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倒是不怕，往后和钟意一起流浪在宇宙之中便是，但钟意呢，这个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的小姑娘会怎么想，她当真能够接受自己只是数据的事实么。
所有人不可避免地沉默，据他们所知，钟意很喜欢自己的父母，还有她的朋友，这要她如何接受。
魏遗尘敲了敲桌板，定下最后的目标：“所以我们要再去探查一次。”
如果世界为真，那他们就要挡住随时可能袭击的“系统”们，若世界为假……
五人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光芒，那到了不可躲避正面对上幕后之人的程度，他们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钟意觉得自己的男朋友们有些诡异的和谐。
明明昨天还在暗中针锋相对，今天却没吵过一句嘴。
虽然还是无视对方，但总算不用让她明里暗里的判案了。
她也很累的好不好。
于是当钟意穿着美美的小裙子吃完早饭准备出门耍的时候，就看见男朋友们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容和时屿一人拎着一个箱子，将钟意那些刚买的纪念品放入箱中，魏遗尘电话不停地吩咐着什么，凯撒看似神游天外，但目光空洞，好似坐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躯壳，真正的他在完成某种神秘危险的任务之中。
只有俞世被留在她的身边。
“不是说好了要在这玩一个假期么？”钟意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气太热了，我们去看雪好不好？”俞世解释着，“这里毕竟是旅游旺区，人太多了，去南极我们可以过二人世界。”
不被当人的其他四人：……
钟意也有点招架不住热情的岛民们：“喔，就是觉得有点突然，看你们急匆匆的样子，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完成呢。”
事情么是有的，只是不能和你说，俞世咽下解释的话，招呼钟意来看：“到了那儿，你想穿什么，现在看好我到时候让他们送过来。”
钟意凑过去，便看见各种颜色的防寒服，款式大差不差，以保暖为主，她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等容和来要抱着她走时，才发觉时间原来过去得这么快，本就没有多少东西带来，现在也收拾不了什么，只是装着一些她喜欢的小玩意，就被牵着往外走。
上了飞机才发现，上面竟然没有别的乘客，飞机的规模也要小些。
凯撒挤走想坐在钟意旁边的容和，牵着她的手就放到了怀里。
感受着手底下微妙的触感，钟意歪了歪脑袋。
却见凯撒神色自若地反问她：“不喜欢？”
钟意没敢说不。
凯撒摸摸鼻尖：“那里暂时不行，先摸摸腹肌吧。”
钟意惊得想抓住凯撒的肩膀使劲晃晃他，质问他到底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人了，可感受着温暖又富有弹性的□□，钟意可耻地住嘴了。
反正已经暴露了，何必再假装正经。
等飞机到达目的地，早已换好衣服的钟意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冷风掀翻。
天空弥漫着飘落的雪花，悄无声息地降落在钟意的眉间化成一滩水珠。
而更多的雪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脚下的地面上，远处凝结的冰块上，像是一场洗涤，荡去世间的污浊。
整个世界只能见到纯白，钟意想，他们进入了银白的世界。
早已等候在一侧的保镖们严阵以待，引着几人朝不远处的房屋里走去。
这骤然的温差，任是谁都不能一下子接受，钟意往旁边看了一眼把自己围在中间的男人们，哦，她的非人男朋友除外。
一个个只穿着薄薄的羽绒服，腰细腿长，只有她裹得跟个粽子一样，只觉得走得每一步路都在负重前行，没多久就气喘吁吁。
“上来。”不用多说，魏遗尘已经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他宽阔的脊背，钟意毫不犹豫地往上爬。
时屿担心地跟在旁边，将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似乎是想要给她取暖。
“别冻到你。”钟意抽回手，“我带着手套，不会冷啦。”
“姐姐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屋子里了。”
时屿的眉眼微蹙，精致的脸蛋和雪一样白，只是这样美丽的一张脸上，似乎有着淡淡的愁绪隐藏在眼底，钟意忍不住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时屿摇头：“没有。”却闭口不提忧愁的原因。
这人多眼杂，钟意不好过问，想着等其他人散去了她再仔细问问。
军绿色的建筑们整齐排列，组成整齐的方块。
层数不高，最高的也只有五层的样子。
引导他们的保镖们在将六人领导最中央那一栋别墅是悄然无声地退去，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容和推开门，温暖的热气就将他们扑了个彻底，似乎要在几秒钟之内扫去浑身的寒气。
钟意乖宝宝一样站在门口的位置，任由魏遗尘将她最外层的防风羽绒服除去，又陆续脱下第二层马甲，厚厚的手套和帽子。
俞世噗嗤一笑：“钟钟现在就像爆装备的boss一样，掉落好多东西哦。”
引得钟意狠狠瞪他一眼。
清理完自己的凯撒将摘完装备浑身轻快的钟意接过来，让魏遗尘侍弄自己。
正要开口讲话，就听见容和说：“boss掉的都是宝贝，钟钟就是我最大的宝贝。”
啧，凯撒有些不爽，马屁精。
等喝上热乎乎的甜汤，钟意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温热的液体顺着食管下滑，整个人都熨帖了。
她懒洋洋地靠在时屿的肩膀上，任由时屿抓着自己的手玩：“这天气也太冷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多的雪呢。”
她搜刮着脑内关于南极的知识：“我们要去玩什么，滑雪？还是看企鹅？”
魏遗尘将体温仪在钟意耳朵里滴了一下，在看到正常范围内的数字之后干脆地坐在了她的身边：“先在门口玩雪适应一下吧。”
贸贸然去外面玩太久，只怕钟意的身体一时不能承受得了。
“好耶！”钟意十万个乐意。
双子们就又开始给钟意穿衣服带她出去玩，容和刚想跟上，就被魏遗尘一个眼神制住，发出不耐烦的一声轻哼。
“没意思，谁想跟你们两个一起去调查啊。”
身体倒是没挪动半分，只是眼神望眼欲穿地放在钟意的身上。
察觉到他的视线，钟意冲他咧开一个兴奋的微笑：“乖乖在家等我哦。”
“嗯。”容和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你可要快点回来，今天晚上我做炸小肉丸给你吃。”
“好！”钟意原地蹦了起来。
她没对这跟她一起玩的人选表示怀疑，毕竟之前在海岛时，也有单独和其他人出去的情况，钟意将这称为独处时间。
兴高采烈地跟着双子兄弟俩堆雪人去了。
“我想堆个小狗，小猫也要一只，唔，如果有黑色的颜料，那我还要堆一只、不一群滚滚。”
时屿小心搀扶着钟意的胳膊，门前的空地上大部分积雪已被敬业的保镖们清空，只留一小块给他们。
但并不用担心无雪可用，天上还在不断地飘着雪花，用不了多久，又会积累成一大堆，而且看起来更新鲜，更干净。
钟意放开时屿，小跑着朝那不远处的一大块雪团跑去，然后在距离还有半米的时候一个滑铲。
嗯，摔了个屁股蹲。

只是将将把雪人的身体堆好， 天色就暗沉了下来。
钟意手上扶着另一个硕大的雪球，正弯着腰卖力地滚着。
冷风拂过她裹着围巾的脸，冻得眼皮子发颤。
“天好黑了。”她望着阴沉的天色感叹道。
“我们回去吧。”时屿将她扶起来， 打了打她身上沾着的雪。
钟意摇头：“我还想再玩一会儿。”
她伸手，包裹着厚厚手套的手指艰难地捏起来：“就一丢丢。”
时屿一向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软着声音就要答应下来：“我帮姐姐一起堆，堆好了就回去好不好。”
“嗯嗯。”得逞的钟意指挥着时屿把她刚刚滚出来的球放到雪人的身子上，满意地将准备好的石头放在眼睛的位置。
又插了个胡萝卜当鼻子， 雪人总算有了个大概的雏形。
可眼见着雪人都堆完了（双子以为的）， 钟意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俞世拧起了眉毛。
不跟钟意打一声招呼，直接将人给抗了起来。
本来穿的就多，不甚灵活的钟意只好不满地捶俞世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我的雪人还没有堆好呢，它还是个草稿。”
俞世：“怎么没堆好，不是已经有鼻子有眼了吗？”
“那不一样。”钟意气死了， “我只是把东西放在他们专属的位置，可小雪的轮廓和五官，我还没有仔细修形呢，你放我下来。”
“那你知不知道， 要是不快点回去， 我也会生气。”俞世用着凶恶的语气，恶狠狠地颠了颠钟意。
“哥，你别这样对姐姐。”
“就是，时屿快帮我下来。”
时屿挡在俞世的面前， 然后将钟意放下来， 但手却紧紧将她牵住。
虽然制止了俞世的行为，但时屿也没答应让钟意去。
“哼。”
钟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但终归为了身体重要，回到了房间里。
还在门口，就闻到了满屋的肉香。
捶打的没有一丝纤维的肉经过高温的油炸，满满溢出馥郁的香气，滋啦滋啦的声音，在这一刻成为了最动听的乐章。
钟意使劲嗅了嗅空气，再也不提出去玩什么雪了。
等不及让时屿帮她，自己飞快地甩掉了手套帽子，拖拉着毛茸茸的滚滚棉拖朝厨房跑去。
时屿失笑地看着有越来越活泼之势的钟意，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
“哇，好香呀。”
钟意自己洗完手，站在油锅边咽口水。
也不动手去拿，只眼巴巴地看着锅里上下翻腾的肉丸，好像自己也跟着在油锅里上下起伏似的。
容和失笑，漏斗将炸好的肉丸捞出，又下了新的进去，肩膀向后活动了一下：“胳膊好酸，不过炸了这么久，终于要炸好了，我先捞一个给钟钟吃好不好？”
他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个冒着热气的肉丸到钟意面前，钟意推开：“你先吃。”
容和都这么辛苦了，她怎么还好意思蹭吃。
容和闻多了油烟味，这会儿当然是又把肉丸推到钟意面前：“钟钟如果体恤我的话，给我个亲亲就好了。”
钟意眼睛睁圆了，四处看了看没人在这儿，飞快地在容和低下来的唇上亲了一口。
等再回神的时候已经被容和投喂了七八九十个，满口的肉香味，她还想吃，但容和却没答应她。
容和在她手上塞了一个温热的小碗：“现在吃多了等会儿该吃不下了，钟钟先喝点汤，去外面玩会儿。”
钟意看着已经不热的汤，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盛好的汤？”
容和轻笑一声，眸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当然是在小傻瓜亲完还在发呆的时候。
钟意出来时俞世刚好从外面回来，浑身上下结着寒霜。
“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钟意放下碗，帮俞世拍身上的雪。
俞世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当然是帮某个人堆雪人去了。”
说着拿出手机，将拍好的照片给他看。
要不说还是俞世损，他特意拍了个前后对比图。
钟意只看见一个浑身圆滚滚的大雪人，用积雪压得特别结实，三天都散不掉的那种，戴着帽子和围巾，兴高采烈地冲着镜头微笑。
又看见一个松松散散的雪人，脑袋和身体各圆各的，像是被硬凑在一起似的，歪嘴诡异雪人。
要是单看也不是不行，但人嘛就怕对比，这也就显得雪人1.0没有雪人2.0精致好看。
钟意注意到了雪人2.0的帽子和围巾：“你怎么把你的帽子和围巾给它啦，冷不冷啊你。”
她把热乎乎的小手放到俞世的耳侧，刚贴上去就被冻得瑟缩了一下。
俞世握着的她手臂将钟意的手拉下：“这点冷算什么。”
暗地里却偷偷翘起了嘴角。
他就知道钟意也挺喜欢他的嘛。
“回来了。”魏遗尘与凯撒此时也从外面进来，看见钟意在门口挑了挑眉。
钟意可一下子忙了起来，帮这个拿衣服，帮那个摘手套的。
容和端着汤和菜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他给钟意熬的汤到现在钟意还没喝上。
钟意看见了，以为他要给自己，却见容和仰头自己喝掉了：“凉了。”
“噢。”
容和只拿了自己和钟意的饭，其余几人当然没这么好命，自己去盛。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还有什么比得上一碗热乎乎的汤水呢，钟意喝了一碗羊肉萝卜汤，又盛了一碗，直到感觉肚子涨涨的才停下来。
她捧着肚子坐在沙发上休息，容和过来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累了。”
钟意便任劳任怨地给他按摩，按得容和直哼哼。
凯撒看不下去，将容和赶走，帮钟意轻轻揉了揉肚子：“下回可不能吃这么多了。”
钟意懒洋洋地唔了一声，舒服地眸子都眯了起来，像是一直小猫。
谈话间，魏遗尘将方才探查的情况和其他三人简单说了一下，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钟意，逐渐露出坚定的神色。
“……我们在冰川的一角发现了小型的数据洪流，基本上可以确实这个世界是虚构的。”
“系统的速度比我们想得更快，我们要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必要时……带着钟钟脱离。”
时屿回头看了舒舒服服的钟意，攥紧了拳头。
俞世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等着幕后之人来了给他们致命一击。
容和若有所思，敲着桌面的声音逐渐和魏遗尘重叠，最后二人对视转头后互不搭理。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夜半时分，一簇微弱的荧光在天幕中划过，各自房间的五人同时睁开了眸子，几个跳跃，离开了别墅。
狂风呼啸，雪粒迷人眼，在旷野上，几人无声地和天空中一串银白代码进行着较量，瞳孔几乎变成了透明的颜色。
那串代码似乎掌握了新型的力量，对他们起到了威胁，可当凯撒徒手将它撕裂之后，却再没了声响。
凯撒拧眉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有着灼烧的感觉：“怎么如此不堪一击。”
背后那人只有这点力量么。
魏遗尘擦去脸上流下的雪水：“哪里不对？”
俞世也朝凯撒看过来。
“太弱了。”凯撒摇头。
“也许这只是他们的先遣部队呢，更也许，他们惧怕了我们的力量呢？”俞世耸肩，“纵使它创造了我们，但我们拥有独立的思想之后，想要控制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许，他根本拿我们无可奈何。”
凯撒摇头，这种不对劲感是骨子里的直觉，和其他无关，他仰起头看着掉落的雪花，翠绿的眼眸突然在看到某处时深深颤动。
身影毫不犹豫地往后奔跑，甚至来不及和其他两个人交代一句。
魏遗尘脸色大变：“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不是我们。”
“钟钟！”
“钟队长……钟队长……”
“醒来……醒来……”
钟意的耳侧似乎有人在呼唤着她，朦朦胧胧地听不真切。
可她为什么感觉心慌呢。
她动了动眼皮，想要清醒过来，但眼皮上如同压了千钧的重量，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醒来……我们会一直等着你……”
脑海中闪过光怪陆离的画面，漆黑的房间，哭泣的小孩、还有足够照瞎人眼的大排灯。
身下的床榻变得冰冷，四肢的血液循环在这样的寒冷下，都变得缓慢。
钟意的意识像是被困在了身体里一般，无论怎么叫都无法获得一点回应。
她无助地揪住自己的头发，茫然地听着那声音不断地呼唤她。
“时间到了，该醒过来了。”
“我们在等你。”
“醒来啊，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
是谁在哭泣，是谁在呼唤她，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意痛苦地蹙起了眉头，时屿见状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嘴边安抚地亲吻。
容和目光凝重地想要将钟意叫醒，但触碰到的一瞬间，世界开始分崩离析，露出内里闪烁的代码来。
最后一眼，是凯撒向这儿狂奔伸出的手。
“滴滴——”
“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很快便能清醒过来了。”

钟意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在梦中经历了如繁花般短暂的一生。
以至于睁眼看见刺目的白光时，有些不适应地侧了侧脸。
“醒了，醒了！”
有人声自远处靠近，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繁杂的脚步声。
几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男女站在钟意的床前，激动地喃喃：“太好了。”
一个小个子的卷发女孩甚至握住了钟意的手， 眼含热泪：“队长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我们还以为……”
“别再说这些了。”一个高个子的女人拍了拍卷发女孩的肩膀：“队长已经醒了，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钟意没说话， 看着她们胸口的烫花字体：曙光特战队，微微出神。
迟钝的男女们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对视一眼，最初发声的女孩忐忑地问：“队长，你还记得我们吗？”
钟意闭了闭眸子。
连续的片段从脑海里划过，走马观花地看完了她这一生。
她想起来了， 那是她短暂的前半生。
出生于4089年，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一名研究员， 毕业后被选拔进国家安全总署， 刚刚成为这一支小分队的队长，今年刚满24岁。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钟意睁开眼撑起身体坐起来。
“队长我扶你。”高个子女人搀扶着钟意的胳膊，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距离那场事故已经五个月了。”
五个月前，在一场捉捕b级逃犯的过程中， 钟意直面了那人的最后一击， 虽然重创逃犯，但她自己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那逃犯是个罪大恶极的黑客， 多次侵入地方网站散布谣言，情节十分恶劣。
“我昏迷的消息我父母知道么？”
“已经通知二位了，方法已经给他们发了您醒过来的讯息，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到达。”
钟意“嗯”了一声，眸光注视着手掌发呆。
等着钟意的父母前来的过程中，医院方给钟意做了一个全身的体检，在确定她除了有点虚弱其他都没什么以后，在三十分钟内替钟意办理了住院手续。
因着是工伤，还差点醒不过来，钟意住在医院的最顶层，vvvvip待遇，办理手续的时候钟意还听见护士们小声感叹钟意还能清醒过来。
“你可真了不起。”
钟意微微笑了一下。
“唉，也不知道隔壁那个什么时候能……”
后面钟意没听清，因为她的父母来了，看着那两张熟悉的脸，钟意无可避免地陷入到了发愣的状态下。
她想起了昏迷中做梦，姑且称它为梦吧，梦中男朋友们的父母。
原来一层纱雾笼罩的记忆，现在随着看到父母的样貌清晰了一角。
钟女士将钟意拢在怀里，钟意被迫把下巴放在香香妈咪的肩膀上：“我的宝宝终于醒了。”
一旁看起来像个黑涩会的钟爸爸用力搓了搓脸，流下一串鳄鱼的眼泪。
钟意：啊，啊？
什么伤感的情绪都没了。
她像个小宝宝一样被爸爸妈妈夹在中间嘘寒问暖，自动驾驶车在路面飞快地行驶着。
“宝宝想吃什么，回家我做给你吃。”钟爸爸拍了拍胸脯。
钟妈妈嫌弃地看他一眼：“等做出来宝宝都饿晕了，出去吃。”
钟意头疼地举手：“爸，妈……能不能别叫我宝宝？”
二十好几的人了，也太羞耻了吧。
钟妈妈嗔道：“你就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不叫宝宝叫什么？”
重新醒来的钟意只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就出门工作去了，闲不住，真的闲不住。
卷发女孩也就是美蒂还在兢兢业业地劝着她：“哎呀队长，你猜醒过来几天就来工作，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伯父伯母考虑一下呀。”
“就是。”队伍里的一名青年男子陈震附和着，“我们最近也没什么任务，清闲地很，您还是在家休息吧。”
话音刚落下，副队长也就是队伍里的高个女人胡袅突然示意众人噤声，接通了上司的全息电话，在钟意休息期间，队伍的事宜由她全权负责。
“十三区出现了机器人伤人事件，已造成三人受伤，这交由你们曙光小队调查，咦……钟意，你不是还在休假期吗？”
钟意微微颔首：“谢长官，我已经休息了五个月，再不忙碌起来恐怕身体要退化了。”
“注意安全。”
“好的。”
这下子啪啪打脸，美蒂陈震看看钟意，只好不放心地同她说：“队长，你要是突然不舒服的话，记得要及时休息。”
“多谢。”
由着事态紧急，五人出发的时候乘坐着特批飞行器在空中疾驰，普通公民除公共交通外只允许在地面驾驶。
一路上除了训练有素的飞行器外，只有几只飞鸟，速度极快，只用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十三区。
钟意几人在案发现场，找查线索。
这里是十三区郊区的一个机器人组装厂，机械化程度很高，工人数量只有十个，案发时，正是三位死亡工人的巡查时间，根据他们的管理范围，基本可以确定事发位置。
队伍中剩下的一名男子魏爽体型中等，敦厚的脸庞看起来十分沉稳，他尝试连接工厂监控，但发现监控在第一时间就遭受到了破坏。
他朝钟意摇了摇头：“监控被损坏了。”
钟意点头，看着面前凌乱不堪的场景，到处都是机器人残骸，正前方的地面上泼洒着大片的血液。
此刻血液干涸，呈现出不详的暗红色来。
角落的墙壁上还有着四十公分的抓痕，很深，在墙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
肉体凡胎对上冰冷的机械……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陈震狠狠地捶在了墙上：“混蛋！有本事作孽有本事出来啊！”
其他三人一片沉默。
魏爽急速浏览起暗网上的黑客排行榜，想要从中寻找到一些线索。
如此残忍的手段，会是谁做的。
没有任何人考虑到这会是机器人本身做的，在4089年，不会有任何一个机器人拥有高等智能，这是一代代蓝星人总结出来的教训。
教导机器人，创造智能人，毁灭智能人。
现阶段的机器人只能执行主人的任务，至于思考？
它只是个机器人而已，不是智能人。
胡袅已完成取证拍摄，拿着证据要朝钟意走来时，突然看见这位大病初愈的队长蹲了下来，她心头一紧，冷淡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紧张气息：“队长？”
“看。”钟意指着血迹向她示意。
其他几人也呼啦啦地跟着蹲了下来，在那暗红的血迹中，原来隐藏着一个极为隐秘的符号。
美蒂打出强光，五人才看见，一个细体的轮廓卐。
它刻画地极为不羁，潦草地勾勒出一个奇怪的形状。
“这是什么？”
队员们不解地看向地面，只有钟意短暂地失神一下，倏而转头看向魏爽：“调查一下谁比较喜欢古蓝星文明。”
那个标志，在古蓝星曾经代表着某种邪恶的力量……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一抹微妙的电流顺着钟意的指节掉落在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工厂里的这批机器人是最新型号，外形和之前生产的不大一样。
若是能看到它，钟意确信自己能一眼认出来。
一时之间钟意进入了高强度的工作。
魏爽和美蒂留下对比暗网上黑客们的脾性，钟意则与胡袅陈震追击那被黑客控制的机器人。
工厂背后的草地上有着明显踩踏过的痕迹，那人似乎并未刻意掩饰自己的行径，亦或者在钓鱼。
当进入城市的外围，泾渭分明的三条路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钟意与二人对视一眼，径自择了一条左边的路。
虽然是城市外围，但城市化程度也相当高，而且，钟意停下了脚步，这里似乎是什么大型演出现场。
她看着穿得五颜六色的少男少女们，眸色一凝，如果它潜伏进了这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避开人群，快速脱掉身上的黑色外套，露出里面的灰色吊带，手指在宽松的裤子上一抓，就是一条酷酷的破洞裤。
头发缠了几下，想要扎一个麻花辫，但最终因为太松散放弃，钟意扎了一个丸子头。
她的目光在路边的摊位停下，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应援物。
“女士你好，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一个银色机器人主动上前询问。
钟意随手指了个浮夸的金属链子和彩色颜料：“就这两个好了。”
银色机器人主动送上项链，钟意接过戴在了脖子上，便发现机器人还站在自己的身边。
“还有什么事情么？”
机器人的声音柔和，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在那张金属头颅上，钟意似乎看到了他在笑。
他举起手中的颜料，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需要我帮忙吗？”
钟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银色的脸，姑且称它为脸吧，连一套完整的五官都没有，四肢动作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他静静地举着两只手，似乎钟意不回答，他就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最终钟意点了点头，手指无聊地插在腰上：“可以快一点吗，我赶时间。”
机器人沉默又轻柔地在钟意的脸上勾勒，只是几下子就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