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鲸—— by休眠火星
休眠火星  发于:2023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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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你真好林鲸,”方知知说着说着鼻子又酸起来,但瞧着林鲸看她肚子的珍爱模样,她又觉得高兴,就问林鲸道,“你喜欢孩子呀?”
可能是经历过一个不完整的童年,林鲸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些忧虑跟余悸,对新生命的孕育就较为关心和珍惜,她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吧。”
贺溪斜眼瞪住林鲸接话,“喜欢就自己跟斯彧生一个啊,非得来抢我的,什么毛病?”
此话一出,唐斯彧蓦地抬眸,稍微偏偏头,看向坐在旁边位置的林鲸。
“贺溪你......”
林鲸正想说点什么,同时眼神下意识去瞥唐斯彧会是怎样的表情,根本没料到唐斯彧也在瞧她,视线一撞,她耳根子就红了一片。
“别告诉我你这次回来根本没想着和斯彧好好在一起,斯彧都等你五年了,那晚我俩喝酒,他一听你在襄遥,连夜就飞了回去,”贺溪性子向来就直,总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点眼力见儿,越说越得劲,“当初你撇下斯彧一走了之,你知道斯彧都经历了什么吗?他为了你可是......”
“闭嘴,有完没完,”唐斯彧淡淡打断贺溪,很明显不乐意听贺溪聊以前,他把平板里的总菜单点出来,倾身靠近林鲸,“鲸宝宝有什么忌口的?”
林鲸听得耳朵一软,感觉眼花缭乱起来,声音也放轻了大半,“都可以,你点就行了。”
......
京兆尹主打素食主义的旗帜,菜刚端上来,贺溪看着满桌的素菜,平常一应酬就是大鱼大肉而且离不开酒的他立马叫服务生拿了瓶红酒来暖胃。
方知知不能喝,林鲸倒是可以,但唐斯彧没让,不然回去的时候没人开车,就自己和贺溪喝了起来。
一瓶750ml的红酒两个人分着喝,按理说不应该醉那么快,可从餐厅里刚出来,唐斯彧就有些站不稳了。
贺溪跟没事人一样,叉腰站在车门前笑呵呵的,“啧,斯彧啊斯彧,几天不见你就这么拉了,我还打算继续第二场,把你喝趴呢,还记得sky里那个姓蒋的火辣女dj吗......”
闻此言,林鲸搀着唐斯彧的胳膊,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唐斯彧。
唐斯彧咽了咽嗓子,即刻否认道:“我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醉话。”
“女dj,女dj,人家能看得上你这个酒鬼”方知知抬起脚把贺溪踹进车里,“给我回家洗衣服拖地去,拜拜林鲸,斯彧哥再见!”
林鲸跟方知知挥手,“知知,车开慢点儿,到家了吱一声。”
“好!”
目送方知知他们安全驱车离开,林鲸才拉开车门扶唐斯彧坐进去,关好门后自己再从主驾那边上车。
“我先送你回去吧,输一下你家的地址,我导航过去。”林鲸打开手机地图递给唐斯彧。
唐斯彧接过,修长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地址就出来了,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祁延的微信。
【说实话,你跟那男的到哪一步了?】
唐斯彧眸光渐沉,片刻后把手机还给林鲸,没吭声。
林鲸点了点开始导航的按钮,机械的女声传出来,她把手机放在置物箱上,靠过去给唐斯彧系安全带,“明天早上你没课吧?”
“没有。”唐斯彧深深盯着她。
“那你可以多睡会儿,”林鲸说,“把你送到家后我再......”
唐斯彧搂上林鲸的腰,没等她说完,唐斯彧一只手掌包住她的后脑勺往下压,忽然很用力地堵住了她的嘴。
片刻后,唐斯彧挪开唇,滋了下舌头,嗓音低低道:“今晚去我家吧,想喝宝宝喂的醒酒汤。”

第63章 世界末日和他的鲸鱼女友……
乘停车场的电梯上二楼,门刚开,全屋灯光因智能感应而亮起,唐斯彧抱起林鲸去主卧,目的性很强烈。
“唐斯彧,你家里好空。”
林鲸却丝毫没意识到世界末日的降临,搂住唐斯彧的脖子,对他的独居生活小仙女也很好奇不行,眼神扫了四周一圈,是真的很空,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但基本的生活必备物品很齐全。
进了主卧,唐斯彧放林鲸在床上,手捏着衣领往头上提,顺畅地把T恤脱掉,精瘦坚硬的上半身在澄白灯光下显露无余。
以前唐斯彧的身材就很不错,胸肌腹肌都有,浅浅的一层铺在顺滑的皮肤上,那是少年独有的清爽和干净。
现在的他要健硕许多了,肩背开阔,肌肉纹理比起以前质感明显,线头跟刀割一般,冷硬又清晰,像是会呼吸。
林鲸看得呆愣:“......”
这男人想干什么没必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吧,她又不是不同意,反正将来迟早会和他走到这一步,他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吧。
而且她既然答应来他家,就意味着会在一些事情上任凭他驱使。
但做好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要真刀真枪的亲身体验是另一回事啊!
速度别那么快呀!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房子,有课才会过来留宿,其余时间基本都会回襄遥,所以没什么烟火气儿。”
说着,唐斯彧顺手把T恤丢去床尾前的小沙发上,见林鲸在偷偷往床里边爬,他嘴角轻挑,单膝压上床,抓住林鲸的脚踝给拉回来,捧住林鲸的脸,头凑下去,“洗澡?”
林鲸的额头被他的帽檐抵得疼,气鼓鼓摘掉给丢地上,脸侧开,不让他亲,“当然得先洗才能......”
说话声戛然而止,那种事林鲸才不像他这样明目张胆,林鲸都不怎么好意思形容出来。
唐斯彧捏住林鲸的下巴掰回来,穷凶极恶地在上面咬了一大口,然后说:“那就一起洗吧。”
林鲸:“?”
还未反应过来唐斯彧的心思,林鲸突然被摁在床上,她啊了声,本能地伸手在空中乱抓一通,却什么也没碰到。
唐斯彧跨坐在林鲸的膝盖两侧,上半身压低,脸埋下去咬住她腰上的细带,像在拆礼物那般,一点点给扯开,“别紧张,等会儿有你紧张的。”
“......大,混,蛋!”
林鲸撑起身看见他在干的混蛋事,又骂他:“唐斯彧,你真是个斯文败类。”
“是么?”
唐斯彧问着,双掌虔诚地托起林鲸的细腰,轻轻在上面嘬了一下,眼神肆无忌惮地盯着她松垮的上衣吊带。
这是他费心打造的成果,得开始享受了。
林鲸脑瓜子一嗡,四肢百骸忽然提不起劲儿来。
“等等等一下,你不是醉了吗?”
“就贺溪那点酒量,喝不倒我。”
“你故意骗我来这儿的?”
“嗯。”
......
死也没想到,她和唐斯彧的第一次竟然是这样。
今晚的这碗醒酒汤,味道香醇浓郁,源远流长,跟玻璃上密密麻麻往下掉的水珠一样,只觉时间绵长。
在这方面,唐少爷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那种人,以前那些习惯掌控别人压制一切的坏品质在今晚悉数体现,甚至更疯狂,猛烈。
一旦林鲸有想反抗的心思,转瞬又为他全方位的控制所迷乱,情欲只因他攀上顶峰,又只为他疯狂,尖叫,甘于战死沙场。
而他又是将温柔和深情展现到极致的一个男人。
在世界停止混乱不堪之前,氤氲的雾气之中,唐斯彧含着她的耳垂,气重声沉道:“终于等到你跟我服软的这一天。”
从最初相遇到现在,再怎么看似是他占上风,其实他这辈子注定都是低头的那一方。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最糟糕的结果,在来找林鲸之前,他心里已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打算到了最坏。
那些气话总归是出自他口,林鲸生气、发火、愤怒都是应该的,也是他要承受的。
可林鲸没有怪他。
林鲸的示好同时也让他害怕又忧虑,这会不会是另一种变相的离开?
对他来说,林鲸的出现就是那带着纯洁光辉的天上明月,照耀了他惨淡残缺的世界,直到这一刻,他借着微许熏意才敢完全触碰这轮皎洁月亮,占有着她。
“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不会了。
她如是想道。
你也是我的光啊。
办完事,林鲸精疲力竭,把头发吹干后衣服也不穿,一丝不挂地滑进被窝里躺着,没等唐斯彧收拾完房间,她就沉沉睡了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林鲸浑身酸软,半边身子被唐斯彧压着,被子只盖到腰部,场面甚是香艳。
林鲸轻手轻脚挪开唐斯彧挡在胸前的手臂,腿也从唐斯彧身下**,正想往旁边挪开一些的时候,唐斯彧就醒了。
“去哪儿?”他莫名紧张。
“热。”林鲸说。
唐斯彧把她拉回怀里,上半身趴下去再次压住她,“空调开了一晚上,是你热还是心热?”
男人身体沉,林鲸有些呼吸困难,双手推着唐斯彧硬挺的胸脯,蹙起眉头声音软糯:“是你重。”
唐斯彧垂眸含情脉脉地打量着她,“多撒几句娇,我爱听。”
林鲸翘起嘴,故意跟他作对,“不,撒。”
唐斯彧自有办法治她,手悠闲地游走在她腰侧,忽然就钻进被子底下,“现在几点?”
林鲸的敏感点已经在昨晚被他摸了个通透,当即被刺激得晕头转向,下意识并拢双腿喊出声:“唐斯彧!唔......中午我还得赶去片场。”
嘴立马被堵住两秒钟。
林鲸感觉腰部一紧,身体就像咸鱼那样被唐斯彧翻了一转,姿势变成她趴在唐斯彧的身上。
她还什么都没穿呢!
林鲸双颊一红,手忙脚乱地拉来薄被盖在背上,手也有意识遮挡住胸口那里。
唐斯彧深深盯着她的眼睛,舔了下唇,随后悠然一笑,神情认真道:“林鲸,你要不要也在我身上留点什么东西。”
“留什么?”林鲸眨了眨眼睫。
“比如能证明我是你的东西,”唐斯彧说,“就像当初我在你耳朵旁留的印记那样。”
林鲸听了半天,这才想明白唐斯彧是什么意思,她就往上面爬一些,头埋进唐斯彧肩颈里,找好位置,张嘴留下了一排牙印。
下午在片场的时候,林鲸跟祁延演完一场对手戏,艾烟就跑来说傅承骞来了,在化妆间那里等她。
刚回国内那会儿,林鲸就从傅家搬了出来,恰巧傅承骞在国内有项目,需要待上一段时间再走,林鲸便暂时住在傅承骞的别墅里,一来傅怀渂放心,二来她在傅承骞身边,林言锦不会过多干涉她的生活。
等傅承骞回美国,房子就会转到她名下,全权供她使用。
但傅承骞平日里忙着工作,除了必要的宴会出席,她基本和傅承骞不会同框,傅承骞也很少会主动来她拍戏的地方。
怀着疑问和忐忑,林鲸来到化妆间,工作人员已经被傅承骞全部叫了出去。
林鲸把门锁上走过去,“哥,你怎么会来?”
傅承骞站在化妆台前,放下手里的一只文件夹,回身看着她道:“晚上爸回家,咱妈让我带你回去吃个晚饭。”
林鲸站定,“这种事你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不用亲自跑过来。”
“我若只是打电话,你会来吗?”傅承骞上前一步,抬手去拨开林鲸特意烫卷的头发,洁白的颈间,就算有遮瑕遮挡,男人都能分辨出那是一层淡淡的吻痕,“昨晚妈去过别墅,你没在,是和他在一起吧。”
林鲸顿时了然傅承骞为什么会过来了,是来提醒她,而今晚的饭局不会只是家庭团聚那样简单。
林鲸心头一震,慌忙推开傅承骞的手,“她说过只要我好好在娱乐圈待着,就不会管我跟谁在一起的!”
“是说过,”傅承骞收手揣回西裤裤兜里,微微拧紧眉心道,“但你知道当年傅家被举报偷税漏税吸毒杀人,是谁在幕后主使吗?”
在关于傅家的事情上,林言锦从不会告诉她全部,当年她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所以才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林言锦和傅怀渂非得坚持要她待在美国,明明她已经退圈,在襄遥根本不会有多大影响。
后来经过一年半的调查审理,傅家洗清嫌疑,她也仅是知道个结果。
在对外的宣告里,更没有关于此次事件的详细报道。
林鲸想不通,“是谁?”
傅承骞道:“君临集团的董事长,唐临。”
林鲸蓦地愣住。
这个名字她在唐斯彧那里听到过,是唐斯彧的亲生父亲。
“在爸妈他们的圈子里,因为利益产生的牵扯和竞争数不胜数,成为对家也再正常不过,所有人明面上客客气气,私底下都是在互相试探争抢,暗流涌动,”傅承骞接着道,“起初因为傅家跟唐家并没多少利益往来,我们就没怀疑到唐家头上,后来经过一步步明查暗访,用了些手段才捋清楚整件事的脉络,唐临为了他儿子,能不惜一切代价。”
从陈俨突然出现在襄遥的那天开始,唐临就已经在暗中插了一手,紧接着杀人犯出现在林鲸身边,却并未伤害林鲸分毫,那也是唐临对唐斯彧的一种警告,至于何种警告,只有唐临心里清楚。
之后傅家被举报,从封锁消息低调行事到调查消息泄露,一夕之间傅家被推上风口浪尖遭受全民谴责,全在唐临一步步的计划之中。
傅家唐家本不相干,为什么要在背后使绊子插刀呢?
其中唯一算得上牵扯的就只有唐斯彧和林鲸了。
当时傅家四面楚歌,林言锦自顾不暇,不敢想象将来会在发生多少不在她掌控范围内的事,无论如何,在那种情况下林鲸都必须被送去国外。
等事件完全调查清楚,那就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听到此,林鲸已经觉得难以置信,震惊万分。
傅承骞握住林鲸的肩头,道:“你也了解咱妈的脾性,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她不可能再跟唐临和和气气,就算唐斯彧和唐临从不往来,唐斯彧也终究是他的儿子,你不信的话,桌上那份文件夹里有当年的调查资料,你可以看一看。”
突如其来的信息太多,林鲸一时间还来不及消化,她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傅承骞,有些胆怯又艰难地问出口:“这些,他都知道吗?”
傅承骞摇头,“不清楚,但你可以去问问他。”
林鲸心头一颤,不禁想到一件事,从唐斯彧会出现在b市开始,她忽略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第64章 世界末日和他的鲸鱼女友……
和傅承骞说的一样,今晚的家庭饭局没想象中的简单,祁延的父母也被请了过来。
在b市,祁家也是有头有脸的豪门,两家人有交情不足为奇。
餐桌上,两家长辈有说有笑地在聊时事,氛围十分融洽。
祁延坐林鲸对面,桌底下,他踢了林鲸的鞋尖不下五次,眼色也使了好几个,林鲸却没什么反应,埋头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饭。
一开始林言锦虽然没表明今晚叫她回来的意思,她也没多想,可是之后祁延跟着父母一起出现在傅家的时候,她心里当即就明白林言锦的用意了。
林言锦要撮合她和祁延,不是想,而是已经把这件事板上钉钉。
祁延看样子也是被自家父母蒙在鼓里的,从入座到现在,祁延就像屁股底下垫了块烧红的石板,烫得他犯多动症,怎么坐都坐不住,还在拼命踢林鲸,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想干嘛。
林鲸被他弄得更加心焦气躁,索性不搭理他。
祁延什么暗示的方法都试过了,正准备用最后一招“夹菜”来吸引林鲸的注意时,林言锦忽然喊林鲸一声,祁延离开椅子的屁股又坐回去。
“你祁叔叔和祁阿姨叫你呢,抬起头来跟他们说说话。”只有在外人面前,林言锦对她才会展露笑颜。
林鲸握着筷子挺直腰背,看向祁父祁母微微一笑。
“常听阿延提起你这个女儿,说什么可漂亮了,性格又好,今天第一次见,果真如此,”祁母温和地笑着,“应该没有谈男朋友吧?”
林言锦客气地回,“我也不瞒你,我这女儿以前不懂事有谈过一个,现在长大了,在选择方面变得更严谨,所以没......”
“有,我在谈,”林鲸放下筷子忽然打断林言锦的话,实在听不下去林言锦虚伪的说辞,她如实跟祁母道,“他叫唐斯彧,目前在b大当老师,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他是谁,以前谈的那个是他,现在也是他,以后也会一直是他,怎么问我都是他。”
宽敞的餐厅里,林鲸的声音清晰有力,场面因此一度变得冷持僵硬起来。
林鲸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当着这些人的面让林言锦下不来台,或许是从她不再奢求林言锦会改变想法那时候开始,又或是当年吵的那几场架令她彻底心神疲累,现在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她不用再时刻看着林言锦的脸色而活,可以做回原原本本的自己,肆无忌惮地表达喜厌。
一个人只要把内心的欲望和渴求降低,外界的人或事物就已经无关痛痒,同时身上的铠甲会随之而坚硬无比。
此时此刻的林鲸就是这样无所顾忌勇往直前的状态。
这也是唐斯彧一直想看到的。
不出意料,林言锦当场就黑了脸,不过碍于还有客人在,在火气要冲上来之际,林言锦还是耐着性子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她:“在长辈面前说话注意点分寸。”
随后,林言锦抱歉地看向祁母,“不好意思祁夫人,我这女儿从小被宠坏了,成日里口无遮拦的就喜欢胡言乱语,我敢保证她的感情生活很干净,二位请放心,等将来她和阿延结婚有了孩子,理解我们做母亲的用心良苦,就不会这么毛毛躁躁了。”
祁母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年轻人嘛,多经历一些也无伤大雅,我和老祁不是思想保守的父母,只要别在外面胡来就行了。”
林言锦忙附和道:“这个是肯定不被允许的,大家闺秀还是得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否则外面乱玩的那些莺莺燕燕怎么会拼尽全力也进不了豪门呢。”
傅怀渂在旁边一直没怎么表态,但看林言锦这统筹所有决策的架势,傅怀渂的意见已经没那么重要,可能一开始就是同意这门结亲,才会把祁父祁母给请过来。
傅承骞一向是站在林鲸这边的,可不知怎地,今晚除了接一些金融方面的话题,傅承骞基本一言不发,还挺淡定地在给林鲸切牛排。
看样子是不准备管这件事了。
林鲸坐如针毡,没辙了,只能想办法自救。
蓦地,林鲸扭头盯住祁延,眼里带着厉色出声问:“祁延,你想娶我吗?”
突然被点名的祁延一愣,斜斜撑着脑袋看林鲸,“啊......这个怎么说呢......”
“你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也有我喜欢的人,我们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迟早要离婚,”林鲸站起来,“这件事根本没有再讨论下去的必要,祁叔叔祁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给我坐下!”林言锦气极,提声喝止道,“今天你要是出了这道门,以后别认我这个妈!”
林鲸将林言锦的声音抛却在后,捡起旁边椅子上的小包出了餐桌就走。
从傅宅里跑出来,林鲸大大吐了一口气,身心由里到外地轻松自在,原来做自已的感觉那么爽。
夜幕被月光照得澄明,星星隐在稀薄的云层里一闪一闪的像在眨眼,风中都是林鲸畅快的笑声。
林鲸迎着风在马路上雀跃地奔跑,风灌进喉咙里有凉凉的干燥感,声音哑了她也要大声地笑,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痛快和恣睢肆意。
不知道跑了多久,多远,林鲸甩着小包在路边一根路灯柱下面停下来,有点喘,果然穿高跟鞋跑路还是挺累人的。
这边的住宅区临郊,鲜少会有出租车路过。
来的时候坐的是傅承骞的车,总不能又走回去跟傅承骞拿钥匙,林鲸索性脱了鞋坐在马路牙子上,给唐斯彧打电话想叫他来接。
刚拨通响起第一声铃,林鲸定定神,眉头缓缓蹙起,这铃声怎么好像就在周围?
林鲸抬头扫了一圈马路,在她前方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一辆玄黑的轿跑停在阴影里,因为车内没有开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很难发现那里有车。
主驾的车门大剌剌敞开着,一条长腿踩在地上,略能瞧见缕缕烟雾从车里流窜出来。
没判断错的话,铃声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林鲸猛地起身,挂掉电话,提着高跟鞋光脚朝轿跑快步小跑过去。
唐斯彧怎么会在这里?
林间马路的风疾,她穿着一条宽松飘逸的吊带短裙,从腰部那里衔接出来的蕾丝和刺绣在风中飞舞,娇美纤瘦的体态一览无余,长发摇曳,美得不可方物。
车内,唐斯彧咬着烟,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心头颤动。
林鲸来到车旁,唐斯彧把车里的灯打开,林鲸看清楚是他没错,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他穿着衬衫西裤,纯黑的衣襟上沾了些许烟灰。
对他的突然出现,林鲸心里挡不住地惊喜,“你怎么在这里呀?”
没听到回答,唐斯彧伸出手把林鲸拉进车厢,捏烟的那只手在旁边辅助,托着她半边臀部坐在他大腿上。
唐斯彧没说话,头发凌乱,一副颓败残缺的模样,他用力抱住林鲸,冰凉的脸埋进她胸口里,缓缓闭上了眼。
一小时前,唐斯彧在唐宅的后花园,那里另外建了座祠亭,是许清蘅喜欢的设计,同时也是许清蘅的坟墓。
当年许清蘅自杀死后,唐临没有将许清蘅下葬,而是带着她的骨灰一起生活至今,不许任何人探视,除了唐斯彧。
可在b市的这段时间,唐斯彧一次都没踏进过唐宅,今天之所以会在那里,是因为唐临说如果他不回来,就耍手段把林鲸搞死。
一个炙手可热的女艺人,随便一个负面新闻都能再次把她拉下神坛。
和当初的路数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候唐斯彧还不知道唐临在背后做的那些肮脏事,是后来他在医院养伤那会儿,唐临有回襄遥找过他一次,并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他才明白唐临费心谋划的一切,仅仅是为了逼他回b市而已。
而林鲸是他和唐临之间,这场无形博弈的受害者。
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杀人犯认罪伏法,只要林鲸不在国内,唐临便不会再次出手,林鲸就是安全的。
经受了那么多,林鲸也是时候好好整理自己的生活了。
考虑到这儿,这五年以来,唐斯彧都安安静静待在襄遥,哪里也没去,可唐临哪是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去年在林鲸的消息重新出现在网上时,唐临以此作为威胁再次逼他回来。
包括今晚,也是一样。
祠亭里香火气缭绕,头顶灯光清明,许清蘅的黑白照高高摆置在烛台上,仍旧不失丝毫美感。
唐斯彧跪在地上点香,神情专注。
唐临拄着拐杖立于一侧,不再拥有当年雷厉风行的神态,由于年轻时过于折腾自己,如今被重病缠身,残枝败絮,鬓白骨瘦,靠着昂贵的医疗器材苟延残喘,已经没有当初把唐斯彧七捆八绑丢去警察局的力气。
现在唐斯彧完全可以一刀捅了他,但唐斯彧没有,三根香举过头顶,向许清蘅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里,仍然跪着没起来,倒是开口道:“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把我妈留在这儿有什么意义,她一不能和你说话,二还可能会来索你的命,你真就一点儿也不害怕吗?”
“当初你捅我的时候不也没怕过,”唐临用拐杖敲敲地面,“小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我是一样的。”
唐斯彧淡淡地笑了声,“那不能够,我的耐心比你多,你想亲眼看见我接手你的东西,而我最近却有了别的打算,慢慢耗到你死的那一天,我再把我妈的心血拿回来。”
唐临脸上挂不住肉,暗黄的皮肤堆出层层叠叠的褶皱,笑起来的时候褶皱更多,“你可以耗,但那姑娘可耗不起,五年前我已经警告过你几次,没想到你兜兜转转还是栽在那姑娘身上,这是你自己递给我的刀子,扎在身上疼不疼,你都得咬牙受着,学校的工作抓紧时间辞了,过两天我会让秘书拟一份合同给你签,我的东西你觉得恶心也好,膈应也罢,就像你身体里那一半属于我的血,这辈子你都必须好好捧着。”
唐斯彧沉着眉眼,笑意不达眼底,“签多久?”
“到我死的那一天,在此之前的时间里,你都得在我的掌控之下活着。”唐临说。
“听起来不错,这样的话,”唐斯彧停顿一下,站起来,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唐临,双手抄在西裤裤兜里,斜眸看着精神恹恹的唐临,“你可得坚持多活几年,看着我结婚生子,家庭幸福美满,直到你一个人孤独痛苦的死去。”
唐临表情讽刺,眉峰挑起道:“你还有别的选择,把这把刀子收回去,然后回襄遥过你原本的日子。”
“不了。”他说。

车厢内飘着淡淡的烟草味,外面风声徐徐。
林鲸从没见过唐斯彧如此脆弱颓废的状态,就算在跟她聊起许清蘅的时候,唐斯彧也是平平静静毫无情绪起伏。
这些年以来,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无论对什么都胜券在握的少爷样子,想在他身上找出半点软肋根本不可能。
怎么现在的他,竟然哭了?
林鲸隐隐感觉胸前有一抹湿意,高跟鞋丢在车外面,两只手赶紧插进唐斯彧的头发里揉按两下,轻声叫他的名字:“唐斯彧。”
能有她在身边安慰,即便不说一句话,也值了。
唐斯彧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烟灭进置物箱里的烟灰垫上,双臂抱紧林鲸的身体,骨节分明的手把裙子抓出层层褶皱,用着力,却一点也舍不得抓到林鲸的肌肤,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林鲸,跟我结婚吧,我想娶你了。”
林鲸微微一愣,下巴抵着唐斯彧的额头,没让他等太久就回答道:“好,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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