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超市去种田—— 作者:烧柴煮咖啡
  发于:202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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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户人家的女眷,一唱一和,有说有笑,竟都是咬死了一句话,自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眼下没有粮食可卖。
王氏拿着茶碗的盖子,一下一下,轻轻地宽着茶叶,想着心思。
这几家粮行,摆明了不想配合。
可是杨郎既然铁了心要做贤臣、能臣,自己就不能扯他的后腿。
那些个不上台面的手段,自然也不能用了。
灾民的肚子,就是天大的事。
若是吃不饱,不管是饿死了人,还是回头他们耐不住饿,脑起事来,抢了粮铺或者县衙的粮仓,恐怕都难以善了。
不但杨郎的履历上,要抹上一个污点,最关键的是,会伤了杨郎的心。
只是,既然粮行不肯配合,这粮食从哪里来?
她可以从王家调粮,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其实杨县令已经向朝廷发了公文,不过,申请赈济的粮食,应该还没下来。
这几年,朝廷也是多事之秋。
北边的胡人接连犯边,现如今,渤海郡大部,均已落入与胡人勾结的反贼之手。
渤海郡那边的消息传出来,南边也有两个城池有贼子造反了,就连消停了几十年的南诏国那边,也跟着有几分蠢蠢欲动的意思。
内陆多地连降暴雨,好几个产粮区,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水患。
中州郡的情况,其实还不是最严重的。只不过因为中州郡常年多有水患,导致中州郡人反应最快,跑得最及时。
而平安郡,面积虽然不大,灾患却也要比其他地方少得多。自然就成了各地逃荒的民众首选的目标。
朝廷得给受灾的地方免了钱粮,还得调拨粮食赈济灾民。
杨县令求赈济粮的折子,想必已经淹没在雪片一般飞向朝廷的那些求援求救折子之中了,等到朝廷批复下来,还不知得等到哪个猴年马月呢!
王氏打算回头就给王家捎信,要娘家押送一批粮食过来。
但这批粮食,要运过来也需要一段时日,指望它救急,怕是指望不上。
她在吉祥县郊区,也有自己的陪嫁庄子,也有后来买的地。
但一来庄子上的粮食产量有限,怕是根本不够支应几天。
二来,这粮食也不能都从自己的庄子上出。
毕竟,她可不想落下个邀买民心的名声。这种名声,不管是对杨县令也好,或者是对王家和杨家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得张罗着让商户捐献粮食。
或者,从粮行手里买粮,回头再拿着账本,跟朝廷报账。
然而,眼前这些个粮行的女眷,口风竟然如此一致,竟然都不把杨县令和自己放在眼里……
王氏有些恼怒,但想起自己答应过杨郎的事情,便只能忍下来,再想别的办法。
她例行公事地把宴会开完了,只是后来,面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不复之前的热情。
几个粮行人家的女眷都有些心情忐忑,如坐针毡。
等到宴会好不容易结束了,才纷纷告辞,急急忙忙地回家跟家主讨主意去了。
夏稻花却留下来了没走。
她手上有粮食,而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食,但她不确定,王氏到底是真心为了赈济灾民,还是打算火中取栗,借着赈济的名头,逼迫商户让利,自己从中大赚一笔。
她得再看看再说。
王氏见夏稻花留下来没走,知道她有话要说,只不知是要求自己办事,还是别的什么。她现在心情不佳,但世家贵女的气度还在,虽然心里不耐,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只请了夏稻花品茶,闲坐闲聊,过了半刻钟左右,才提起正事儿:“夏娘子,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需要我帮忙?”
夏稻花笑道:
“那倒没有,只是想问问太太,若是得了粮食,这赈济灾民之事,可有章程?
这赈济灾民一事,您是胸有成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是万事开头难,八字还没有一撇?”
王氏闻言,顿时眉目舒展开来:
“这……若是万事俱备如何,若是万事开头难,又如何?”
夏稻花笑道:
“若是万事俱备,我自然是想为太太尽一份绵薄之力。若是万事开头难,那我也想帮着太太,减轻些烦难。”
王氏和夏稻花相视一笑。
正所谓听话听音,王氏从夏稻花试探的语言里,猜测到她有粮食,或者,她有渠道可以买到粮食。那“稻花香”的店里,又是卖糖果,又是卖点心,想必不缺卖粮食的路子。
越想,便越觉得心中有底,王氏笑盈盈道:
“这赈济的事情,我们在别处也做过,想来章程都是大同小异。
现在欠的,只是粮食和信得过的人手。
人手方面,我们家里的奴婢训练有素、识文断字,一处放上一两个,也就够了。
所以,欠的只是粮食了。”
两人相谈甚欢,过后,王氏还派了自家的马车,把夏稻花送回了家。
夏稻花最终决定信任王氏救灾的诚意。
反正,若是王氏敢骗她,她就敢再把县太爷家搬空一回。
这件事情上,做好了,自己不会有什么利润,做坏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纯粹是她不忍心看着流民挨饿,而自己手中有粮食又不方便拿出来。
借了王氏这县令太太的名义,让她顶在前头罢了。
倘若王氏真的不值得她信任,别的不说,她要找个后账,还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当然,粮食不能直接从空间拿出来。
还是要有个转手的过程的。
夏稻花打算好了,便去了一趟福威镖局。
她托这镖局帮忙捎信送东西,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地方收费还算合理,而且做事也很靠谱。
从福威镖局定了些马车,找了一队镖师,付了押金,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嘱咐了一番,夏稻花就起身离开,又去了一趟牙行。
租了个码头上的栈房,夏稻花给那仓库换了两把锁,又进去逗留了一阵,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当天镖师们便押着马车从吉祥县出发,绕路去了一趟京都,又从京都返回,走到码头的栈房那里,然后给夏稻花捎信。
夏稻花便带了县令太太王氏的人,一块儿去栈房看粮食。
打开栈房的锁,见到里面满满登登一库房用麻袋装着的粮食,王氏派出来的心腹管事眼睛都瞪圆了。
这位夏娘子的本事,真不是一般人哪!
竟然能想到从京都买粮食出来!
一般人只想到可以去京都卖粮,谁还想得出能从京都买粮!
最关键的是,还叫她买着了!
管事留下个心腹在这里守着,自己满怀震惊,美滋滋地去找了王氏汇报。
王氏得知之后,也感叹了一番:
“我就说么,这孩子能独自一个顶起来这样一家店,还没有人去找麻烦,多半是跟京里有些关系。看来,她也只是个台前的,幕后还是有高人哪!”
只是,这幕后之人,找什么样的代理人找不到,何必非得要栽培她这样一个没钱没势没亲族支持的小丫头呢?

王氏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于幕后之人自有其特殊考量。
王氏的心腹管事王七亲手拿了钎子,往货栈里面走了几十步,随手选中一只麻袋,将钎子插了进去,上好的大米“哗啦啦”流了出来,晶莹剔透,白花花地,简直像条小小的瀑布。
管事的手下急忙拿了袋子接住,满脸惊叹道:“七爷,这大米,比起咱们平日里给主家采买的,也差不多了!”
被称为“七爷”的管事王七,真觉得开了眼界了。
这批粮食,是按照京都的粮价买的。原本他们这些采买上的人,还觉得王氏被那小丫头的甜言蜜语哄住了,给了个贵价出去——毕竟批发么,怎么能跟零售一个价位?
然而如今亲眼看到了这大米的品质,再想想运费,还得雇镖师、租栈房……就知道,其实真要讲究起来,还是自家占了便宜。
王七又选了几个粮袋子,随意抽查了一下,发现品质竟然都跟这一袋,一模一样地好。
别的不说,能找来这样一大批这样高质量的好粮食,那小丫头的本事,当真不小!
王七带着手下,给一袋袋粮食挨排过了秤,足足一万石。
这一万石,可是已经去了皮、雪白剔透的精米!
王氏听了王七仔仔细细的汇报,心头也甚是满意。
她痛痛快快地给了夏稻花银票,五千两。轻飘飘的一千两面额银票,拢共五张,一个荷包都装得下。
夏稻花笑眯眯地收了,还对照着日光,仔细检验了一下银票上的印鉴,丝毫没有客气一下的意思。收好了银票,夏稻花又对王氏说道:“若是太太还有需要,京都那边,过几天还可以运来一批。不过这粮食的品种,可能就不大一样了”。
王氏道:“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会出来逃荒?灾民有的吃就成,不会计较这么多的。有口吃的,能活命就已经烧了高香了,哪里还需要这样精细的好粮?”
夏稻花道:“这却不妨。太太若是把这些细粮换成粗粮,说不定,还可以救下来更多的人。”
王氏笑着点头。
这粮食换成粗粮,的确能救下来更多的人。
只是,这怎么个换法,也有学问。
若是真被人拿了那霉变了、放了不知多久的陈芝麻烂谷子来,换走了这些精细的白米,自己这点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这夏稻花能迅速调配出这样大一批细粮,背后的人物一定不简单。
自己可不能得罪了她。
她愿意摆在明面上吃亏,却是为了这灾民,为了这吉祥县的一方太平。
说不定也是那幕后之人的意思。
自己就更不能把这事儿做差了。
一边这样想着,王氏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琢磨:到底是哪个势力,躲在了夏稻花的背后?
她细细地琢磨了半晌,将能和王家、杨家相提并论的几个顶尖世家,和几十个一流世家,挨排琢磨了一遍。
思来想去,总觉得嫌疑最大的,一个是姓李的,一个是姓顾的。
这姓李的倒还好说,不过是个后起之秀,听说还跟他父亲闹翻了,因此背后也没有家族支撑,所倚重的,无非就是圣宠而已。
可若她背后的人,真的是那姓顾的……这里头的事儿,可就大发了。
王氏看着夏稻花,一脸的欲言又止。
夏稻花有点奇怪:“太太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小女子若做得到,自当尽心竭力,为太太分忧。”
王氏到底还是把好奇的话语吞了回去,只轻笑道:“你倒是个伶俐的,怪不得这样得人看重!”
夏稻花心知王氏八成是误会了,却没有戳破,只是随意淡然地笑了笑,却无意中更坚定了王氏的猜测。
王氏的态度,顿时更加亲切温和起来。
两人又闲话几句,谈笑间便约定了,过段时间,根据流民的数目和赈济的情况,再决定买不买下一批粮食。
夏稻花想了想,决定还是把那镖师、车队,和货栈都留着,继续租用一些日子。
无非就是花几个银钱的事儿。
用得上的时候,却是绝好的遮掩。
而且,也的确可以让镖师和车队去做些事情。比如说,去京都采购一些大楚朝本土才有的食材和调味料之类……
夏稻花还是有几分想开茶楼。
虽然之前,她看好的那块地方被王氏买了去,但又不是只有那一块地方,才适合开茶楼。
只是,她现在手上可用、可信、可靠的人才,实在太少。
这事儿急也没用,不妨慢慢来。
至于买本土食材和调味料,当然是作为一个吃货的基本修养。她这些日子已经把吉祥县全城的特色小吃,吃了个八九不离十。
总得再尝尝京城之类地方,有没有什么新鲜花样啊!
每次去吃这些好吃的,她都是带着菱花这个小吃货一起的。
小吃货的舌头灵敏得很,尝一尝就知道用了哪些原材料,说出来的时候,摊主往往都很惊讶,菱花收获了一波赞美,就更起劲儿了。
只是也遇到过那小肚鸡肠的,觉得菱花说破了他们的方子,给菱花脸子瞧。
每当这种时候,夏稻花都会负责安抚,多给店家些铜钱,再堆出来一张笑脸道歉,说些小孩子不懂事之类的话,请求原谅。
她虽然不把这些个秘方当回事,但也能理解人家的在意。
菱花吃了两回亏也就学乖了,再后来,基本都是悄悄地在她耳边说,她便夸赞那小丫头两句,让小丫头美滋滋地继续吃。
因为经常跟着夏稻花开小灶,偏生家里的饭菜,还顿顿不舍得落下,菱花最近的脸,是越来越圆了。
她原本的五官,就都生的圆圆的。一双大眼睛,尤其圆溜溜的,还长着长长的、黑黑的睫毛,仿佛两排小扇子一般浓密。
这会儿年纪又小,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可爱得要命。
夏稻花时常扮了男装,带上菱花,随便选个方向走去,然后找一家酒楼饭馆或者小吃摊子,品尝各种他们以前没吃过的美味。
一个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俊俏后生,带着个从头到脚都胖的圆滚滚的可爱女娃,这一大一小的组合,几乎踏遍了吉祥县外城的大街小巷。
258章 闹事
这吉祥县,不愧是个与京都渊源颇深的地方。
许多京都的小吃,在吉祥县都有机会吃得到。只是做得到底如何,没吃过原版的人,却是对比不出来了。
近几天,菱花迷上了一种据说是从京都传过来的小吃——萝卜糕。
说起来这萝卜糕,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原材料不过是平平常常的糯米粉、加萝卜丝,上笼屉蒸熟之后,又用了香油,煎到两面金黄、香气扑鼻,就可以出锅了。
吃起来软糯清新,别有一番滋味。
夏稻花觉得“也就还行吧”,菱花却很喜欢。吃过两三次了,还是很想吃。于是这几天,两人遇见卖萝卜糕的,都会买一份来尝尝。
两人这会儿慢悠悠地溜达到了富春街。这条街上有很多酒楼、饭馆、小吃摊子,夏稻花自打发现了这条街,就打算从街头吃到街尾。
菱花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一大一小、一真一假,两个孩子,走到从南往北数第三家酒楼就停了下来。
这家酒楼装修不算奢华,倒是有几分古意,但看得出,很有那种年代沧桑感,应该是个历史悠久的老字号了。
这家店卖的主要是京都菜系,外加京都风味的小吃,店铺名十分简单朴素,就叫做京味居。
现在不是饭点儿,店里的人还不算多。
夏稻花带着菱花一进去,就有脖子上挂着白毛巾,卷着裤脚和袖口的小二,堆着大大的笑脸迎了上来:“二位客官里面请了!您是要个雅间儿还是在大堂散座?”
夏稻花指了指窗口边的一张空桌子:“散座就成!那里有人预定了么?”
小二嘴巴甜得很:
“要不说客官您这一脸福相呢!这地方原本是有人预定了的,就在半刻钟前,那一家刚刚遣人来取消了!”
夏稻花笑了笑,拿起菜单看了看,先点了一壶香薷饮,又给菱花点了萝卜糕、豌豆黄、玫瑰酥、杏仁饼,之后让小二上按着两人份安排,看着上几个招牌菜。
小二乐呵呵地应了,大声吆喝着奔着后厨去了。
坐等了没两分钟,小二就又回来了,将刚刚夏稻花点的茶汤和四样小点心都摆了上来,又送了一碟子盐津葡萄、一碟子五香瓜子,便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菱花欢呼了一声,就开始吃零嘴,夏稻花只慢慢地啜饮着香薷饮,笑盈盈地看着这个越来越圆滚滚的妹妹。
半刻钟后,小二安排的招牌菜上来了。
也因为接近了饭点儿,店里来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夏稻花和菱花吃到一半,眼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夏稻花抬头一看,竟是三四个全身劲装的大汉,站在自己桌前,满脸不耐烦:“小子,你的事儿犯了,跟爷走一趟!”
夏稻花凝神打量了一眼,发现那大汉身上穿的,既不是县衙里的差役那身皂吏服,也不是锦衣云骑的那种绣着金丝云纹的黑色劲装。
虽然看起来也像是某种制服,自己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部门的衣裳。
“说你呢,发什么楞啊?麻溜地快走,省得爷动手。让你那小身板子吃不得这苦头,缺了胳膊少了腿,后悔也来不及了!”
夏稻花指着桌面上的盘子说道:“这菜还没吃完呢,若是就这样扔了,岂不是太浪费了?”
那大汉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要抓的人竟然不哭不闹,却如此镇定大胆,竟敢问他这么荒唐的问题,顿时怒气勃发起来:“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怎么着,你还打算让爷几个等着你慢悠悠吃完哪?”
菱花此时嘴里塞着满满的食物,眼睛里的泪水都快溢出来了,她既有点害怕,又舍不得桌上的美味,可惜自己的速度已经开到了最快,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更快了。
夏稻花伸手抚了抚菱花的头顶,安慰她不要担心:“别怕,你吃你的。”
她抬头对着那大汉笑道:“这京味居的饭菜,可都是京都风味。来都来了,不喝两盅再走,岂不可惜?”
那大汉怒气冲冲,上前一步把桌子掀了:“吃,吃,吃!老子叫你吃!”
菱花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牢牢地抱住了夏稻花的胳膊不敢撒手,哭声里满满的都是委屈和心疼。
夏稻花也心疼了。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从袖子里掏了根加长版的电棍出来,“啪”地一声就打开了开关:“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娘没教过你,不能浪费粮食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把电棍甩到了那大汉身上。
大汉满不在乎地伸手一抓:“就你这小身板,哪怕练过两下子花拳绣腿,也敢在爷面前炫?”
谁知道,刚刚把那电棍头抓到手上,大汉就控制不住地惊叫了一声:“哎呦!”
只见他脑袋上冒出来一阵蓝烟,头发一下子变成了爆炸头,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阵,紧接着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脸朝下,一动不动了。
围观的人群不知不觉已经把这一片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这会儿惊呼声和喝彩声都停了,一片静悄悄的。
夏稻花拿着电棍指了指那大汉身后的几个跟班:“你们要不要尝尝这个滋味?”
那几个跟班自然不服气,接连扑了上来,夏稻花把菱花护在了身后,挨个给了他们一电棍。
电流噼里啪啦闪过,几个彪形大汉无一例外扑倒在地。
这会儿听到外头一阵嘈杂:“让一让,让一让!衙门办差,谁敢阻拦?”
围观人群迅速闪开一条道路,几个差役手上拿着锁链就过来了:“听说有人聚众斗殴,当街闹事,就是你们几个?”
夏稻花一脸淡定地指了指地面上躺着的那几个:“聚众斗殴的在那边躺着呢。我和我妹子是来吃饭的。这聚众斗殴的,打得太厉害了,还把我们的饭桌给掀翻了呢!”
说到这里,夏稻花大喊了一声:“小二!”
小二一脸为难地挤了过来:“客官?”
夏稻花道:“这几个悍匪掀翻了桌椅,打坏了店里的碗碟,你从他们身上掏一掏,看看有没有银子,可以赔钱的!”
小二瞪大了眼睛:“啊?还可以这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刚刚这张桌子,是不是这几个人掀翻的?这些个碗碟,是不是这些人打破的?让他们赔钱,有什么不对吗?”
小二无语凝噎,听话地蹲下去摸了摸那大汉的衣裳,竟然摸出来一锭大银:“这些够了,不过好像多了点……”
夏稻花道:“多了的,给你们老板娘和你们几个压压惊。若是还有得剩,可以给今儿个受惊的客人们都分一分。”
围观的客人轰然叫好——看个热闹,看个打架,竟然还有钱拿?
小二不敢擅自做主,急忙回禀了后头的掌柜,掌柜的笑容很有几分僵硬——谁知道这些汉子是什么来头哟!
自己能不能惹得起还不一定呢!
可是这位带着妹子来吃饭的小公子,很显然是摆明车马不打算赔钱了……
似乎是看到了老板脸上的为难,“小公子”满脸慈和的笑容:“掌柜的,你放心,这光天化日之下,打坏了你店里的东西,甭管他们是什么来头,都该给你店里赔钱。”
夏稻花说完这话,一边牵着一脸委屈难过的菱花的手往外走,一边旁若无人地哄孩子:“好妹子,你别哭啦,再哭都成花脸猫啦!咱们换一家店继续吃,啊!”
拿着锁链的差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直跳。
他们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物呢。
只是这位小公子,为何看着有几分面善?
莫非是有什么大来头不成?
他手上那个怪模怪样的棍子,杀伤力也太惊人了!
差役们混迹市井,自然有他们的生存之道。对于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得,自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标准。
夏稻花面容和善、笑容可掬,还带着个小女孩在身边,又对那小女孩呵护备至,很显然是好人家的孩子。
这样的人,比起来那几个来历不明的彪形大汉,很显然应该是更好欺负一些的。
问题是,那几个大汉,都已经倒下了,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尤其是打头的那个,都已经在口吐白沫了……
这让差役们的判断标准突然显得不那么可靠。
夏稻花见无人阻拦,便笑呵呵地拉着菱花的小手,慢悠悠地走了。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了京味居,出去之后走了几步,就踏入了另外一家酒楼,叫做“燕子楼”的。
但看装修就知道,这燕子楼的消费,比京味居还要高一筹呢。
夏稻花带着菱花上了二楼雅间,这回她打算安安静静地好好吃顿饭,也好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菱花。
差役们见两人真的进了旁人家继续吃喝去了,顿时有些后悔放跑了肥羊。但看着地上依然昏迷不醒的一坨大汉,到底还是不敢造次。
最终,这帮差役只把掌柜的训诫了一番,讹了一袋铜钱。
之后又要了冷水来,把躺在地上的几个昏迷不醒的大汉泼醒了。
万万没想到,那几个大汉见夏稻花走得没影了,眼前只剩下几个目中无人的差役,顿时紫胀了面皮。
又见自己一行人个个都灰头土脸的,毫无疑问已经在人前丢了面子,实在忍不住怒火中烧,反过来把差役们狠狠揍了一顿。
掌柜的一边辛苦地忍着笑,一边远远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却也只是远远地亮着嗓子,不敢上前。
差役们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大汉们扬长而去。
恼羞成怒的差役们,再次把无处发泄的怒火,全都扣到了躲在柜台后边偷笑的掌柜的头上。
掌柜的心知自己这是被迁怒了,可是敢怒不敢言,只好赔了半晌笑脸,好话说了一箩筐。
最后到底还是又掏了一袋铜钱,才把这些个难缠的瘟神给恭恭敬敬地送走了。
夏稻花带着菱花吃了燕子楼的招牌菜,外加几道菱花从前没吃过的点心,把个小丫头哄得破涕为笑,整个人都恢复了之前的明快与阳光,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
那一伙妄图把她和菱花劫走的人,也不知是属于哪家的势力。想来多半还是那些做粮行生意的商户吧!
毕竟,她卖了一大批粮食给王氏,挡了旁人的财路了。
王氏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自打粮食交接完了之后,她就组织起很多乡绅百姓,由自家仆役在一边监督着,开始给流民们发放米粮了。
这种事情,即便想要隐瞒,也是瞒不住的。
更何况夏稻花和王氏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于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几乎人人都知道了,王氏从夏稻花这里买来了粮食,而夏稻花的粮食,是从京都采购来的。
夏稻花在京都的“靠山”也渐渐地浮出了水面。
这丫头竟然乍看起来无依无靠,实际上竟然背后有人……
因此,大多数人虽然恼怒,却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但架不住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粮行生意的商户们家里,有精明强干的,也有那蛮横草包的。
甚至有个嚣张惯了的二货以为,只要把夏稻花抓来,关上几天、饿上几顿,就能让她认清楚,把手伸到自己不该管的事情里面,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
那些个彪形大汉,便是他暗中培养的手下。
夏稻花带了菱花回家,将菱花交给姐姐梨花之后,就又回了“稻花香”。
刚刚回到店里,就遇见了王氏派来找她的丫鬟四喜。
四喜是王氏身边的大丫鬟,个高腿长、走路很快、说话也干脆利落,王氏很喜欢用她传话。
四喜见了夏稻花,微微蹲身福了一福,便双手交握在小腹前面,站得稳稳当当,微低着头对着夏稻花说道:“好教夏娘子得知,太太从王家调来的粮食,在路上被反贼劫走了。
还望夏小娘子仗义出手,再帮我们太太采购一批粮食来。
太太交代说,不必是精米白面,也不必非得是今年的新粮,能让人填饱肚子就成。”
夏稻花点了点头:“好说,好说。这回要多少斤?”
四喜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螺钿装饰的红漆木匣子:“要十万石。越快越好,最晚要在七月底之前送到。这是定金。”
夏稻花也不客气,径直接了匣子,对四喜说道:“请太太放心。小女子必当尽心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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