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悦我—— by绵绵不吃草
绵绵不吃草  发于:202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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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事。”青丝如绸缎般披散在后头,娇靥白里透红,潋滟桃花眸泛着水光,瞧着气色好?极了。
绿墨见了心口松了气,让外头拿盥盆和衣物的小丫鬟进来。
扶着南栖起来绿墨眼尖看见摆在榻旁的沉香木盒,半开着里头似是躺着枚耳坠子。
绿墨管着她?的贴身小件,钗环首饰,没见到过这个一时疑惑问道:“小姐,这是?”
“忘记同你说了,昨日二表哥送的,被我收在屋内。今日去?浮华院看望姐姐正好?用上。”原是二公子送的,绿墨没有生疑。
将人扶着去?梳妆台前打扮,绿墨从箱笼内翻出了上回用大?夫人送的衣料子裁作的新衣裙。
小丫鬟面上是藏不住的小心思,大?小姐欺负小姐十余年,今个她?倒霉了,必须得让小姐穿得低调又漂漂亮亮的去?瞧她?。
瞧出了她?的心思,南栖亦没有拒绝。
绣履踏上毡绒地毯,南栖起身穿上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不点而红的唇边勾起了抹笑。这样好?的机会,她?自是不会放过。
走在林荫小道上,美人白净的面上略施粉黛添了些气色,斜挽着堕马髻柔和了面上妖娆妩媚,柳叶眉弯弯我见尤怜。
行?走间弱柳扶风之态,恰似十五女儿腰。
过往奴仆皆叹二表姑娘好?善心,不计前嫌一大?早便来探望大?表姑娘。
走了一小段路到了浮华院,通传后里头一容长脸的丫鬟见了是她?面上带笑将她?迎了进去?,边走边道:“见过二表姑娘,大?表姑娘正在西边厢房里头呢,昨个被抬回府后醒了一回心里不太?好?受,这会儿许是醒了。”
她?提醒着道:“二表姑娘进去?后莫离得太?近,小心些。”
南栖看向她?,桃花眸内闪过一抹异样,这丫鬟似是之前在姨母院里见过。
转念一想便知道了,这是在同她?卖好?,不愿在叶湘怡院内待着。
她?笑了笑,面容娇弱惹人怜:“你说的对,姐姐病了该好?好?修养。这院内人多口杂的扰得人心烦。过些时候我去?同姨母说,原先该是哪里伺候的便回哪里去?。”
那?丫鬟听了心头一动,只?觉回到青苔阁的日子快要?来了。
一路将人请进厢房上下嘴皮子一动说了许多昨日遇险的事,南栖听后都记在心里头。
“二表姑娘请进,待会儿府医许是会再来一次。”
南栖表示知道后掀了帘子便进去?了。
这浮华院瞧着是比她?那?大?上一些,旁的布置倒是一样的,靠着墙壁的一方床榻铺着厚厚的被褥。
此刻一女子穿一袭红色衣裳,面色发白,不施粉黛显得又有些蜡黄。
眉有些稀疏,胜在唇瓣丰润,形状姣好?,生的同她?的亲娘吴氏一样。
听得了脚步声,隔着拉下来的帷帘叶湘怡只?能模糊瞧见一道婀娜倩影,身形同她?那?妹妹一样。
“姐姐,你可好?些了,南栖来看你了。”绵软娇柔的声音在床榻前响起,人影停下,她?身侧那?该死的丫鬟替她?拉开了帷帘,也叫叶湘怡瞧清了南栖又艳上几分的面庞。
黄鹃呢,这死妮子又死哪里去?了。
她?想喊,府医却?嘱咐了今个早上莫要?进食,少喝水以免更衣动作间又触碰到伤处。下人伺候不用心是以一夜滴水未尽的叶湘怡喉中只?发出嗬嗬的沙哑声音。
细听可闻:“贱人,你如今得意了?”
南栖见她?虽憔悴,却?仍旧有力?气咒骂她?,想来是还?不知道自个儿已经瘸了的事。
便一手将锦帕放在唇边掩住惊呼:“姐姐,南栖不知你竟伤的这般重。府医可说你日后还?能走吗?”
倚靠在床榻上的女子胸前起伏,呛地咳嗽了起来,倒是能说得清话了。
“叶南栖你这个贱人,竟敢咒我。”
此地除却?绿墨无旁人,南栖便也不装了,上前几步站于床榻前。
居高临下看着叶湘怡,说出的话却?如钝刀子磨肉般,剜地人心口难受的紧:“姐姐怕是还?不知道,昨夜你浑身血淋淋被抬回府上,前后换了好?几个医师。”
“都说你今后怕是不良于行?了,就算是用药好?好?将养着也是无用,姐姐你成了个跛子呢。”
“你说,你成了跛子,姨母还?会答应爹将你嫁入兰陵萧氏吗?要?些脸面的人家都不回要?个跛子的。”
话虽恶毒,却?不敌叶湘怡对她?做的桩桩件件事,南栖说起来也毫无心理负担。
眼见面前女子杏眸内失了神色,两手紧紧抓着被褥,张着口念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只?是跌倒伤了腿。”
“贱人,贱人,你胆敢骗我!来人啊,来人。”
她?惊惶大?叫,南栖作势失手推翻了一旁案几上的杯盏,跌坐在地。
里头的动静惊了外头来的人。
多日未出现的柳氏后头跟着府医,听着里头的惊叫声眉头拧起,看向一旁低垂着头的丫鬟:“沁意,湘姐儿这是怎么了?”
沁意正是柳氏之前派来看着叶湘怡的容长脸丫鬟,此刻连忙答道:“夫人,大?小姐的情绪不太?稳定,许是刚醒来接受不了腿伤的事实。”
紧闭的门扉被柳氏身旁的嬷嬷打开,正巧见到里头跌坐在地上的南栖。
“栖姐儿,你怎的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南栖佯装难过,面上落下些泪来:“姨母,南栖来看姐姐,却?不想姐姐心头不快,是南栖未站稳才摔了。”
一看这情况,众人皆了,定是大?表姑娘心头不快,推了二表姑娘。
真当自个儿是身娇体贵的金枝玉叶了,巧儿上前扶起南栖,柳氏看见了地上刺啦的碎瓷片,连忙拉着人上下看问道:“可有伤着哪了,正巧府医在这能给你瞧瞧。”
余光瞥见不敢置信要?晕厥的叶湘怡,南栖低垂下头,纤长睫羽敛下眸中情绪,摇着头轻声道:“多谢姨母关怀,南栖无事。倒是快让府医去?瞧瞧姐姐,她?腿疼的厉害,伤的这样重,也不知何时能好?。”
见她?这般懂事,柳氏越发瞧叶湘怡不顺眼起来了。
果真踩着旁人上位的外室女生的女儿也上不得台面,待此事了了,她?还?得细细教南栖如何管账,府上宴饮筹客如何应付。
想来吴氏定不会这些。
见表姨母完全站在叶南栖那?头,叶湘怡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府医已背着药箱走到了她?跟前,白花花的髯梳的一丝不苟,一板一眼道:“老朽请表姑娘脉。”
对,她?要?腿快些好?起来,这般才能顺利攀上萧氏。
下人递上白帕垫于她?的腕上,府医细细搭了手上去?,又问了她?一些话,再瞧了那?白布紧紧裹得见不出原样的腿。
后起身同柳氏摇了摇头,道:“夫人,老朽无能,恐只?有华佗在世才能妙手回春。用尽法子,膳食上亦下功夫,最快也只?能在三?月左右保证恢复到六七成模样,行?走间与?原先相较许是能瞧出不同。”
这是极委婉的说法,说的不好?听就是瘸了。
这套说辞与?昨日人被抬回来时回春堂大?夫带的话无二样,柳氏亲耳听闻了也算是彻底死了这条心。
无价值的人无需她?再用心了,上扬的眸子却?划过一抹光,想到了什么。
正巧再过不了几日就近年关了,她?正愁着筹谋将栖姐儿嫁入大?房的时间不够。如今湘姐儿在兰陵公府小住伤了腿,太?夫人让她?忍气吞声,她?提出让人在府上养好?腿再归家去?是再合理不过的理由?了。
这般想着,柳氏面上带着怜惜,不顾忌血腥味冲鼻,上前要?在床榻边缘坐下。
叶湘怡正是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说不好?会暴起伤人巧儿上前阻挠唤道:“夫人。”
柳氏却?置若罔闻般坐下了,拉着叶湘怡的手,宽慰道:“湘姐儿莫怕,这腿虽说是伤了。但?姨母会去?寻制鞋的能工巧匠,穿了那?鞋适应一阵行?走间便瞧不出异样来。”
“且你这事出在天子脚下,宫中太?后娘娘听闻后专门派内侍送了疗养伤药和一应赏赐过来。你啊,只?需安心养好?腿,日后借着太?后的光也不愁好?婚事的。”
听得她?的腿还?能恢复原样,姨母还?这般真心宽慰她?,叶湘怡又见到南栖白着小脸站于一旁,似是没料到一般。
心头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抱着柳氏哭了起来,丝毫未注意到贵妇人面上闪过的不耐。
南栖知道了姨母想做什么,低垂着头在一旁不戳破她?的心思。
却?警惕着自个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
偌大?的兰陵公府,丫鬟奴仆里头有不少的人精,姨母更是将玩弄人心这套本事用的炉火纯青。
回了栖迟院后,南栖拿着剪子在窗棂下头修剪那?几簇萧衍命人送来的花。
剪完后用巾帕细细擦拭那?嫩绿的叶。
一番伺弄后花儿更美了,绿墨见了嘟囔道:“这花儿倒是好?福气,能得小姐这般用心伺候着。”
瞥了瞥外头天色,绿墨看向摆在临窗桌案上的一沓账册问道:“小姐,二夫人送来的这些账册可要?奴婢帮你拿到隔壁书房去??”
临走前,柳氏让王嬷嬷送了些膳房,针线房采买领用的账册来,只?说时候不急让她?先看着。若有不懂之处可来青台阁寻她?问问。
在叶府时,吴氏并没有教过她?管家理账,南栖也没有碰过账册。
上头的一串一串数字看着她?眼生,之前还?能得夫子教导时她?学过数算,如今是要?彻底将这本事捡回来了。
纤长卷翘的睫羽颤了颤,垂了下去?,日光落于上头打下一片小扇子似的阴影。
她?抿了抿唇瓣:“不急,用过午膳后再拿去?书房吧。今日起的早,我先回去?歇会儿,到了时辰你唤我。”
小憩了会儿后用过午膳,南栖便去?隔间小书房内翻看账册,时不时用笔在一侧写?下批注。不明的地方亦会用朱红色圈起,注落下何处不明。
她?无疑是聪慧好?学的,许多东西稍加细想再加上旁人提点便能明白。
就这般沉浸进去?直到日落了西山,绿墨提着大?食盒从外头钻了进来。见南栖还?在翻着那?账册她?走上前去?惊喜着说道:“小姐,你看,奴婢从大?厨房领到的马蹄糕,桂花酒酿圆子。”
“真是奇了,往常这些甜粥糕点向来没有栖迟院的份,奴婢以为这回也是一样。谁知道本闲着无事去?大?厨房看看晚边的菜色却?被里头的人叫住了,叨叨着栖迟院有三?日的糕点分例没有领了,今个赶巧了这两样都正好?做好?,还?是热乎的呢。”
绿墨便说着便打开了食盒,将牡丹纹彩绘小盅并青木缠枝小碟拿了出来,前个里头盛着桂花酒酿圆子,后边儿那?个装着马蹄糕。
南栖放下账册,唇边扬起,绽开淡淡的笑。
她?心头有暖流淌过,她?这的院子三?餐分例皆从大?房的大?厨房出。此事会是谁所为,只?消想一想便知道了。
冬已走向末,风拂湖面而过,春水泛滥,饶是她?,也难以控制那?怦然跳动的心。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谁能逃得过?
大?房的静音阁内,大?夫人崔氏坐在主座上面色却?不太?好?,她?看着手中的书信拜帖。
一旁的崔嬷嬷见状递上一盏信阳毛尖问道:“夫人,可是出了何事?”
崔氏放下信纸叫她?也看看,叹了口气接过那?盏茶饮了一口。
还?不是我家涟漪这孩子,你可还?记得,我那?大?嫂有个嫁给卢家四郎的亲姐妹,她?生的那?姐儿嫁人了,如今丧了夫。
涟漪竟带着她?这个表姐要?来咱们这小住,还?是先斩后奏,瞧着时候这会儿怕是坐船要?靠岸了。你差人去?找大?公子,二公子,若寻不到人或不得空,就去?国子监寻四公子,不管如何都得寻到一个,去?码头那?接涟漪姐儿回府。
崔涟漪是崔氏的小姐下嫁后生的女儿,时运不好?父母皆双亡,崔家怜她?可怜将人带回府改姓崔,养在大?夫人崔氏的大?哥大?嫂膝下。
自幼便同大?夫人感情极好?。

第44章 下马威
崔嬷嬷放下手头?事?, 让院内三个小厮找门房要马脚程快些?分头?去刑部寻大公子,大理?寺寻二公子,国子监寻四公子。
还特地嘱咐了一定要去码头将人亲自接回来。
萧家三位公子在外?头?公干忙碌时崔氏甚少寻事?, 是极其合格的当家主母。如今为了崔涟漪入临安回府一事?, 她要给其?足脸面,特意派了院内人去寻三位郎君。
足以见崔涟漪在她心里头的地位。
刑部事?忙, 管天下刑名久了,连门边看守的侍卫都满身肃杀血腥之?气?。依着规矩办事?,此刻需得慢慢等着里头?大人们商议事?毕再通传,绕是崔大夫人跟前?的小厮也不?敢坏了规矩,只得焦急在日光下踱步, 任由汗水从面上淌下。
去大理?寺寻萧衍的小厮亦吃了闭门羹, 问清楚后才知?道萧二公子今早便因公出了城门, 除却贴身下属不?知?其?去向。只得待人回来后才能通传。
只有?在甲等书室看见?贴身书童云礼在门边冲他招手的萧铎向上头?讲学的教?习告了假出来后, 听闻了家中嫡母让他去码头?边接涟漪表妹的消息。
向来守礼面容清隽的公子此刻蹙起了落拓的眉,他以为有?什么十万火急的消息,叫他出来便是为了这个??
来年春闱两三月便始,如今正是紧要阶段, 今次这教?习正根据主考官的习性喜好讲策问一道,掰碎了揉开了都不?一定能全盘接下。
他却中途告假出来了。
见?公子面色不?善,云礼晓得他办坏了事?, 较萧铎还小上几岁的半大少年低下头?去。
解释道:“公子,是来传消息的小厮小的认得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说传大夫人的意思,无论如何都要一位公子亲自去将崔小姐接回府上。”
“他消息说的急, 小的便只能来叫你了。”
“公子放心去, 云礼在门边听着,有?什么都替你记下来, 回来也能细细瞧。”
是嫡母的意思,怪不?了云礼。
他一袭月牙白色直缀,暖阳的细碎柔光落在饱读圣贤书清隽瘦削的脸上,十分的白。翩翩公子清隽的面上拧着的眉松开,恢复温润守礼的模样。
摇了摇头?看向一脸忐忑的云礼无奈道:“算了,这事?怪不?得你。只是记下来也无用,待下回教?习来了我再去细细讨教?。你随我一起去吧。”
听得公子不?怪他,云礼哎了声,兴冲冲跑回二人在国子监休憩之?地收拾东西去了。
熙熙攘攘的码头?边上,船舫靠了岸。
一着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的女娘子身量娇小,只看露出来的面庞,脖颈还有?柔夷与旁人相较便白嫩上许多,真正称得上是肤若凝脂,再看那张芙蓉面,更是嫩比三月初开的娇花。
因着是躲过家中长辈偷偷跑出来的,崔涟漪带的东西不?多,两个?贴身丫鬟并一仆妇一人提着一箱笼。
码头?人多口杂,过再远些?的地方还有?脚夫穿着布衣短打,裤脚扎起汗涔涔地将一袋一袋的货抗在肩头?从货船上运下去。
隔着老远她感?觉都能闻到那股穷酸臭味。
秀气?白皙的鼻子皱起,拉着一旁一身量高挑却柔柔弱弱瞧着娴静似弱柳扶风的女子,跺了跺脚嘟起唇瓣抱怨道:“琅意姐姐,萧家哥哥怎么回事?啊。都和姑姑说好了,怎的咱们都到了还不?见?人影啊。”
“待我见?了姑母一定要让她好好说道说道。”
女儿家娇娇俏俏的声音似是还透着股天真无邪不?懂事?的味道,叫人无端地不?会去计较她的所行所为,下意识去包容她。
崔涟漪被寄养在崔家大老爷膝下,千娇百宠着长大,日子过的比崔家真真正正的嫡小姐还要好。因着年岁尚小,前?几个?月里才及笄,一张小脸两侧更是还生着些?软肉,叫她比实际年岁看上去更小。
梳着云髻,发髻略高,为她添了些?贵女的气?度,从头?到脚一身饰物无一是凡物。
此刻她在江岸边张望着,似是看见?了带着萧氏徽印的马车从里头?驶来,面上洋溢着喜悦。
马夫勒着马鞭,让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青色的帷帘被一玉白的大掌掀起,映入眼帘的是郎君月牙白带着银色暗纹的宽大衣袖。
崔涟漪仰面笑着,还不?带人出来便在几丈远的地方跳着招了招手喊道:“萧二哥,萧二哥,涟漪在这里。”
帷帘被彻底掀开了,露出里头?公子清隽的容颜。同是坐在马车里头?,比之?威压内敛,清冷无双的萧衍,他少了那股令人心颤难以言喻的味道。
舒朗的眉目是如玉书生温润模样。
崔涟漪见?了是他,洋溢着笑容凝滞住。
抬起招呼的手无知?觉放了下来。
“怎么是你,二表哥呢?”她心头?不?满,船上颠簸,她坐了大半日的船身上难受劳累的厉害。却仍旧忍着难受让丫鬟盥水净面,细细涂脂抹粉,挑了最衬这身衣裳的首饰来戴。
就是为了阔别多年,能将最好看的一面露给萧衍看。
期盼了这般久竟落了空。
站于她后头?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女子罥烟眉下的眸中亦划过一抹失落,纤长秀气?的柔夷捏紧帕子,而后又?释然。
是她多心了,珏哥哥身居高位,那般忙碌,饶是涟漪受宠,她也不?姓萧,怎么会亲自来接她呢。
定了定心神,无须急的,今日见?不?着明日总能见?着的。
本就心头?不?爽利的萧铎听了崔涟漪这番话,涵养极好的面上险些?要透出不?耐来。怎么,他就这般比不?上二哥吗?
宽大的衣袖下头?他捏了捏掌心,上前?走了一步却依旧笑的温润:“涟漪表妹,二哥他有?事?不?在府内。母亲特意命我来接二位表妹。时候也不?早了,不?若便随我先上马车回府去?”
盼了许久期望落空,崔涟漪还有?心想要再说些?什么。
唇瓣才刚动了动,却被卢琅意拉住了手,她看向萧铎笑着说道:“萧家表哥不?要怪涟漪,这妮子出门少,坐船坐了这般久吃不?好,用不?好的,心头?难受才胡说话了。”
她偏过头?看向涟漪劝着道:“这处风大,站久了面上都被吹得疼,不?若就与萧四哥先回去,如何?”
卢琅意心中有?成算,她刚丧夫不?足一年,郑家仁善放了她归娘家另嫁。
假借着心中凄苦难受她寻去崔家寻崔涟漪,撺掇着人趁着年关来萧氏小住,这般也能离珏哥哥更近些?。
当年是她错了,误把鱼目当珍珠,反倒是她瞧不?上的萧珏从刀尖饮血,一路青云直上坐到刑部尚书的位置。她嫁的那个?死鬼丈夫人前?如玉公子模样,却不?想是个?不?中用的,为官才没几年竟体弱害了暑热逝了。
明明萧家长媳该是她的。
她知?道如今她不?比从前?是卢家未出阁金尊玉贵的小姐了,丧夫不?吉利,这般身份去了哪家做客都要讨人嫌的。
当下唯有?稳住崔涟漪,才能借着她亲姨母是崔家大夫人嫂嫂的关系在萧家住下。她也算得是萧家的表姑娘。
这般说来,好似站在码头?吹了许久的风,面上有?些?发紧。
再者是卢家姐姐说的话,崔涟漪住了嘴,宣白带粉的娃娃脸模样讨喜的很。
踩着小凳她乖乖地上了马车。
兰陵公府门房的下人早早得了吩咐,再见?得府内派去接涟漪小姐的那阔气?马车在路上远远驶来,门房便吆喝着将七排钉的大门打开,好让马车顺利驶入。
入了门后有?丫鬟仆妇将人请了下来,又?换了一顶小轿子将人抬着去了崔大夫人所在静音堂。
卢琅意坐在涟漪身旁,看着她不?谙世事?的面庞眼内一闪而过的嫉妒,明明该是个?落魄孤女命的,却在崔家萧家都这般受宠。
她穿着身烟水百花裙,眉眼间有?书卷气?,却无端含着愁,叫人生怜惜。拉过崔涟漪放在膝上的手语调轻轻柔柔赞道:“还是涟漪好福气?,我听说在萧家,不?论去哪都是走着去的。姑母疼你的。”
听得这话崔涟漪未置可否,唇瓣扬起笑了笑,回握住卢琅意的手道:“姐姐莫要担忧,我会同姑母说的,姐姐便安心在这住下。”
轿子由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抬着,走得又?稳又?快,两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大夫人的静音堂前?。
落轿,崔涟漪也不?用人引路,照着往前?的记忆便拉着卢琅意往里头?走去。
随行的丫鬟见?状跟了上去。
一路畅通无阻,倒像是特意吩咐过的。
过了几道拱门,绕过精致雕琢的影壁,二人入了花厅。
见?到坐于主座上头?衣着华贵内敛,极其?有?气?度的一妇人,崔涟漪撒开了身旁人的手,小跑了上去直直扑入人怀中,娇娇柔柔的声音细嫩,细闻还带着些?哭腔:“姑母,涟漪好想你啊。在崔家这些?日子涟漪一直想来您这,家中人却不?让,只说路途远,涟漪身子骨弱,不?好去这般远的。”
才刚刚见?上面,崔涟漪便拉着崔大夫人旁若无人的嘟嘟囔囔。也叫崔氏想起来她以前?尚在闺中的那些?松快日子来。
本许久未见?,人也长大了,变了些?模样,有?些?许生疏的感?觉也叫这一抱和亲亲热热的姑母冲的消散了。

第45章 不善
二人捡着过往的事说了许多, 崔涟漪一来便将向来不?苟言笑,就连梳起的发髻亦不乱分毫的大夫人逗得?直笑。
崔嬷嬷从一旁上了盏茶,大夫人扯了人在身旁的绣榻边坐下, 拉着人的手?道:“来了便好, 来了便安心在姑母这住下。坐船坐了这般久想必是饿了,待会儿晚边传膳你就在姑母这用?。”
崔涟漪接过那盏茶, 笑着对崔嬷嬷道谢。
鼻尖细嗅茶香又拉着大夫人,面上洋溢着雀跃的笑:“姑母,是涟漪爱喝的雨前龙井,这么多年了姑母还没有忘记涟漪的喜好。”
见二人旁若无人说了这般久,被晾于一旁的卢琅意依旧低垂着头, 一身白衣柔柔弱弱, 仿若风一刮就要倒了般。
不?知道她心里头如何想的, 面上倒是不?露分?毫不?满。
也曾是名满范阳的五姓贵女, 与清瑶并称卢氏双姝,如今落得?这般田地还有这份心性?不?容小觑。
崔氏看了眼一旁的大丫鬟,后者会意。
从旁拿了绣凳来道:“请卢娘子坐。”
这一声似是将亲亲热热的姑侄俩拉回神来,崔氏搁下茶盏笑道:“瞧我这记性?, 光顾着与涟漪姐儿说话?了,倒将琅意忘了。”
她嫁过人了,再称呼姐儿也不?合适, 所幸便唤她名字。
卢琅意的亲姨母是崔氏的大嫂,厚着脸皮攀关?系她也能唤崔氏一声表姨母,在下人搬来的绣凳上坐下, 卢琅意看向崔氏唤了声表姨母。
不?待人答话?便低下头去:“姨母, 琅意如今是不?吉利的人了。这番心头实在是难受,涟漪妹妹心善, 带着琅意不?请自来,姨母不?会怨我吧。”
话?说到了她身上,涟漪舔了舔唇瓣放下茶盏便拉着崔氏的手?摇晃央求着道:“姑母,涟漪一人从博陵那地儿来,人生地不?熟的怕的很?,还好琅意姐姐一路陪着涟漪。你要怪就怪涟漪,别怨琅意姐姐嘛。”
一番话?虽听不?出错处,却已将自个摘的干干净净了,是卢琅意要陪着她来的,不?是她拉着卢琅意来萧氏的。
后者心头一硌愣,看向在崔氏身旁撒娇的娇俏女郎,面上满是天真无邪。又觉是她自个多心了,涟漪向来不?爱动?脑子,应当是没那个意思的。
“好了,姑母知道了。”崔氏拍了拍涟漪带的手?背。
余光瞥了眼下首一身白衣的女子,往前都言卢氏双姝,卢琅意饱读诗书,清丽无双,当属范阳第一才女,第一美人,但如今看来清瑶才是那颗在夜里才会熠熠生辉的明珠。
什么不?请自来,将她家涟漪姐儿也算计了进去。
“涟漪一人在这府上住着,除却几位表哥也没个伴,姨母你便让琅意姐姐与我住的近些吧。”崔涟漪继续拉着崔氏的手?求。
言语间满是替卢琅意着想,后者松了口气,觉得?适才是她多心了。
这点不?算要求的要求,崔氏自是允了,命下人在崔涟漪住的院落旁再收拾个住处出来。
说了这般多话?,她松开了崔氏的手?,坐在绣榻上安安静静喝起茶来。灵动?娇俏的眸光看向白衣女子,眨了眨有邀功的意味。
再过两三日便是小年夜了,府上家宴一应事宜得?细心再小心。
崔嬷嬷拿了单子又细细问了菜品,看了眼在座的二女问道:“夫人,加上柳二夫人那头府上女娘子便有四人,姑娘家爱用?的果?酒甜糕是否要再加些种类花样,也好吃个尽兴?”
崔氏允了,又列了些旁的要加的菜品。
二人谈话?没有避开二女,崔涟漪也将这话?听了进去。
她之前在博陵,刚到兰陵不?知这头发生的事。
唯一还有印象的便是曾经听闻二姑夫去江南游学归来后娶了个六品小官的女儿,她以?前见过柳姑母的。
生的妖妖娆娆,一双狐狸眸瞧上一眼都要将人的魂勾去。
就连萧三哥都肖似她,一张面庞状若好女,那两个女娘子是柳氏的什么人,也生得?同她一样好看吗?
崔涟漪捏着绣帕状似无意问道:“姑母,你说咱们府上还有两位女娘子,是涟漪见过的吗?”
似是不?想多提,崔氏没有多提道了句:“你不?曾见过,是柳氏的两个表外甥女,如今在府上小住。”
二夫人的表外甥女,那便不?是五姓女,想来也是江南那处不?知打哪个穷乡僻壤来的破落户。
崔涟漪放了些心,像是不?依不?饶要比上一比:“那崔嬷嬷你说,那两个表姑娘可好看,和?琅意姐姐相较如何?”
闻言卢琅意蹙了蹙眉,随意将人与她相较,太过轻浮且跌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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