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是严打期间,平时的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小案子,都在当大案子办,传谣言这样的事,如果是平时,当然就是小案子,可现在被造谣的当事人不松口,那就是诽谤的大案子。
刘警官说:“要是按诽谤罪来算的话,你女儿至少得判几年。”
一番话把荷花妈妈和大队书记说懵了,原本以为被吴中开除,就已经是天塌下来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更严重的。
大队书记不敢置信地说:“怎么会这么严重?”
警察局的警察们没什么表情地说:“怎么不严重?现在什么情况?三月份的大会上,总领导才提出的严打,你想想八三到八五年那几年严打是什么情况!”
大队书记怔愣地坐在椅子上。
他作为大队书记,怎么会不知道严打期间犯了事有多严重?八三到八五年,小偷小摸打架斗殴,被抓住了,都直接吃花生米,江荷花这情况,虽然不到吃花生米的程度,可要真被抓起来关上几年,那她这辈子都毁了。
荷花妈妈也被吓住了,顾不上江荷花是不是被开除了,她现在只要求江荷花不坐牢。
她崩溃的狠狠在江荷花背上打了几巴掌:“我都叫你不要去打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呀?你一个高中生,好好学你的习就行了啊!你管人家那么多事情做什么啊?你说你多什么嘴啊!你赶紧给我想想具体什么情况,你给我好好想,说了哪些话,哪些话你没说!”
江荷花也吓的崩溃大哭:“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不是我说的,我没有造谣!我只说了月琴拐带柠柠,我没说那些谣言,是他们自己传的!”
江荷花确实没有直接说,她只是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引导了而已。
可被问话的人中,还有跟她一起在校门口的几个学生,不知道是记忆错乱还是具体记不清了,都明确的说,就是江荷花说的,尤其是和江荷花同在十班的女生,明确的说了,江荷花就是说了‘卖~那什么’‘做鸡’等词。
江荷花哭着说:“我没有那么说柠柠,我说的是月琴!”
可大家都说是她说的。
吴中的校内也因为警察叫了很多学生去问话,一时间都有些风声鹤唳,战战兢兢,还有很多人都庆幸,还好自己没有传谣言,不然现在被警察抓走的,被校内警告的就是他们了。
最让人感到震惊的,就是吴中十班了。
他们之前都听到了流言,但万万没想到,这流言的源头竟然是江荷花。
“她图什么啊?她为什么要造这样的谣言?”
“图什么?嫉妒呗。”
江荷花因为她那清高自傲,实际上又自卑的性格,和班里同学关系都很一般。
只有阮红丝毫没有觉得奇怪,其实在听到那谣言的时候,她就怀疑是江荷花传的了,因为江柠村里的事情,除了江荷花知道,就没有别人了。
对于江荷花得到这样的教训,她竟丝毫不觉得奇怪,反而有种活该的感觉。
从她第一次站在联考榜单前,看到江柠的名字时,她当时就觉得怪怪的。
警察局那边没有突破口,江柠那边不松口,江荷花还在被拘留着,大队书记知道情况没有那么严重,现在主要还是要找到江柠,只要江柠那边松了口,那事情就不大。
他和荷花妈妈到一中门口来找江柠,可一中的门卫大爷又岂会让他们进去,一次一次的来,都见不到人。
他们又急的给江爸江妈打电话,希望他们能劝江柠松口,别再计较这件事。
江爸数次打电话到大队部,大队部的电话机上,有江爸的电话记录,他想找到江爸并不是难事。
江爸突然接到老家来的电话,还以为是江柠江柏打过来的,没想到居然是大队书记。
他还以为是老家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大队书记说的却是江荷花无意中说了江月琴的事,被别人听去传了谣,现在江柠报警,警察把江荷花抓走了。
他把这件事的严重程度,用春秋笔法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就去年月琴那事,今年警察不知道怎么就查到她,到村里调查江月琴的事,荷花好奇就听了一嘴,我们也不让她知道这些,她就稀里糊涂的,大概是说江月琴,不知怎么,就被同学听了去,把事情拖到柠柠身上,这不误会就是产生了。”
大队书记叹气说:“国平,我们两家那是一房的亲兄弟,往上数几代,那都是同一个老祖宗,荷花她也真不是故意的,她怎么会说这样的事呢?现在柠柠报了警,又赶上严打,如果柠柠不松口的话,荷花估计要判好几年。”
他捧道:“我们这一代人中,你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强的,当年开养鸡场,别说这十里八乡,就是在吴城,说出去也是响当当的,要不是意外,哪里轮得到我来记,大队书记还不是你囊中之物,说不定你都和四哥一样,当上镇长、区长了!”
江爸这些年被债务压的,早就没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的心气,此时被大队书记一番话吹捧的,顿时美的都找不到北了,谦虚说:“我们年轻时候呀……”两个人忆起了他们当年,最终江爸笑着跟大队书记说:“放心吧,这事我跟柠柠打个电话,都是同族姊妹,以后柠柠和荷花还要守望相助呢,既然是误会,说一声就行了。”
大队书记管着他们临河大队好几个村子,江爸根本不敢得罪大队书记,不然以后人家想给你家使个绊子,他们一家在村里都不好过,所以也很是上心,赶紧给一中打了电话。
他上次找江柏时,跟吴中的老师要了一中的电话,所以很容易就打通了电话。
一中的老师,听说是江柠的父亲,还以为是江爸知道了江柠在学校被传了谣言,受委屈,担心女儿,打电话来安慰江柠的,也很爽快的帮江爸去叫了江柠。
江柠一听是江爸打电话来的,不用听,她就已经知道江爸要跟她说什么了。
说来很神奇,一般父母知道女儿和别人闹了矛盾,一般都是站在自己女儿的角度,去谴责别人,可江爸江妈却能永远站在施害者的角度,去体谅他们,来要求她忍让、原谅,慷她之慨,来成就自己的好名声。
每当她崩溃的问他们:“你们到底是我爸妈还是他们的爸妈啊?为什么永远是站在别人那边来苛责我,却半点不为我想想啊!”
他们就会语重心长的教育她:“孩子,你也要为别人想想啊,他们也不容易……”
江柠自己也发现了,外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无法伤害她,可即使重活一世,她爸依然可以做捅伤她的那把刀。
可是他们是父母,他们拥有着天然压制你的社会身份,拥有天然的道德制高点,可让所有人都通过不孝来指责你。
她甚至都不想和老师们说,‘以后自称她爸妈的人打电话给她,不要来喊她接电话’这样的废话,因为不管用,他们反而会成为江爸江妈那一方的人,反过来劝你。
总会有人用‘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都是为了你好’这样的话来劝你。
他们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哪怕知道,只要他们的身份是父母,就可以被原谅,就会有人劝你去原谅,让你体谅父母的不容易。
全世界,所有人都不容易,只有你最容易。
她来到老师办公室,接过电话,大声地说:“喂?喂?你说什么?听不清!是不是信号不好?”
于是电话那头的江爸也再说:“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喂?喂?”然后啪,把电话按了。
第127章 127 【二更合一】
片刻后, 江爸又把电话打过来了,江柠接起电话:“喂?喂?你说什么?”又把电话给按了。
一连好几次,连老师们都奇怪, 走过来查看电话线, 又把听筒拿起来,放在耳边, 听着里面嘟嘟的声音:“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听不到声音吗?”
江柠很乖巧的对老师疑惑的点头说:“大概是那边的信号不好吧?”
又等了一会儿,见电话没再打来后,江柠谢过了去叫她的老师,回班级了。
江柠觉得, 自己这一刻的表情,一定很像电视剧里演的恶毒女配或大反派, 可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她又不会改。
江爸那边听到那边信号不好后,也奇了怪了, 可他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那边都听不清,打最后一个时,电话那头刚好老师把电话听筒拿了起来,放在耳边, 他打了占线, 就不再打了。
再打他也要心疼钱了。
现在打一个电话, 要五毛钱一分钟呢, 他刚刚可是打了好几个, 花掉了好几块钱。
他一个盒饭也才赚几毛钱, 刚刚那几个电话打的,他要卖十个盒饭才能挣得回来。
一直没有消息, 大队书记也着急,又给江爸打电话,江爸接到大队书记的电话也无奈,说:“我打了电话,打了七、八个电话过去,一中那边的电话不是占线,就是信号不好,我讲话他们又听不清我在讲什么。”
他都怀疑,是不是他口音也染上了深市这边的方言了,不然那边怎么会听不清,他叹气:“我现在在深市,回去一趟光是火车都要坐好几天,我回不去,你到她学校找找看,柠柠好说话的很,你跟她说一声,她肯定不会计较的。”
在江爸眼里,江柠那次二话不说就抹脖子的事情,虽激烈了些,可她在他心里,还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心软的要命,大队长只要说是他说的,江柠肯定会原谅。
说的大队书记都无语了,他要是能进的去一中,见到江柠,还找他做什么?
挂了电话后,又想到从小照顾江柠长大的江爷爷,又去找江爷爷。
他之前只听村里人说江爷爷在吴城捡破烂加当乞丐讨饭,江荷花回去和他们说了,他才知道,江爷爷和江柏居然在一中门口租了个铺子在卖衣服。
他虽不知道是哪个铺子,但既然在一中门口,他也很快就找到江爷爷。
江爷爷还不知道学校谣言的事,大队书记找上门的时候,他还客客气气的给大队书记泡茶。
大队书记买了许多水果糕点之类,放下这些东西后,忙客气的说不用,说他是来找江柠的,“柠柠和荷花产生了点误会,我是来代我们家荷花跟柠柠道歉的。”
江爷爷放下茶,坐回到躺椅上去,脸上笑呵呵的:“什么误会啊?还需要道歉?小孩子之间的一点小事,让她们自己去处理去,哪里用得着你们来道歉?”
大队书记大致说了下事情经过,说:“这事真的是误会,哪晓得那些学生嘴巴这样碎,就有一中学生听到去跟柠柠说了,和柠柠打起来了,柠柠报了警,把我家荷花也牵扯进去了。”
江爷爷一听江柠被男同学打了,当下就坐不住了,生怕江柠出了什么事,忙去一中去问情况。
大队书记这才见到了江柠。
江柠早就知道大队书记肯定会来找她,她家店在一中门口开了这么久,她也不相信这么久江荷花会看不见,所以对于大队书记去找江爷爷,再通过江爷爷找到她,她早就有了预料,也是故意之前不见,等爷爷找她的时候,才见的。
江爷爷见她没事,才疑惑地问她:“我刚刚听大队书记说你被男孩子打了,有没有打伤哪里?走,我们找老师去,男孩子怎么能打女生呢?”
江柠看了大队书记一眼,才笑着对江爷爷撒娇道:“爷爷,你放心吧,没有打架,就起了几句口角,老师已经罚了他们了。”她捋起袖子,露出两条白净的胳膊:“你看,没有一点伤吧?”
江爷爷怕江柠伤在了身上,不敢跟他说,在江柠再三保证,真的没事后,这才不放心的回去了。
一直目送江爷爷走远,江柠这才目光冷淡的看向大队书记。
在这一刻,江柠展露出来的气质,完全不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像一个和他同龄的大人。
大队书记这才悚然一惊,又想到了暑假时候,他在老家见到的江柏,这对兄妹,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居然都已经成长的如此出色,一看就知道将来非池中之物。
他当即换了神色,将手里拎着的东西给江柠,依然是水果鸡蛋糕这些,感叹地对江柠说:“一段时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还记得你刚上学时,和荷花一起上学,你比矮了半个头,现在你都比她高半个头了。”
江柠不理会他这些想拉关系的话,说:“你知道你家荷花在背后造我黄谣的事了吧?”
大队书记老脸一红,对江柠道歉说:“这其实是误会,荷花她不是故意的,是她话没说清楚,让别人误会了,但这事情毕竟是因她而起,我代我家荷花跟你道歉,柠柠……”
“叫我江柠。”江柠的声音很冷漠:“按照辈分,我本该喊你一声二伯的,荷花到底是无意传播这样的谣言,还是有意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给我带来的伤害有多致命,你知不知道现在学校里的人,吴中的人都怎么说我?那几个男生为什么突然对我动手动脚你也知道原因吧?都是因为你家荷花在背后造我的黄谣,但事实是什么样,你作为大队书记是最清楚不过的!”
她说:“如果我这次轻易的放下了,那今后别人会怎么说我?会不会说这个谣言就是事实?不然为什么警察将她放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在这学校学习,我同学、老师、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我?我名声尽毁,别说考大学了,今后我还能不能嫁人都不好说。”
她指了指头顶:“二伯伯看到上面那道横幅了吗?”
大队书记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倒退了两步往门楼上一看,才看到上面的横幅:【恭喜我校江柠同学在省数学竞赛中,荣获省一等奖】
江柠,省一等奖!
他终于知道他女儿为什么在背后搞这样的小动作,造这样的谣了,有时候看着大个子生的那三个出色的儿女,连他都忍不住心生羡慕,何况是他女儿,江家三兄妹也确实太过出色了些。
这让他想起了他自己年轻的时候。
他年轻时候难道就没有嫉妒过江爸和现在已经是镇长的四哥吗?
在看到江爸因为一场瘟疫欠下巨额债务后,他难道没有幸灾乐祸过吗?
看着当年在村里生的高大俊美又搞了养鸡场的江爸被巨额债务压得远走他乡,过年回来都不敢在家过年,躲到山上去过年,而自己却已经升到了大队书记的位置,管着整个临河大队大大小小的数个村子,官虽不大,但在这样的小地方,却也着实不算小。
这些年的人生际遇,让他明白,一时的风光不代表一世,一时的不如人,不代表一世的不如人。
他自己都会有嫉妒他人的时候,何况是才十八九岁的荷花?
江柠说:“我刚得了省一等奖,马上就要去参加全国比赛,为我自己,为一中,为我们吴城去比赛拿荣誉,这种关键时期,却突然出现这样的谣言,被人指指点点,我连学习都学不下去了。”
她脸上突然露出悲伤的神色:“我本来可能要被重点大学看中保送的,我全部精力都放到竞赛上,并且已经取得了这样的好成绩,学校的学习成绩都耽误了,眼看着就要被保送,关键时刻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都无心学习,无心竞赛,我可能一辈子都被荷花毁了,你跟我说她不是故意的,让我原谅她?”
江柠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原本还在看着,想看看这人找江柠干啥的门卫一听,传江柠谣言的人,居然就是这个人的女儿,他居然还好意思来一中要江柠原谅那人,门卫大爷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赶人:“我们一中不接外客,现在上课时间,不要来我们学校影响学生上课!”又赶江柠:“还不回去上课!”
江柠捂着嘴巴,十分伤心绝望的哭着跑了。
留下被门卫大爷赶出来的大队书记。
大队书记原本以为可以从江柠这边入手,买点东西,送点吃的,说点好听的,道个歉,事情就能解决了。
别的不说,他们一家都还在村子里住着,要真敢跟他闹翻了,他随便做点事情,都能让她一家在村里不好过,就山上巡山的工作,他都能换给别人。
但他之前确实只想着他家荷花在这件事情中所遭受的惩罚,没有想过江柠在这件事情中所遭受的影响。
一个小姑娘被造黄谣,还因为这事被学校的几个男生调戏辱骂,别说她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就是随便哪个女人,都受不了这样的事。
这是彻底和人结下死仇了。
他实在不懂,荷花怎么这么糊涂,都是一个村的,一个族,甚至是一个房的同族姊妹,江柠好了,难道对她不是一件好事吗?村里多一个出息人,以后大家相互帮衬,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求到别人身上呢?
而且什么时候不好,害人还选了国家在严打的时候。
大队书记真是被自家闺女给气到吐血。
等他回去,荷花妈妈问他见到了江柠没有,大队书记就跟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疲惫地点头:“见到了。”
“那江柠怎么说?荷花呢?荷花能不能放出来了?”
到现在江荷花还在被拘留着,荷花妈妈伤心欲绝心力交瘁可还不敢跟村子里的人说,这要是被人知道,荷花的名声就毁了,这辈子就完了。
大队书记疲惫的坐下,挥了挥手,摇头说:“没用的。”
“她不松口?荷花都要坐牢了,她都不松口?都是一个村的一个族的,她怎么这么狠心啊,她这是要毁了荷花啊!”荷花妈妈平时打理的精致的面容上,如今全是泪,她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泪,抓着小包就往外面走:“我去求她,我跪在他们一中的大门口去求她,我就不信她不松口!”
“没用!”大队书记突然大声地呵斥了一声:“你光想着她报警毁了荷花,你怎么不想想,是你女儿先在人背后造黄谣,把她毁了,她怎么可能松口让荷花出来?这是结了死仇了!”
荷花妈妈哭着说:“她怎么就毁了?她不是还好好的在一中念书吗?我家荷花才是一辈子毁了!”
大队书记就问了她一句:“就你想想,要是你在村里被人传了这样的谣言,还被学校几个男生欺负,你还有没有心思学习?你晓不晓得?江柠刚拿了省里竞赛一等奖,即将要去参加全国比赛,那是要为我们村争光的,为我们吴城乃至我们省争光的,在这种关头,荷花却在背后传这样的谣言,她哪里还有心思学习,哪里还有心思比赛?”
大队书记年轻时候虽然没有学校上课,全靠他们自己自学,可他儿子刚考上大学,女儿也在高中读书,对高中学校考试这些事都是很清楚的。
他颓然地说:“江柠本来是可以靠竞赛被保送的,现在这种情况,她自己都不一定能上大学了,你想她会不会松口放过荷花?”
荷花妈妈坐在门口的石槛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这作死的丫头,她好好的传这样的谣言做什么啊?她好好的去管别人的事情做什么呀?我都跟她说了好多遍,每次回来都跟她说,要她好好学习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她背后搞这些做什么呀?”
大队书记也颓然地趴伏在桌子上。
荷花妈妈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还是说:“我去求她!”
荷花妈妈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利用舆论来逼江柠放过江荷花。
大队书记也没有法子,他本来是想找江爷爷从中说和的,但他怕用了这样的手段后,江柠就更不愿松口了,而且这样的事情被江爷爷知道了,江爷爷真的会帮忙说和吗?怕不会把他打出来。
这要是代入到自己身上,自己女儿被人这么造谣,还造的两个学校人尽皆知,影响到自家女儿成绩的地步,他怕不是杀了对方的心都有,更别说帮着说和了,不连着你一起打都是轻的。
但他又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坐牢。
荷花妈妈在一中门口跪了两天,哭求了两天,都没有见到江柠,倒是让吴中和一中的人都知道了,造江柠黄谣的人,就是她的女儿,并且因为造黄谣的事,被江柠报警后,现在被警察抓了起来,可能会面临好几年的牢狱之灾。
所以她妈妈才到一中门口来跪着哭求江柠放过那女生。
一时间,不仅将江柠身上的谣言洗清了,还让整个一中、吴中,乃至隔壁街的二中、四中的人都听说了这事。
这下不光是他们现在不敢再传什么谣言、霸凌的事,未来好些年,都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吴中、一中都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一中和吴中的校领导还请当初调查江月琴的警察,来到一中和吴中,当着所有学生的面,把调查的事情都细说了一遍,他们才知道,原来当初真的有一个女生行拐卖之举,想骗江柠和一些女生到那地方去,江柠聪明机灵不仅当众拆穿了那女生的骗局,还解救了好几个和江柠一样差点被骗走的女生。
其实不光是江荷花一家焦头烂额,那被开除的男生家里,也像晴天霹雳一样。
他是吴城附近镇上的学生,他们镇上的高中和二中一样,也是个不错的高中,他是和江柠一样,也是擦着线进的一中,好不容易考进一中,用本地人的话说,进了吴中一中,就相当于半只脚都踏进大学门槛了,居然被开除了。
他们到一中来闹,结果一中直接就说他们儿子在学校传人家女学生谣言的事,还当面用脏话侮辱人家女生。
门卫大爷直接就不让这些人进,把门锁的紧紧的,隔着大铁门对他们说:“人家好好的一个状元苗子,成绩全县第一,拿了全省一等奖的学生,被你家儿子这样侮辱,简直就是坏了我们学校的校风,这样的人如果不开除,以后一个个都有样学样,我们学校的学生也不用学习了,那成了什么学校?”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我儿子会说她吗?我看她就是不干不净,你们居然包庇这样的人,我看你们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能养出霸凌同学的儿子的家长也好不到哪里去,错误都是别人的,自家孩子是无辜的。
门卫大爷直接打电话报警。
闹事的家长一听到叫警察,才因为儿子的事进过警察局,听说那传谣言的女生到现在还在里面被关着,可能要坐牢,也怂了,不敢再在一中门口闹。
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还要抓紧时间想办法把儿子转到镇上的高中去。
可那男生先是被一个不如他高不如他壮的女生给当中打的在地上爬不起来,在所有老师们面前,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又被叫到警察局,差点被拘留,还被学校开除了。
他不光是在一中头都抬不起来了,被一中开除回老家后,在老家也觉得没脸,哪怕被他父母找关系进了他们镇上的高中,可那个高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他之前的同学,全是认识他的人,他就更觉得没脸,也没心思学习了。
本来他这样的人,心思就不在学习上,加上吴城严打,城里的小混混都往下面镇子上跑,首当其冲就是距离吴城最近的几个乡镇,各种小混混扎堆,他本来就受镇上的小混混们影响,身上有了些混混的习气,不然也不会在学校里搞霸凌女生,甚至想要QJ江柠那一套,虽然前世江柠并未让他们得手,可他是有这样的心思的,不然不会说出让江柠陪他们睡觉这样的话。
他无心学习,每日逃课网网吧、游戏机厅、舞厅和这些小混混们混到了一起,学会了赌博后,在一次警察们查地下赌场的时候,一起被抓了进去,又因为严打,遭受波及,在里面关了好几年才出来。
江荷花也因为江柠的不松口,又赶上严打,她也满了十八周岁,本来只是一点小女生的心思,愣是判了三年,这让荷花妈妈和大队书记都恨上了江柠一家,可江柠、江柏、江爷爷的户口都转到沪市去了,一年都回不来一次,江爸江妈在深市打工,也就过年回来一下,江松前世就好几年没有音讯,后来更是定居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几年都不回来一次,更是影响不到他半分。
江大伯一家因为是泥瓦匠,接的也不是村里的活,甚至不是临河大队的活,大队书记也管不到他一家头上,他们这里又因为隔了一条沙河,连拆迁这样的事情都轮不到临河大队,他能做的,最多就是在宅基地的事情,卡一下他们。
可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江荷花自己造成的,又蠢到在严打期间搞事情,才阴差阳错导致她被关进去三年。
江荷花在得知这个结果后,后悔不迭,痛哭流涕,可也没用了。
不论别人怎么说,荷花妈妈和大队书记软硬兼施,怎么求,怎么花钱,江柠就是不松口。
没有人能代替她原谅。
她只要想到自己前世无数次被逼的差点就活不下去,差点就成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社会型案件,想到她前世很多年的噩梦,她就无法原谅。
不是没有人说过江柠太狠了,江荷花判了三年太惨了,觉得一件小事,也没有真的对江柠造成很大影响,不至于之类的,甚至就连老师都有来劝的,说吴中已经开除了这个学生,她名声也洗清了,那几个男生也开除的开除,被记大过的记大过,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之类。
江柠都是浅浅的微笑着看着他们,就静静的看着他们的眼睛,静静的听着他们说,一直看着他们说不下去了,才微笑着问他们:“所以别人暗地里害我没害成功,我就要原谅他们吗?”
他们以为发生这样的事情,至少对江柠也是有影响的,结果几天后的月考,江柠再次考了年级第一。
这件事,对她的成绩,居然毫无影响。
他们一边为江柠的杀伐果断毫不留情而心惊, 又心惊她这八风不动不受外物影响的心理素质。
这样的强大, 其实在她前世遭遇了那么困难的境地,却依然不服输, 最终在泥泞中开出花,硬是把自己地狱式开局的牌,打成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运气好的程度,就已经可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