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钱的皇帝狠狠地磨着后牙槽,他怎么就没有这么会赚钱的夫人和女儿!
缺钱的户部官员气得浑身直哆嗦,那你倒是耳濡目染学几分你夫人和女儿的会赚钱,我们也好把你调到户部来啊!
不缺钱的官员看楚平的眼神都不善起来,没看出来啊,你个楚平浓眉大眼的,居然这么会炫!
楚婳:“……”
深深沉沉地叹着气:【我光知道我爹脑子不太好使,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个五品小官,可我不知道他的脑子竟然不好使到这个地步!】
楚平:“……”孝死爹了。
楚婳:【人家问你贪没贪,你直接说自己没贪不就好了?炫什么富?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皇帝、百官疯狂点头:就是就是!
楚婳:【就算真的贪了,只要他拿不出确凿证据,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还能反过来给他盖一个“昏君”、“构陷忠臣”的帽子,让他臭名远扬,气得牙痒痒都不敢把你怎么样。】
皇帝、百官点到一半的头都给卡住了,什么玩意?你再说一遍?!
楚平没被皇帝质问他贪没贪吓到,倒是被女儿的胡咧咧给吓了个半死。
他没敢当堂反驳,只暗搓搓地在心中抗议:你说我脑子不好使,我看你脑子也没好使到哪里去。
皇帝反复深呼吸安慰自己:算了,别和孩子计较。
“楚平,就是朕,也没富裕到寒冬腊月让奴仆都洗澡。”
把话题拐回男人爱不爱干净,已经是他这个皇帝最后的倔强了。
楚婳再敢骂他“昏君”,他就要闹了!
这话,楚平哪敢应?他哪敢比皇帝还有钱?
“皇上,我们家人少,而且我女儿特别爱干净,有洁癖,受不了不干净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楚婳身处殿外,看不到皇帝和其他人的反应,只看到身侧刘子昂和其他翰林官员的震惊。
洁癖而已,有那么震惊吗?
刘子昂怕楚婳发现不对,忙问:“你们家真的那么有钱?”
楚婳:“……”
拜蠢爹所赐,整个朝堂都知道楚家有钱了。
她还想再拯救一下,省得以后被人盯上,“家里人口少,家宅不大,不用雇很多人,大多吃用都是庄子里的产出,也就买点衣服什么的,衣服耐穿,不需要天天买,所以总体用得不多。”
刘子昂满眼都是:我不信。
楚婳:“……”
为了楚家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她决定出卖亲爹:“家父官小,没什么应酬,吃的穿的送礼都有家母准备,一个月给他六十两还能攒下一大半,当然用不完。”
刘子昂“嘶——” 了一声,无比好奇:“楚大人一个月只用三十两不到?这也太少了,他不喝酒吗?”
楚婳:“舍妹开了家酒馆,鲜花酒、果子酒、高粱酒,他喜欢的酒那里都有,掌柜伙计都认识他,过去露个脸就能把账记在舍妹名下,不用花钱。”
刘子昂发出了嫉妒的声音:“我也想买酒不花钱啊!”
他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尤其是清甜不醉人的果子酒,那种微醺感非常适合写诗。
楚婳真诚地提议:“那你可以先开一间酒馆。”
刘子昂:“……”友尽。
等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令妹开的酒馆不会是‘百酒阁’吧?”
楚婳点头:“刘大人听说过?”
刘子昂默默捏拳,何止听说过,他还是那里的常客呢。
他在楚勤面前夸了百酒阁那么多回,每个月起码有一半的俸禄砸在那,楚勤都没透露过那酒馆是他妹妹开的,让他好走后门买一些限量的酒。
就这还是兄弟?泥土做的兄弟吗?!
这边发生的对话很快被锦衣卫传了上去。
皇帝:“……”
百官:“……”
他们也想买酒不花钱啊!
楚平这么个没脑子没才能的五品小官,上辈子究竟积了多少福,这辈子才能有这样的一个好女儿啊!
皇帝酸得面目全非:“你爱喝酒,贪酒!”
已知楚婳开了间酒馆,楚平贪酒的可能性很低,那么……百官心里门清:皇上是想知道点别的,楚婳那不好问,只能从楚平这下手了。
果然,楚平不负众望:“怎么可能?外面的酒哪有小女酿的好喝?”
皇帝目光幽幽:“哦?比如说?”
楚平:“比如说小女孝敬臣的……”
他正要继续往下说,就听到宝贝女儿气急败坏的声音:【靠!我爹怎么傻成这样?他说完了,皇帝说一声‘给朕尝尝’,他还能不给吗?】
楚平猛然回神,对哦!
皇帝本来没想喝的,被楚婳这么一说,反倒想尝尝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中年叛逆。
“楚平,朕……”
可惜,这次楚平脑袋灵光了,知道自己玩不过皇帝,立马投降:“皇上,臣可以接受锦衣卫的调查,保证从未贪污!”
反正锦衣卫都住进楚家了,再多来几个也不怕。
而且他相信皇帝不敢真的派锦衣卫去,万一引起楚婳的注意,发现家里那么多锦衣卫,问系统怎么回事,那就完了。
楚平暗暗自得:婳儿总嫌弃我脑子不好使,其实我机智得一逼!
皇帝:“……”
百官:“……”
还别说,这招一出,是真拿他没办法。
谁让楚平有钱到不需要贪污,而他们又不敢明面派锦衣卫去呢?
皇帝摆摆手,楚平立马回到队列之中,随后就收到同僚们的邀请:“楚兄,下值后一起喝酒啊。”
楚平正要答应就想起什么,目露警惕:“喝酒可以,不许觊觎我的收藏!”
同僚们:“……”楚平变聪明了,啧。
楚婳见亲爹顺利度过这一关,微微松了口气。
系统:【那我们继续吧?】
楚婳:【好。】
系统找出爆到一半的料:【花柳病能传遍大半个朝堂,少不了那啥多人共用还不消毒。】
马旭:?!!
郝玉才:?!!
你说什么?什么花柳病?
楚婳之前说“不自爱”的时候,他们俩还没想到自己身上,这会儿提到“传遍大半个朝堂”,忽然害怕起来。
不会吧?他们和刘月野合次数不算多,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系统:【再讲一个吧,这个比较炸裂。】
皇帝:???
百官:???
前两个还不够炸裂吗?还有更猛的?
饶是把自己活成一本春宫图的二皇子,也想不到在这件事上还能有什么更炸裂的情节。
就连有花柳病嫌疑的马旭、郝玉才都被这话题吸引,竟还有比他俩玩得更花的人才?
系统:【这人是个御史。】
楚婳:【哇哦——】
皇帝和百官默默把炸裂的目光投向御史台的众多御史。
御史们:“……”
御史拥有监察百官的权利,是朝廷之中唯一一个没有确凿证据就能谈论官员是否有罪的官职。
他们习惯为了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弹劾官员,看官员们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却是第一次被皇帝和诸多同僚用“没想到啊”“让朕本官看看,谁那么炸裂”的揶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但老实说,他们也很好奇“严以律己,苛以待人”的他们之中,什么时候混入了一颗老鼠屎!
御史台的长官有两个,左右都御史,都是年过六十的白发老头。
平日里仗着自己年纪大,可以随便碰瓷,喷得皇帝和百官不敢触他们霉头,就怕他们当堂撞柱子血溅三尺。
这会儿,两老头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四只精光闪烁的眼睛盯死了御史台的诸官员。
左都御史:让老夫看看,哪个那么不怕喷!
右都御史:呵,老夫还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呢,来啊!
御史们:“……”
面上或微笑或淡定,内心疯狂骂娘:你个哔——自己找死,别连累我们啊!
系统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说人名:【他啊,喜好人妻。】
这两字一出,朝上的诸多官员心中一紧。
除了几个至今没娶妻的年轻后生,谁还没有妻子啊?他们的妻子不会……不不不,不会的!
这要真的有事,那就不止绿帽子和尊严的问题,还有花柳病,会死人的!
楚婳:【喜欢出轨是什么毛病?还双出轨?】
出轨?皇帝和百官快速对号入座,是通奸。
系统:【男人嘛,总有点这样那样的小癖好。】
【举个例子吧,兵部郎中宋林有收集癖,人家是收集邮票、硬币、瓶盖,他是收集穿过的臭袜子。他还给每一个臭袜子编了个号,全部整整齐齐地装在箱子里。】
楚婳满头问号:【收集臭袜子做什么?】
系统:【睡前闻一闻,一夜到天明,自此以后,失眠再不会困扰我啦~】
皇帝:“……”
百官:“……”
哦豁,没想到你个大老粗还有这么个古怪的癖好啊。
兵部郎中宋林:“……”
感受到皇帝和同僚们投来的宛如看什么神奇事物的视线,那张粗犷的国字脸差点没崩住。
他既没有狎妓,也没有贪污,更没有通奸野合,不就是收集个臭袜子吗?
没有伤害别人,顶多伤到装臭袜子的箱子,这都不行吗?!他睡前闻臭袜子的时候都特意避开妻妾了,这也不行吗?
宋林颇为委屈,失眠真的很痛苦的。
楚婳沉默许久才说:【我不理解,但予以尊重。】
就是就是!宋林疯狂点头,你们可以不理解,但尊重一下我嘛!
满朝文武那么多同僚竟然就楚婳一个女孩赞同尊重他!冲着这一点,等以后楚婳来兵部了,他也会多帮帮。
系统:【言归正传。】
楚婳:【嗯。】
系统爆了个大瓜:【他的兄弟朋友的妻子小妾生的儿子女儿有八成都是他的,人家是桃李满天下,他是子嗣满京城。】
楚婳:【御史牛逼!】
五子三女的皇帝:“……”
子嗣不多的百官:“……”
御史牛逼!
风评被害的御史们:“……”
上一个被楚婳说牛逼的人是刘月, 一个以一己之力将花柳病传遍朝堂的奇女子。
这一个被楚婳说牛逼的人是御史,一个以一己之力将子嗣洒满全京城的奇男子。
皇帝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朝堂里尽是一些癖好古怪的臣子?
百官也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的同僚都是一些难以言说的人?
系统:【这人净挑关系好的兄弟朋友妻不客气, 关系不好的也不方便随时随地到家里去串门不是?】
御史台的御史们把身边的同僚按已知线索搜寻嫌犯,其他部门的官员们则是回想自己有没有一个关系特别好, 还经常来家里的御史朋友。
有的人想着想着眼里放光,显然已经按线索找到了对应的人!
也有的人想着想着满脸漆黑,担心自己戴了绿帽子,替别人养孩子, 又担心自己得了花柳病。
系统:【我个统是觉得吴如有点种猪癖的, 不然一般人干不出这事, 他还专挑生过孩子的人妻勾引, 就是看中她们身形丰满又能生养,他自己的妻子小妾也是这种类型。咦, 这人喜欢的类型还挺固定啊?】
【其中的受害者包括同在御史台为官的葛叶、高庆文……这么多人加起来估计能组成一个夫仇者联盟。嗯?婳姐, 你怎么了?】
皇帝:???
百官:???
咋了?楚婳咋啦?
这个时候就特别气恼楚勤的官位低,他们吃瓜不方便,也看不到在殿外的楚婳。
楚婳:【没事。】
她瞅瞅亮起来的天色, 问隔壁的刘子昂:“今天没什么事,差不多快下朝了吧?”
刘子昂:“对, 怎么了?”
楚婳没有多说:“我有事, 今天就不去翰林院了。”
刘子昂没有多问,“好。”
楚婳专心致志等下朝, 皇帝和百官没了瓜吃, 快速处理完剩余的事。
“退朝——”
前方声音刚传出来,楚婳就提着官袍火急火燎地跑了。
众官员看她急得跟逃命似的, 转而去看楚平。
刑部官员离楚平近,见状问道:“她做什么去?”
楚平:“好像是之前找人研究什么牛痘疫苗,前天就传信说要回来,她等了一天都没等到。”
百官:???
原来楚婳并不是为了气楚老太太才请假待在家里的啊。
以及……医苗?
太医院使年纪大耳朵却格外好使,一听到医苗就跑了过来:“楚大人,什么医苗?”
“我不太清楚。”楚平是真不清楚,他就是个被妻子和女儿带飞的废物,哪懂那些?
太医院使也不挑:“那就说说你清楚的。”
众官员早前还因为看不懂楚婳和系统透露出来的医苗等讯息熬了一个晚上,得知即将解密就不急着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把楚平彻底围在了里面。
楚平寸步难行,只好努力回想:“好像是为了治天花?”
“天花?”
“真的是天花?”
“没听错?”
众官员闻之色变,那可是感染以后就只能听天由命的天花啊。
大盛第一任太子就是盛年之时意外感染天花而死,任皇帝派去再多太医都没救回来,连去的太医都死了大半。
开国皇帝听到精心培养二十几年的储君死讯时,悲痛之下哇——地吐了好大一口血。
武将出身,几十年锻炼如一日,身体特别硬朗的皇帝,于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身体骤然垮了,拖着病体培养孙子,还没培养成就病死了。
自那以后,大盛不敢轻易立太子。
皇子可以尽心培养,也可以互相争斗,你卷我卷大家一起卷,但立太子一事不急。
今上也是太上皇重病之时才立的太子,这一代的太子更是少说十几年内不可能有。
皇帝下朝后已经走出去好一段路了,被追来的林友告知天花一事,猛然回身:“上朝!”
又催林友:“你快去!快马把楚婳追回来!”
宫中禁止跑马,皇帝这是为了要命的天花破禁令了。
“臣领旨!”林友知道事关重大,一路都用跑的。
骑马可把楚婳用穿着松糕官靴快步走的两条腿快多了,赶在楚婳出宫门前把人拦了下来。
林友喘着气道:“楚大人,皇上有请。”
楚婳:?
【系统,什么情况?】
系统:【我看看啊,哦,是你搞的牛痘疫苗,你爹说能治天花,皇帝和百官都知道了,要找你回去呢。】
宫门口的侍卫:???
宫门外的路人:???
治天花?真的吗?
侍卫和路人到处寻找说话之人的方向,这可关系到他们的小命啊!
林友心里一紧,眼看着侍卫和路人就要发现楚婳,赶紧下马挡住楚婳的身影。
“楚大人,请上马。”
楚婳:“宫里禁止……”
林友:“特殊情况,皇上允的。”
奉旨跑马啊,行吧。
楚婳踩着马镫,利落上马。
林友把缰绳交给楚婳,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儿吃痛跑了起来,而他凭两条腿在马的后面追。
听到这边的动静,侍卫和路人惊讶瞪眼。
除非八百里加急,否则皇宫是禁止跑马的,这人什么身份?怎么回事?不会和那什么天花有关吧?
楚婳骑马赶回去的时候,皇帝和百官早已经回到了朝堂上,楚平正站在两边队列的空地之上,绞尽脑汁地回想女儿曾说过的话。
“她真的没说太多啊。”
“我女儿一直都是做完了才说。”
“这都还没确定的事,她能跟我说一声就很好了。”
“像什么红薯,她也只说产量大,等组建商队再去找。”
“什么红薯?”原穿破内裤的户部侍郎,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两眼发光,“产量有多大?”
楚平笑容微讪:“我没问。”
他不是户部官员,对田产信息不敏感,不管家又不缺吃喝,能记得一句就不错了。
皇帝:“……”
百官:“……”
讲道理,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五品,真的不是没理由的。
好在锦衣卫前来禀报,林友已经在宫门前追上了楚婳,两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下,人可算是到了。
皇帝才看见一个人影就喊:“楚婳,到前面来。”
楚婳:?
不是,您这是连装都不装了啊?
系统也无语了:【都这样了,婳姐你还要替大哥上朝吗?好像暴露完了吧?】
楚婳:【……我一开始就知道女扮男装这事不行,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
大聪明皇帝:“……”
假装没听见一人一统的吐槽,“听楚平说,你搞了个牛痘疫苗,能治天花,具体说说。”
“若是真的能治天花,使百姓免于闻天花色变,福泽后世,朕一定重重有赏!”
这也是皇帝喊楚婳而不是楚勤的原因,总不能这么大的功劳都放楚勤身上去吧?
感情再好的亲兄妹,也没这么让功劳的。
而且……
有系统这么个外挂在,皇帝私心还是想让楚婳上朝。
女人想要上朝太难了,他不好一意孤行,就只能先用各种各样的功劳堆一堆,堆得多了,就能堵住那些大臣的嘴。
赏不赏的,楚婳不在乎,这辈子她在衣食住行方面就没缺过,也没什么强烈的物欲。
倒是牛痘疫苗,她是真的想推广。
首先,她得纠正一点:“回皇上,牛痘疫苗并不是能够治天花,而是能够防天花,对于已经感染了天花的人是没用的。”
皇帝微微倾身:“说具体点。”
楚婳:“大盛有人种人痘,人痘的危险性太高,种人痘的人很多都挺不过来,这也是大多数人不愿意种人痘的原因。 ”
这个太医院使太有发言权了,看楚婳的眼神如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知己。
“楚大人所言极是!太医院设立种痘科已有十多年,诸多同僚殚尽竭虑,研究痘衣、痘浆等各种种痘之法,可愿意种人痘的人实在太少了。”
毕竟种了可能现在就死,但不种不一定会死——就是抱着侥幸心理。
在种疫苗这事上,古代现代的人没什么差别。
楚婳继续道:“牛痘的危险性会小很多,接种以后,身体会出几个痘,没有天花那么凶猛,容易治愈的。牛痘和天花其实不是同一种病,但得了牛痘治愈之后就不会再得天花。”
至于那什么病毒、抗体之类的专有名词,她自己也不是很懂,还是不提了。
太医院使第一次听说牛痘可以代替人痘,风险还不高,激动之下还记得多问一句:“可有已经接种过牛痘的人?”
楚婳摇头:“两个月前,我派了一些人前往各地寻找出过痘的牛和人,养牛的人是在养牛过程中接触到意外感染,所以严谨点来说,目前还没有真正接种过牛痘的人。”
“之前有消息传来,他们带着五头出过痘的牛回来了,接种牛痘需要做实验,所以我让他们去了京郊外的庄子待命。”
她都说得这么详细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好问的,唯有太医院使双眼放光:“楚大人,你是怎么想到用牛痘代替人痘的呢?”
楚婳沉默片刻:“因为我不想死?”
皇帝:“……”
百官:“……”
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你要说谎也找个靠谱点的谎言,他们才能配合着信啊。
“两个月前,我听说有个村子爆发天花,为了不让天花传染到其他地方,已经烧村了。”
也是那时候,楚婳才知道大盛朝为天花所苦,甚至害怕到杀人烧村的地步。
她既然知道牛痘能防天花,那还不赶紧搞起来?
闻言,皇帝和百官都沉默了。
皇帝叹气,“天花传得太快了,发现天花的时候有一半村子的人都染上了,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当地知府已经派人围住村子,调遣大夫过去救治了。”
“但是……天花名声太凶,愿意去的大夫少,救治不过来,去的大夫死了后就更没人去了。”
没大夫看病,怎么施药?
没大夫坐镇,病人怎么会不害怕?
人在害怕绝望之下,究竟会做出什么事,连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是悄悄逃跑了,或许是拉着别人一起死了,总之,那必定是一片绝望的红色炼狱。
楚婳听说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早把牛痘疫苗搞出来,让大盛百姓从此之后不再害怕天花。
老太师上前一步:“不知楚大人可愿意与太医院一起主持接种牛痘事宜?”
“我?”楚婳微愣。
她还没说什么,户部尚书急地跳了出来:“她又不懂医术,牛和人交给太医院研究就行,她已经调到户部了,你们不能和我抢人!”
楚婳:???
她调到户部了?什么时候的事?
户部尚书不提还好,他一提起来,老太师就一肚子火。
那天,他都把“老臣临死之前只有这一个心愿”搬出来了,还是没赢过户部的人,谁让他们捏着大盛的钱袋子呢?
老太师憋屈了好几天,正愁没地方泻火,就碰到户部尚书自己撞到枪口上。
“户部怎么了?户部还能和太医院抢人了?还能和全大盛百姓抢人了?还能和后世无数百姓抢人了?”
御史们默默收回喷人的冲动。
老太师老当益壮啊,不愧是从御史台出去的老前辈,这么多年都没忘记本职!
户部尚书都被喷懵了。
喷人不是御史干的活吗?怎么老太师对着他砸下来的帽子一顶比一顶大啊?
“可她不来户部,太医院也没钱搞研究啊。”户部尚书直勾勾地来了一波金钱攻势,“五头牛怎么够?出过痘的牛得买吧?牛吃的草得买吧?愿意种痘的人得找吧?研究牛痘是朝廷的事,你们总不能让楚家出庄子出牛出草又出人吧?”
耿直老实人满脸“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不会真的这么干吧?”的表情,令很多人无言以对。
老太师一噎,“……她再会赚钱也不可能去户部几天就赚几百万!”
户部尚书:“我只是听说她有借贷记账法,算账特别方便,调她过去查查账,要是能查出十个八个的贪官,几百万两不就来了吗?”
他看向工部尚书:“建摘星台的钱就有了,工程也能按时完成。”
工部尚书默默望天,他不是向钱看齐,真的不是!
户部尚书的目光带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刑部尚书,顿都不顿一下就略过了。
楚平在刑部,大盛不允许父子同一部门,刑部压根竞争不过户部,不需要他浪费口舌。
上回就没争过他的刑部尚书:“……”嘿,他怎么就这么火大呢?
没得到一个眼神的大理寺卿:“……”
他想生气来着,但户部尚书上回说得没错,户部那边还能用“查账”的借口调楚婳过去,大理寺用什么?
只能等楚婳在户部做出成绩,再用“目光犀利,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这样的借口把人调过来。为此,他只能忍。
同样的事其实上次在御书房就已经发生过了,以户部尚书大获全胜告终,这次才没再吵起来。
“那就这样。”皇帝没别的要说,便退了朝。
太医院使第一时间抢人:“楚大人,我回太医院收拾东西再叫上一些人,就跟你一起去庄子。”
楚婳也想早点把事情安排好,就答应了下来。
这可把抢了半天还被捷足先登的户部尚书给气着了,但他也知道这事不会耽搁很久。
“算了,你安排完就回户部。”
突然变得抢手的楚婳:“……是。”
一行人收拾一番出发去庄子的时候,身边多了许多带刀的锦衣卫,一路保护文弱的太医们。
太医院使和楚婳坐一辆马车,同行的还有种痘科的诸位太医。
“楚大人,你是怎么想到牛痘的?”
“种牛痘和种人痘差不多吗?”
“牛痘真的没有那么危险吗?”
楚婳挑自己懂的回:
“身边有个婢女年幼时在家养牛,正好得过牛痘。”
“具体怎么种植的我不太清楚,还得靠各位大人研究。”
“危险肯定没有人痘大。”
楚婳不懂医术,却有一些现代比较完整成形的防疫知识,比如怎么消毒,怎么防范。
她把自己所知的那些一点没剩地全部说了出来,只想让他们尽量少走些弯路,做实验的时候也能安全一点,尽早惠及大盛百姓。
“庄子上还备了一些高浓度的蒸馏酒精,可以消毒用,研究过程中如果有需要,各位大人不必客气。”
太医们大喜:“楚大人大善!”
一个多时辰后,庄子到了。
楚婳带着这么多太医和锦衣卫回去,自己还穿着官服,可把庄子上的人给惊到了,众人惶惶不安,又不敢随意过来搭话。
幸好此次牛痘事宜的领头人,是楚婳曾经的贴身婢女白桃。
白桃认出了化妆后的楚婳,也没问楚婳为什么穿成这样,身边还跟着那么多官。
“主子。”白桃改了称呼,面不改色地汇报,“昨日城外有不少锦衣卫出入,行色匆匆,闹得人心惶惶,不知道京城出了什么事,就没有往城里送消息。”
锦衣卫:“……”略心虚。
楚婳:“无妨。”
和白桃简单说了几句,接下去的事就由白桃和太医们对接,她偶尔在旁帮点忙。
等完成这边的事再回城,已经到了下值的时间。
楚婳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全身都快被颠散架了,又累又饿,回家吃过饭就没再去户部。
第二天,她上朝时仍站在翰林院这边,下朝后被户部同僚们特别热情地簇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