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到她们?都是?景儿药铺里的学?徒,有的在药铺里景儿打?下手?,有的跟着景儿丈夫学?医。
她们?有的已婚有的未婚,每个人好?像都有一段不那么幸福的故事,牧晏不是?很想了解别人的苦难,就没有多问。
牧晏对着她们?没好?意思说自己丧夫,只是?说自己被家里人逼婚逃了出来。
在赶路的这段日子?里,牧晏过得很忙碌,她自从来到这里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是?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忙碌,每天累得基本都是?倒头?就睡,完全没办法想什么有的没的。
景儿的丈夫姜实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支个小?帐篷义诊。
一开?始很多妇人羞于来看妇科方面的疾病,牧晏每天跟着商队里的姐姐要到处宣传贴小?广告。不仅如此她还要跟着景儿学?习怎么识别药材,她是?商队里为数不多识字的,病人多时,她还得帮着姜实写?药方。即便是?他说她写?,但这一写?写?一天也?把她累得够呛。
这段时间里,牧晏过得确实是?很累,但每天却都异常的开?心。
如果不是?眼看着离漠北越来越近,牧晏甚至是?不记得她去漠北的真正目的。她更想不起沈照寒,宋成玉。偶尔倒是?会想起谢瑜,想她在做些什么,想告诉她这个时代的女子?除了嫁人生子?还有另一种活法。
景儿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而距离漠北也?不过两?三日的时间。
牧晏竟有些舍不得与她们?分离,很想与她们?一块这样永远的生活下去,再也?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一个接一个的任务。
景儿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不过她并没有一味的挽留牧晏,反倒问了她:“小?安,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 ,不过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每个人都有理想的呀,比如我的理想是?把药铺开?遍全国,姜实的理想是?治病救人,那些姐妹的理想是?有一个可以养活自己的技能,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牧晏很罕见地?沉默了。
她当然是?有理想的,只不过这理想太久了,久到她刻意去遗忘了。
来这里七年多快八年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真正想做的是?什么,牧晏这样想着倒是?很认真地?去想了一下自己曾经的理想。
她从小?就是?个很喜欢打?游戏的人,初中就开?始自学?了编程绘画,高中还算很努力?的学?习考上还不错的大学?,学?了计算机专业,说来挺不好?意思的,她做这些其实是?为了毕业后可以自己开?发一款游戏。
只可惜大学?刚读一丢,游戏只有一个demo,她就很不幸地?去世了。
没有丰满的理想,只有骨感的现实。
牧晏很果断地?对景儿摇头?,她一个死透了的死人,哪里来的什么理想。
帐篷前手?里提着菜篮的妇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街道上车水马龙的声?音滔滔不绝,牧晏和景儿站在帐篷旁边,看着人潮涌动的街道,看着一位位过路人彻底淹没在人群当中。
“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牧晏有些迷茫地?看着人群,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她该就这样生活下去,还是?继续去做那些看起来很渺茫的任务,她也?不是?很清楚。有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在被推着走,至于被推向哪里她一点?都不清楚。
景儿倒不是?很惊讶,反倒回她一句意想不到的话:“是?嘛,没有理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牧晏还没来得及震惊,就听到景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这不是?从前你教我的,你怎么忘记了?”
牧晏警惕地看了看左右的行人, 还好并没有人注意她们之间的讲话。
她对自己掉马甲这件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虽然如此但还是忍不住想问问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导致她每回都这么容易被人认出。
“可能是直觉?”景儿冲着牧晏莞尔一笑,两人朝夕相处这么多年, 认不出来才很奇怪吧, 再说赶路这段时间那么多细节证据叠加在一块, 哪怕借尸还魂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放到牧晏身上?好像就?没有那?么不可接受。
北边的风又冷又干,也许是靠近沙漠的缘故,风中夹带着粗粝的砂砾,吹得?人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彼此相望, 看到对方?满头尘土,脸上?冻得?红彤彤的,皆是噗嗤一笑。
“好久不见。”牧晏想抱一抱她, 但又碍于?景儿的肚子,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她哪, 害她疼痛。
景儿反倒一点不扭捏给她一个拥抱, 暖洋洋的怀抱让牧晏久违地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竟让她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主子,你?从前总说要?回家?,一个人在这里很孤独,其实?在宫里时您有陛下他是您的家?人,现在在宫外您有景儿我?是您的家?人,还有我?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也会是您的家?人。”景儿轻轻握着牧晏冰凉的手, 将牧晏的手放到了她挺起的肚子上?。
隔着一层衣物,牧晏掌心贴着景儿的腹部, 隐隐约约间她像是感受到了景儿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动,这让牧晏有些惊吓地收回了手,颤声道:“怎么还会动呀?”
“小家?伙很喜欢你?,在和你?打招呼呢。”景儿眉宇间都是柔和,这样的景儿是牧晏从未见过的景儿,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已?经?成了母亲。
两个人又好像回到了东宫时期的青涩年华,回到了那?个遥远的的雨夜,牧晏还是小宫女时给景儿讲鬼故事,吓得?景儿尖叫着躲到她怀里,回到了牧晏挡剑后发烧无人问津的深夜,是景儿哭成了泪人还不忘带给她一袋石榴糖,回到了牧晏被封为贵妃那?天,两人数着成箱的银票数到抱着铜铃呼呼大睡。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八年的时间是这么久,久到她活了又死死了又活,久到青葱的少女已?经?成了母亲,久到牧晏已?经?快忘了自己本来该是什?么模样。
“我?知道您有您的路要?走的,既然当初执意要?离开,那?就?不要?停下来,我?看出来您是想留下来的,但景儿不会留你?的。”景儿说这话时微微红了眼眶,这么怕疼的人从那?么高地方?跳下来得?多疼啊,可是牧晏就?是跳了,荣华富贵地位荣耀全部留不住她,怎么现在倒好像没了当初那?份果决。
牧晏想说什?么但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有时候语言是何其的苍白无力,完全表达不出她复杂心境的万分之一。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这一切的呢。
那?还是很久远的时候,远到她刚因为救了沈照寒被封为良娣,她兴冲冲地去爬床去完成“被沈照寒羞辱责骂”的剧情任务,可她整个个钻进被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到一半迷迷糊糊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有人偷偷亲了她,他说她上?次把他绑在桂花树下弄得?他好痛,结果她转头就?忘一点不负责任就?是一个负心女。
她根本不记得?什?么桂花树,她只知道沈照寒明明是因为她救了他,而且恰好她长得?很像他的白月光这才娶的他。
为什?么这一切与系统说的都不一样。
但等到她醒过来时,沈照寒的确是狠狠责骂羞辱了她一番,对待她的态度与系统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牧晏便觉得?那?可能?只是她做的梦,她不该去怀疑系统的也不敢去怀疑。
可自欺欺人并?没有什?么用,她一次次被系统告知该去攻略谁该去怎么死,像是一头前面被钓着胡萝卜的驴。
如果她真的是头驴就?好了,至少驴不会胡思乱想,不会怀疑那?根胡萝卜究竟是能?不能?到吃得?到。
她活着的时候看过很多快穿小说,但每一次都没有能?看到那?些快穿小说完结后女主角的结局。牧晏很羡慕那?些女主角,好像她们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经?历那?些世界从来都是精力充沛,从来都不会怀疑人生。为什?么她仅仅才死了两次,就?已?经?累到完全没有前进的力气。
可能?是系统选错了人吧,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女主角,从小到大都是不起眼的那?一撮人,不优秀不美丽不夺目。如果说是她现实?生活中是一本小说,那?么她完全就?是个不起眼的NPC,连炮灰都不如最起码炮灰还有个打脸剧情还有个姓名,她牧晏完全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她这种人还穿越呢,还女主角呢,都是狗屁。
牧晏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个骗局,彻头彻尾的谎言,狗比系统天天骗她做任务打黑工说不定憋着什?么坏心思。
“主子,您怎么不说话?”景儿看牧晏站在原地发呆,垂着头一言不发不禁有些担忧,握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牧晏茫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景儿一脸忧色,她心中不禁升腾起巨大的疑惑:“难道景儿也是骗局吗?沈照寒宁愿剜心头血也要?留下她的可怕执念是骗局,还是宋成玉三步一跪九步一叩跪上?白马寺求她生还也是骗局。”
她接触到的人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系统给她的几行冰冷的文字,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景儿见牧晏直勾勾盯着她看,像是丢了魂。
她实?在没办法只好重重捏了捏牧晏的手,北方?的冬天干燥寒冷,牧晏手上?裂了好多小口子,景儿一捏,牧晏顿时痛呼出声。
“祖宗,别捏我?,痛死了!”
景儿松开了牧晏的手:“会疼就?好,刚才你?那?样可把我?给吓坏了,明天就?能?到漠北城里了,你?有什?么打算?”
牧晏揉了揉自己的手,她能?有什?么打算,景儿都说不留她了,那?她就?只能?去祸害周予知了呗。
她就?算天天怀疑这怀疑那?,但身体?还是会饿会疼会累,不先找个稳定的粮票,怎么和系统互相折磨到白头。
先不考虑任务,那?她也得?先好好活着啊。
牧晏在?次日天没亮的时候告别了景儿?, 背着小包裹骑着马又开始了一个人的旅程。
周予知驻扎的地点在?并不在?城内,正好与景儿要去的漠北城是截然相?反的位置,军营安扎在?荒漠,穿过?沙漠对面就是蛮夷的地盘。
当她真的把自己当做只看胡萝卜的驴子时, 这?段旅途忽然就变得没有那么焦灼起来, 来京城前?她有着各种各样的疑问困惑, 全然不知道自己做这?些事情究竟有什么意义。但跟着景儿干活的这?段时间, 每天睁开眼就是吃饭喝水干活,闭上眼就是睡觉,她很少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或者说累到根本没有力气去想那些事情。有些事情不去想好像也?没那么重?要,毕竟这?些个意义完全不影响她吃喝拉撒。
马儿?优哉游哉地踩着黄沙上, 临近天亮的夜空是暗蓝色的,明亮的星星镶嵌在?茫茫的夜色中。原来沙漠的星星看起来这?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牧晏这?样想着仰着头真的伸出了一只手。她没有碰到星星, 但却触碰到了来往的风,是冰冷的粗粝的温度。
牧晏也?算活了三辈子,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沙漠,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无比新奇。
成?团的风滚草从马蹄下缓缓滚过?,她听到不远处隐隐传来悦耳的驼铃声,最后视线停在?远处漫天黄沙深处滚出狼烟的烽火台。
牧晏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硝烟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冷冽的空气割得喉咙都是痛的,她勒紧缰绳警惕地看向四周,好在?周围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是风把战争的余烬带了过?来。
即便是如此, 牧晏也?不敢再过?多停留,连忙骑马朝着军营的方向驶去, 跑得飞快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
咆哮的风声听起来如同无数冤魂的呜咽,也?不知战死的冤魂是否常年?在?沙漠飘荡,这?种想法让牧晏又是一甩马鞭,马儿?跑得愈加快起来,像是一道流星窜进了沙漠更深处。
快一点再快一点。
马儿?越跑越快,连沙子都追不上她,牧晏的心安定了许多,偶尔还?会分神想若是她被?敌军逮到会是什么下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倒军营近在?眼前?。
牧晏怕自己还?没靠近就被?人乱箭射死,还?特?意下了马,一路牵住马走?到瞭望塔前?。
瞭望塔的士兵果然搭着箭,目光警惕地盯着牧晏。
牧晏连忙举起双手。抬头喊道:“小哥,你们这?里有个叫周予知的人吗?我是他远在?京城的未婚妻,我叫陈晏!”
“你是小周将军的未婚妻?”士兵从头到尾打量了牧晏一番,将信将疑道:“你且先在?这?等着,我遣人去问问小周将军。”
牧晏怕周予知不见他,连忙补充道:“小哥,你告诉他我有了身孕,他要是不来见我,就等着我一尸两命死在?这?漠北。”
她这?一番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反倒是满脸怨怼,说得士兵一愣一愣的,竟然有些信了牧晏真是周予知的未婚妻。
毕竟天底下哪有女子不珍惜自己名节的。
没想到这?小周将军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敢情这?都是装的,没想到私底下对未婚妻这?么混账!
“陈姑娘,麻烦您在?这?等一等,军中规矩不搜过?身不能进去,您一个女儿?家属实不方便,等小周将军来了让他来做定夺。”
牧晏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在?原地等周予知。
她现在?纯粹就想绑定一个饭票,倒也?没把周予知当成?任务对象。
牧晏想好了若是狗系统一直不出现,就什么也?不做,她倒要看看究竟这?破系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是对她不利的,牧晏也?不介意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创死这?破系统。
“陈晏,你要不要点脸!什么怀孕?什么一尸两命?你追我追到军营也?就罢了,怎么能在?军营里到处抹黑我的名声???”
牧晏听周予知这?声音显然是气狠了,她反倒难得开心起来,甚至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跑到周予知面前?,周围的士兵没有人再拦着她,反倒兴冲冲地围观着两人,就差端个小马甲再来盘瓜子原地看戏。
周予知一身暗色的装束,华丽的衣袍上沾染着鲜血,墨色的长?发挽成?马尾高高束起,看起来依旧是记忆里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郎。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牧晏仰头看他,冲着他笑了笑,笑容无辜又无害。
“我不管,你快给我把话说清楚,别污蔑本将军的清名!解释完你快点离开漠北,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周予知完全不吃她这?一套,眼神很凶,声音压得很低,身体离她又远,好像生怕与她沾上任何关系。
牧晏凉凉瞥了他一眼:“周予知你这?可就没意思了,想让我走??做你个春秋大梦,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狗皮膏药,想甩掉我你试试看。”
她这?话说完就忽然哎呀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满脸痛苦。
“周予知,你孩子踢我了!!!”
第85章 怀孕
牧晏这一句话说出来, 周予知的拳头骤然握紧骨节嘎吱作响,好像下一秒拳头就能就能挥到牧晏身上。
“陈晏,你有种再说一遍。”
牧晏全然不带怕的,哭丧着脸道:“予知, 你对我这么凶做什么, 我千里迢迢赶来见你你居然还要打我, 我肚子里可?还有你的孩子呢, 我知道的你喜欢谢姐姐,但我不在意的,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在意的。”
她这样说着含情脉脉地盯着他,这些日子的颠簸她变瘦了?好多, 好像风一吹就会将她吹倒,更显得楚楚可?怜。
牧晏这控诉的话一说出来,周围看戏的士兵看周予知的眼神都变了?。
对于周予知牧晏那?是一点都不带心?疼的, 两人总共也?就几面之缘,但每回周予知都不拿正眼看她, 拽得要死。
对于这种目中无人的Bking, 就该让他见识见识人性的险恶!
周予知明显也?感?觉到了?周围人眼神的变化,俊脸涨得通红,这些人嘴没个把门,只怕不要半日这事?就能传遍整个军营。
可?惜他肚子里墨水本就不多,能言善辩这种事?与他基本没什么关系,一般他遇见事?都是用拳头说话,简单又粗暴。
但显然眼前?这狗皮膏药是不能用拳头说话的。
“陈晏, 你要不要脸?!明明我们俩人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说这些话简直就是胡扯!”这一盆脏水泼头上, 周予知真的快被牧晏气死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牧晏对他说这话完全没什么反应,只一味地?哭哭啼啼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周予知忍无可?忍又要再说什么时,她直接两眼一翻开始装晕。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周予知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不明白这人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恶声恶气道:“你又在装什么,快点起来,你别以为装死就能留在军营,你再不起来信不信我让人把你给丢出去。”
可?任他怎么威胁,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没什么动静。
站在一旁的士兵怯生?生?道:“小将军,陈小姐好像真的晕了?过去,要不要请军医过来看看。”
周予知本想说请个屁,这女人肯定?是在演戏,但转念一想请军医来把个脉,肯定?能号出这女人没有怀孕。
他的清白不就回来了?。
这个蠢女人,既然这种脏水都敢往他身上泼,就等着承受他雷霆之怒吧!!!
“行啊,先把人带回军营吧。”周予知这样说,示意身旁的人把人扛回去,但哪里有人敢去碰牧晏。
毕竟两口子吵架,哪有外人参与的道理。
周予知自证清白心?切,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上前?。
他深吸一口气,将牧晏从地?上捞起来,像扛麻袋似的扛在肩膀上,大步就往军营里走?。
“哼哼哼,你说你怀孕了?是吧,居然敢污蔑小爷,看小爷等会不戳破你的谎言。”
少年的肩膀并不是很宽厚,骨头跟他嘴一样硬,膈得牧晏某个地?方疼得要死,她不舒服地?偷偷挪了?挪,还是不舒服,又挪了?挪。
本来周予知走?路健步如飞,满心?想着等会揭穿真相后好好羞辱她找回场子。
但随着牧晏的动作,他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起来,那?日无意一瞥的雪中海棠再次不受控制浮现在了?眼前?,肩膀上的人忽然就变成?了?烫手的山药,让他急不可?耐想丢出去。
“装晕就装晕,能不能别乱动!”周予知咬牙切齿怒斥道。
牧晏肯定?不会理他的,她又挪了?半天,终于找了?个还能接受的位置。
这个时候,周予知也?正好到了?军医所在的营帐,黑着脸将她扔到了?床榻上,床板上铺了?厚厚的棉被,并不算很疼。
“李大夫你给她号号脉,这人方才忽然就在军营前?晕了?过去,怪吓人的。”周予知冷冷瞪着床榻上的女人,两个多月未见,这死女人也?不知做什么了?,比最后一次见面时黑了?不少,又瘦又黑,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挖煤了?。
如果牧晏知道周予知这般抹黑她,只怕要气得从床上跳起来跟他拼命,从前?她的肤色都是不正常的病态白,出来两个月天天赶路自然会黑,但是现在变成?了?那?种看起来就很健康的小麦色。
牧晏本人倒是很喜欢这种肤色,看起来就不好欺负,西北孤狼了?解一下。
李大夫闻言连忙将手中的药材放下来,坐在床铺前?的木凳上开始给牧晏认真把脉。
这李大夫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了?,周予知十三四岁第一次跟父亲上战场时,李大夫就已经是军营里当了?好多年军医医术十分高超,算是周予知最信任的军医。
周予知双手抱肘于胸前?,整个人表情都放松下来,悠哉悠哉等着李大夫说出自己想听到的话,揭穿牧晏丑恶的谎言。
但李大夫表情凝重,又仔细号了?下脉,沉吟片刻,缓缓吐出一句:“小周将军,这位姑娘已经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
周予知呆滞住了?,不可?置信地?问:“不是,李大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大夫有些奇怪地?看了?周予知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周将军反应那?么大,但还是非常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这姑娘虽然身体底子有些弱但没什么大的毛病,只不过怀有身孕,前?三个月可?要仔细小心?些,不能疏忽。”
“……”
周予知裂开了?。
牧晏缓缓睁开眼,装作才清醒的模样,目光一碰到周予知,眼睛瞬间亮起:“予知,我还以为你会把我抛在军营门口。”她顿了?顿神情落寞:“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擅自从京城过来找你的,你千万别生?气,孩子我不会让你负责的,我知道你有你喜欢的人,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的。”
这回轮到李军医呆滞住了?,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周予知一眼,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小将军,老朽先出去了?,你们年轻人慢慢聊。”
等李大夫一走?,牧晏苦巴巴的表情瞬间变了?,嬉皮笑脸地?看着周予知,幸灾乐祸道: “周予知,我打赌不出半日,整个军营都知道你要当爹咯。”
周予知拳头又硬了?,他打量了?牧晏一眼:“你又在搞什么鬼把戏,你是不是耍什么手段才连李大夫都能骗过去。”
牧晏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爱怜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什么鬼把戏,我是的真的怀孕了?。”
那?天和景儿?谈了?之后,牧晏想了?一晚上自己之后该怎么办,想了?半天决定?与系统说的剧情反着来。
这回她打死也?不去攻略周予知,甚至上来就怀孕还给他泼脏水,只要周予知是个正常人就绝对不会喜欢她。
牧晏倒是要看看,她不去完成?系统所谓的攻略任务,最后究竟还会不会有难产而死的结局。
她用了?剩下五百积分给自己兑换了?假孕药,不得不说高科技就是高科技,甚至还能选择怀孕的月份,牧晏果断选择能甩锅给周予知的月份。两个多月前?周予知还在京城,她也?在京城,这不就刚刚好让他当这个冤大头。男女间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只要她咬死了?周予知,他绝对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的。
周予知在帐篷里来回踱步了?好几回,表情凶神恶煞的,有那?么几个瞬间牧晏还真怕他走?过来揍她,亦或者又要骂她是流氓□□什么的。
“你来来回回的,把我眼睛转晕了?。”牧晏忍不住埋怨道。
周予知蓦然停了?下来,背对着她不说话,尤其他衣服上还沾着血,牧晏从他身上硬生?生?看出了?几分杀意。
牧晏有些怂包地?往床铺里挪了?挪,默默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是哪个兔崽子做的?小爷回去宰了?那?个兔崽子。”出乎预料的,周予知居然说出这种话,让牧晏罕见地?愣住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到底是哪个男人?我让人宰了?他。”周予知转过身问她,他虽然厌恶眼前?这女人,但两人多多少少也?算相识多年,骂她骂了?那?么多年多少是有点朋友情谊的,倒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还嘲讽她。
周予知虽然不爽自己被扣了?一口大锅,但更不爽哪个不开眼的敢这么欺负女人。
牧晏多多少少还有点小感?动,这种难得告状的时机,她肯定?要好好挑一个看不顺眼的仇人。
她想了?半天,就只想到了?谢幸川一个人。
“其实这人你是认识的,是大理寺卿,他与我爹爹有仇就将这份仇报复在了?我身上,他说如果我不从了?他就要报复我爹爹,我也?很痛苦……你知道我是多喜欢你的,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我真的没有办法,只能含恨委身于他。就在两个月前?我还被他抓进?了?死牢,被他好一通羞辱,你可?千万要为我报仇。”牧晏一边说着一边哭哭啼啼起来,伤心?是假的,但对谢幸川的厌恶倒是真的。
周予知听到谢幸川的名字眼眸里划过厌恶,这人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是京城里有名的花花公子。有次他带着队伍在城里搜寻刺客,搜到宜春楼时正好撞破谢幸川的丑事?。当时房间里一屋子淫/靡,暗暗的烛火下全是交叠在一起的肉/体,那?浪荡公子坐在一旁神情自若地?饮酒,见到他还冲他举了?一下杯。这可?把周予知给恶心?坏了?,回家搓了?好几遍澡,才把身上那?股刺鼻的香粉味给洗了?干净。
“谢幸川是吧,那?个臭不要脸的贱人,等我过年回京我定?要把他往死里揍。陈晏,我这就派人把你送回去,现在边关战事?随时可?能爆发,你呆在这里不安全。”
牧晏想也?不想拒绝:“我不走?,我想留在这里,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第86章 贱不贱
“怎么你还想赖在我这不成?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我?答应帮你报仇可不是喜欢你。你败坏我?名声的账我可还没跟你算。”
周予知听她这样耍无赖怒火蹭蹭往上冒,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的回答。
他又望向蜷曲着身体坐在床上的牧晏。她双手抱膝几乎缩成?了一团,可怜巴巴地?盯着?他,好像他再多说一句她就能哭出来。
大有一副但凡他敢赶她走, 她立刻躺地?就哭的架势。
周予知额角青筋直跳, 他平时最忍不了这种动不动就要掉眼泪珠子的女人。
在他印象里陈晏也没这么臭不要脸, 周予知不由得又想到鬼附身这事上。上次她对?他耍流氓的事, 加上那天吃饭她掐他,他就怀疑这人精神不太正常。
陈晏虽然?总是纠缠他,但却是连句话都不敢对?他说的人,更别说敢对?她说那么过分的话,做那么过分的事情!
更何况, 正常人怎么可能?怀着?孕还追他追到漠北。
周予知幼年时在寺庙里扫了这么多年地?劈了这么多年柴,跟着?师父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其?中就见过一些人一夜之?间性格大变,行为古怪, 师父说这些人是被死不瞑目的冤魂附体,只?有这些冤魂了却遗愿, 才会安心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