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妇女主任—— by张佳音
张佳音  发于:2023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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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有东西流了下来。
陈三儿缓缓抬手,触碰。
湿濡,黏腻……
好像是血。
眼睛里流进了血,视线模糊。
陈三儿才感觉到疼痛。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是赵芸芸。
打人的人慌张地扔下木棍,后退了几步,又止住,猛地发出凄厉地尖叫:“啊——”
陈三儿半跪下去,扶着豆秸垛勉强稳住身体,保持清醒。
确实不是赵芸芸。
女人的尖叫声不断,间或插一声“救命”,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知青点儿。
知青们全都被吵醒,附近好几家也都有了动静。
片刻后,屋子亮起光,灯光一直向西蔓延。
不少人都提着煤油灯出来查看情况。
“咋回事儿?”
“声音从哪儿传来的?”
“好像是东头?”
社员们渐渐汇聚,讨论了两句,确认了方向,一同向东去。
作者有话说:
补一下作话,顺利的话,明天一个大章结束这部分剧情

知青点儿——
方静衣衫不整, 狼狈、惊慌地闯进屋子,惊醒了庄兰和苏丽梅,也惊动了隔壁的刘兴学和邓海信。
庄兰和苏丽梅爬起来,惊疑地询问:“你、你怎么了?”
方静头发凌乱, 颤抖着抱着自己, 像是惊掉了魂儿。
两人披上衣服, 庄兰伸手想要碰她。
方静吓得挥手打开她的手, “别过来!”
庄兰和苏丽梅对视一眼,苏丽梅追问:“方静, 你到底怎么了?”
方静面有余悸, 哭哭啼啼地说:“陈、陈三儿……他对我不轨!”
她忍着厌恶和恐惧说完, 忽地大哭起来。
“什么?!”
庄兰和苏丽梅异口同声, 震惊不已。
门外,刘兴学和邓海信敲门。
庄兰赶紧给方静披了件衣服,才让他们进来。
在苏丽梅的追问下,方静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明了经过。
方静说她起夜, 被陈三儿捂住嘴拖到豆秸垛撕衣服行凶, 她挣扎之下,抓到一根棍子,打在陈三儿的头上,这才推开他逃跑。
四个知青互相看。
刘兴学迟疑,“真是陈三儿……?”
不能吧?
邓海信也有点儿不相信。
而方静伏在炕上,听了刘兴学的话, 哭声骤然增大, 十分凄惨。
苏丽梅再不喜欢方静, 这种事儿上, 也自然而然地偏向明显弱势的女同志, 愤怒地驳斥刘兴学:“你说啥呢!她都这样儿了,你还怀疑?”
方静的模样确实可怜。
刘兴学连忙收起脸上的迟疑。
庄兰看看方静,又看看三人,选择先观望。
这时候,社员们寻着动静儿找到知青点儿来,在门外七嘴八舌地询问——
“咋回事儿?”
“发生啥事儿了?”
“谁哭啥呢?”
庄兰留下陪着方静,苏丽梅、刘兴学、邓海信三人怕刺激到方静,出去跟社员们说明情况。
苏丽梅义愤填膺地重复了一遍方静的话,骂道:“这种人,就是毒瘤!”
社员们个个震怒。
赵村儿大队啥时候发生过欺辱女知青的事儿?
有那冲动的,左右一寻摸,抄起墙边点儿的锹,“走!去找陈三儿去!”
“对!别让他跑了!”
“陈三儿被打了头,他跑不远!”
“先去豆秸垛……”
其他人纷纷拿着家伙事儿跟上。
无论咋处理,得先按住人。
万一人真跑了,难找,不能耽搁。
社员们一窝蜂地跑向豆秸垛,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抓陈三儿。
苏丽梅也拎起笤帚,气冲冲地追上去。
刘兴学和邓海信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往赵柯家跑,一个往赵新山家跑。
村东头,豆秸垛——
方静打得不重,也不轻,陈三儿头疼欲裂,天旋地转,但没有彻底昏过去。
他半晕不晕地扶着豆秸垛,费尽力气才爬到道边儿这一侧,便卸力地栽倒在豆秸垛,手脚都抬不起来。
陈三儿喘着气,脑袋里只有疼,混沌一片,什么都想不了。
眼皮很重,他想清醒一点儿,可头一动,强烈地呕吐感便从胸腹涌上来。
心咚咚咚地急促地跳,好像有人在敲他的耳鼓,似乎还有些其他的声音,嘈杂一片。
陈三儿没办法分辨,只隐约从眼睛睁开的一条缝隙里,看见了星星,星星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人还在这儿!”
打头的社员一到豆秸垛附近便发现了陈三儿,回头高喊:“快来人!”
一串儿密密麻麻的、混乱的脚步声之后,有人揪住陈三儿的领子,有人按住他一侧肩膀,手臂向后扯,迅速控制住他。
“抓到了!”
随即两个人揪着他的手臂,生拖硬拽,动作粗鲁。
陈三儿完全没有反抗。
他们这才察觉到,陈三儿好像根本跑不了。
有人举着煤油灯靠近,大家伙一瞧,吓了一跳。
血流了他半头半脸,同一侧的衣服也有深色浸染的痕迹。
偏他眼睛还半睁着,眼里红通通的血,极为渗人。
有人看不过眼,“这伤得也太严重了……”
立即便有人反驳——
“他活该!”
“这种坏咱们咱们大队名声的人,有啥值得同情的?”
“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骨子里就是坏的,根本不可能学好!”
群情激愤,偶尔有一个两个试图让大家冷静下来,或者客观地说话,都要被其他人指责是在“帮恶人说话”、“是非不分”。
到最后,理智的人沉默,只剩下浩大的谴责声。
口诛笔伐,就可以将一个人按死在耻辱柱上,骨肉穿钉。
许诚穿戴整齐,站在人群后,假装围观。
无人注意他,也无人能看见他在阴影中充满快意的诡异笑容。
轻易左右人的命运,是会上瘾的。
“大队长来了!”
邓海信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随后,赵新山穿着个跨栏背心,肩头上披着件单衣,脚步匆匆地走进来。
“大队长。”
“大队长。”
社员们脸上还带着怒色,错开位置,让赵新山走到前面来。
赵芸芸跟在她爹身后,一看到陈三儿的模样,吓得发出一声短促地惊叫。
她一向胆大,心里怂也要装得天不怕地不怕。
神志不清的陈三儿耳朵动了动。
现在大伙儿看陈三儿,简直是面目可憎,纷纷向赵新山表达不满——
“大队长,咱们赵村儿大队头一次发生这种恶劣事件,绝对不能放过他!”
“家家都有媳妇儿,有闺女,让这种人留在村儿里,谁还能睡好了?”
“陈三儿这种人,不配留在赵村儿大队!”
“必须赶出去!”
“赶出去!”
赵新山也很生气,但他是大队长,必须理智。
他抬手压了好几次,才稍微抑制住众人的愤怒情绪,“事情还没有定论,先带他去卫生所……”
有社员不服——
“大队长!啥叫没有定论?”
“事实不就在这儿摆着呢吗!还有啥好说的!就是陈三儿起了歹心!”
赵芸芸毫不犹豫地大声反驳:“不可能!陈三儿绝对不可能做!”
赵新山狐疑地侧头看向闺女,她为什么这么激动?
而社员们看来,这件事儿完全没有任何疑问。
方静没有撒谎的必要。
她和陈三儿能有什么仇什么怨?
这种事儿对一个女同志的名声影响太大。
反倒是陈三儿,以前就是个二流子。
他干出什么事儿,丝毫不意外。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陈三儿起邪念。
于是,矛头指向赵芸芸,“你怎么能帮着他说话?”
苏丽梅也愤慨地瞪着赵芸芸,“你是不是女人?有没有同理心?”
赵芸芸无所畏忌,为陈三儿出头,“陈三儿不是那种人!我为什么不能帮他说话!”
“他是哪种人,你知道啥?”
若是再往下指责,就该是——
“你也是这种人吧?”或者“你是不是跟他有啥关系?”
赵新山严厉喝止:“赵芸芸!”
陈三儿现在孤立无援。
赵芸芸不愿意退,“我就是相信……”
陈三儿一只眼睛里进了血,糊住,一直眼睛眼神涣散,什么都看不清。
他循着声音,艰难地抬起头,冲着赵芸芸的方向费力地晃了晃。
幅度很小,没人注意他的举动。
赵芸芸却注意到了。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眼眶发热。
陈三儿不让她说话。
许诚也注意到了,嘴角上扬,笃定他们不敢说。
“先治伤。”赵新山出声打断,转移注意力,“赵柯还没来吗?”
邓海信在他后面回话:“去喊赵主任了。”
他话音刚落下,北边儿响起刘兴学的声音,“来了来了!”
许诚稍稍退了退,更深地埋进人后。
人群让开一条口子,赵柯神情凝重地走进来。
傅杭和林海洋也跟她一起过来。
赵芸芸仿佛找到靠山,眼圈泛红,“赵柯……”
陈三儿也在赵柯出现的一刻,垂下了头,彻底昏了过去。
实际上,赵柯的震惊远远大于其他人。
因为所谓的“原著”,她一开始是防备陈三儿的,后来陈三儿的表现,击破了她的这种防备。
陈三儿的性格有些缺陷,但为人其实很有原则。
最重要的是,他明显喜欢赵芸芸,也一向对别的女青年不假辞色,完全没有怜惜,像是个没开窍的愣头青。
这种人,怎么会对女知青不轨?
她一直将“原著”和现实分开看,当然不能独独对陈三儿例外,自然就以平常心看待他了。
赵柯原以为陈三儿不会再走“剧情”,现实却是,这个事情再次发生。
怎么会呢?
而且刚才来的路上,傅杭和林海洋两个人都说,他们跟陈三儿住在一起,不相信陈三儿会对方静不轨。
赵柯也不相信。
可如果不是陈三儿干的,另一个当事人方静就很有问题。
如果方静有问题,这个事情就不是恶劣而已。
但没有证据,不能妄加揣测,不能情绪化,不能被私人感情左右……
赵柯沉着脸,别的啥都不说,直接吩咐:“常山哥,石头,麻烦你们两个先把陈三儿送去卫生所,我妈过去了。”
苏丽梅急道:“赵主任,陈三儿干这事儿,得有个说法啊!”
“对啊赵主任。”
“你别因为陈三儿最近表现好,你们走得近,就偏向他……”
赵柯锐利的眼神瞥过去。
赵新山还能多说两句,赵柯一个不好真上手。
刚嘴欠阴阳赵柯“偏向”陈三儿的老钱家儿媳妇李梅连忙低下头,躲闪她的目光。
赵柯收回视线,雷厉风行地继续吩咐石头和常山哥:“你们就在卫生所看着陈三儿,别让他乱跑,也别让任何人靠近他。”
“好。”
两人走向陈三儿。
原本揪着陈三儿的俩人下意识地松手。
石头和常山接过陈三儿,架着他去卫生所。
许诚阴翳地垂眼,赵柯一出现,气氛就变了……
赵柯又点了刘兴学、邓海信和几个男青年,“你们几个今晚上辛苦点儿,把这儿看牢了,不准任何人靠近,现在这是现场,不能随便破坏。”
“赵主任,要报警吗?”苏丽梅眼睛一亮,“一定要报警!严惩陈三儿这个强J犯!”
赵柯严肃地纠正她:“没有定罪之前,只能叫嫌疑人。”
而赵村儿的社员们听了两人的话,面有难色。
乡下对报警很忌讳,如果村子里有一个情节恶劣的罪犯,对整个村子的影响都很坏。
不只是婚丧嫁娶,他们赵村儿大队以后的“外联”和“生意”都得受影响。
况且一个村子里,多数社员之间都沾亲带故,抬头不见低头见。
越是小地方,越重视这种纽带关系,但凡能自行处理的,都尽量私下处理,能藏能掖绝对不大张旗鼓到外头去。
社员们劝阻——
“大队长,可不能报警啊,有人蹲笆篱子,咱们村子的名声就完了。”
“你看李村儿,他们多不招人待见。”
“赵主任,你以前不是说,要维护好咱们村儿的名声吗?”
“把陈三儿狠打一顿,赶出去就是了……”
赵芸芸面露紧张。
一方面,她相信陈三儿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更相信赵柯,绝对不会放任陈三儿受到冤枉。
另一方,她又担心,万一判成冤假错案咋办?
赵柯不跟他们争论陈三儿的问题,只反问:“大队没有任何权力动私刑,你们想犯法吗?”
众人面面相觑。
乡下地方,有村规有族规,进行一些惩罚很常见,她这么说,在他们看来,多少是有些上纲上线。
赵柯只公正无私地表态:“陈三儿要是真的犯罪,咱们大队就容不得他,必须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咋能报警呢?
社员们着急地看向赵新山,想让他发挥作用,管管赵柯。
赵新山没法儿管,手里没烟,就找别的事儿,胳膊伸进衣袖,一个扣子一个扣子慢慢扣,一直扣到领子上。
人群后,许诚也皱起眉头,报警可不行……
“都散了吧。”
赵柯最后道:“明天早上七点,大队所有成年社员,除了不能动的,一个不落都到大院儿集合,大队要问话。”
众人不解:“我们问啥话?跟我们有啥关系?”
赵柯就近“借”了个煤油灯,举到脸前,让他们每一个人都看见她的脸,一字一顿道:“我们大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冤枉?”
“事实不就摆在这儿?”
“拿证据说事儿,口说无凭。”
赵柯放下煤油灯,转头跟赵新山说:“大伯,我去看看方知青,再了解了解情况。”
赵新山点点头,交代巡逻队多安排几个人,在尘埃落定之前巡夜,免得人心惶惶。
而赵芸芸瞥亲爹一眼,抬脚想要偷偷溜走。
赵柯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拽着她到一边儿去,嘴几乎没张开,凉凉地问:“想去哪儿?”
赵芸芸咬了咬唇,“我想去看看陈三儿啥样儿了……”
“回家去。”
赵芸芸一急,“我就看看!”
“避嫌不懂吗?别惹麻烦,我说了不让人靠近,石头和常山哥就不会让你看。”
赵芸芸不甘心,“那我去你家。”
这次,赵柯没拦。
许诚夹在人群中悄悄离开,心中莫名地升起几分惶惶。
万一赵柯咬着不放,会不会……
不会的,陈三儿不会暴露赵芸芸,那他就百口莫辩。
许诚又安下心。
许家——
一家子也都起来了,只是没出去。
许正义一见许诚回来,连忙追问:“咋回事儿?我咋见人说陈三儿欺负女知青呢?”
许诚本想敷衍,张口的一刻,却叹了一口气,担忧道:“抓个正着,但赵柯气盛,非要报警,村里都担心影响咱们大队的名声,大队长也管不了赵柯……”
许正义闻言,一下子着急起来,“赶出去就行,咋能报警?”
他说着,就要穿衣服去找赵新山说。
许诚妈拦着他,“你不难受了?大晚上的,折腾啥?”
“诶呀,你别管!”
许诚也假惺惺地拦,意有所指地说:“爹,你就别去了,那方知青受了委屈,不安抚好,这个事儿瞒不住……”
“那就好好安抚!”
许正义推开他们,大步走出去。
许诚妈拍腿,“这老东西!都不是大队长了!”
许诚嘴角泛起一抹笑。
丁巧巧看到了他的表情,心底发冷。
他对亲爹都要这样,这个人,太可怕了……
而许诚还在对亲娘演戏,犹犹豫豫道:“我是副队长……”
许诚妈推他,“你去啥,你赶紧回屋休息吧,别跟你爹掺和。”
许诚听话。
他对门口的丁巧巧视而不见,径直进屋。
丁巧巧也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屋子里,在外头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进去。
许诚正在柜子里翻找,听到她进门的声音,回头,冷漠地问:“你碰过我的柜子吗?”
那柜子,平时都上锁,钥匙他随身带着,从来不让丁巧巧碰一下。
丁巧巧低低地说:“没有。”
许诚看了她两眼,便嫌弃地收回视线。
他太自傲,完全没把丁巧巧放在眼里。
丁巧巧爬上炕,紧贴着墙,背对许诚躺下,连呼吸的声音都很低。
另一头,知青点儿——
赵柯拎着“借”来的煤油灯,将方静桌上的雪花膏往后推了一下,靠坐在桌上,重复方静的话:“你说你起夜,从茅房出来,被陈三儿捂住嘴拖到豆秸垛行凶,挣扎的时候抓到一根棍子,打在陈三儿的头上,然后推开他逃跑,是吗?”
方静抱着腿坐在炕上,头埋进在腿间,声音痛苦地说:“是。”
赵柯微微点头,担心地问:“这么说,他应该还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吧?”
“没有。”
“那就好。”赵柯似乎放下心来,又问,“今天初六,夜色很暗,你什么时候发现是陈三儿的?”
方静攥紧拳头,似是不愿意回想,闷声道:“正面看见他的脸,发现了。”
“这样啊……”
赵柯起身,向她走近,“从茅房,到豆秸垛,这期间你一直没有喊人救你吗?陈三儿怎么没再拖远点儿?豆秸垛那头,离村子不远,真要发出什么剧烈的声音,很容易被发现吧?”
方静抬起头,情绪不好地喊:“都说了,捂着我的嘴,我发不出声音,为什么要我一遍一遍地重复那么痛苦的事儿!”
苏丽梅不忍,“赵主任,要不别问了,她受了惊。”
赵柯定睛看着她的脸颊和手腕,拽过庄兰,一把按在炕上。
庄兰惊了一下,却没反抗,任赵柯单手抓着她的两只手腕,压在炕上,脸色微红。
赵柯另一只手压在庄兰的嘴巴上,继续问方静:“是这样吗?”
方静只匆匆瞄了一眼,便语气暴躁地说:“是!”
赵柯看着下方的庄兰,庄兰也眨眨眼。
苏丽梅看着,总觉得怪怪的。
赵柯挑眉,“来,挣扎一个。”
庄兰便试探着挣扎,越来越用力。
赵柯是女人,按不住庄兰,要么得松开捂嘴的手,要么得松开攥着手腕的手。
“你用棍子打了陈三儿的头,应该是松开了手腕,嘴没松开,是吧?”
庄兰大概知道她在模拟当时的场景,便在赵柯松开她手腕的时候,作势打向赵柯的头。
赵柯捂着头,庄兰猛地推开她,得救。
“过程是这样吗?”
方静崩溃一样,埋头大哭:“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想再回想了!”
庄兰唇色红艳,脸颊上手指按过的地方,白印重新转为肤色,而手腕上手印更明显一点儿,消得也更慢。
赵柯面无表情,没有情绪地念道:“我知道你很难受,可得有你的证词,我才好跟大队长和社员们说明情况,才好定陈三儿的罪,如果刚才的过程没有问题,我这边写一份证词,你签个字,就不再问你事发时发生的事了。”
庄兰立即拿笔和纸,递给她。
赵柯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写。
庄兰便趴在桌上飞快地写起来。
方静哭得肩膀颤抖。
庄兰写好后递给她,“方知青,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了吧?”
方静好一会儿,才红着眼侧头,看向那纸。
她挑不出毛病,庄兰写得过程比她自个儿说得都细节。
方静拿着笔,签下名字。
庄兰交给赵柯。
赵柯拿着那张证词,扫了一眼,“休息吧,庄知青,苏知青,你们好好照看方知青。”
苏丽梅没心机地答应。
赵柯转身的一瞬间,眼神极冷。
她只是想要确定,方静是个什么角色。
做事肯定要有动机,“原著”里,方静得到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作为补偿,她现在想要得到什么?
赵村儿大队有什么值得她觊觎的?
赵柯立即便想到首都培训的名额。
可拿到名额需要签协议……
不,补偿不用……
赵柯一下子捏紧纸。
就是这样粗糙的手段,害过陈三儿一条命!
心思简直歹毒!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整段情节,明天,明天应该可以

第133章
陈老爹住在村西头, 隔得远,大伙儿散了,才有人好信儿地跑过去告诉他今晚上发生的事儿。
如遭雷劈。
陈老爹稳住心神,便跌跌撞撞地跑向卫生所。
卫生所——
余秀兰给陈三儿检查、清洗了一下伤口, 用她不太熟练的包扎技术, 给陈三儿包扎了木乃伊全头。
半夜三更, 折腾一场, 石头和常山一左一右精神萎靡地靠在门后,打盹儿。
陈老爹直接冲进了卫生所, 扑到板床, 痛心疾首地捶打陈三儿:“你这个畜生!你咋能干这种事儿!畜生……”
余秀兰正往陈三儿嘴里塞药, 懵了一下, 好悬夹到手。
石头和常山全都一激灵,连忙冲过去拉起他。
“陈老爹,别打了。”
“陈三儿还受伤呢……”
两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轻而易举拽开了他。
陈老爹够不着打陈三儿,红眼大骂:“畜生不如!你咋能干这种事儿, 我咋养出你这么个祸害……”
他骂着骂着, 站不住了,直往地上出溜儿,“是我这个当爹的没养好你,我不配当爹……”
常山和石头对视。
陈老爹的名声,大伙儿都知道,最“恨”陈三儿的一个人, 以前可从来没说过自个儿爹当得有问题。
余秀兰经过点儿大风大浪, 最开始惊了一下, 该干啥干啥, 塞完药怕陈三儿卡死, 还给顺了点儿水,完事儿后一转身,“赵柯?”
赵柯在门口站一会儿了,走进来。
石头和常山解释:“我们一时没注意,陈老爹就进来了……”
“没事儿。”
而陈老爹看见赵柯,借着石头和常山的力,急切地站直,求道:“赵主任,我没养好陈三儿,是我的错,能不能别报警,报警他就完了啊……”
“我去磕头求方知青原谅,我把我的家当全给方知青,哪怕打残了赶出去,这辈子不让他回来都行,别报警行吗?”
“实在不行……”
陈老爹佝偻着腰,指着自己,卑微地说:“我当爹的养出祸害,我替他去坐牢,我替他去死,求你了,说说情……”
赵柯微微侧头,越过他们看向陈三儿,眼神复杂。
她其实心情不太好。
有些怀疑,没办法证实。
可如果真的是她怀疑的那样儿……心又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不断挤压。
赵柯深呼吸,平复憋闷的情绪,冷静道:“天晚了,陈老爹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说。”
陈老爹咋能安心回去,“赵主任……”
“大队会公正的。”
赵柯摆摆手,示意石头和常山哥送他出去,随即向她妈询问陈三儿的情况。
余秀兰随意道:“摸了一下,肿了,开没开瓢不知道。”
“你直接上手摸得?”
那陈三儿得多疼?这假大夫就是没轻没重。
余秀兰还以为赵柯嫌她手脏,没好气道:“洗干净手了!脑瓜壳让人敲了,你爹不在,送去公社也就是像我这样包包,还是得回来自个儿养着,知足吧。”
大队唯一的大夫还在省城进修,赵柯也没办法。
余秀兰看一眼唇色苍白的陈三儿,“真是陈三儿干得?”
不像啊……
赵柯听出她语气里的怀疑,没答复,转而道:“我去大伯家一趟,有点儿事儿。”
“睡不睡了?”
赵柯边往出走边道:“谁睡得着?”
赵新山家——
“大伯,许叔刚走?”
赵柯从卫生所出来,看见个背影,像许正义。
赵新山和许正义刚抽了一屋子烟,打开窗散味儿,吩咐赵柯:“门也敞着吧。”
赵柯停下随手带门的动作,又推开。
赵新山道:“老许说不能报警,这事儿传出去,咱们赵村儿大队现在积攒的好名声都得完,大队最好尽量安抚一下方知青。”
赵柯一顿,继续坐下,随口问:“怎么安抚?”
“能咋安抚?给钱给东西,还是看她想要啥……”
赵新山无奈,问她:“方知青咋样儿?”
赵柯把证词交给他。
赵新山放在桌上捋,“咋揉巴成这样儿?”
不像赵柯的性格。
“她说没造成实际的伤害。”赵柯的声音没什么情绪,甚至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我大概看了一下,脖子和领口下有一点儿痕迹,扣子掉了两个,衣服破了个口子,没别的伤。”
“痕迹?掐脖子了?”
赵柯露出一个“怎么可能”的眼神,“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
赵新山尴尬,“啊,是吗……”
“我觉得这件事不合理。”
“你是说……”
赵新山顾不上尴尬,仔细看证词,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赵柯指着证词上的几个地方,一一提出质疑:“她身上几乎没有伤,尤其是手腕和脸颊,一个成年男子行凶,怎么可能一点儿痕迹都不留;晚上几乎没有光,离村子那么近,不敢发出声音,但她特别笃定是陈三儿,说面对面看见就认出来了;而且我特意去茅房和豆秸垛之间看了,脚印很多,看不出 行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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