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靠在小允子怀里,低声啜泣:“我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吗?”
小允子连连道:“娟儿,方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这么说,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安嫔这才破涕为笑:“皇上哄我。”
小允子亲手喂饴糖包子给安嫔,安嫔吃了几口便不吃了。
等到小允子走后,安嫔将花瓶里的芍药一朵朵撕碎:“从今后,安宁宫不许上饴糖点心。”
玉容:安嫔的破绽越来越多了。
安嫔又蹙眉道:“得让皇上宠幸本宫一回,本宫才有底气,这可得想个法子。”
玉容:我得快点了,不然绿帽子就结结实实戴上了。
当日夜里,时云主动探望玉容,她一袭海棠披风,人比花娇。
好机会来了。
玉容给她倒茶,两人坐下说话。
时云坐下:“听说安嫔今日胎动,还请了太医诊脉,到底是因为什么?”
果然是打听消息的。
玉容毫不犹豫地拱火,低声笑道:“你可别往外说去,安嫔哪有什么胎动不安,她就是和皇上撒娇。”
时云取下披风,里头是对襟浅紫色梅花小衫,腕上的玉镯水头极好。
她惊讶道:“这么大阵仗,只是撒娇?我怎么听是思虑过多,胎像不稳。”
看来皇后的信息也快而准。
玉容笑道:“宫里太医你还不知道,没事都说成有事。若不说胎像不稳,难道还说是自己医术不精?”
时云禁不住笑了:“从前没看出来,你说话这么有趣。”
玉容指着房间的大包小包补药:“你瞧瞧,安嫔每日补品吃着,还有什么胎像不稳的。至于思虑嘛,还真是有些。”
见玉容欲言又止,时云忙道:“安嫔这么得宠,还有思虑?”
玉容悄悄道:“还不是想仗着胎儿,谋个位份。”
天上无云无月,四月末的天气还有些微凉,玉容替时云倒上热茶。
时云诧异:“听说上回皇上要晋她为昭仪,她辞了。皇上还夸她贤惠呢。”
玉容撇嘴道,“那是她觉得位份低,不满意,她天天筹划着要个妃位呢。”
时云惊道:“安嫔居然想要妃位?若是几个月后生了皇子,岂不是又想要当贤妃、贵妃了?”
玉容笑道:“可不是。”
时云恨恨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她也不看看她的容貌才情,够不够妃位。”
玉容继续拱火:“安嫔说皇后生不出儿子都能当皇后,她生了两个孩儿,当个妃子绰绰有余。”
时云大怒:“安嫔居然敢对皇后无礼。”
玉容继续拱火:“安嫔眼里哪有皇后,唯独只有贵妃娘娘。听说这回生了孩子,安嫔为了讨好太后,还是决定送给贵妃养。”
时云啐了一口:“猪狗不如的东西。”
玉容觉得奇怪,时云为何会效忠皇后,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效忠。
她问道:“皇后对你可好?”
时云感激道:“娘娘对我非常好,从不让我干粗活,还派了两个宫女伺候我。”
确实,时云的吃穿都是上等的。
玉容又问道:“皇后没有想法子,再让你见皇上吗?”
“我并不想当嫔妃。”时云貌若芙蓉,微微红时更是动人,“就这么跟着皇后娘娘身边,我觉得挺好的。”
玉容心下怀疑,但也没多问,只拿出绛纹戒指:“这是六儿给你的,我也有一个,留个念想吧。”
时云接了戒指,露出不以为然的模样:“这石头戒指真笨重。”
时云戴的是红宝石鎏金戒指,红宝石熠熠发光,绛纹戒指哪里比得上它的流光溢彩。
见时云丝毫不问六儿的境况,玉容心下微微不悦:“毕竟是六儿的好意,你留着吧。”
时云褪下宝石戒指和一对玉镯给玉容:“你拿着零花吧。”
玉容虚虚推辞道:“每回你都给我,这也太见外了。”
时云笑道:“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回宫皇后娘娘还会赏赐给我的。”
情报费。
玉容接了东西,毫不犹豫去见安嫔,得让安嫔心浮气躁,生气才行呀。
“娘娘,方才时云过来了。”
安嫔正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她过来做什么?”
玉容一五一十道:“她问娘娘为何动了胎气,又问娘娘思虑什么。”
安嫔气道:“必定是皇后让她问的,你怎么说的?”
玉容道:“奴婢只说是小皇子调皮,时云不信,又问娘娘平日吃什么,和皇上说什么。最后还给了奴婢一对玉镯和一个宝石戒指。”
玉容拿给安嫔瞧。
“皇后这是巴不得本宫出事。”安嫔冷笑道,“为了得到本宫的讯息,皇后也是不遗余力。”
玉容拱火:“皇后娘娘说娘娘是白眼狼,胎动是报应,是活该。”
安嫔更恼火了:“生不出孩子的,居然还敢嘲讽本宫?”
玉容拱火:“皇后说娘娘生了孩子自己不养,倒给贵妃娘娘养,说娘娘如同朱府圈养的母猪。”
安嫔脸色铁青:“好,好……”
“时云让奴婢时刻盯着娘娘,若有胎动即刻报给皇后,说皇后娘娘听到娘娘胎动就高兴。”
安嫔将新送上的芍药再次撕碎:“贱人,本宫偏要精精神神去给她请安,气死她。”
玉容道:“娘娘,这些首饰。”
安嫔瞧了一眼:“既然是皇后给的,不要白不要,你留着便是。”
差不多了,收工。
芍药又被毁了,玉容来到花房摘花,干脆选些观叶植物,免得花儿被糟蹋了。
这几天,安嫔都毁了不少花了。
玉容径直来到草木区,只见中央有棵歪歪斜斜的歪脖子树,奄奄一息。
这不是李成老家的树吗?
玉容心里一动,叫来小太监问:“这树怎么了?”
小太监道:“这是李公公府上的,年头长了,恐怕活不了了。”
玉容放下花盆瞧树,这是槐树。
按说槐树的寿命很长,应当不会吧百年不到就死。
或许是有虫?
玉容不太确定,在树下徘徊,想着可能的种种情况。
最后玉容笑道:“我在这里没法治,若是可以,我把树带宫外去治疗。”
和顾老爹一起参详,应当这树能治。
小太监连连摆手:“这是李总管带来的,我们可不敢做主。”
李成的声音传来:“花匠都束手无策,你能治好这树?”
“我爹能治。”玉容笑道,“只不过需要将树搬到宫外。”
李成大喜:“当真?”
玉容笑意盈盈:“当然是真的,不然我要你的树做什么,当柴火都嫌不直。”
李成拍板:“下回花匠过来,我让他们带出宫送到你家去。若是你能帮我治好树,你随便提什么要求,咱家都能答应你。”
玉容没好气色道:“若是我要单独见皇上,你也答应我?”
李成语重心长:“咱家劝你,早早收了没用的心思。”
玉容道:“你怎么知道是没用的心思?”
“皇上和安嫔是前世姻缘,外人拆不散的。”李成低声道,“认咱家这哥哥,就是皇上首肯的,为的给安嫔撑腰。”
玉容没好气色道:“说不定孟婆汤过期了,皇上弄错了。”
李成道:“皇上何等英明,怎会弄错。”
玉容嗤笑道:“前世也不一定准。我前世还是皇后呢。”
李成怒道:“你大不敬。”
玉容道:“这歪脖子树我治不好了。”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李成道,“你好好帮咱家治树,咱家今后给你弄个女官,这总可以了吧。”
玉容:格局太小了。
摘了一丛燕尾草回宫,已是晚膳毕,安嫔精神抖索准备给皇后请安。
素馨劝道:“娘娘昨儿刚胎动,今日好容易好些,何必去凤仪宫请安。”
安嫔淡扫蛾眉:“本宫让皇后瞧瞧,什么是宠妃。”
玉容打鸡血:“娘娘今日看着极为精神,皇后娘娘想必气得呕血。”
安嫔吩咐道:“素馨准备茶水,青萝准备膳食,玉容和梁松跟本宫去请安。”
梁松看着玉容:这是宫女中的拱火第一人。
玉容看着梁松,这是太监中拱火第一人。
安嫔到凤仪宫之时,嫔妃们都到了。
皇后见安嫔来,又见她紫色银线衣裙配着身孕,贵气无比,不由得气从心头起。
“安嫔还不是妃位,居然来得比淑妃都晚,难道是恃宠而骄吗?”
安嫔见皇后挑衅,淡然笑道:“皇上让嫔妾好好养身子,嫔妾本打算告假的,又担心凤仪宫冷落,想想还是来了。”
状态一下子蓄满。
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安嫔得意坐下。
皇后道:“上回本说明年选秀,本宫昨日看黄历,明年是孤寡年不吉利,想着今年便选秀。”
众位嫔妃谁也不说话。
安嫔淡淡道:“娘娘和嫔妾们商议是无用的,选秀得皇上和太后首肯才是。”
皇后看了一眼安嫔道:“后宫多年没有孩子,也该是开枝散叶的时候了。”
安嫔笑道:“嫔妾说句不该说的,即使选秀了又如何?生不出的就是生不出,即使进宫十年八年也生不出。”
皇后怒道:“安嫔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嫔道:“嫔妾心直口快,若是得罪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皇后冷冷道:“既然知道有罪,自己去宫外廊下跪一个时辰。”
安嫔起身:“嫔妾有孕,岂能轻罚?”
“有错就罚,也好给你的孩子做个榜样。”皇后的怒火上来,“速速出去跪着。”
众嫔妃早看不惯安嫔,谁也不求情。
这人缘。
玉容连忙拱火跪下:“娘娘,不看僧面看佛面,安嫔娘娘肚子里有皇嗣呢。”
皇后越发恼怒:“有皇嗣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梁松挺身而出:“一切以皇嗣为重,皇后娘娘看在皇嗣的份上,也不能轻易罚安嫔娘娘?若是安嫔娘娘有个好歹,皇后娘娘怎么向皇上交代?”
玉容也拱火:“我们娘娘身子弱,受不得半点惊吓,皇上知道会心疼的。”
皇后气道:“含芳,带安嫔出去。”
玉容装出劝说不成的模样,痛心疾首高呼:“皇后娘娘,不要啊。”
我求情了,我先撇开责任。
梁松正气凌然:“若皇后娘娘一定要责罚,我们做奴才的愿意陪着娘娘一道受罚。”
玉容:我靠,我可不愿意。
含芳拉着安嫔出去。
安嫔示意玉容:赶紧去搬救兵。
玉容低声对梁松道:“你陪着主子受罚,我去搬救兵。”
梁松挺胸:“好。”
玉容:……
安嫔的意思是请小允子来,玉容不紧不慢,救兵不一定是皇帝。
先去一趟昭阳宫找朱贵妃,朱贵妃正在小憩。
丹鹊听安嫔有难,委婉推辞:“贵妃娘娘最近身子不好,今日连请安都告假了,实在帮不上安嫔娘娘。”
玉容:不要紧不要紧。
“既然娘娘身子不爽,那么不必惊动娘娘了。”
丹鹊很不好意思,亲自送玉容出宫。
玉容接着不紧不慢来找李成:“安嫔娘娘被罚,奴婢找朱贵妃无用,只好来找公公。”
李成急了:“贵妃都无用,你找咱家有什么用?”
玉容瞪大眼睛道:“你不是大总管吗?你妹子不是安嫔吗?我不找你找谁?我也不认识其他人。”
李成急道:“你以为大总管很大吗?你以为贵妃娘娘为何不接此事。”
玉容继续睁大眼睛:“大总管还不大?贵妃娘娘还不大?”
“算了算了,跟你说不清楚。”李成道,
“总之,皇后娘娘的惩罚,只能皇上出面才行。”
这宫女没心眼,咱家不和她多说。
玉容忙道:“请公公告诉皇上,让皇上过去瞧瞧。”
嗯,皇上在和朱以时等众臣议事。
自己知道这个点,特地掐着时间过来的。
李成急道:“皇上在讨论要事,特特吩咐谁都不能打搅。”
玉容打听道:“什么事情这么什么?”
“听说是替前朝裴相国平反……”李成瞪眼,“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你只说如今怎么办?”
玉容无奈摊手:“还能怎么办?只能等着了。”
李成和玉容大眼瞪小眼。
玉容笑盈盈道:“李公公打算什么时候送树出宫?”
李成:?都这时候了,你和我说这个?
“回头等闲下来,再说树的事情。”李成眼巴巴看着御书房,自家妹子有难,自己好歹是国舅,要不要勇闯一回?
突然,玉容发问道:“听说公公想当国舅?”
李成忙道:“不得胡说。”
“也不是我说的。”玉容笑道,“我听安嫔私下嘀咕的。”
李成愣了愣问道:“安嫔怎么说的?”
玉容学道:“安嫔说,若不是看认了他在宫里好办事,本宫才不认他呢,一个阉人也配当本宫的哥哥?还想当国舅,做他的千秋家国梦吧。”
李成气不打一处来:“安嫔真说了这个?”
玉容眼睛都不眨:“对呀,安嫔说这人对我有用,我且用着。哼,本宫上位后,这些都是黑历史,统统得抹杀。”
李成吸了一口气:“不能吧,是不是你这丫鬟弄鬼?咱家妹子心很善的。”
玉容低声道:“那是外头做给别人看的。梁松你知道吧?”
李成道:“那个铁头不知什么来头,皇上亲自赐给安嫔,还说安嫔必定对他好。”
玉容冷笑:“人前安嫔对梁松好,人后嘛,上回公公也见到了,雷电交加的,安嫔让梁松站在雨里。”
李成惊讶道:“果然是。”
玉容道:“不信公公去问青萝,梁松当时都有死意,绳子都吊好了。”
李成忙派自己徒弟去向青萝打听。
玉容继续烧火道:“安嫔又说,公公的底细她摸了个清楚,是什么乱党的余孽,什么科考的罪人。我也没听清楚,反正说公公的把柄在她手里,先让公公得意几日。”
李成吓得不轻,脸色严峻,兹事体大,必定不是黄毛丫头乱说。
看来安嫔不可信。
这个妹子算是白认了。
不仅白认了,而且还是极大的心腹之患,咱家糊涂啊。
“这都是没有的事,你不要胡说。”李成正襟危坐,“你这丫头背主,这点很不好。”
玉容哼了一声道:“安嫔对我不好,倒是公公对我好。在宫里谁不说公公是个活菩萨,我于公于私都要帮公公。”
李成:原来民心所向。
徒弟回来,低声道:“青萝姑娘说,梁松自尽确有其事。”
看来是真的,李成也不急着给安嫔送信了,
“后日抽空,我让人送树去你家,你家在何处?”
这个狗东西,终于被自己攻略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先对付安嫔
乘着小允子要茶的时候,李成轻描淡写说皇后责罚安嫔。小允子赶到凤仪宫的时候,安嫔已经见红。
李成眼神痛心疾首。
玉容眼神痛心疾首。
小允子颤声道:“太医,娟儿怎么样了?”
俞太医连连摇头叹气道:“娘娘的胎儿保不住了。”
小允子气得砸了一个玉瓶,玉瓶碎片溅得极远,可见是真生气。
皇后吓得脸色苍白,站在一旁微微颤抖。
朱贵妃听说此事,连忙赶到,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嫔妃们见皇帝、皇后、贵妃在,都过来站在宫外。
小允子愤怒道:“皇后,安嫔分明有孕,你为何要罚她?”
皇后跪下哭道:“安嫔说话实在气人,臣妾气不过才罚她的。本想着罚半个时辰让她知道厉害就罢,谁知她不到三柱香就见红了。”
安嫔哭道:“臣妾一片好心给皇后请安,皇后为什么要害臣妾。请皇上替臣妾做主。”
她的脸色苍白,脸上疤痕随着表情变得狰狞。
“安嫔身子一直极好,怀孕初期连贵妃打了她三十大板都安然无事,怎么偏偏本宫罚她,她就落胎。”皇后厉声道,“俞太医,你怎么伺候的?还有你身边的太监宫女是怎么伺候的。”
玉容:幸亏我声嘶力竭了。
荣妃物伤其类,扶着肚子道:“姐姐身边的奴才们,方才一直求情,见求情不得又陪着跪。皇后娘娘怎能迁怒于他们?”
朱贵妃也道:“这些宫女太监极尽心,可惜本宫今日告假,不然绝不会任由皇后惩罚安嫔。”
安嫔哭道:“臣妾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明明是皇后妒忌引发的,偏要怪罪御医和奴婢们,皇后良心何在?”
皇后道:“本宫岂能妒忌你一个小小的嫔。”
安嫔缩在小允子怀里,只是柔弱的哭。
小允子大怒,指着皇后的鼻子道:“若不是你心肠恶毒,娟儿怎会落胎?来人,将凤仪宫封了,禁足皇后。”
皇后哭道:“臣妾真是无意的,是安嫔屡屡挑衅臣妾的威严,臣妾气不过才罚她的。”
安嫔哭得抽泣道:“你看不惯我有孩儿,对我下手便是,为何要对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呀。”
小允子连连吩咐将皇后禁足,又下旨道:“安嫔育有二皇子,朕早想册封,可安嫔温良恭敬,始终不肯受封。今日朕册封她为安妃。”
安嫔哭着谢恩。
小允子亲自安排软轿,送安嫔回安宁宫,安嫔拉着小允子哭个不停。
小允子不停安慰安嫔道:“你放心,咱们今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安嫔抽泣道:“没料到皇后如此歹毒。”
小允子安慰道:“朕借着此次,将她废了。替咱们的孩子出气。”
见安嫔还是哭个不停,小允子赐了无数珍宝,又让人修缮玉粹宫,想赐给安嫔住着散心。
直到安嫔止住哭,小允子方才疲惫离开。
无人时,安嫔恶狠狠道:“我的孩子没了,皇后也别想好。这回拉皇后落马,本宫得了玉粹宫,得了妃位,得了皇上怜惜,还有这么多好东西,论起来本宫也不算亏。”
安嫔的如意算盘是,此次当了妃,下回有孕便能成为四妃,将来说不定能当上皇贵妃,皇后。
玉容:我能让你如意?
素馨、青萝和玉容轮班伺候安嫔,安嫔沉沉睡去。
青萝拉着玉容说话:“今日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和李成都要陪葬呢。”
玉容拍拍胸口:“梁松断然不会有事,至于我,安嫔想要拉下皇后,必定要保我。”
青萝不解:“为何梁松断然不会有事?”
玉容:“因为他头铁。”
真正的原因是梁松和青萝都不会有事,小允子绝不会怪罪他们,他们可是玉容的心腹班底,有几世的人品做保证,他们怎会害玉容。
夜里,玉容坐在妆台前,仔细想着此事的善后。
安嫔落胎了,自己可以继续拱火安嫔,让皇后被废。
也可以设计让安嫔彻底崩塌。
两者取其一,到底怎样才是最优选呢?
玉容正在思忖,时云惊惶过来:“玉容,你救救皇后娘娘。”
玉容端坐抿茶:“咱们只是普通宫女,管不了妃子皇后的恩怨,我劝你还是静观其变吧。”
时云抱怨道:“上回你说安嫔胎像稳固,皇后娘娘今日才会如此罚她。”
既然话说开了,玉容也不客气了:“难道你每次来,是为了探听安嫔的虚实,好让皇后娘娘对付安嫔的?”
时云忙否认:“你多心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玉容哼了一声道:“若是别人说这话,我可要翻脸的,也就是看着咱们的交情。”
时云声音低了些道:“到底安嫔是个什么状况?”
“你自己今日也见到,安嫔脸色极好,精神也足,哪里像是胎像不稳的模样。至于为什么落胎,我也觉得很奇怪。”玉容假作踌躇,“但是……有件事情,我也是刚听说。”
玉容决定,先对付安嫔,再对付皇后。
毕竟安嫔有几世的记忆,对付起来比皇后要难,好容易的机会不能错过。
时云紧张道:“何事?”
玉容低声:“我今日才知,安嫔半月前便腰酸腿软,日日要进补也是因为这个。”
“这么说,她本就胎像不稳,今日故意栽赃皇后娘娘?”时云思忖道,“她用本就不保的孩子换了妃位,让皇后娘娘受罚?”
玉容连连道:“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先撇清干系。
时云越想越是,冷笑道:“好个安嫔娘娘,居然如此陷害皇后娘娘。”
玉容再次指点她:“若真如你所说,那也太冒失了。腰酸腿软这事,连我都知道了,难免会有其他知情人。”
“太医必定知晓。”时云再三谢过,“若不是你指点迷津,皇后娘娘就要遭受不白之冤了。”
玉容道:“咱们可没有见过面。”
时云连声道:“我明白,我绝不会供出你的。”
玉容:供出也没关系,大不了我把你也收拾了。
殿内有浓重的草药味道,还有隐约的血腥味道。
安嫔躺着,睡了一觉又喝了汤药,她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精英怪回血真快。
玉容进殿内,安嫔撑起身子坐起来:“本宫被罚的时候,听说你去昭阳宫求贵妃援手了?”
玉容:我赶紧替你拉一波仇恨。
装出欲言又止的样子,玉容低下头。
安嫔道:“你只管照实说,本宫连皇后都敢得罪,还有什么可怕的。”
“见娘娘受罚,奴婢飞奔去昭阳宫恳求,可贵妃娘娘借口正在小憩,推辞不见。”玉容含泪道:“贵妃娘娘协理六宫,若她出面,皇嗣或许能保住。”
安嫔按下怒火:“遇事就躲,好个贵妃娘娘,平日她的和颜悦色都是装出来的不成?我看她巴不得本宫出事。”
玉容道:“皇后出事,朱贵妃最得利,她可不是坐山观虎斗。”
安嫔连连道:“本宫绝不会忘记这仇恨。”
殿外青萝禀告:“贵妃娘娘派丹鹊姑娘过来探望娘娘。”
安嫔翻身躺下:“就说本宫正在小憩,不见。”
玉容忙笑道:“到底是贵妃,娘娘哪能如此说话。娘娘不想丹鹊,奴婢找个由头先打发她,咱们日后好相见。”
安嫔默认了。
毕竟她也十分精明,知道朱贵妃的靠山是太后,不能得罪太过。
先出出气,今后也能有个台阶。
玉容:还想有台阶?我连地基都给你掀开。
玉容出殿门,见丹鹊捧着一根百年山参在殿外。
丹鹊笑道:“娘娘让我过来探望,还带了好东西给安嫔。”
玉容拉了她转到廊下无人处,道:“安嫔不肯见昭阳宫的人呢。”
丹鹊奇道:“这又是为何?”
玉容为难道:“安嫔如今是个炮仗,见谁就骂谁,就连贵妃娘娘也抱怨……”
丹鹊更加奇怪道:“这有我们娘娘什么事?”
玉容低声道:“安嫔说贵妃若是去了,她便不会落胎,说贵妃娘娘隔岸观火,等着渔翁得利,没安好心呢。”
丹鹊气得脸色煞白:“安嫔平时看着还好,今日怎么如此糊涂。”
玉容唉了一声道:“从前她是嫔,自然对贵妃娘娘低声下气,如今她当上了妃子,又有皇上撑腰……好姐姐,可千万别说我说的。”
丹鹊打包票道:“你放心。”
玉容抿嘴一笑回宫。
丹鹊径直回去禀告朱贵妃,朱贵妃听了怒道:“本宫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哪来的脸皮责备本宫?”
丹鹊提醒道:“她如今是妃,又有儿子,娘娘不得不防她几分。”
朱贵妃恨恨道:“今后和安宁宫远些,本宫得罪不起。”
画眉捧着妃子金册进来:“这是安嫔娘娘的金册,请娘娘过目。”
朱贵妃抿茶冷哼:“先放几日。”
后宫嫔妃对安嫔口出狂言都有不满,唯独荣妃是亲姐妹,这日过来探望。
玉容远远看到荣妃,低声对青萝:“稍后你不必通报,直接带荣妃进来,切切。”
青萝好奇道:“为何?”
玉容道:“我会进去与安嫔娘娘说此事,你带进来便是。”
青萝一向听玉容的,笑道:“若是娘娘责怪,你可得帮我。”
玉容:她没这个精神。
进了宫殿后,素馨见玉容接班,退下去熬药,留下玉容服侍。
安嫔气闷:“后宫嫔妃没有来探望本宫的,必定是妒忌本宫当了妃子。”
玉容打开窗户透气:“别人不来,荣妃为何也不来?论起来她是娘娘的姐妹,应当比别人不同些。”
安嫔冷笑一声:“本宫出事,第一个得意的就是她。”
玉容惊讶道:“不能吧,荣妃娘娘很和善,对娘娘也极为亲近。”
“哼,她是猫哭老鼠假慈悲。”安嫔道,“本宫孩子没了,后宫唯独她有孕,好显出她的尊贵。”
玉容装出吃惊的样子:“可是娘娘落胎那日,荣妃娘娘还为娘娘抱不平,奴婢心道到底是亲姐妹,感情与众不同。”
安嫔冷笑:“她是庶出的,本宫是嫡女,算什么亲姐妹。从前她得宠,可从未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不过是和她做戏。”
浅浅的百合香近了又远了。
玉容明白荣妃已听到,借口端药出殿。
只见荣妃气冲冲带两个宫女离开,
青萝低声道:“方才安嫔娘娘说话,荣妃全听到了。她面色涨红,本想冲进殿内找安嫔理论,后来忍住了。”
玉容道:“我还没来得及说荣妃过来,安嫔就发泄不满,拦都拦不住。”
青萝人情通透,道:“人生病的时候总是容易犯糊涂,说出真心话。”
主子心思不正,奴婢们也没心思替她隐瞒什么。
玉容道:“安嫔娘娘身子还未好,这等小事就不必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