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令被迫登基(基建)—— by临西洲
临西洲  发于:202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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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的人,无不嗤之以鼻。
谁?陈庚年?他给母猪接生?
吹牛的吧!
你不如直接吹母猪给陈庚年接生,听起来更靠谱!

“千真万确,我当时亲眼看到的,二世祖把手伸了进去——”
“反正他就那么一拽,崽儿就出来了!”
“张阿花命可真好啊,母猪活了下来,还出了三只崽,发达喽。”
“可惜,前些日子我家猪因为难产死了,早知道就去求助二世,不对,去求助县太爷。”
“县太爷连母猪生产都懂,说不定还知道更多饲养母猪的办法。”
这年头,肉金贵的很。
许多人家哪怕穷到揭不开锅,也要养些牲禽,等过年卖个好价钱。
但由于不懂饲养技术,再加上舍不得喂饲料,导致牲禽瘦弱、经常生病。
陈庚年给母猪成功接生,这件事可太震撼了!
人们意识到,原来牲畜难产,并不是只有等死一条路。
还能救活!
因此,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脸上除了不可思议,还有兴奋和憧憬。
如果母猪不会再因为难产而死掉,大家是不是都能放心多养几头呢?
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平日里死气沉沉的村子,罕见的出现了一些生机。
衙役李泉——也就是在县衙门口那个矮子,幸运的被县太爷陈庚年批了一天假。
因为老娘脚受伤了,李泉干脆没回家,直接去田里锄地。
累了一天回来,李泉惊愕的发现,自家院墙外面围了好多人。
他的老娘张阿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洗一件官服。
边洗边说道:“哎哟,我知道大家伙儿的意思,但我哪敢去问县太爷母猪接生的法子,要问你们自己去问。”
话虽这么说,但张阿花此刻表情神气,还故意抖了抖手里的官服。
有人眼红,酸道:“你都洗一个时辰了,也不怕给县太爷的官服洗坏了!”
猪圈不干净,陈庚年的官服自然也脏了。
张阿花好说歹说,才让县太爷把官服留下,帮忙清洗。
在众人看来,这分明是张阿花攀上了高枝儿!
放在今天之前,没人会羡慕。
可今天大伙儿都亲眼瞧见了,县太爷有接生母猪的好本事!
大家看着张阿花手里的官服,恨不得抢过来,好好洗干净,然后借此跟县太爷套近乎。
先前他们在县太爷来的时候,表现的非常鄙夷嘲弄。搞得现在根本没脸去找县太爷,请教饲养母猪方面的问题。
都怪那些平时只会乱嚼舌根、不干活的懒货瞎说。
什么草包二世祖!
县太爷长得俊,大热天不顾脏乱给张阿花家母猪接生,一看就是个皮薄心热的好官呐!
“娘,咋了这是?”
李泉很懵。
见儿子回来,张阿花顾不得跟村里人拌嘴,立刻不厌其烦的把今天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李泉听完嘴巴张得老大。
那个脑子被驴踢的二世祖,帮他家母猪接生?
“你这是去哪儿了,脏兮兮的。”
张阿花说完了,才注意到儿子一身的灰:“脱下来,刚好用县太爷的涮衣水给你洗洗。”
戍边干旱,一些水井都枯了。
现在大家用水都紧巴巴的。
“县太爷给我批了一天假,我去锄地了。”
李泉解释道。
张阿花一听来劲了,也不管儿子,冲外面得意喊道:“听到了吗,县太爷可真是大好人呐,还特地关照我们家泉儿,给他放了一天的假。”
李家村的人听完,更酸了。
另一边。
李家村的事情解决后,陈庚年和赵强各自回家。
江县,陈家。
作为当地的富绅家庭,陈家有个两进的宅院,虽说只是瓦房,但已经比别人体面太多了。
院里打扫的很干净,家具也算齐全。
还有两个忠仆,一个粗使丫鬟。
事实上,如果陈家老太爷临死前没有花费一大笔钱,给孙子买了个官的话。
现在陈家的日子应该会更好些。
陈庚年在县里风评本来就差。
买官之后,更是成为所有人的笑柄,陈家老爷陈申、夫人邵芙蕖,最近一出门就被奚落嘲弄。
导致陈申在家经常骂儿子,让他赶紧辞官。
今天倒是稀奇。
陈申回来后,竟罕见的跟夫人吹嘘道:“这小子平时看着不靠谱,但关键时刻,竟颇有我当年几分风采。他就这么着,半跪在地上,把手伸了进去……”
邵芙蕖是个标志的美人,儿子的好相貌,完全遗传自她。
听完丈夫的话,她又心疼又骄傲:“咱们庚年长大了,做官了就是不一样。但这孩子在家都没干过重活儿,那猪圈多脏啊,我马上让阿念去准备热水。”
陈申冷哼一声:“慈母多败儿,你就惯着他——”
邵芙蕖一个眼刀飞过去,陈申顿时不说话了。
“庚年少爷回来了!”
快到晚上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丫鬟阿念的声音。
一直在焦急向外观望的陈申,立刻正襟危坐,绷直了身体。
穿着张阿花儿子衣服的陈庚年走了进来,瞧见客厅里的二人,迟疑喊道:“爹,娘。”
陈申冷哼一声,并不搭腔。
倒是邵芙蕖慌忙道:“别进来别进来,臭死了,赶紧去后院洗澡。”
“……”
在猪圈里待了那么久,确实得好好洗个澡。
趁着洗澡的时候,陈庚年观察了一下系统的变化。
在他的脑子里,系统面板上多出来一个【背包】的储物栏。
里面存放着曲辕犁的图纸。
陈庚年心念一动,图纸就出现在他的手里。
下一秒,图纸又回到【背包】。
但是其余东西不能被放进【背包】,说明这是系统专属的储物空间。
除了背包,系统面板上还有个【幸运转盘】的功能,目前是灰色的。
看来要等到阶段性主线任务完成,才能开启。
阶段性主线任务限时四个月。
也就是说,至少未来四个月,陈庚年可以好好活着了。
想到这里,他松了口气。
不过,要完成【江县至少一个村粮食增产三成】的阶段性主线任务,还是得尽快把【曲辕犁】造出来。
洗完澡后,陈庚年赶往前院客厅,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晚饭看起来很简陋:麦饭,蒸饼、一道蒸茄子、一小叠腌萝卜。
西北常年干旱,适合种小麦,麦饭就是简单脱了壳的小麦煮的粗粥。
油价太贵,哪怕是陈家,晚上也不会炒菜。
所以茄子是蒸的,里面撒了一点豆酱佐料。
但这其实已经算是好生活了。
因为这个时代,很多家庭晚上是不吃饭的,早饭、午饭多吃,因为要干活。
晚上喝些麦汤潦草饱腹。
茄子老了,味道一般,麦饭有些卡喉咙,腌萝卜没什么味儿,因为盐巴没放够。
陈庚年吃的很痛苦。
“娇生惯养!就你这样,还当县令——”
陈申瞧见儿子一边皱眉一边吃,没忍住就开始骂。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邵芙蕖夹起来一片萝卜塞进丈夫嘴里,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儿子说道:“别听你爹胡说,他刚才还在吹嘘你给母猪接生呢。”
陈申被揭老底,闷头吃饭,含糊否认道:“我可没说。”
院子里起风了,桌上油灯微微晃动,屋子里光影震颤。
陈庚年看着他们互相拌嘴,心头突然就被戳了那么一下。
原来,这便是有爹娘的感觉。
他被迫穿越而来,占据了人家儿子的身体,虽说并非本意,但也确实心怀愧疚。
那么作为补偿,他得努力做个好儿子,代替原主,赡养爹娘。
“爹,娘。”
心里这么想着,陈庚年抬起头,迟疑着说道:“我会试着去好好做这个县令,不给你们丢脸的。”
烛灯下,少年眼睛黝黑,表情真挚。
邵芙蕖眼睛顿时就红了,偏过头抹了把眼泪:“做不好也不丢脸,咱只要不嚯嚯人,平平安安就行。”
就连陈申,也罕见的没有再骂人。
陈庚年看了一眼陈申,说道:“爹,吃完饭,我想请你帮我梳理分析一下目前县衙的情况。”
早上在县衙里醒来的时候,除了两个衙役,陈庚年一个人也没看到。
这显然不正常。
陈申闻言吃惊的看向儿子。
印象中,这还是陈庚年第一次虚心向自己讨教呢。
他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好。”
江县有两户最富的富绅。
一是陈家,二是郑家。
郑家的老爷,郑文峰,是江县的县丞。
此前七年,江县没有县令,一应事务全部由郑文峰这个县丞打理。
郑家,说是江县的土皇帝都不为过。
“那二世祖,给猪接生?”
此时,郑文峰坐在自家客厅的太师椅上,神情错愕。
先被驴踢,后去给猪接生。
老陈家这是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对,我是听李家村的人这么说的。不过郑爷您放心,那小子翻不起来什么风浪。”
主薄邢铁牛谄媚道:“现在县衙除了新招的几个毛头衙役,其余人都按照郑爷您的意思,罢职在家。用不了几天,等江县民怨声越来越大,他就得滚蛋。”
郑文峰闻言很满意。
他在江县做了快二十年县丞,斗走了好几任县令,早就将江县视为自己的地盘。
哪能任由陈庚年顺利上任?
不过现在看来嘛,收拾这草包二世祖,简直易如反掌。
郑文峰略作思索,阴笑道:“最近大家都在抢时间锄地赶着夏种,似乎有不少人都伤着了吧,让他们去县衙找那二世祖哭诉去。”
邢铁牛闻言竖起大拇指:“还是郑爷招高,属下马上去办!”

刚好,原主有个叫做邵安的发小,家里是做木匠生意的。
吃过早饭后,陈庚年循着记忆赶去邵家。
昨晚和老爹聊过后,他大概清楚目前江县官场的局势,今天干脆就没去县衙。
是以,有一群赶来闹事的人,在县衙扑了个空。
江县太穷,愿意打家具的人很少。
邵家的木匠铺生意很是惨淡。
好在邵家还有几亩地。
邵家夫妻忙着去锄地,留下儿子邵安看铺子。
大清早,邵安坐在门口打盹儿。
一抬头瞧见陈庚年,瞬间惊醒,尴尬道:“你咋来了,我爹说,要再跟你厮混,把我腿打断。”
原主虽然是个混混,但他的发小邵安,却是个老实孩子。
所以,邵安爹时常怕儿子被带坏。
“放心,正经事儿。”
陈庚年把曲辕犁图纸递过去,说道:“这个物件儿,你看能不能打。”
邵安松了口气。
他接过桌子上的图纸看了会儿,表情有些惊讶,但还是说道:“看着像是犁,但又有点不太像。能打,估计得三四天时间。”
陈庚年点点头:“行。”
昨晚他跟老爹打听过,这个年代是有犁的,但因为转弯笨拙、起土费力,效率很低,所以人们并不愿意用。
尤其是西北干旱,土壤干燥。
用犁,还不如锄头来的好使。
曲辕犁的构造并不复杂,但巧在精细。
它由11个部件组成,除了犁铧需要用铁铸造,其余部分都用的木头。
木头不值钱,值钱的是铁。
这个时代太落后,冶铁很费劲,需要用柴火,木炭整日整夜的烧,才能把一些铁片融化,铸成需要的形状。
陈庚年估摸着,造一个曲辕犁,成本价大概在150-200文左右。
有点小贵,但相比于锄头,这玩意儿可省时省力多了。
邵安的爹,做木匠快三十年,手艺很好,人送外号‘邵巧手’。
但邵安做起活儿来,比他爹更漂亮。
走线、抛皮、锯齿、钻孔,动作娴熟且流利。
陈庚年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惊叹。
事实上,邵安也在惊叹。
直觉告诉他,陈庚年带来的这个‘犁’很不一般,他不懂设计美学,但这东西流畅度、精密度都漂亮的近乎完美。
“这图纸,哪儿来的?”
干活的时候,邵安到底是没忍住,问道。
陈庚年含糊道:“县衙库房里找到的。”
邵安点点头,也没多问,继续闷头忙活。
陈庚年瞄了一眼对方,走过去帮忙。
他这个发小,虽然话少,但看着就很靠谱,跟他名字一样,办事儿让人安心。
所以,陈庚年准备拉他一把。
邵安今年17岁,踏实肯干,模样也不差,但始终说不上媳妇儿。
因为家里太穷。
等曲辕犁在江县推广出去以后,凭借邵安的好本事,一定能赚到钱。
技术工种,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吃香。
到晚上的时候,邵家夫妻回来了。
邵安爹锄了一天地,累的腰酸背痛,瞧见陈庚年,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听邵安说他是来‘打犁’的,这才没说什么。
因为陈庚年付了300文钱。
邵安娘也不待见陈庚年,但到底是心善,哪怕嘴上嫌弃,依旧给陈庚年端了碗麦汤。
陈庚年刚好饿了,也不客气:“多谢婶子。”
婶子没理他。
邵安爹坐在门槛上,闷声道:“吃完赶紧滚蛋。”
“好嘞叔。”陈庚年吸溜了一口麦汤,嘿笑道:“吃完就滚。”
邵安爹顿时拧着眉把脸瞥过去。
眼不见心不烦。
在旁边喝汤的邵安小声吭哧吭哧闷笑。
另一边,闹事那群人没找到陈庚年,在县衙门口叫嚷。
陈申出门的时候,被朋友一阵阴阳怪气嘲讽,说他儿子激起民愤,迟早被赶下台。
受了一肚子的陈老爷,想去问问陈庚年怎么一回事。
但那逆子接连三天早出晚归,他愣是没堵到人。
外界发生的事情,陈庚年并不知情。
他这几天忙疯了。
曲辕犁构造精巧,哪怕是邵安,头一次做也得摸索。
邵安做技术活儿,陈庚年打下手,两人折腾了四天,才把成品给做出来。
“邵儿,你这活儿干的,绝了!”
陈庚年看着眼前的曲辕犁,赞叹道:“你信我,过段日子,你绝对会是整个江县的香饽饽。”
邵安只当发小在开玩笑。
他被吹捧的有些不好意思,憨笑道:“这犁,我帮你送回家?”
曲辕犁太沉,得用板车拉。
陈庚年想了想,说道:“送去衙门吧。”
东西造好了,下一步得推广出去,放县衙比较方便些。
于是,二人用板车拉着曲辕犁,赶往县衙。
也是巧了,今天那群闹事的人又来了。
带头的人叫做邢虎子,是邢家村的,领着一群黢黑精瘦的凶汉子。
他们在这里堵了四天,早就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等到陈庚年,一群人立刻围了过来。仗着背后有县丞撑腰,他们底气足得很。
“躲了这么多天,总算是露面了!”
“百姓们累死累活,也没收上来多少粮食,还要纳那么高的粮税,平时吃饭都数着麦粒子下锅,让我们怎么活得下去!”
“现在天气越来越干旱,眼瞅着这次夏种又要旱死很多庄稼。你当了县太爷,总得给百姓们干点实事儿吧,实在不行把我们的税粮退回来!”
这边一闹起来,立刻引来很多人围观。
邵安紧张的把陈庚年护在身后。
陈庚年蹙眉看着眼前闹事儿的人。
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太对,但他还是出声安抚道:“大家稍安勿躁,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今年这旱情这么严重,我们还得咬紧牙关赶夏种,要是再这么继续旱下去,秋天收不到粮食,冬天都得饿死,你个二世祖懂什么?有你这样的官,江县百姓日子只会更艰难,赶紧下台!”
邢虎子背后有人撑腰,说话狂地很。
但他说的也是实话。
周围百姓们听得心中酸涩,因为最近旱情越来越严重,大家赶夏种也格外艰辛。甚至有人因为锄地,不停挥锄头,搞得浑身酸痛疲惫。
可哪怕知道收成注定会不好,还是得抓紧时间把庄稼种下去,因为错过这段时间的夏种期,粮食收成只会更糟糕。
纵然疲惫,一身伤病,也要咬牙干活儿。
百姓们活的如此艰难,却眼睁睁看着一个二世祖当县太爷,心里能不窝火吗?
这便是邢虎子等人闹事的目的,挑起民愤,逼迫陈庚年下台。
关键时候,还是赵强、李泉,以及另外一个高个子衙役赶来,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陈庚年这才有机会说话。
他指着板车上的曲辕犁,迅速说道:“乡亲们,这个是曲辕犁,可以代替锄头翻地,应该三个时辰左右就能犁完一亩地。用了这个犁,大家夏种就会轻松许多。”
这话说完,周围瞬间安静。
邵安伸出手,悄悄扯了扯陈庚年的衣角,示意他不要乱说。
而以邢虎子为首的一群人,则是哄笑出声。
一个成年汉子,累死累活最快一天半时间,才能锄完一亩地。
至于耕犁这玩意儿,大家多少都听过,不好用,而且还得使牛,一天能翻两亩地都算好的。
三个时辰翻一亩地,做梦呢!
陈庚年果然是个草包二世祖,啥也不懂。
有衙役护着,今天这事儿闹不下去了。
邢虎子走之前,大声嘲笑道:“县太爷爱民如子,发明出来三个时辰翻完一亩地的犁,大伙儿帮你宣传宣传,我倒是看看哪个傻子会愿意用你这破犁。”
经过他们的刻意宣传,不出半天时间,江县人都听说了,县太爷声称一亩地三个时辰就能犁完。
这种草包当县太爷,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田里锄地的汉子听说这事儿,怒骂道:“草包狗官!”
三个小时锄完一亩地,神仙都办不到!
江县,县衙。
邢虎子等人走了,这里的氛围却有些尴尬。
“庚儿,你这瞎吹嘘的毛病得改改。”
邵安无奈道:“哪有犁能三个时辰翻完一亩地的。”
但其实陈庚年更无奈。
他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保守了。
时代落后真是件可怕的事情,人们的认知浅薄到让他有些无力。
不过邢虎子这些人,显然来者不善,背后八成是那位县丞在搞鬼。
昨晚和老爹聊过以后,陈庚年对现在江县的情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只是他现在风评不好,县衙也无人可用,相当于一个空壳子。还是等曲辕犁的名头打响以后,再想办法收拾这些人。
这时候。
一只手举起来,试探性问道:“县太爷,你说的这个犁,能在我家地里试试吗?”
是李泉。
前些天,经过母猪接生事件后,张阿花逢人便夸县太爷。
陈庚年的官服被她洗的干干净净,经由李泉送来了县衙。
李泉被亲妈影响,莫名对县太爷很是信任。
万一呢,万一真能三个小时犁完一亩地呢!
陈庚年看向李泉,略作思索,点头道:“行,那就现在过去吧。”
阶段性主线任务是【帮助江县至少一个村增产三成粮食】。
李家村,就挺合适的。
邵安、赵强,以及另外一个叫做牛天明的高个子衙役,三人面面相觑。
但最后,他们都决定跟去看看。
尤其是邵安,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做的曲辕犁能三个时辰犁一亩地。
但不知道为何,又莫名有点心跳加速。
陈庚年带着曲辕犁去了李泉家。
张阿花是个大喇叭,县太爷刚来,就宣传的全村都知道了。
“好像说是县太爷研究出了耕犁,要在张阿花家田里做实验。”
“听说三个时辰能犁完一亩地呢!”
“开什么玩笑,这根本不可能!”
嘴里说着不可能,但大家都赶来凑热闹。
张阿花家没有牛,李家村的村长李福,非常慷慨的把牛借给她用。
当然,这不是张阿花面子大。
因为李福家里养了好几头猪,他想借此关系,跟县太爷套近乎呢!
“李泉,你来负责赶牛,我扶着犁!好好干听到了吗,不许给县太爷丢脸!”
田地里。
被一群人围观的张阿花非常兴奋,她的脚好多了,干活儿贼麻利。
她扶着曲辕犁,好奇的打量,等李泉准备好以后,回头冲田埂上俊俏的陈庚年喊道:“县太爷,开始了啊!”
陈庚年远远的挥了挥手。
于是,李泉赶着耕牛,张阿花扶着曲辕犁,正式开始犁地。
曲辕犁动起来的瞬间,母子二人表情都惊呆了。
周围前来观看的李家村村民,同样齐齐瞪大眼。
“这个犁,耕田的速度好快!”
“翻的很深,比锄头深多了,你们看,翻出来的土都是湿的!”
“张阿花腿脚不方便,可她操控耕犁看起来完全不费劲,走的很稳,转弯也很灵活!”
“天呐,这是什么犁!!”

农民们对于田里的事情总是格外敏锐。
连平时村里谁家锄头更快一些,都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当曲辕犁动起来以后,大家就意识到了。
这个犁,绝对不一般!
李家村人激动地追在张阿花母子身后,边看边惊叹。
甚至还有忍不住上手摸犁的,被张阿花一把给拍开。
她现在握着犁柄,别提多神气了。
李家村的人羡慕到眼睛发红。
这么轻快、好用的犁,翻地跟玩儿似的毫不费力,谁不想试试呢?
可恶,当时他们怎么就没抓住机会跟县太爷搞好关系,平白让张阿花得了青睐!
时间一转眼过去,一亩地很快犁完。
曲辕犁翻的地,很深,有经验的农民一看就知道,这块地将来发芽率肯定很高!
田埂地头。
村长李福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激动道:“最多两个时辰,肯定错不了!”
天啊,两个时辰犁完一亩地!
李家村的人闻言一个个瞳孔地震,嘴巴张得老大。
如果他们能拥有这个曲辕犁,以后就再也不用起早贪黑挥锄头,累到腰酸背痛,甚至浑身是伤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期待的看向县太爷。
陈庚年不负众望,揽住同样惊呆了的邵安,笑道:“大家伙儿放心,这是造出曲辕犁的邵安,我发小。接下来,曲辕犁会最先在李家村推广,他会帮大家造犁!”
田地里一片欢呼。
然而欢呼过后,有汉子、女人丢下锄头,看着自己满是血泡的双手,开始嚎啕大哭。
天知道他们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县太爷,那这个曲辕犁,卖多少钱啊?”
一片喜极而泣的哭声中,张阿花小心问道。
这个犁,用起来那么轻便,还是用铁来打造的,岂不是价格非常贵?
想到这里,人们脸上的兴奋都变成了忐忑。
陈庚年没有说话,转身看向旁边的邵安。
先前来的路上,他们商量过这个事情。
“预计是售价300文一张犁,但因为目前刚开始做,我做的还不熟练。”
邵安强忍住内心的激动,镇定道:“所以,前十张犁售价240文,售出十张以后,恢复300文一张。”
300文!
确实有点贵,但也不是真的负担不起。
而且,前十张只售价240文!
张阿花看着手里的犁,心动的很,但是又有点迟疑。
这个时候,就听她那个才吵过架的隔壁邻居站出来,大声道:“这么好用的犁你还抠搜什么,买!咱俩合买,我替你出一半的钱,以后我们两家一起用!”
张阿花眼睛亮起来:“好,那我要买一张!”
一张好用的曲辕犁,让结仇许多年的两位邻居放下了恩怨。
而他们这个操作,也让李家村人受到启发。
犁虽然贵,但是可以合买啊,平摊一下,价格大家都能接受!
“张二哥,咱两家合买一张犁?”
“我家有牛,谁跟我合买,我家牛免费给你用,但是要给我割草料喂牛!”
“我家虽然没牛,但是男人多,可以当牛使!”
谁说农民不舍得花钱?
好钢用在刀刃上,只要东西是真方便,大家咬咬牙也是要买的!
所以没过多久,十张犁的名额当场就售完了。
邵安拿着钱,眼睛都是红的。
十七岁的大小伙子揉了揉眼睛,看着陈庚年哽咽道:“庚儿,我……谢谢。”
陈庚年用肩膀碰了碰邵安的肩膀:“咱亲兄弟俩,不说这些。”
李家村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因为农活吃紧,身体疲惫,往日大家碰面,也就麻木的点点头。
可今天,陈庚年带来一张曲辕犁,瞬间让这个死气沉沉的村子活了过来。
一直到了晚上,大家还在兴奋的谈论。
别小看一张曲辕犁带来的好处。
人们不用再挥锄头,挥出一身伤病、满手血泡而舍不得花钱看大夫,忍耐疼痛。
不用一整天时间,全都耗费在田地里,着急上火赶夏种。
早早翻完了地,男人们能空出时间打新收的麦子,修修自家房子,去山上砍点柴,或者寻摸点野味儿。
女人们能在家缝缝补补,打扫浆洗,照顾老人孩子。
时代落后,日子太苦,靠天吃饭的农民们麻木又疲惫的活着,日子看不到盼头。
一张曲辕犁,带来的不仅仅是便捷,还能让人们缓口气儿!
“你买曲辕犁没有?”
“太贵了,没舍得买,孩子爹说今年努把力赚钱,明年咬牙买一张!”
就算是一时间没舍得买犁的人家,也计划着,明年买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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