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若被他释放出来的善意,缓和了方才的沉重,难得大胆说了一句实话,“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不会牵连风家的,堂哥别担心。”
没承想,风承胤听完她的话,脸更黑了,咬牙道:“那你还不快滚!”
注视着风承胤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风神若有些茫然,她说错话了吗?
又听到背后传来几个脚步声。
“秃子,你还搁这儿干嘛呢!晒太阳?”
风神若回头,看到君于野和褚枫、陆尚宁以及男配顾景云并排从阶梯下来,眼皮一跳,第一次面对那么多深情男配。
只能礼貌又乖巧的依次叫他们的名字,“君大哥,褚大哥,陆大哥,顾大哥,你们怎么也出来了,是大会结束了吗?”
微笑到位,眉目温柔,语气熟稔,真诚得仿佛他们熟悉已久。
“没呢,跟着你们一起出来的。”顾景云扶了扶眼镜,冲她笑得十分温柔,“小神若,好久不见,听说昨天你把阿野的人教训了一顿,身手很不错。”
提及昨天,风神若嘴角的笑容微敛,流露出不满的情绪,“他们欺负女孩子,该打。”
君于野皱眉,见她神色正常,眼睛也没红,冷哼一声,没反驳。
陆尚宁扫了眼四周,“你哥不是出来找你了吗,人呢?”
“他让我回家一趟,就走了。”风神若想到风承胤莫名地发火,有些苦恼,“我刚刚可能惹他生气了,走的时候也没跟我说他要去哪里。”
“这个时候你哥应该是回寝室了。”褚枫用手指戳了戳她肩膀,语气别扭道:“小秃子,你刚刚惹耀灵做什么,以为和耀灵是室友就飘了?”
隐私这一块儿看来是没法拯救了。风神若有怒不敢言,不动声色地侧身躲开他的手,看向校道,“不是的,我只是睡蒙了,没反应过来。”
“看来起床气不小啊,你那一脚,踹得耀灵杀人的心都有了。”顾景云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站在阶梯上,看着她光白的脑袋,手有些痒。
君于野眉头一挤,“什么一脚?”
褚枫和陆尚宁也低头看她。
风神若此时也有些后悔,脑海中迅速翻出当时四周的环境,深情男配作为小大佬,也坐在前排,而顾景云是靠他们最近的一个,十有八九看到她踹耀灵。
QAQ这事儿瞒不住,只是不知道都有多少人看到……
好难啊。
见她不说话,顾景云笑意加深,“踹的时候你不是胆子挺大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动了耀灵还能全身而退。上一次不小心碰到耀灵的,我记得现在人都没了。”
“……我睡糊涂了嘛,当时没缓过来。”谁让耀灵长着一张帝王脸,她会认错不是很正常吗?
但顾景云的话确实给她提了个醒。
黑暗文背景,再结合赢州大陆的法制,得罪耀灵的人,真无了的概率可达百分百。
看来她得把‘不能得罪耀灵’写在墙上,每天训诫一次才行。
见她承认,君于野和褚枫两人脸色微变,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陆尚宁:“风神若,你胆子是真的肥啊!”
才不是,她胆子可小了,就是后来被帝王惯出了脾气,偶尔都敢虎口拔毛。风神若苦恼不已,“没有,我胆子可小,不然追出来做什么。”
褚枫东张西望,“对啊,你追到耀灵了?”
她摇头,“我打算回寝室看看。”
陆尚宁略沉思,赞同道:“那你快回,好好和耀灵道歉。”
“好,那我先走了,再见?”风神若冲他们笑了笑,小步跳下台阶。
“秃子,”君于野快速报了一串数字,“记下来,有事说事!”
“好的呀,我记下来了。”
将背后的视线忽略掉,风神若走向宿舍区,若有所思。
前不久对她还恶意满满的深情男配们,经过一夜,态度大反转,就连与她动过手的君于野也不例外。
看来她之前猜得不错。
回到宿舍区,风神若远远看到别墅外的保镖车队,暗暗松了一口气。
刚靠近门口,晋遊就推门而出,对她恭敬道:“风小少爷,少爷在书房等您。”
◎带着墨香的大手,毫无预兆地捏住她的下巴,强势抬起。◎
风神若嘴角弯了一下,并不感到意外,“我知道了,多谢。”
楼上书房里有她不少看过的书籍,还有她淘来的各种雕刻玉石的工具。想到这点,她加快脚步上楼,来到书房。
“我进来了。”她敲门两下,推门而进。
原本只有书香气的书房,如今多了一股淡雅的墨香。
往里快走几步,书台后半个身体隐藏在阴影里的男人正在临摹,玉色毛笔在宣纸上稳而雅地移动。
风神若在桌前站定,见他头也不抬,主动说:“对不起,我刚刚睡糊涂了,不是故意踢你的。”
男人本就长相惊为天人,握笔随意,下笔恣意,姿势优雅,活生生一幅美男画卷。
但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恐怖吓人。
她紧张地抿抿唇,硬着头皮继续说:“还有,谢谢你。”
握着玉色毛笔的大手一顿,男人隐在阴影里的黑眸眼帘微掀,冷睨了她一眼。
这是让她接着说的意思。她又上前一步,真心道谢,“谢谢你今天特意带我一起去大礼堂,是我不好,差点儿辜负了你的好意。”
耀灵对她的态度,可以决定整个赢州大陆对她这个风家小少爷的态度。
她还挂着他未婚妻的头衔,若他视若无睹,她便是万人可欺。但他若带在身边,那就是他的……人。
怪不得昨晚会问她那些问题。
越想,心情就越复杂。
风神若害怕自己再把耀灵当成帝王依赖,也不等他开口,接着说:“我待会儿有事要回家一趟,估计要待几天,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冰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毛笔搭在笔架上的声音。
冷厉的视线如刀剐在她脸上,让她藏在大袖底下的拳头握紧,“我二叔生日,我得回去准备一下。”
耀灵眼睛微眯,阴森又危险。
好凶。风神若小心翼翼地抬头,对上那双过于幽深的眼睛,“……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上学。”
这点倒是诚实。耀灵站起身,卷着阴鸷森森绕过书桌,一步步朝她走近。
QAQ害怕!
带着墨香的大手,毫无预兆地捏住她的下巴,强势抬起。
她心乱如麻,被迫仰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巨大的压迫感令她窒息。
属于男人专属的强烈侵略感十足的气息也随之而来,疯狂涌入鼻息间。
她手脚无措,热度上脸,声音也因为紧张而沙哑,“耀、耀灵?”
捏着她下巴的男人动作微顿,深如寒潭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带着热意的指尖松开,在她屏住呼吸的注视下,顺着她的脸廓、下巴、脖子的皮肤,似有似无地触碰,下滑。
所到之处,皆掀起一片酥麻。
这是——
风神若压下慌乱,抿紧唇绷紧脖子,让喉结更明显一些。
指尖停在僧袍领口,没再往下。
“耀灵,你这是……做什么啊?”为什么忽然怀疑她的性别?是哪里露了馅?她六神无主,却不敢露出半分声色。
耀灵眼里的暗色惊人,完全没有感觉自己的行为不妥,而是随着时间点滴过去,眼神逐渐阴鸷,“你是女人?”
风神若眼皮一跳,急中生智地反问:“你是弯的吗?”
耀灵倏地黑了脸,收回手绕过她,冷冰冰抛下两个字,“下楼。”
风神若倏地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地拍拍胸口。
幸好她机灵。
但也不敢拖延,跟着男人下楼,一路来到餐厅。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美食珍馐。
风神若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十一点半不到,就开始午餐?
男人已经在坐在佣人拉开的椅子上,目光深沉地睨着她,也不说话。
风神若:“……”
请她吃饭还是赶人的意思?
视线触及餐桌另一头摆的碗筷,她找到答案,同时……莫名觉得男人意有所指。
知道她早餐没吃,所以提前午餐吗?
这想法有些荒谬,她走近那副碗筷,还没伸手,一旁候着的佣人已经拉开椅子,做出请示。
猜对了。
与耀灵面对面坐着,桌上的美食气味很混乱,似乎什么口味的菜色都有,她闻着不太喜欢,皱了皱眉。
落入对面男人眼里,“你只吃素?”
她一愣,反应过来后摇头,“我不分荤素的。”
“那就别干看着,吃吧。”耀灵拿起筷子,夹了菜。
“……谢谢。”她垂眸观察面前的菜式,肉食居多,量不多,但贵在精致,秀色可餐。
察觉到对面冰冷的视线,她没再迟疑,夹了最近的菜,也不管是什么,慢吞吞吃了起来。
她吃饭规矩,耀灵也是。
一顿饭就在无声无息中过去,转到客厅。
佣人已经将茶泡好,又送来两盆果盘。
然后风神若有幸见到,晋遊拿着平板电脑,对耀灵汇报的画面。
“少爷,风二爷三天后过四十四岁生日,风大少爷已经在回风家的路上,应该是只办家宴的意思。”
怪不得她在这些人面前,没有丝毫隐私可言。
晋遊汇报完就离开,她重新单独面对耀灵。
男人一边姿态优雅地喝茶,一边对她下指令,“好好上课,三天后再让人来接你。”
风神若张了张口,找到合理理由,“我得给我二叔做礼物,还是得请假提前回去。”
耀灵抬眸看了她一眼,“做玉雕?”
“……嗯,礼物总是要自己做才诚心。”那么了解她,她险些都要再次以为,对面坐的人是帝王了,莫名想伸出试探的爪子,“而且我还得去一趟神隐寺取一些材料。”
男人剑眉轻蹙,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下不为例。”
“谢谢。”不是帝王。她笑了声,到她端起茶杯,拿着茶盖心情甚好的拨着。
客厅只剩下拨茶盖碰撞的声音。
片刻,声音停滞。
风神若嘴角一抽,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语气迟疑,“耀灵,你……”
凭什么这么限制我的行动?
后面的话在男人过于深邃的黑眸注目下,一时说不出口。
她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潜意识把他当成帝王来服从,那他是什么原因来控制她的生活?
耀灵双腿交叠,“我什么。”
“……我想问,我们昨晚商量的,解除婚姻的事情。”她转移话题,“你说的看我表现,有具体要求吗?”
“一个月,”耀灵下巴微抬,嗓音低沉,“老实上课,好好表现。”
“那简单,我们一言为定。”生怕他反悔,再次转移话题,“我记得你是政治和管理专业,怎么变成——”
她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起自己专业的全称,“和我同班同系了?”
耀灵嘴角一扯,“我修双学位。”
风神若:“QAQ”
是我不好,忘记男主学霸的人设,错怪了剧情。
却在校门不远处耽搁住。
新生军训结束,老生开学。此时的校道上堵了两条轿车长龙,也不少学生走在两侧小路上,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校道旁的休息凉亭内,一坐一站着两名青年。其中坐着的青年,跷着二郎腿双手撑开搭在凉亭围栏上,嚣张又傲慢。而站立的青年背对着道路,身旁还拖着两个陈旧的行李箱,背部的衬衫汗湿一大片。
“不就是借个百来万吗?你跪下来求本少爷,本少爷心情好,说不定就施舍给你了。”
“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请你看着我们多年同桌的面上——”
“同桌?你也好意思提。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本少爷,打听打听,谁找本少爷借钱不得三跪九叩?机会只有这么一个,过时不候啊余黔。”
原本不想多管闲事的风神若,听到最后两个字时,立即掉头转回来。
她静静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青年,分不清自己到底想等什么。
“如果你还在为去年比武大赛的事情生气——”
“我改主意了,想借钱,行,从我跨下钻过去,再给我三跪九叩,喊一百次爸爸我错了!少一次都不行!”
“陈奕令!!”余黔气得隐隐发抖。
这话羞、辱、性太强,风神若都有些听不下去。
然而,余黔却忽然语气一转,平静地说:“按你说的做,这一百万,要还吗?”
风神若惊讶了一下。
陈奕令夸张大笑,拍拍打开的腿,“行啊,你多钻几次,再多喊个几百下爸爸我错了,别说一百万,本少爷再给你施舍个两百万都没问题!”
余黔沉默一会儿,声音沙哑,“……好,先给钱。”
这是……套白狼还是真的屈服?
“你当本少爷傻吗?!余黔你妈的,本少爷耐心有限——”
“我也不傻。”
风神若莫名想笑。
陈奕令冷笑一声,抖着腿又说:“当初你要是老老实实在本少爷身边当一条听话的狗,跟本少爷一起加入赢王军,你那快病死的爸这会儿估计都痊愈了。余黔,你爸要是死了,那就是你害死的。”
“陈奕令,请你慎言。”
风神若瞥了眼态度嚣张到极致的陈奕令,眼睛微眯,再转回站立的余黔身上,他下垂的双手握拳紧绷,显然在抑制怒火。
“怎么?恼羞成怒?本少爷可没有说错,你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暗自加入了风神卫!但没想到吧,你连当齐少舔狗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龙少。嘁,真可怜啊,这下连狗都不配了。”
风神若愣住,头歪了歪,回忆听到的关键词,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真是假。
赢王军,风神卫。
正疑惑着,几个声音叫嚣着切入进来。
“哟,那不是陈少和他的丑狗吗?”
“走走走,过去瞧瞧!”
五六个青年勾肩搭背,从前方的鹅卵小道饶进去,进入凉亭中。
“陈少,一个暑假不见,帅了啊!”
“何止帅呢,你们看看,陈少出门遛的狗都那么出类拔萃。”
“哟,让我们瞧瞧这是什么杂牌的狗?那么没眼色呢?也不知道吠两声。”
“哈哈,等你们好久了,都坐都坐,看看本少爷怎么教训养不熟还不听话的狗!”
乌合之众,口无遮拦。
风神若哪怕看不到余黔的正面,也能猜得出他快气炸的反应。
她反复念了几次这个名字,最终顺从的内心,走到草坪边缘停下,扬声喊道:“余黔!你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她的声音一出,立即引起凉亭中人的注意,纷纷扭头看过来。
余黔的模样,也映入她的眼帘。
五官刚毅,一脸正气。
太久不见了,久到快忘记那张脸。
她指尖轻颤,抬起手挥了挥,“……余黔,过来。”
“你小子哪位!敢——”
“陈少陈少!”
坐着的几人凑在一块儿小声嘀咕着什么,视线反复在风神若这边晃悠,最终态度反转。
陈奕令站起身,带着人一起笑着走过来,“这不是风小少爷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咱就是说开学新气象,这不刚来报到就遇到我们风小少爷。”
“你们这就不懂事了吧,人风小少爷都不认识咱们呢!风小少爷,第一次见面,我是刘斐。”
“哦哦对,汗,这不是见到风小少爷太激动了吗,风小少爷,我是……”
几人来到风神若面前,各自笑嘻嘻的自我介绍。
看来,她的名字不仅在新生中出名,在老生中也传出了名头,加上自己模样的特殊性,谁都能将她对上号。
她笑了一声,指了指凉亭,“你们好,我约了余黔吃饭,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几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两秒,又哈哈大笑。
“不打扰不打扰,也怪我们刚开学,不知道余黔是风小少爷的朋友。”陈奕令笑着说,但不难听出咬牙之意。
风神若轻笑,“现在知道也不迟,毕竟余黔会一直是我的好朋友。”
几人都是大家族出身,那些弯弯绕绕都懂,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宣布主权,余黔变成风家小少爷的走狗。
打狗看主人,以后想欺负余黔,都得顾虑风家小少爷三分。
陈奕令脸色难看,被一旁的人拉住。
“既然风小少爷约了余黔吃饭,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几人相互拉扯,绕进另一条校道,片刻便走远了。
不得不承认,耀灵的威慑在学校非常管用,想来以后只要不得罪耀灵,她能在学校里横着走。
正想着,轮子滚动的声音响起。
风神若回头,余黔已经在面前站定。
脸是熟悉的脸,就是表情有些严肃,与她对视后,冲她轻轻点头示意,“多谢。”
“……不客气。”她喉咙有些干涩,没忍住轻咳一声。
却见余黔拉过其中一个行李箱,弯腰摸了一会儿,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全新没拆。”
停顿两秒,他收回来拧开瓶盖,又递过去,补充:“没动过任何手脚。”
没有问怎么认识他,也没有问为什么帮她,就连看她的眼神,都找不出一丝警惕疑虑。
“谢谢。”她接过水,小口喝了几次,刚想把瓶盖拧回去,就见余黔伸出手。
“给我吧。”说完,他自己都皱了皱眉,看着自己伸出来的手,却没有收回。
风神若抿了抿不再干燥的唇,将矿泉水放回他手上,然后垂下眼帘,问出一直在心头环绕的问题,“冒昧问一句,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余黔惊讶地看着她,见她神色坦然,便说:“家父余大侠,风小少爷认识我父亲?”
余大侠,余黔。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双手合十,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才抬头看向惊讶未退的余黔,说:
“能带我见见你的父亲吗?兴许我和你父亲是旧友。”
旧友?尊贵的豪门少爷怎么可能会认识贫民窟里的一个穷酸清洁工。余黔心想,但身体已经做出了回答,“好,我可以先把行李箱放回宿舍吗?”
风神若想到刚刚那几个人,点头,“我陪你一起。”
余黔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最终却变成:“多谢。”
谢什么呢。
拉着两个行李箱的青年身侧跟着两手空空的绝色小和尚,走在校道上处处引人注目。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余黔便拉着行李箱走在她身侧后两步,距离既不远也不逾举。
余黔低着头,视线在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上停留,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等走到宿舍区,风神若停下脚步,“余黔,走在我前面去。”
“好。”余黔立即拉着行李箱走在前面。
不问缘由,言听计从。
风神若盯着余黔的背影,无声叹息。
没想到除了零露,又出现一个余黔。
是风神卫的少将军啊。
是为了救她,身体被弩箭穿成刺猬,浑身一块好的皮肤都找不到的余少将军。
上辈子你们护我,这辈子,理应我来护你们才对。
后面倒是风平浪静。
只是当两人走出校门乘坐出租车离开时,各种小道消息刷满学园论坛,同时也传入各个有心之人耳中。
贫民区在边城区,出租车无法直接到达,得转乘公车,然后步行。
余黔一路上都在用心观察风神若的反应,发现她并没有表现出不耐或是不悦,暗暗松一口气。
见到余大侠时,余大侠正在清理村口的垃圾池。
只见他用打火机点了根树枝丢进垃圾池里,瘸着腿退到一旁,点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守着渐渐燃烧起来的垃圾池。
烟雾环绕中,他身形佝偻,皮肤黑黄,黑白交错简短的头发,以及……皱纹布满,也遮掩不住脸上的三道长疤。
乍一看,像专门吃小孩儿的鬼怪。
风神若只看了一眼,便克制不住内心的震惊,后退一步。
垃圾池味道重,燃烧塑料的烟雾刺鼻,小少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余黔脸色紧绷,抬手虚扶在她身后,没再带她靠近,声音生涩地解释:
“吓到你了吗?别害怕,我父亲脸上的疤和腿是生下来就这样的,不是什么坏人。”
“我知道。”她捏了一把手心,“生下来就有?”
“对,出生的时候就这样,腿医不好,疤痕也去不掉。”余黔怕她不信,“我叫我父亲过来。”
生来就有啊。
她红了眼,随手擦掉眼角的泪水。
余将军战死的时候,手脚都没了,眼睛也瞎了,却还是固执的赶她走。
对她这么好的余将军,怎么能是坏人。
她又怎么可能会害怕?
她撇过脸,压制想要哭出声的冲动,哑声说:“不打扰他了。”
余黔莫名觉得她的声音夹着几分哽咽,又听到她问:
“你刚刚说,你需要多少钱?”
余黔一愣,下意识拒绝,“不用——”
“多少,你告诉我,好不好?”
明明是撒娇的语气,余黔听着却像是命令一样,心吓一跳,不经脑答道:“一百万。”
“……我知道了。”
风神若深深看了眼还守在垃圾池旁的余大侠,眼中划过一抹坚定,“不必告诉你父亲,我来过的事情。”
“可你不是——”
“你先回学校吧,钱的事情不用担心。”
风神若说完,转身就走。
余黔下意识追上去,“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啦,你多陪陪你父亲。”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报上自己的手机号码,“你和你父亲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给我发短信或者打电话。”
余黔连忙背诵她说的电话号码,等确定自己背下来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村口拐角。
莫名有种惘然若失的惊慌感。
双腿仿佛被灌了铅,怎么也不敢追上去。
风神若陷入一个矛盾的困境中。
夜幕降临时,她撑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见耀灵不在,直接去书房拿出笔墨涂涂画画起来。
等宣纸上条线缝合有了大致轮廓,她又转到电脑桌前开机搜索自己想要的答案,网上找不到的答案,又转去书架翻找书籍浏览,没多久,地上就堆了好几沓书籍。
她一心一意扑在寻找资料上,没发现书房门被拉开,身形高大的男人无声走进来。
入目的是乱七八糟的画面。
书桌上宣纸交错,地上丢了好几卷纸团,一侧电脑桌上也有不少宣纸,再来就是书架下横七竖八堆放的书籍。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被刺骨寒流侵袭。
而罪魁祸首并不自知,靠着书架沉迷在翻阅书籍中,翻页速度堪比一目十行。
男人捏了捏眉心,大步走过去,“你在找什么?”
清冷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风神若心吓一跳,下意识远离声源。不想被脚下堆积的书籍绊住,身体失去平衡,直接往后倒去。
“啊!”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抓住可抓之物。
咚!咚……砰!
书籍接二连三掉地,最后连整个书架都后倒重重摔在地上。
书房重新陷入安静中,静悄悄的,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腰间被强而有力的臂膀牢牢按住,后脑勺也按着一只滚烫、力气极大的大手。
鼻息间有错乱的气息轻打着,唇上抵着柔软微凉的地方,呼吸的空气里全是她熟悉的龙涎香。
风神若懵懂地眨眼,与眼前近在咫尺的深幽黑眸对视个正着。
这是……
眼皮一跳,她再次眨眼。
什么……情况啊?
她头脑一片空白,直到唇瓣忽然被那抹柔软咬了一下,迷惘的视线才重新找到聚焦点。
鸦羽般黑而长的眼睫下,如黑曜石的黑眸中渐渐凝聚出一抹不明之意。
她猛地屏住呼吸,浑身紧绷起来,逃离的念头不多时便占据大脑。
哪知,下唇又被咬了一口,完了还被尖锐的牙尖磨了一下又一下,腰间的手臂也逐渐收力,勒得她疼到皱眉。
威胁感十足的陌生触动,也令她头皮发麻。
空气中的寒流,不知不觉被陌生的燥热驱逐。
风神若蓦地睁大眼睛,心跳开始疯狂跳动,卡在喉咙的尖叫声呼之欲出。
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她在整个人都裂开之前,手脚并用地爬起身,狼狈慌乱地退到一旁。
书房里此时一片狼藉。
到处乱丢的宣纸,四处散落的书籍,倒在地上的书架,以及……还躺在书架上的耀灵。
耀灵身上西裤衬衫布料有些皱巴,两条长腿分开微曲,面无表情地锁定她的一举一动。
危险又极具魅惑人心。
风神若眼皮一跳,慌乱转身躲开那道过于灼热吓人的视线,声音都不成一句,喉咙也干燥得不像话。
“我、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我一跳。”
男人没有回答,倒是有细碎的声音响起。
她知道耀灵正在起身,那股压迫感很快就来到她附近。
慌乱中,她急中生智,弯腰捡地上的宣纸团,三两下离开危险的范围。
“你刚刚,在做什么。”低沉好听的男声,沙哑又性感。
她差点没忍住捂耳朵,又想捂住发烫的脸颊,等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脱口而出,“我、我在研究盗墓。”
耀灵皱眉,在书桌前站定,“……盗墓?”
我都在说些什么啊!风神若懊恼不已地捏紧手中的宣纸团,又加快速度,把怀里的宣纸团一股脑丢进垃圾桶,改口道:“开玩笑的,我没事做闹着玩而已。”
“闹着玩,把书房搞成这样。”耀灵声音微冷,将小和尚通红难掩慌乱的小脸收进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