中的李鹤一脸无奈。
时不时看少年挽的剑花从自己跟前飞过,即便知道那一定不会伤到自己,也还是忍不住要心惊肉跳。
他总算憋闷不住,开口问:“公子,你非要在这儿练不行吗?”
听到他问话,少年舞剑的姿态依旧如行云流水,气定神闲道:“我家云溪说了,你是个有学问有见地的,要我认你做老师。”
李鹤别扭的转过脸,“我也说了,我到这儿就是图个清静,收留你们借宿,也只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等那姑娘养好伤,你们就尽早离开吧。”
少年已经在他跟前晃悠两天了,每日除了伺候自家娘子,就是来他面前磋磨他的性子。
李鹤向来沉得住气,也被他惹得烦躁起来。
沈玉衡态度坚决,“你不收我做学生,我不走。”
他已经答应了云溪,日后要有更大的打算,若连一个李鹤都拿不定,他还有什么脸面做云溪的夫君。
李鹤不堪其扰,站起身来,“堂堂……宫墙里长起来的人,怎么也学得这无赖行径。”
看他站起,沈玉衡利落收剑。
按着腰间的配剑,面对着李鹤,冷眼道:“先前骂我的时候很下力啊,今日只说无赖,莫不是口下留情了?”
李鹤厌烦的瞥了他一眼,“我是见你娘子醒了,不想给她听了担心,好好一个姑娘家,只因为嫁错了人就要受这些罪,我实在于心不忍。”
他说旁的,沈玉衡很不在意,可每每说到云溪,都是一副惋惜的表情,好像自己很配不上云溪似的。
沈玉衡也知道自己是高攀,扰乱了她本该平静安宁的生活,可云溪从来没有怪过他……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容不得别人多嘴。
沈玉衡顺势转回话题,表情淡漠,“真要关心我家云溪,那你就早些点头,收我做学生。”
“你这古怪脾气,明明是请我做事,态度也不正当,反倒逼着我顺从。”
李鹤熟悉的是官场上你来我往的规矩,更懂得世家大族之间的人情世故,怎么也没见过像沈玉衡这样简单粗暴的做法。
真不知是他本就为人简单,还是因为两方曾经对立的立场,故意失礼。
疑惑之时,沈玉衡亲自给了他回答,冰冷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近乎威胁的语气沉沉响起。
“若要省事,直接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就是,以你的年纪,我怕你撑不过去。”说到后头,语气又和缓下来,不经意的扭过脸去。
“你!”李鹤欲言又止,情绪轻易就被带偏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恰在此时,柳云溪从东院走了过来,端着刚刚泡好的热茶。
沈玉衡听到她的脚步声,忙转身过去,接下了她手上的托盘,放到桌上。
“李先生。”柳云溪走到李鹤面前,屈身行了个礼。
李鹤回礼,“柳姑娘,不必多礼。”
经过几日的相处,彼此已经互通姓氏,知晓这间院子的主人便是李鹤后,柳云溪对这位儒雅的老先生更多了几分敬重与感激。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沈玉衡,回过脸来,在李鹤面前谦逊的低头。
“我家夫君自幼不得人疼,年纪又小,偶有放肆的地方,还请先生指正。”
有柳云溪在,刚才还阴狠着好似要杀人的少年顿时变得老实起来,李鹤见状,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直接对她告状说:“恕老朽直言,这位公子手上沾了数不清的杀孽,为人不正,性子极端,更不尊师重道,实在不是老朽能教导的材料。”
“夫君他还是很听话的,若他对先生不敬,我必定罚他。”
柳云溪在李鹤面前替沈玉衡说些好话,转脸又嗔怪他,“玉衡,你做了什么惹人家生气,还不快对李先生道歉。”
闻言,李鹤很是惊讶。
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们彼此并不互称真实姓名,暴露的越多,危险就越多。
可六皇子竟然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她了,好似真有一份真心在。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少女的话音落下后,沈玉衡竟然真的开口道歉了。
“刚才是我不敬,请先生责罚。”
少年拱手低腰,偷瞥了一眼柳云溪仍旧不悦的表情后,曲下一膝,半跪下去。
堂堂六皇子,竟在他面前跪下了!
李鹤大为震惊。
明明沈玉衡是个心思歹毒的大奸大恶之人,又那般孤傲冷僻,怎得娶了个娘子,便懂得知错就改了,连皇家的颜面都不顾了吗?
惊愕中,衣着素雅的少女也跪了下去,声音柔柔道:“我家夫君命苦,母亲早逝,自小不得父亲教导,上头还有好几个兄弟压着,以至于养成现在的性子,也不是他愿意的。”
旁人只听热闹,李鹤却能听懂她话中所指——沈玉衡竟然连这些都告诉她了。
“柳姑娘……”
一时间,李鹤心绪复杂。
看到李先生的态度动摇,柳云溪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他虽听我的话,可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商人,大事上教不了他,还请先生能收下他,加以教导,云溪感激不尽。”
天顶的浮云三两片,随着温热的风一起从太阳下飘过,遮蔽了刺眼的阳光,投下一片朦胧的阴影。
风声入耳,阴影很快飘过,又是明亮的阳光洒在眼前,照着一双璧人。
李鹤站在二人面前,虽有动摇,心中仍有顾忌。
沈玉衡懂他的举棋不定,也做做诚意,表明心迹,“先前与先生说起,如今也该解释一下,我离京并非要抛却旧事,而是要与他新仇旧恨一起算。”
“……”李鹤如遭重击,不可置信。
少年在他面前抬起头来,眼底是他从未看到过的清亮。
“先生还有何问?”
李鹤犹疑着捻了捻胡须,“我怕收下你,来日又要掀起一场风波,又怕不收你,任你刀光剑影去拼,更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不会。”
少女的声音温柔似水。
“我用我的性命担保,他不会随意残害无辜。”
“我能看出柳姑娘是个心境平和、知事懂礼的人,你的话我自然信。”李鹤俯身将她扶起,视线瞥了一眼她身旁的少年,“可是这位公子心事纷杂、戾气太重,我实在不敢……”
话听到此,柳云溪不得不推他一把,轻声说:“京城中,先生应该也有放心不下的人吧。”
“什么?”李鹤又是一番惊讶。
刚夸奖了小姑娘是个心底良善的,怎么转脸就说起这种话来。
柳云溪看着他,忧心忡忡,“先生看重的那人,是个心思仁厚的贵人,先生离京,自以为您的学生会继承您的衣钵继续侍奉那贵人,可各人心思都有不同,先生就不担心贵人会被歹人所伤吗?”
沈晏已经暗害了那么多人,保不准哪天就会轮到太子头上。
李鹤皱眉,“连这些你都知道?”
“只是从夫君口中听过一些。”柳云溪语气平淡,低头看少年,“我家夫君虽负杀孽,可他是因谁为谁,先生不会不知。”
从前立场对立,如今各自离了主子,选了自己的路,还谈以前的事做什么。
比起过往的恩怨,显然是太子的安危,朝堂的安定更为重要。
在少女的提醒下,李鹤总算透过偏见看到了沈玉衡背离沈晏,于己于太子,都不是坏事。
太子于他有恩,为了太子……
“罢了罢了。”
几番深思后,李鹤松了口,“要我教导你也不难,只要公子在明天落日前为我砍三百斤柴来做拜师礼,我便收你做我的学生。”
“谢先生。”沈玉衡低下头。
“多谢先生。”柳云溪开心的笑了。
事情分辨明了,李鹤抱起园子里乱跑的狸花猫进了屋去。
沈玉衡起身扶住身边的少女,伏下身替她拍了拍裙上沾的尘土,低声道:“都是为着我的事……你不该跪他的。”
柳云溪笑着揉揉他的发顶,“李先生曾是当朝大员,日后又是你的老师,我跪一跪也是应当的。”
两人一起往东院走,沈玉衡牵着她的手,眼神关切的往她胸膛上看。
“你的伤还好吗?”
柳云溪低头看了一眼,摇头说:“只要不碰到,不疼的。”
养了三天,已经没有再出血了。
沈玉衡还是不放心,问她:“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她摇摇头,主动和他一起往外走,“我还不饿,咱们去砍柴吧。”
要在明天日落前砍够三百斤柴,怎么听都是个不小的力气活。
沈玉衡拉住她,认真道:“一点体力活而已,我自己去就成,你身上有伤,别跟过去了。”
说着就把她往屋里送,从柜子里随意翻出两根带子来束起宽袖,抬手抓了一下额发,模样干练的往外头去了。
柳云溪追到门边,见他头也不回的往院外去,不将此事办好,誓不罢休了。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
看着外头日光由明到暗,黄昏时分,窗外吹进来的风依旧是暖暖的,厨房里燃气温暖的灶火,烟囱里升起炊烟。
她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起身出门,路过厨房时跟里头烧火的老吴打了个招呼。
循着老吴指的方向,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到树上传来吭哧吭哧的声音,不远处一根半干的树枝从树上掉了下来,吹起一片落叶。
砍柴不光是个体力活,也要细细分辨,满山都是树,可也不是什么树都能砍的。
“玉衡!”她朝树上喊了一声。
少年立刻从树冠下冒头,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水,从树上跃下。
恍然见他,柳云溪脸上一热。
今天天气热,少年做了大半天的力气活,受不了汗闷的热气,干脆把上半身的衣服脱了,系在腰间,露出一片被汗水浸湿的沟壑分明的肌肉。
精瘦的身躯透着隐隐的力量感,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握着一把旧斧子也像挽着剑似的轻松熟练。
白璧无瑕的身子在夕阳的照耀下透着微微的金光,一滴汗水从脸颊滑落到下巴,落下来滴在胸口上,滑下一道水痕,一路没进腹肌下的肚脐处。
柳云溪稍稍移了下视线,想看他的脸,可被那花白的肌肤吸引着,有意无意就往他身上瞟了过去。
“云溪,你怎么过来了?”
少年不好意思的穿起衣裳,随手把斧子丢在一旁,朝她走过去。
心上人投来自己身上的视线好似被一片轻柔的羽毛,似有若无的撩拨在他汗湿的肌肤上,身上顿时泛起一股痒感,不住的往骨子里钻。
似乎是今日的风太过温暖,他随便穿了穿,衣带也没系好就站到了她跟前,风从领口灌进去,也不觉得冷。
柳云溪低下脸,替他打理了下衣带,“已经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正要回去呢。”沈玉衡抿了下唇,指着下头山坳里说,“你再等我一会儿,我把那些也捆起来。”
柳云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见到三大捆柴。长短修剪一致,每一捆都有四五个成年男人的腰那么粗,地上还散落着一堆柴,就是他这会儿要去收拾的。
这么多加起来,得有一百多斤了。
惊讶于少年做事的速度,也对他修剪柴火的小心思颇为意外。
看着少年往山坳里去,她不想独自在上头等着,也沿着小路往下走。
突然,脚下踩到了一颗石子,柳云溪身形不稳,直直的往一旁茂密的草丛里跌了过去。
噗通一声,随即响起少女的惊叫。
“哎呀!”
沈玉衡听到声音,慌忙寻过来,拨开半人多高的草丛后,才发现草木遮掩中有一方小小的清潭,水底长满了青草,水色清亮透明。
少女整个人坐在水里,潭水没到她胸膛下,浸透了素白色的衣裳,散在背后的长发也湿了大半。
“云溪,你没事吧?”他踏进水里,伸手去拉她。
柳云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见自己湿透,先是茫然,紧接着惬意地笑了起来。
朝他摆摆手,庆幸道:“没事,还好是跌进了水里,一点都不疼。”
照了一整日阳光的潭水还带着些微暖意,浸透了裙子,水意在肌肤上蔓延开来,柳云溪没觉得难受,反而被这一时的清爽缓解了多日来身上凝聚的血气和药味。
指尖拨动着水底的青草,抬眼望去,站在身前的少年低着视线看她,眼神微怔。
柳云溪抬手遮住领口,抬眸盯着他的眼睛,有意逗他。
“小公子,你在看哪儿呢?”
被捉了现行,沈玉衡有意回避她的视线,身上浮起一片躁动的瘙痒,与方才的痒感比之更甚。
他小声反驳,理不直,气也壮,“你刚刚也看我了。”
见他模样乖巧,顶嘴却快,柳云溪又说:“我同你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少年好奇地问,颇感兴趣的在她身前蹲下身,也不在意自己的衣摆已然浸到了水里。
连日来同床共枕,柳云溪心里藏了些羞人的事不好说出口,如今独自在外,天宽地广,只有彼此,干脆说开的好。
“虽然你每日都起的比我早,可是我睡着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你那个……也太硌//人了。”
语气很平淡,落在少年耳中却是一记闷雷。
他脸色倏地涨红,本就积了一身汗热,闷在心里无处发泄,如今听她明晃晃的说这些,更是羞的厉害。
慌张解释:“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同你睡在一起,我会那样很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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