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冥界并非畅通无阻,甚至,天界冥界几乎不相往来。
在阎王爷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赵巍是怎么上去的?
深吸一口气,姜宁宁不再多问,“在我除掉尸王之后,你必须拿回我哥哥姐姐的魂魄,滚吧。”
先天孔雀一身冷汗离开。
宋云七看向姜宁宁,“我必手刃那王八蛋!”
撂下一句话,也离开。
等他们一走,四小只嗖的围到姜宁宁身边。
大锤担心道:“万一先天孔雀出尔反尔,他当初可是被天道镇压在五岭山下的,心里不知道多恨天道。”
天道,就是姜宁宁。
姜宁宁看着那符文,冷笑,“他不敢,除非他想灰飞烟灭。”
旁边那只虾跟着就说:“没错儿!”
黄黄翻个白眼,“我们说话,你瞎插什么话!”
虾点点头,“对啊,虾插话。”
黄黄:……
姜宁宁原本一腔心思沉闷烦躁。
今儿信息量有点大。
不过倒是被这虾一句虾话给逗笑,抬手在它脑门一弹,问:“你既是成精,为何要残害生魂?”
那虾唯恐姜宁宁给它一拳,被弹脑门儿的时候,登时虾须护头,“因为她当时在池塘许愿,说她儿子如果能找到对象,就来池塘撒鱼食,结果她儿子找到对象了她却不来兑现诺言,我拽她当然是为了让她去池塘履行诺言啊。”
姜宁宁:……
对着生灵许愿,的确是如此。
一旦愿望成真,当时许下的条件最好还是兑现。
这事儿她得和村长媳妇说一声,让她买包鱼食送过去还愿。
“我们去池塘抓鱼的时候,为什么我一下水,那些鱼都往上蹦?”姜宁宁问出第二个不解。
虾在小茶几上虾蹦跶一下。
“本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不过刚刚你们谈话我倒是明白了,因为你是北海小公主啊!”
那虾晃悠着两根虾须,朝姜宁宁行礼。
“殿下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虾兵总兵啊!”
姜宁宁:……
什么!玩意儿?
一脸震惊看着这虾,姜宁宁舔舔嘴皮,又舔舔嘴皮,最终——
地铁老人看虾。
“虾兵总兵?”
虾点头。
“对呀对呀,殿下,我就是虾兵总兵虾胡说,你包里那个螃蟹,就蟹将总将蟹八道啊。”
虾胡说刚刚说完。
大家就听得一阵窸窸窣窣从姜宁宁那帆布包里传出来。
跟着——
一只大螃蟹挥舞着两个大钳子,就冒出帆布包,落到茶几上。
两个钳子做出一个鞠躬作揖的样子,朝姜宁宁道:“殿下万安,卑职未经殿下抓捕就擅自跟随,卑职有罪,还求殿下不要降罪。”
大锤:……
蛇蛇:……
黄黄:……
刺团:……
你是会告罪的。
一句殿下万安,登时让姜宁宁想到了白水村那土地公。
姜宁宁看着这俩小玩意儿。
“你们是北海龙宫的虾兵蟹将?那池塘……”
虾胡说就道:“当初北海龙宫被毁,我们没有救下各位殿下,眼睁睁看着几位殿下被抽筋剥皮剔骨扒魂,却无能为力,为了保留北海龙宫的实力,我们受人点化,带着北海龙宫一众残兵弱将,在凝水口休养生息,只待殿下来召我们。”
蟹八道咔嚓两下大钳子。
“末将无能,让殿下吃苦了。”
姜宁宁眼眶有点发涩,俗称有点想哭。
“我师父让你们去的?”
虾兵蟹将齐刷刷点头。
虾胡说道:“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让我们多生点,将来一定有用得上的时候、”
蟹八道跟着道:“这些年,我们孕育子孙后代,日日操练不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殿下吩咐。”
大锤探着小毛脑袋,问:“当时在村里,先天孔雀就没发现你们不对劲?”
蟹八道就道:“我们去凝水口休养生息的时候,殿下的师傅给我们下了敛息符,我们的灵气是被藏起来的,直到这次殿下来。”
黄黄疑惑,“刚刚那虾米不是说,他原本没认出来?”
虾胡说立刻瞪了黄黄一眼,“你才虾米,你全家虾米!”
黄黄:……
蟹八道大钳子一摆,“殿下刚去的时候,我们的确是没有认出殿下,我们之所以往出蹦,一是因为先天孔雀暗中使用法术,不过这不打紧,我们若是想要忽略他这法术,完全做得到。
“但我们在水中感受到北海神力。
“那神力就从殿下身上散发而出,那时候我们虽然不知殿下就是殿下,但还是想要一探究竟,再加上虾老弟被抓,我就擅做主张跟着蹦进了帆布口袋。”
虾胡说搓搓虾须,“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遇上殿下了!”
虾兵蟹将齐刷刷朝姜宁宁道:“我们十万大军早已等待千年,千年磨一剑,只等殿下下令,夺回我北海龙宫!”
姜宁宁拍拍他俩脑袋,“夺回肯定是要夺回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是先回去还是留我这里?”
虾兵蟹将异口同声,“当然是跟随殿下。”
姜宁宁转手拿出一只鱼缸,朝他俩一指,“那蹦进来吧。”
虾兵蟹将:……
门外,刚刚折返有个问题要问姜宁宁的先天孔雀:……
他辛辛苦苦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就为了打入丧葬店内部,结果落了这么个结局。
这俩货不费吹灰之力,这就留下了?
那他之前的努力算什么?
笑话吗!
义愤填膺,先天孔雀心头怒号一嗓子,然后——
挂着甜美的微笑进了丧葬店。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
先天孔雀弱弱询问,“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假货除了囚禁了北海龙宫各位龙子龙女外,还囚禁着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但我不知道是谁,我要一起救出来吗?”
“你说呢?”姜宁宁反问。
先天孔雀怯怯含笑,“那就一起救出来。”
说完,离开。
心里骂骂咧咧怒吼咆哮。
脸上甜甜蜜蜜老实本份。
先天孔雀一走,姜宁宁把虾胡说和蟹八道装了鱼缸里,摆在了内室的小桌上。
那小桌上一起摆着的,还有灵水草。
四小只不记得从前事,姜宁宁睡下,他们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大别墅里也睡觉。
灵水草摇着小脑袋,听虾兵蟹将聊天。
说起从前。
蟹八道一声喟叹,“特别想念龟丞相,他最会煮蛋了,煮的蛋又嫩又滑。”
虾胡说靠在蟹八道旁边,感慨,“我倒是更想黄黄,以前他就总叫我虾米,我怼他你全家都是虾米,他就会跳起来和我打架,现在我骂他,他都不和我打架了。”
蟹八道翻个白眼,“你每次都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你还怀念?”
虾胡说就道:“你不懂,他虽然每次都揍我,但是有了好吃的也会给我啊,那次我被外族打的差点嗝儿屁,是他跑出去给我报仇,把那外族揪到我面前跪下磕头叫爷爷。”
“哎,可惜他们都不记得了。”蟹八道一声叹息,“也不知道龟丞相去哪了。”
虾胡说也叹息,跟着咬牙切齿,“别让我知道当年的内奸是谁,不然我咬死他。”
姜宁宁听着听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姜宁宁惦记着要去找尸王干架,早早起来。
做了一整天的准备工作。
直到夜里快要十二点,才差不多准备完毕。
伸个懒腰,点开直播,打算和直播间的宝子们告个假。
毕竟去打僵尸是不能直播出去的。
“大家晚上好呀,有没有想我?”
一上播,姜宁宁笑嘻嘻和大家打招呼。
【怎么又是这种阴间时间上播?你就不能稍微阳间点?】
【你不是说珍爱生命,早睡早起?】
【她还说世上没鬼,是量子纠缠呢。】
【废话少说,砸哪?】
【对对对,砸哪?】
姜宁宁哭笑不得,“今天不砸,我就是来和你们说一下,我这几天要……”
话没说完。
半夜十二点。
姜氏丧葬店的大门一下被戳开。
一个什么玩意儿从外面蹦了进来!
【……】
【???】
【我没看错的话,艹,这该不会是个僵尸吧!】
倒不是因为水友骂她,而是来人忽然开口说话。
来人约莫七十多岁,是个大爷,穿着得体的唐装,进门蹦了三下,停在那里。
“姑娘,你就是姜宁宁哇?”
大爷看着姜宁宁,一开口,地道的人话。
姜宁宁上下打量他。
是个僵尸没错啊。
这怎么僵尸都会说人话了?
既然他站着没动,说的也是人话,姜宁宁犹豫一下也就没有下播。
大不了一会儿情况不对再下播也不迟。
坐在柜台前,姜宁宁笑道:“是我,大爷有什么需要吗?”
大锤刺团黄黄蛇蛇嗖嗖嗖围到姜宁宁跟前。
那大爷瞥了他们四个一眼。
“他能看见咱们诶!”黄黄震惊道。
大锤翻个白眼,“废话,他是粽子!当然能看到咱们。”
大爷笑了一下,目光落向姜宁宁,跟着看到姜宁宁身边亮着的手机,皱了下眉,“姑娘在直播?”
“若是不方便,我可以下播。”姜宁宁道。
【嗐,我以为是僵尸呢,大半夜给我激动地!】
【就算不是僵尸,大半夜的这大爷穿成这样来丧葬店也很吓人啊。】
【这大爷穿的,和这丧葬店墙上挂的,是不是一模一样啊兄弟们!】
【我靠!】
才平息下去的气氛,骤然再高涨。
姜宁宁也察觉了这一点。
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那身唐装,那是她上个月才弄出来的定制款。
只卖出去一单。
那一单,是过世老人的儿子来操办的。
目光从那衣服上收回,姜宁宁看向大爷,大爷的目光还落在手机上,他叹息一声。
“我十五岁那年,我爸生病死了,我妈离家出走了。”
大爷声音有点沉闷,带着一股子追忆往昔的厚重和难过。
眼睛一直盯着那手机。
“我妈临走之前,给了我二十块钱,她和我说,她去打工赚钱,这二十块钱让我省着点花。
“我妈走那天,我悄悄跟踪她,她不是去打工了,她跟另外一个男人跑了。
“我拿着那二十块钱,白手起家,开始做生意。”
“二十块钱能干啥,我也不知道能干啥,我没读过书,不认识字,拿着那二十块钱,最开始只能做点小孩子的生意。
“大概是老天爷觉得我可怜,真让我赚到点钱。
“我没读过书,没文化,赚钱都赚不到轻松的钱,劳劳碌碌奔波了一辈子,连个媳妇都娶不上,无儿无女的,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准备回村里养老,没想到还没等回村儿呢我就开车撞了个老太太。
“我挣的那点养老的钱,全赔给她了。
“我现在兜里,就剩二十块钱了,我回不去家了。”
【大爷好可怜啊,年轻的时候兜里有二十块钱,折腾一辈子,兜里又只有二十块钱。】
【大爷是被讹了吧?】
【我也觉得大爷是被讹了,这年头谁敢撞老太太啊。】
【不过大爷是真牛逼,二十块钱白手起家,也是个人物了。】
姜宁宁看着这大爷身上的衣裳。
她百分百确定,这衣裳就是她店里的寿衣。
可这大爷说他无儿无女。
但那天来买寿衣的人明明是说给他去世的父亲买的。
犹豫一下,姜宁宁问:“大爷是想让我帮你回家?”
大爷点头,“我家在州城叶古村。”
【巧了,我就是叶古村的人,没听家里老人说过我们村儿有这么牛逼的白手起家的掰掰啊。】
【人家没准儿十五岁就背井离乡了,没听说过也正常。】
【我们村儿上个月出了个离谱的事儿。】
【多离谱?】
这儿姜宁宁还直播呢,弹幕里,水友聊起来了。
【我们村儿有一户人家,祖传特别长寿,他们家的人,都能活到一百多岁,结果到了我这邻居这一代,他只活了五十岁就去世了。】
【他去世之后,听说尸体怎么都装不到棺材里。】
【靠,这么吓人?那后来呢?】
【后来听说是给他捆了,硬装进去了,但是我听我姥姥说,半夜有人看到那尸体又回去了。】
【……】
【你别说了,太吓人了,我们村儿就在叶古村隔壁。】
姜宁宁扫了一眼弹幕上的小故事,又看向大爷,眼神透着一股冷意。
“不知道大爷说的,二十块钱的本钱做的小孩子的小本买卖,是什么?”
大爷的目光,终于从手机挪向了姜宁宁。
灰白的脸上带着僵硬的笑。
嘴角微微上扬,透着一股邪性。
他十分平静的说:“哦,这个啊,我花二十块钱买了三朵头花,骗走了我们村儿里三个小女孩,把她们卖了。”
【啥?】
【什么玩意儿?】
【卧槽!】
【我刚刚还说这大爷白手起家是个人物,结果,就这?沃日!报警!】
弹幕瞬间沸腾。
姜宁宁冷着脸问,“三个小女孩儿,想必让你赚了一大笔?”
大爷僵硬的皮肉被扯动,他嘿嘿的笑了几声,露出发黄的牙齿,“还行吧,女娃子不值钱,三个也就卖了不到两万块钱,不过那年头,男娃子金贵,不好骗走的,要是谁家丢了男娃子,要倾家荡产的去找,女娃子丢了也就丢了,找一找也就算了,不值当的大动干戈。”
【我特么的拳头都硬了!】
【人言否?】
【现在我就打车去店里,揍死这老东西算了!】
【狗日的!】
【不是,兄弟们,你们不觉得离谱吗?他为什么要去宁宁的店里说这些,特么的穿的还和寿衣一模一样。】
【难道他想让宁宁超度他?】
姜宁宁:……
神特么超度。
看着水友的弹幕,姜宁宁无语扶额,又看向那大爷。
“这两万块钱,成就了你后来的生意?”
大爷死灰的眼珠转动一下,“是啊,我没读过书,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就听人说,女人和孩子的生意最好做。”
【别说他后来不卖孩子了改成卖女人吧?】
姜宁宁看着这大爷。
大爷嘴角始终挂着邪性的笑,僵硬的脸皮在脸上堆成固定的褶儿,那是一个自负的得意。
“那是我第一次赚到钱,我很开心。”
【开心尼玛的头!】
【狗东西,大半夜的气的我血压飚上来!】
【真尼玛畜生啊!】
【他到底为什么来宁宁店里说这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拿着我辛辛苦苦赚到的钱,第一个想法就是,我要去找我妈。”
“我想告诉她,看,我也能赚到钱,你不要跟别的男人跑了,回来吧,我赚钱养你。”
“可我拿着钱站在村口,却不知道去哪找她。”
他脸上的笑一下收起来,整张脸阴沉且透着一股子森森可怖的狠辣,因着灰白的脸色,这份可怖越发明显。
他咬牙切齿。
“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都是水性杨花眼里只有钱的婊子!”
“我妈能为了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那别的女人也能为了钱跟着我跑了。”
【我特么的!】
【狗杂种!心理变态啊!】
他眼底冒着灼热的光。
灰白的脸上又开始涌现出兴奋。
“那一年,我第一次发现,女人真的太好骗了。”
“我花五千块钱,就从洗头房里骗了一个小姑娘,她以为我爱她爱的死去活来,发誓说要给我生孩子,要好好和我过日子,然后我把她领到了黑市。”
【艹!】
【我不敢听了。】
【我特么的为什么要大半夜的看这个啊!】
“她很值钱,她全身上下都值钱,我赚了十万。”(能懂吧?)
大爷满眼冒光。
“我把剩下的钱全当成本钱花出去,然后一共赚了一百万。”
“为了赚钱,我每天都起早贪黑,提心吊胆。”
“有了这一百万,我决定好好过日子。”
“娶个媳妇,让她给我生十个儿子,每个儿子我分给他们十万块钱,让他们从小就过好日子,读书考大学,不必像我一样去吃生活的苦。”
“可我发现,我根本没办法和女人结婚过日子,我见到的每一个女人,我看到她们的那张脸,根本体会不到她们是不是漂亮是不是贤慧,我永远都是下意识估算她们值多少钱。”
【啊啊啊啊啊啊!】
【我草他么的,他怎么说得出口啊!】
【我真的好想打死他啊。】
“直到上个月,我七十三岁,一共有六百万存款。”
“我觉得真的够了,足够我养老了。”
“我带着我的存款,准备回到我的家乡。”
“我都想好了,我给我的家乡捐个学校,要是方便再捐个医院。”
“像我这样的大善人,配享太庙吧。”
【去你妈的!】
【狗日的还知道太庙?】
【我要气炸了。】
他脸上畅想未来的表情骤然一敛。
跟着,满目阴狠。
“偏偏在我回村儿的路上,不小心撞了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的闺女和我要赔偿,把我六百万全都要走了!”
“我就说,这天底下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看向姜宁宁。
“姜小姐,你能送我回家吗?都说落叶归根,我想回家。”
【回你妈的家,去局子里吧!】
【已经报警了,坐等警察上门!】
【狗东西,他做了这么多孽,为什么要来宁宁店里说啊,该不会他想要讹宁宁钱吧?】
【艹,你说的有道理,他穿着寿衣来的,没准儿就是来讹钱的。】
【宁宁小心。】
姜宁宁看着这个老僵尸,“我也是女的啊,你这么瞧不上女的,怎么不找个男的去帮你回家呢?”
老大爷双眼泛着阴森森的笑,嘴角咧着夸张的弧度。
没有回答姜宁宁的问题。
只是又问:“姑娘,你能送我回家吗?”
“不能。”
姜宁宁回答的干脆利索。
话音才落,这大爷刷的就要抬起胳膊,只是几乎与此同时,丧葬店门被再次推开。
“请问,店里现在营业吗?”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子,站在丧葬店门口,一脸风尘仆仆,透着疲惫。
听到声音,老大爷猛地回头。
女人看见老大爷,也一愣。
老大爷牙齿磨得咯咯直响,在看到女人的一瞬间,蹦着就要朝女人冲过去。
姜宁宁给大锤递个眼色,大锤领会精神,拿着一道符纸嗖的冲过去拍了老大爷脑门上。
那老大爷刚好是转过头的姿势,脑门被拍了符纸,直播间的水友并不能看见。
大锤略作幻术,挡在老大爷脑门前,女人也没发现异常。
只是见这老头这么灰白着一张死人似的脸瞪着自己,心里有点发毛,一时间想要退出去离开。
姜宁宁叫住她,“大婶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着急需要吗?”
可能是姜宁宁的声音太温和,也可能是姜宁宁开着直播,给了这大婶一点勇气,她要退出去的脚又停住,继而进门。
“姑娘,我想买点元宝和别墅,另外再买几套衣裳,听人说,你这里的东西烧下去,底下的人能收到。”
姜宁宁笑着应了,“大婶瞧瞧要什么样的。”
她招呼那大婶,仿佛刚刚的大爷根本不存在。
直播间水友还在骂骂咧咧。
大婶瞥了那大爷一眼,走到柜台前。
一眼看到墙上挂着的唐装和旁边大爷身上的一模一样,大婶脸色刷的一白。
姜宁宁握住她搁在柜台上的手,“没事,您挑吧。”
姜宁宁的手心热乎乎的,让大婶心里的恐惧少了一点。
她又看了那大爷一眼,眼底带着点愤怒,呵斥一声,“你也有脸来这里,怎么还没被抓起来!”
大爷被拍了符纸,并不能动弹。
大婶只当是他不愿意看自己才转过去,咬着牙骂:“老畜生!”
【这大婶也看了直播?】
【我有一个猜测,这大婶该不会是受害人吧?】
“大婶,你们认识?”姜宁宁瞥了那大爷一眼,笑着朝大婶问。
大婶咬牙切齿,“这种狗东西,我怎么会认识他!不过,他前几天撞了我妈!”
【!!!】
【???】
【……】
【这是我没想到的。】
提起自己的母亲,大婶眼圈一红。
“不是太好,所以我这不是赶紧来你这丧葬店买点东西回去,压一压。”
【我们这边也有这个讲究,老人要是身体不太好了,就提前把寿衣那些准备下,算是冲一冲。】
说及此,大婶又狠狠瞪了那老大爷一眼。
“这坏种,竟然还活着!他丧尽天良怎么就不被抓了!”
大婶骂的咬牙切齿,姜宁宁瞥了大爷一眼,问道:“当时车祸,交警处理的你们不满意吗?他没有赔偿吗?”
大婶原本只是红着眼,姜宁宁说及此,她眼泪珠子吧嗒就落下。
“交警处理的很好,他开车闯红灯,撞得我妈头破血流断了三根肋骨,医药费什么,拢共赔偿了六百万和我们私了的。”
六百万不是小数目,不免被有心之人惦记,姜宁宁提醒这大婶,“我这里在直播。”
大婶抹一下眼泪。
“没啥,直播也不怕,那六百万,我们留下一百万给我妈治病,剩下的,都捐了。”
大婶厌恶又忿怒的又看了那大爷一眼。
“我原本,是有三个姐姐的,就是被这老畜生拐跑了!”
【!!!】
【……】
【???】
“我们村有人看见,他用三个头花骗了我三个姐姐跟着他走了,我妈找了一辈子,直到出车祸之前,我妈都还在找。
“可怜我三个姐姐被拐走的时候,最大的那个也才八岁,小的才三岁。
“当年我三个姐姐被拐走,我妈为了找姐姐们……”
大婶有些泣不成声。
姜宁宁扯了两张纸给她,又倒了杯温水。
大婶抿了两口水,抹掉脸上的泪。
“那年头,女娃子不值钱,我姐姐们丢了,家里爷奶也着急,我爸也着急,可他们找了几天就不找了。
“我爷奶要下地干活,我爸要进城务工。
“就我妈,我妈放不下我三个姐姐,说什么都要去找,我爷奶不肯,说找我姐姐耽误了家里挣钱,拦着我妈不让去,为了这个,还打了我妈几次,后来闹得不可开交,我妈被撵出家门。
“这么些年,我都快五十了,我妈没有一天放弃找我姐姐们。
“可找不到啊。
“全国这么大的地方,去哪找啊!三条腿的蛤蟆都能找到,三个大活人却大海捞针捞不到。”
【眼睛尿尿了。】
【心里好难受啊。】
姜宁宁看着这大姐,“那您……”
大姐擦一把脸上的泪。
“我是我妈捡的,那年,我妈找她那三个女儿,她听人说,在一家洗头房见过这王八蛋,她找去那个洗头房,我正好在洗头房旁边的桥底下哭,我亲妈不见了。”
【艹,洗头房?】
【不是吧,她妈该不会就是被这个畜生卖到黑市的那个吧?】
【沃日!】
“我亲妈是被卖到村里的,她废了好大的尽才从村里逃出来。
“她没啥文化,又要照顾我又要赚钱,做过洗碗工,做过工厂的女工,给人擦过鞋给人扫过地,后来被同厂子的姐妹介绍到那家洗头房的。
“我妈说,那不是个好地方,但能挣到钱,能让我吃饱饭,她还能经常陪着我,以后攒够了钱我就能读书,就不用吃她这样的苦。”
“那年我六岁,马上就能上半年级了,我妈给我买了新书包,给我买了新衣裳,九月份我们就能去报名了。
“红色的健美裤,白色的鞋子,还有一件白衬衣,每天我妈都要把衣服拿出来看。
“我那书包是粉色的,上面还画着公主。
“我妈说,等我学会写字了,就让我教给她,等她识字了她就找个更好的工作。
“可我没等到我妈回来。
“小学都报完名了,我妈也没回来。
“我去洗头房找我妈,洗头房的大姨说,我妈跟着男人跑了。
“我哭着找我妈,那大姨就给我一张照片,说让我去找这个男人找。”
大姨转头,凶狠又愤怒的瞪着那老大爷。
“我没妈了,我当时害怕的只知道哭,洗头房的大姨给了我一百块钱,把我从洗头房里推出来,她说我不能在那里、
“可我能去哪呢?我只想找我妈,我妈没了。
“我抱着照片在桥底下哭,过了一会儿,我现在的妈也从那洗头房出来,她也哭,她也站了桥底下哭。
“我俩对着哭。
“她说,照片上的男人,也带走了她的三个闺女。”
“她找闺女,我找妈,她陪着我,我陪着她,可我找不到我妈,她也找不到她闺女,我就成了她闺女,她就成了我妈。”
说及此,大婶脸上裹着浓浓的恨意。
“直到前几天,我带我妈去饭店吃饭,过马路的时候,忽然冲出来一辆闯红灯的车,直接把我妈撞飞了。”
“我没认出他来,我妈昏迷不醒被送到医院,他求我们私聊,赔了六百万。”
“我万万没想到,等我妈醒来,看到新闻上发的车祸照片,一眼认出来,他就是当年照片上的男人,他老成渣我妈都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