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超市去种田—— 作者:烧柴煮咖啡
  发于:202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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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母见了戴家姐妹,上去就是一人两个耳光:“你们还知道回来!”
夏家人看了这一幕,心情都觉得十分复杂,甚至有些生气。
夏稻花悄悄对着菱花耳语了两句,菱花的童言稚语就响了起来,声音有点颤巍巍的,还带着一丝胆怯、一丝疑惑:“戴婆婆为什么不喜欢戴姐姐啊?戴姐姐在家里,天天都这样挨打的吗?那咱们,是不是不该拦着拐子,把她们拐走啊?”
戴母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气愤愤地刚要开口,夏有田就把话茬接了过去:“菱花,不要乱说话。你戴婆婆这是后怕呢。”
也只有“后怕”这个借口,能把这一幕圆过去了。
不过,稻花见了这一幕,却是下定了决心,哪怕梨花看上戴三郎了,这门亲事自己也得给她搅和黄了!
更何况,梨花很显然看不上戴三郎呢!
戴家人,有多远,滚多远吧!
夏家人和戴家人就在槐树娘娘庙的门口分开了,夏稻花的脚步突然顿了顿,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了。
她刚刚感受到了一种非常强大的吸引力。
空间超市蠢蠢欲动,向她拼命传达着自己需要能量的信息。
而这能量,恰恰就在那槐树娘娘庙的方向。
夏有田把菱花抱了起来,另一只手牵住了五郎,姜氏一手牵住了梨花,一手牵住了夏稻花,吴氏走在夏稻花边上。
其实要说“后怕”,夏有田、姜氏,吴氏这三个人,才是最后怕的。
吴氏都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后悔,要张罗给戴三郎和梨花相看的事儿了。
夏有田和姜氏也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后悔,答应了要跟戴家人相看这事儿了。
他们都觉得,给梨花找婆家的事儿,以后还是得找那知根知底的。
即便不是本村人,也得是认识的、熟悉的。
毕竟打听来的信息,指不定靠谱不靠谱。亲戚朋友做中间人,也未见得知道那么多。至于说媒婆的嘴,那就更是骗人的鬼。
梨花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也不能给她找一门不像样的亲事呀!
他们到了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夏家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此时都已经知道了,四房去庙会上并非为了游玩,而是去给梨花相看的事。
孙氏已经一如既往地开始在夏有贵面前,抱怨老两口儿不心疼二房了:“毕竟桃花年纪比梨花还大三岁呢!
有戴家这样的好亲事,吴氏惦着梨花,不惦着桃花,也就罢了。
你爹你娘,怎么也不惦着桃花呢?”
二郎听得一阵一阵心烦,又不能怼她,主要是怼了也没有啥用,孙氏就不是个能长记性的,所以就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不去听她说。
夏有贵本来不欲搭茬,听到了二郎的动静,见二郎蒙着头要睡觉,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二郎,这才什么时辰,你就睡觉?你娘说话,你都不听着点吗?”
二郎叹了口气,把被子掀了起来:
“我这不是想着多睡点觉,也能早点好起来吗?不然我这腰、这腿、这脚,都吃不上劲儿,怎么下地干活儿?”
其实,在夏稻花的营养攻势下,二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他一想起那天夏有贵搜他身的举动,就觉得怎么也提不起心气来。
活着都很没意思,更别说要跟驴似的,给这个“家”干活儿了。
干脆就故意躺在炕上躲懒,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平日里二郎这么说,夏有贵也就不追究了。今儿个,他却有几分故意找茬的意思:“你还好意思说?就算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也该好了吧?”
二郎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起码还得再养一个月呢!现在只是能拄着拐杖上个茅房罢了。
若是要下地干活儿,还是吃不上劲儿的。其实别说下地干活儿了,就是在地上多站一会儿,也是受不住的。”
夏有贵怒气冲冲地摔了桌子上的碗:“你个没用的东西!”
二郎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自从夏有贵第一回 当着二郎的面摔碗之后,二郎就给孙氏出主意,换了一批木头的碗。
夏有贵爱摔就摔去,反正木头碗基本上摔不坏。
就是一点不好,容易长蘑菇。
老两口儿今儿个也很烦闷。
倒不是因为孙氏又在作妖,而是因为,金勇带着媒人上门了。
好说歹说都不听,一定要娶了夏玉娇。
夏玉娇偏生不想嫁给他。
夏家老两口儿,偏偏又是惯孩子的。
即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老两口儿还是不忍心让夏玉娇伤心难过,打定主意大不了养她一辈子。
所以,老两口儿先是委婉地找了不少借口,最后终于耐不住,严词拒绝了金勇。
金勇却也是个轴人,他走的时候,只撂下一句话:“我还会再来的。”

夏玉娇把自己关在屋里,痛哭了一场。
周氏铁青着脸,在门外站着,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夏玉娇的哭声,一句话也没有说。
夏老爷子唉声叹气地抽了两袋烟,最后走上前去,揽住了周氏的肩膀。
周氏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夏老爷子安慰她的时候,就顺从地靠近他怀里,而是一动也没有动,甚至还皱起了眉头。
夏老爷子有些不知所措,他抬起手,想要抚一抚周氏的头发,却又不敢在她盛怒得脸色铁青的时候招惹她。
好在,夏玉娇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紧接着,屋里传来拿起藤壶倒水的声音。
周氏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夏老爷子忙追了上去。
他知道周氏的性子,一贯十分执拗、倔强,有些时候,甚至撞破南墙不回头。夏老爷子生怕周氏钻了牛角尖,一怒之下,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夏老爷子并不是在杞人忧天。
周氏此时,确实在策划着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若是夏稻花知道了周氏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周氏此时正在琢磨,怎么稳妥地、不动声色地、不牵连别人地,干脆利落地,把金勇干掉。
在周氏看来,人死如灯灭,虎死赛绵羊。
金勇再怎么难缠,只要从肉体上消灭了他,他就没有任何可能再作妖。
而自己的小闺女夏玉娇,就能够从金勇的纠缠中脱身了。
虽然因为金勇作的孽,夏玉娇怕是再难嫁到什么好人家。
但,自己的棺材本,可以全都给这个闺女留下。
老大老二虽然有些不靠谱,老三、老四、老五,却都还有几分良心。尤其是老四,更是厚道人中的厚道人。
有这三个踏实的哥哥护着,手头又有银子傍身,夏玉娇完全可以不去嫁人,一辈子待在娘家,自由自在地过到老。
这么多侄儿侄女在呢,也不怕将来没人养老送终。
若是怕过了几代之后,无人祭祀,也可以让哥哥们,过继一个侄儿到她名下。
周氏连夏玉娇的身后事都想到了,却没有想到,如果自己干掉了金勇,难道金勇的家人,会不迁怒夏家人吗?
只能说,周氏此时,已经被盛怒冲击得失去了理智。
好在,周氏虽然容易偏执,却并不是一个轻率冲动的人。不做好周密的计划,不选定合适的机会,她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从前,周氏手上也出过人命。但那是混乱的逃荒途中,与此时的情形不同。那时候,她的确可以说是情非得已。
然而,当初她可以为了让二儿子活下来,不惜双手染血。
此时,她也可以为了小女儿夏玉娇的平安喜乐,不惜背负一条人命。
只是,夏老爷子是很了解周氏的。
看到周氏竟然满脸铁青,一直沉默地站在夏玉娇的房门外,他这颗心就悬起来了。
周氏这个神情,他多年不见,都已经快忘了。
当年逃荒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一个嘴巴很会说的男人,主动贴上来,跟自家人结伴同行。
虽然夏家人都很警惕,但刚开始,还算相安无事。
后来,双方渐渐熟悉了起来,提防之心,就没一开始那么重了。
有一天,趁着自己去河边打水,周氏在一边伺候染了风寒的婆婆喝粥,一个没留神,那家伙就拿了半块饼子,悄悄地从老夏家的板车上,把当时才两岁多的老二夏有贵哄走了。
周氏拎着锄头找过去的时候,那家伙已经把火都生起来了,锅也已经架上了,正在滋啦滋啦地烧水。
还把傻乎乎的夏有贵身上的衣服都剥掉了,正拿着把刀子,比量着从哪个位置先下刀呢。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嘴边的口水,夏老爷子只觉得气往上涌,目眦欲裂,一时间竟是头晕眼花,差点迈不动步。
当时,周氏就是这样青着一张脸,一步一步,坚定无比地走了过去,拿着锄头,一下一下生生地刨死了那个家伙!
这些事情,夏老爷子已经快要忘得干干净净了,埋在心底许多年,不曾想起来。
可是刚刚女儿在屋里哭得伤心,周氏在屋外脸色铁青,夏老爷子就忍不住一下子想起来了当初的情景。
只是,当初是在逃荒路上,兵荒马乱,人命如草芥不说,那家伙又是孤身一人,并无同伴。而且,那家伙为了方便吃小孩,烧水的地方选得也很偏僻。
没想到反过来,倒成全了自己和周氏。
然而现在,天下太平,自家也已经有了这么多儿孙,怎么可能再像当年一样,行事毫无顾忌?
夏老爷子并没有在周氏面前隐瞒自己的忧虑。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老爷子就把自己的想法都跟周氏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也不去管她会不会骂自己怂,没血性了。
周氏听了夏老爷子的话,一时间沉默了。
片刻后才道:
“你且不用担心。这事儿,我不会冲动的,总得想到了万全之策再动手。”
夏老爷子长叹了一声。
他知道周氏主意正,要说服她,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她真的不听自己的劝,即便开口之前明知道自己会被拒绝,这心情到底也是难受得紧。
夏老爷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周氏被他吵得也睡不着了,到底还是松了口:“行了,你也别搁那上火了。我刚不是说要想个万全之策么?若是一直想不到万全之策,不就不动手了?把心放到肚子里,麻溜滴睡觉吧!”
夏老爷子又跟烙饼似的翻了几回身,慢慢地睡着了,睡梦中还在唉声叹气。
周氏却正着一双眼,瞪着屋顶上的房梁,瞪了足足一整夜。
过了几天,金勇果然再来了,不但带了媒人,还把自己年迈的老母亲也折腾过来了。
原本夏老爷子和周氏打算得好好的,若是金勇再带着媒人过来,就把他挡在外头,连院门都不给他开!
万万没想到,金勇这一趟,竟然连家里的老人都请了来,这就不能随便把人拒之门外了。
老两口儿面色沉重地把金勇这一行不受欢迎的客人迎进了门。

周氏已经决定要支持女儿,甚至不惜为此铤而走险。
虽然她的计划还没有成型,但这也是迟早的事儿。
然而,金勇的诚意或者说策略,到底还是打乱了周氏的进度条。
金勇辛辛苦苦地搬来的自己的老娘,并不是无用功。
正所谓姜是老的辣。
金勇的老母亲这一回,也一脸开诚布公地提了好几条让夏老爷子和周氏,都忍不住要重新考虑这门亲事的内容:一来么,金勇前些日子没有登门,不是他求娶的心不诚,而是因为接了紧急军务,去办差了。这回金勇的差事办得很不错,还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功劳,不日即将升迁。虽然只升了半级,但依然是升官了。这就说明,金勇这孩子,前程不坏。
而夏玉娇虽然千好万好,这出身到底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要嫁给朝廷的官员做正室,即便是填房,这种机会也不多见。怕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二来么,金勇之前自己贸贸然带着媒人上门,这事儿办得不对,失了礼数。但他这是看重夏玉娇,求娶心切的表现。
这回不就把自己这个当老娘的给拖出来了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自家人的诚意,其实是很足的。既然夏玉娇迟早也要出门子,何不考虑一下自家?
三来么,夏玉娇是未嫁的妙龄女儿,不愿给人做填房继母,也是有的。只要夏玉娇愿意嫁过来,老太太愿意把金勇的儿女放到自己身边养着,不需要夏玉娇来操心,也不需要夏玉娇跟继子女相处,或者干脆直接过继出去也成。
老太太还说了些其他的,但这几条,是最打动夏老爷子和周氏的。
夏玉娇听了这些话,对金勇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金勇当着众人的面,不敢搭腔。
但其实,每次只要一见到夏玉娇的脸蛋和身段,他就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一团火,烧了起来一样。
若是不能娶到夏玉娇,他怕这团火,就会把自己烧死了。
金勇没有说话,只是脸却越来越红。
金勇的老母亲笑道:
“哎呦呦,你们看看我这儿子,这都多少年没有害羞过了,现在竟然羞成这副模样了!可见是真的动了心。”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对周氏道:
“都是做娘的,我心里清楚,你们不同意这门亲事,恐怕也是怕我们家是官,你们家是民。
偏生你们又是那疼闺女的。
难免会担忧,若是将来若是勇儿与夏娘子感情生变,怕依着你们的家世,护不住夏娘子周全。
我今儿个就把话撂在这里。
若是将来勇儿与夏娘子感情生变,我准夏娘子与勇儿和离,嫁妆和子女,夏娘子都可以带走。”
这话说得,真是太大气了!
只是,金勇虽然满脸喜色,夏玉娇虽然貌似有几分松动,夏老爷子和周氏,却都觉得心中一沉。
因为,金勇前头可是有过一房媳妇儿的。
还给他生了好几个孩子呢!
那媳妇儿,前些时候,不是突然得了急病,暴毙了么?
若是没有这一茬,老两口儿说不定还真的被金勇的老母亲这些话给说得心动了。
但也许恰恰是金勇的老母亲说得太好听了些,反倒引起了老两口儿的警惕之心,将老两口儿原本有些意动的心思,又给打击了回去。
夏玉娇面上的动容不似作伪,周氏准备等金勇他们走了,再问问闺女的想法。
却不料,夏玉娇片刻之后,就再一次拒绝了:“承蒙金伯母厚爱,玉娇无以为报,就给您磕个头吧。”说着,夏玉娇就跪在地上,给金勇的母亲磕了个头。
一屋子人都惊呆了,这是几个意思?
夏玉娇紧接着就站起身来,看向金勇,也看向金勇的母亲,和自己的父母。
她闭了闭眼睛,鼓足了勇气,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但声音还算清晰稳定:“爹,娘,女儿不孝,让你们脸上蒙羞了。”
“金伯母,你的好意,玉娇已经谢过,但请恕我不能接受。”
“金勇,我知你对我的心思。只是,我不愿意。”
金勇急了:
“为什么?”
夏玉娇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却到底还是说了出来:“若是你当初没有对我用强,夺走我的贞洁,此时你上门求亲,我虽然没有高攀的心思,却未必一定会不答应。”
“但从你第一次侵犯我的时候开始,就注定了我不可能愿意嫁给你。”
“后来你又数次逼迫我、侵犯我,我虽然没有声张、没有报官,但每一次面对你的时候,我都是拒绝的。”
说到这里,夏玉娇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金勇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抱住夏玉娇,夏老爷子和周氏却已经气得不行了,异口同声地断喝一声:“你个畜生!”“你干什么?”
金勇的老母亲的脸色也变得极难看,蹬着金勇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金勇愣怔怔地点了头。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都把生米煮成熟饭了,也给足了她面子,往老夏家跑了好几趟,还把自己娘都请出来了……
为什么夏玉娇却还是死活不愿意嫁给自己呢?
金勇的老娘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啊?娘,你骂我?”
“骂你都是轻的!我还要打你呢!”
金勇的老娘拎起自己的拐棍,照着金勇就抽了过去。
金勇急急地躲开了,但到底还是被拐棍扫到了一点儿,脸上就多了一道印子:“娘!你咋能对我动手呢?”
金勇的老娘却不管不顾,一边骂他:“许你做下这样的事来,就不许我教训你?”
一边拎着拐杖追着金勇满屋子跑,把他打得抱头鼠窜。
夏老爷子和周氏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金勇这个老娘,不是个简单人物。
生的儿子虽然畜生,但她的反应速度倒是真快。
之前来劝说自己重新考虑这门亲事那会儿,说得比唱得都好听。
这会儿一听闻金勇作的孽,她却抢在头里先动手了,反倒让自己不好直接去打金勇来泄愤了。

可是,金母却不知道,得意时不可使尽帆。
这事儿原本就是金勇作孽,若是金家诚心认错,说不定还有些转圜的余地。
她却在周氏面前耍这样的小聪明,虽然为金勇挡下了一场迫在眉睫的皮肉之苦,却加剧了周氏想要干掉金勇的决心。
金勇这样的做法,是犯了大楚朝的刑律的。
只是,金勇不但是官身,也不缺银钱。
既有权势、又有银子,所涉案情又偏偏是这种事,即便闹上了官府,衙门会向着谁,也是明摆着的。
小老百姓,没办法鸡蛋碰石头。
倘若把这事儿闹开了,说不定不但不能将金勇绳之以法,女儿还得被迫面对种种流言蜚语,甚至是许多无中生有的谣言。
到时候,玉娇的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但暗中干掉他,然后嫁祸给山匪,或者伪装成意外,不至于伤到玉娇的名声,也未必会招来金家的报复。
只是必须筹划得足够周密,不能留下任何破绽,不能让任何线索指向夏家。
周氏的面色,已经从最初的黑沉似水,渐渐地彻底平静下来了。
她既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为女儿报仇,就一定会做到。
当然,暗中想办法除掉金勇报仇是一回事,当面的公道,也不能不讨。
周氏将夏玉娇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夏玉娇小的时候,哄她睡觉那样。还在她耳边说:“玉娇,你放心!一切都有你娘呢。”
这话,像是呢喃,又像是安慰,在夏玉娇耳边轻柔地响起了好几遍,直到她的情绪平静了下来,眼泪也停了。
金母追着金勇,已经跑了好几圈儿了。
她毕竟上了年纪,累得气喘吁吁,心里盼着夏家人开口劝阻。
却不料,夏家人什么也没说,只沉默地看着她,满屋里追着自己的儿子跑,。
可恨之前夏家人把那媒婆安顿到另外一间屋子里去,找了两个儿媳妇儿绊住了她的脚,闹得自己骑虎难下,眼前连个识趣地解围的人都没有。
最后,金母只好自己停了下来,呼哧带喘地捂住了自己的腰:“哎呦,我这老腰啊!”
金勇也不跑了:“娘,你有没有事?”
金母哀声不断:“哎呦,哎呦,痛死我了!你个不孝子,你个畜生!竟然背着我做下这等事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畜!生了你,还不如生块叉烧!”
金勇一脸苦涩:“娘,我知道错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金勇转过脸,走到夏玉娇面前,见到夏老爷子和周氏满脸的防备,他苦涩地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玉娇,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这样讨厌我……”
夏玉娇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对金勇的感情,更是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夏玉娇平日里是很温柔和顺的性情,但她也有她的执着,她的坚持。
依照世人的观念,夏玉娇的选择其实很窄。
她要么应该在金勇第一次对她用强的时候,就直接死在他面前;要么应该在金勇得手之后,为证清白,以死明志;要么就应该接受金勇的求娶,乖乖地嫁到金家去,“把坏事变成好事”。
但,这里面的任何一种选择,都不是她想要的。
也许,将来她的确会有一天忍无可忍,再也无法苟活下去。
但她不愿现在就去死。
因为她想不通。
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去死的,不是那个罪魁祸首,反倒应该是自己?
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饮泣吞声的,不是那个罪魁祸首,反倒是自己?
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承受流言与指责的,不是那个罪魁祸首,反倒是自己这个受害者?
自己想要好好活下去,忘掉从前的事,也并不想把这事儿闹大,闹得满城风雨,流言纷纷,让爹娘跟着自己抬不起头来。
但,除了嫁给金勇,真的就没有别的路了吗?
哪怕嫁给金勇,是看起来最好的那一条路,她也不愿意!
夏玉娇终于开口了,她挣脱了周氏的怀抱,安抚地拍了拍周氏的手背,挺直了腰杆,正面面对着金勇开口了。
夏玉娇说出来的话,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我不想再见到你。”
金母这会儿也忘了装腰疼了,她一脸惊讶地望着夏玉娇的脸,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夏娘子,你跟我儿既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难道,你不怕这事情传了出去,没法做人?”
“这一点就不牢金伯母费心了。
还望金伯母好好管束儿子,让他不要再来纠缠我就好。
我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家族的脸面着想,本来是不愿把这事闹大的。
但你们若是一再逼迫我,就不好说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泥人尚且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我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周氏很有几分惊讶。
她一直很宠溺小女儿夏玉娇。
但那是因为,她了解小女儿的性子,一直温柔和顺,十分乖巧。
周氏还曾经暗暗担忧过,玉娇这孩子的性情,不大像自己,有些偏于柔懦了。将来遇到吃苦受罪的时候,也不知能不能抗过去。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一贯有些弱气的小女儿,竟也有这样执拗的一面。
原本,她是打算当面替小女儿讨个公道的,却不料小女儿竟自己站了出来。
周氏既心痛,又隐隐地感到几分欣慰。
与周氏的感受截然相反,金母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她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不识抬举的东西!勇儿,跟娘回家!”
金勇一脸郁郁地跟着金母走了,一路上一直垂头丧气地,金母还很生气地给了他一拐杖,这回倒是没装样子,是真打:“你摆这副臭脸给谁看呢?连个黄毛丫头都搞不定!”
“娘……”
金母和金勇走得很急,但速度却不算快。夏家人甚至还能断断续续地听到,风中传来他们的说话声。

吴氏和程氏已经打点好了媒婆,将媒婆好声好气地送出了门。
刚刚这边屋子里的动静,他们那边也听到了些,但听得并不真切。而因为有吴氏和程氏两人全程陪着,媒婆虽然有几分好奇,却也没法贴过来听墙角。
只是,金家会不会懂事一些,把这件事保密,就不好说了。
吴氏和程氏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心中暗叹。
若是那媒婆执意要打听,说不定还是能挖出些内幕来,然后,小姑子夏玉娇的名声,说不定还是会有些受损。
吴氏和程氏都是有女儿的人,将来女儿说亲的时候,说不定也会受到小姑子夏玉娇这事儿的影响……
两人都有些无奈,也有些郁闷。但她们俩都是讲理的人,并不会去怨怪夏玉娇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豺狼要吃兔子,兔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可惜,世人往往热衷于襄助豺狼,指责兔子。本质上,无非是欺软怕硬罢了。
吴氏和程氏,其实原本也不想知道这些内幕。
只是送完了媒婆回来,进屋给婆母周氏回话的时候,恰好就赶上周氏正在安慰夏玉娇。
两人把周氏的话听了个正着,再加上之前在另一间屋子里听到的一些模模糊糊的只言片语,这拼图就完整了。
周氏安慰完了夏玉娇,也知道两个媳妇儿听了个正着,便对她们说道:“玉娇的事,不要外传,家里人能瞒着也尽量先瞒着。
只是得记得一件事,那个金勇不是好人,他那老娘更不是个东西,你们今后,都远着点这老金家。”
“是,媳妇儿知道了。”
吴氏和程氏二话没说,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她们知道,婆婆周氏话语里提到的“能瞒着也尽量先瞒着”的家人,无非就是说的大房和二房。
若是孙氏此刻在这里,必定还要歪缠几句才罢休。
夏老爷子和周氏忧心忡忡地等了几日,却始终不见流言传出来。渐渐地,老两口儿也放松了些。
看来,夏玉娇的那些话,当时看着,好像绵软了些,却也着实让金家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金母若是要败坏夏玉娇的名声,固然是极简单的事,但是很显然,金母还是很爱惜儿子的仕途的。
别的事还好说,这触犯了律法的事,固然能够花钱花人情摆平,但既然走了仕途,谁能保证自己永远没有敌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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