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现场。
壮子急红了眼。
“谢琨不想让这村儿里的人过得太舒坦,是他给我钱,让我养着这帮小弟,时长不短给这些村民找麻烦的!是他厌恶这些村民,觉得他们都该死!是他和我说,我爹要是不死,这村里的鸡他就没办法收购,他就不可能源源不断的给我钱!”
“我有什么错,错的都是谢琨,是他指使我!”
村长恍恍惚惚的想起来一件事。
“不对啊,你说的谢琨,是不是宣城那个开大公司的谢家的谢琨?
“我想起来了,他小时候可是你爹带回来养的,养了一年多呢,那张照片,就是你爹养他的头一年拍的。
“之后大概隔了四五个月才被他爸妈接走的。
“他怎么可能让你杀你爹!
“他怎么可能不想让咱们村的人过得好,他之前在咱们村住,不管是你爹还是我们,都对他很好的。”
“我爹养过他?我咋不知道!”那张照片被姜宁宁翻出来的时候,壮子几乎第一时间笃定,谢琨才是他爹的亲儿子,他才是谢氏的孩子,可现在村长这么说,他一下急了。
村长皱眉,想了一下,“你爹是先养的他,他被他爸妈接走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你爹才又结婚生了你。”
“我爹养了谢氏的儿子,这种事他都不说?他是不是傻!”壮子一心认定,自己才是谢氏的孩子,根本无法接受村长迟来的真相,“你撒谎,我不是我爹的孩子,谢琨才是,我是谢氏的孩子!我是谢氏的继承人!”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谢氏的孩子!”
被鸟屎袭击过的谢染,总算是冷静理智下来,一张脸带着愤怒的委屈。
“年龄都对不上,你多大?我大哥多大?我大哥今年都四十一了,你能有四十一?”
【不愧是染染,好聪明,一下找到了问题关键!】
【yue~还吹呢,无法直视这个女人了已经。】
【你们看谢氏的瓜了吗?谢染是谢琨的私生女,艹!】
【谢染亲口说谢琨四十一,今年谢染二十五,也就是说,谢琨十六岁生的谢染?】
【私生女?她不是被谢家收养的?】
【据知情人士说,谢染在被谢家收养之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疯狂勾引谢家的两个儿子。】
弹幕已经满天飞。
壮子愣愣怔怔。
谢琨四十一了?
可他才三十岁啊!
差了足足十一岁!
他被姜宁宁坑了。
壮子怒吼一声,跳脚转头看向姜宁宁,“个臭婊子,你骗我!你骗我,你是不是就是想要让我认罪!”
姜宁宁龇牙一乐,“对呀,开心吗?”
壮子被带走,警察走向谢染。
谢染泪眼婆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有权保持沉默,我要见律师。”
说完,她忽然看向那个兢兢业业跟拍她的镜头。
“大哥,救染染,染染好怕,我不过是说了点实话得罪了姜宁宁,他们就要抓我,大哥。”
【yue~我特么的直接吐了!】
【完全不能直视大哥这个词。】
【以前她叫大哥,我只觉得她作,嗲,茶,现在……妈妈,救命!】
【黑子死全家,染染什么错都没有,网上造黄谣的能不能去死!】
染染什么都不知道。
站在镜头前,咬唇含泪,转头朝姜宁宁道:“你被墙砸之前,我提醒你不要去,你被墙砸中之后,我虔诚的向上苍祈求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现在你完好无损,却这样恩将仇报我?姜宁宁,你还有没有良心!”
姜宁宁:……
她也算是见过一些脸皮的人!
竟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脸皮。
直接给气笑了。
“恩将仇报?亏你还知道这个词,那你被谢家父母收养,却勾引人家儿子,这算什么?”姜宁宁直接开门见山反问。
谢染直接让气的脸色都青了,“请你放尊重点,当着镜头的面就直接造黄谣了吗?你也是女孩子,你怎么这么坏!”
谢染转头朝警察说,“我要报警,姜宁宁造我黄谣,你们抓她、”
警察就——
刷的拿出手机。
噌的点开微博。
咔咔打开某个词条名为#谢家二少#的词条。
然后——
直接将屏幕杵到谢染跟前。
【大家好,我是谢氏谢遇,五年前,谢染二十岁,我三十岁,谢染给我下药,促成我们一夜苟合,然后被大哥谢琨当场抓奸。
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被下了药,我以为是自己喝多了酒做了混账事。
我一方面觉得自己对不起谢染,一方面害怕爸妈知道这件事。
谢琨当时暴揍了我一顿,让我保证,不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并且永远对谢染好。
那时候,我愧疚到想要自杀。
从那以后,我无颜面对父母,整天浑浑噩噩醉生梦死。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当年的抓奸,不过是一场骗局,只因为谢琨想要毁掉我,谢染想要控制我。
更离谱的是,事实证明,谢染竟然是谢琨的私生女,而当年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谢琨一切知情。
我为曾经受了委屈的我自己说句对不起。
我为曾经对我失望透顶的爸妈说句对不起。
我为被我冷漠忽略的妹妹谢昭说句对不起。
最后,祝福谢琨谢染这对煞笔一起去亖吧。(微笑表情)】
谢染那张被气到铁青的脸,肉眼可见的先是面无血色。
看到“谢染竟然是谢琨的私生女”这句话的时候,她差点眼前一黑,直接昏过去。
是的,是真的昏过去,不是之前装的那种。
她,她怎么可能是大哥的私生女。
她是被从孤儿院领养的啊。
如果是私生女,她就是谢家名正言顺的孙女,小千金。
她怎么可能还每日战战兢兢惟恐谢昭这个真千金被找回来。
怎么可能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想尽办法去勾引谢琨,勾引谢遇。
谢遇从小对她爱答不理,甚至厌恶她的靠近,还偷偷打过她。
只有谢琨对她好,所以她……
一想到自己曾经为了勾引谢琨做的那些事……
所有的羞耻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谢染撑不住。
一口血吐出来。
苏清惊呆了,“我真傻,真的,我单以为只有古人会吐血,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的活人,也会吐血,可见真是不是不吐,时辰未到。”
章凯翻个白眼,“做了不要脸的事,还闹得人尽皆知,吐血已经算是脸皮厚了。”
戚扬冷哼,“真恶心。”
“不可能,这是假的,是假的,是二哥故意造谣我和大哥,他为了争夺谢氏总裁的位置,故意散播谣言,是假的,你们警察去抓他啊,把他抓起来什么都清楚了,我是受害者。”
谢染疯狂的去抓旁边警察的衣服。
章凯没好气的将自己的手机屏幕转向谢染。
“狗眼看清楚了,谢氏集团发布了亲子鉴定公告,你和你的好哥哥,锁死了。”
那张亲子鉴定公告,那么清晰的挂在网上,杵在谢染跟前。
谢染摇摇欲坠。
那这些年她和谢琨那些……算什么!
谢琨甚至为了打击谢昭,怂恿她去勾引谢昭的老公,这又算什么!
一口气没提上来,谢染终于喜大普奔晕过去了。
“带走!”警察直接将人铐了,带走。
朱姚愣在当地,人都傻眼了。
离大谱!
她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什么脏事破事没见过,可还是被亖的三观震碎。
就,炸裂,真炸裂!
这要是个小说,她都要骂作者是个死变态精神不正常了。
可现在,只能反胃恶心骂谢琨变态。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那些鬼呢?
朱姚兜里揣着一个布铃铛。
那铃铛就能召唤她找来的鬼,可她已经偷偷摇晃了布铃铛半天了。
她是看不到鬼,但是她下达了命令。
但凡和她签了契约的鬼,只要她下达命令,那是必定都会依照契约去完成的。
可现在,一个命令都没完成。
她的鬼,都不见了。
去哪了!
朱姚惴惴不安。
拍摄个综艺拍摄到这一步,那必定是不能继续录制下去了。
不过时长已经够够的了。
王导带着剧组人员折返剧组所在地。
警方继续处理命案现场。
她吴哥,点根烟,惆怅吐出个烟圈儿,冲着想要离开的姜宁宁,咬牙切齿,“姜宁宁。”
姜宁宁后背一僵,准备假装没听到。
“给我滚过来!”
她吴哥一声怒吼,姜宁宁屁滚尿流,龇牙赔笑,“来了来了,您吩咐。”
她吴哥气的用手指戳她的脑门子,“和你说了多少遍!”
姜宁宁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真的和我无关的,我保证。”
她吴哥一言难尽看着她,默了一瞬,“为什么要装死?”
一句话。
姜宁宁嬉皮笑脸没了。
心口疼了一下。
她装死那时候,真的吓到她吴哥了。
拽拽她吴哥衣袖,“对不起。”
不知怎么,姜宁宁有一种恍惚。
仿佛,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站在一个男人面前,拽拽他的衣袖,和他说,对不起。
那男人恨铁不成钢,说,“滚蛋。”
然后给她一块糖糕。
姜宁宁心口猛地抽痛,跟着,就听她吴哥说——
“滚蛋。”
恨铁不成钢。
从兜里掏出一块话梅糖,丢给她。
疼的她几乎上不来气,曾经梦里梦到小白龙被抽筋剔骨都没有这么疼。
姜宁宁本能的感觉,这疼对她有危险,她想抽离,可怎么都离不开,她好像被困在这份疼里。
想喊,喊不出。
想捏个诀,手指动不了。
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模糊,消除,虚无……
“宁宁,走啦!”
苏清站在一百米开外,忽然朝姜宁宁扯着嗓子喊。
声音传来,姜宁宁宛若抓住救命的稻草,想要转头看过去。
刚刚连手指都动弹不了一下的她,现在竟然就——
能转头了呢!
姜宁宁苍白着脸回头,看向苏清,那疯狂缠绕在胸口啃噬一样的疼,倏然不见。
她仿佛一个转头从难以脱身的沼泽来到一马平川。
苏清就在眼前,朝她招手,喊她,“宁宁,快来。”
“来啦!”
应一声,姜宁宁奔向苏清。
在姜宁宁看不到的身后,有一声咒骂虚无飘荡,失望忿怒不甘狰狞,是未得逞的气急败坏。
“你真的没事吧?我看你脸色好难看的,一会儿有人接你吗?”苏清瞧着姜宁宁发白的脸色,很担心,“刚刚你被废墟埋住,真的吓死了,你……你真的没事?”
姜宁宁被挖出来的时候,虽然身上没有受伤,但吴警官宣布她人没了,苏清是一点怀疑没有,直接原地爆哭。
毕竟那是被废墟直接埋了啊,而且被埋之前,墙还炸了。
可后来姜宁宁直接站起来了。
吓得苏清差点以为姜宁宁不是人。
还好摸一摸胳膊挺温热,看一看脚下有影子。
不愧是开丧葬店的,就是命大!
苏清格外的敬畏姜宁宁。
“我没事,真的没事,苏清姐放心。”
苏清不相信,“那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天爷诶,你脸上还有冷汗?”
姜宁宁情真意切,“我让吓得啊,搁谁差点让活埋了不害怕,妈妈呀,吓死了。”
苏清:……
你看我信吗?
姜宁宁:……
为什么不呢!
你刚刚还在担心我!
你的担心这么质壁分离吗!
一期节目录完,嘉宾各自离开。
章凯顶着一张厌世脸,臭臭的表情谁都不搭理,直接钻进来接他的保姆车里。
戚扬原本想要一起蹭个车,培养一下感情,结果被章凯一脚踹下去,“滚!”
戚扬气的跳脚怒骂,“你怎么和你姐一样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动脚!”
回答他的。
是汽车尾气。
戚扬转头就朝苏清抱怨,“他也太过分了,对吧?”
苏清拉着皮箱,妖娆的拨了一下头发,“呵呵。”
上了自己的车。
戚扬:?
你呵呵什么!
转头又朝姜宁宁……哈?
警察已经带着林业部门的人来确认过,这树不是自然倒地,是被人砍断了根部。
但离谱的是,大树附近的地面没有被挖掘过的痕迹,那这根部是怎么被砍断的?
林业部门几位同志正拿着工具各种研究。
愁眉不展。
忽然——
那棵原本倒在地上的古树,树冠哗啦一声响。
林业部门的同志齐刷刷看过去,就见——
一棵足有五吨重的树,被姜宁宁用一只手一条胳膊,给扶起来了!
扶起来了!
起来了!
姜宁宁将树干扶起,把树重新立在它原本的位置。
捏个诀,轻轻拍拍树干,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里,十分轻声的说:“都百年古树了,怎么也有点精魄在身的,怎么还让小鬼砍了树根,好好活着啊,别再死了。”
大树当然是没说话。
但无风的天气里,树冠哗哗作响。
剧组工作人员:……
导演王明亮:……
“艹!”戚扬第一个蹦起来,冲到那大树前绕着大树转了两圈,难以置信看着姜宁宁,“活了?”
姜宁宁十分平静的嗯了一声。
戚扬一脸震惊,看向旁边林业局的工作人员,“这树活了!它活了!”
激动到声音都嘶哑了。
林业局的工作人员——
虽然也亢奋,但相对一脸平静,“是的。”
戚扬:……
“靠!你们不震惊吗?为什么这么冷静,难道不觉得离谱吗!它明明都倒地了,但是现在又活了,活了啊,你们不觉得这很不科学吗!这树成精了吗?”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过来的时候要带这些?”
林业局的工作人员,麻利熟练的就从随身书包里掏出——
黄符纸。
纸扎金银元宝。
甚至——
纸扎小人桃木剑?
戚扬:……哈?
工作人员刷的解开自己衣扣,露出里面衬衣,以及衬衣上的字——
上联:花神保平安,出工大吉大利天天吃鸡。
下联:草神佑顺遂,收工完完整整一个不少。
横批:阿弥陀佛,心怀敬畏。
戚扬:……
工作人员拍拍他肩膀,“小伙子,草木皆有灵。”
说完,把包里的金银元宝纸扎小人分给旁边同事,给大树点了。
他则朝姜宁宁说:“多谢姑娘帮忙。”
姜宁宁龇牙给他一个微笑,“好说好说,我是坚定不移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工作人员:……
刷的就向姜宁宁举起敬畏的大拇指,然后掷地有声——
“没错,相信科学,反对迷信,一会儿给大树把营养液输上,固定树干树根的架子支起来。”
戚扬:……
王明亮:……
其他工作人员:……
就说不出一句话呢!
姜宁宁拍拍手上的灰,朝王明亮问:“王导,朱姚呢?”
王导满脑子都是下次开机我一定要好好准备,心不在焉回答道:“谢染被抓她就走了。”
我这就去阴间问个清楚。
顺便问问我吴哥前世今生。
拒绝了节目组要捎她一程的好意,姜宁宁在偏远的小山村里找了个僻静无人处——
掏出我的小宝剑。
御剑我的小飞行。
姜氏丧葬店。
姜宁宁去拍节目的时候是带着大锤一起去的,一回来,大锤就把一网捕获的那群鬼往地上一丢。
蛇蛇一个原地弹跳,蹦起来,“靠,怎么这么多鬼!”
黄黄和刺团也看过来。
大锤没好气的说:“那个经纪人,朱姚,艹,别不是个猪妖吧,竟然弄了一群鬼去给宁宁捣乱,也不看看你宁爷是谁,这都是宁宁抓回来的。”
其中还有个长衫老鬼,看不出是什么年纪,哭的呜呜咽咽。
“朱姚和我说,我只要签了契约,就能登台演出,呜呜呜呜,我只是想要唱完最后一场《汉宫秋》,她却让我去附身活人,我现在都要魂飞魄散了。”
长衫老鬼哭的伤心。
旁边几个小鬼也跟着流泪。
“我生前是个活屌丝,死后遇上朱姚,她说能让我登上阴间大舞台,成为阴间死顶流,呜呜呜,谁不想当顶流啊。”
“我哥哥姐姐都和我走散了,我只是想要有个露脸的机会,让哥哥姐姐看到我,我想哥哥姐姐。”
一个小鬼,大约十三四岁,坐在地上,哭的打嗝儿。
姜宁宁心头很轻的颤了一下,朝她看过去,“你哥哥姐姐怎么就和你走散了?”
那小鬼大约是没想到姜宁宁会和她说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泪眼婆娑看向姜宁宁。
其他鬼也朝姜宁宁看去。
姜宁宁又问:“你是死了和哥哥姐姐走散的?还是活着的时候散了?”
姜宁宁也想哥哥姐姐了。
很想很想。
小鬼坐在地上,瘪嘴,“我是被炸死的,我哥哥要去送情报,我姐姐被抓走了。”
姜宁宁看她身上的衣服。
靛蓝色的粗布裤子,黑色布鞋,一件分不清是黄是白的上衣,破破烂烂。
巴掌大的小脸,眼睛很大,但脸上都是血污。
“哥哥情报送出去了吗?”姜宁宁蹲在她跟前,问。
小鬼哇的就哭了,“没有,他找不到电台了,电台丢了,哥哥好着急,没有电台,什么都做不了。”
旁边一个年轻鬼皱了下眉,声音带了一点不自觉的敬畏,哪怕对方只是个小孩儿,“电台?你是……手撕鬼子那个时期的鬼?”
小鬼舔一下嘴皮,脸上明显是忿怒的恨意,“手撕?要真的能手撕就好了!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我们一个村的人都没了。”
抹一把眼泪,小鬼看着姜宁宁。
“你好像很厉害,你能帮我找找哥哥姐姐吗?我死了以后,遇到过我们大队长,他说我哥哥姐姐也死了,他们找我呢,我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哥哥姐姐,他们肯定很着急。”
“你哥哥姐姐叫什么?”姜宁宁问,“我正好要去一趟阎王殿,顺便帮你问一下。”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里,一下迸出喜色,“我哥叫宋云之,我姐姐叫宋念溪,我叫宋兰溪。”
姜宁宁抬手在小姑娘发顶揉了一把,“好。”
姜宁宁想问她一句,你那时候,怕吗?
但话咕哝到嘴边,又咽回去。
深吸一口气,也不审讯了。
审讯什么?
不过都是被朱姚骗了的一群鬼罢了。
拿个纸扎的绳索,姜宁宁把一群鬼栓了,“先送你们回去。”
夜深人静。
姜宁宁带着十二只小鬼直奔黄泉路。
“什么人!”
刚走到荒野,迎面就来三个人,不,三个鬼。
厉声呵斥。
姜宁宁定睛一瞧,咿呀,有点子眼熟。
这不是我吴哥那三个战友吗?
姜宁宁忙打招呼,“……”
这咋打招呼?
说你们好,我是你们那个活着的战友的好朋友?
那不是暴露了吴哥见过他们仨的秘密?
姜宁宁一个犹豫间,对面三个吴哥的战友已经抵达跟前。
三人相视一眼:嘿,这不是姜宁宁吗?
他们仨多少知道一点。
小吴和姜宁宁虽然没见过多少次,也没有多么深入的相处过,但那孙子把这姑娘当闺女疼。
大概是单身久了想要当个便宜爹吧。
那咋办!
战友的闺女,就是咱的闺女。
寸头战友一改脸上肃穆神色,朝姜宁宁笑道:“这位姑娘是姜氏丧葬店的老板?”
姜宁宁一愣,“您认识我?”
旁边脸上带一道疤的战友就笑:“大名鼎鼎啊,咱们阴差谁不知道,姑娘这是……”
他瞥一眼姜宁宁身后十二个鬼。
穿着白色T恤的战友问:“你也开始当阴差了?”
他们仨不提吴哥,姜宁宁自然也不提。
没想到吴哥的战友这么好说话,姜宁宁之前的犹豫顿时烟消云散。
“嗐,阳间有个缺大德的,用邪术诈骗小鬼签了契约,让鬼给她卖命做事,我这不是正好遇上,把这些鬼给送下来。”
白T恤战友皱眉看向姜宁宁身后的鬼们,“你们没装反欺骗APP?”
姜宁宁差点一个哆嗦当场滑跪!
什么玩意?
“你们还有这种APP?”
寸头战友理所应当道:“当然啊,我们还打排位赛呢,就不能有这个?鬼的命也是命啊,现在诈骗那么猖獗。”
寸头说完,就朝后面十二个鬼问:“装没装反欺骗APP?”
十二个鬼齐刷刷摇头,“没。”
七零八落继续。
“手机内存不够。”
“我没有手机。”
“啥是APP?”
“你们是骗子吧?”
三个战友耐着性子给这十二个鬼宣传反欺骗,教他们如何安装APP。
姜宁宁本来也不打算对这十二个鬼做什么,与三个战友简单聊两句,告别,直奔阴曹地府阎王殿。
“不好啦,不好啦,姜宁宁又来啦!”
姜宁宁才到阎王殿。
守着大门的阴差就宛若向皇上通传香妃娘娘变成蝴蝶飞走了的小燕子一样,一路狂奔到阎王爷跟前。
气喘吁吁。
“大人,不好了,姜宁宁又来了!”
阎王爷正在看文件,闻言蹭的起身,一脸如临大敌,转头就跑。
然后——
才跑到后花园,正准备翻墙出去,就见姜宁宁翻墙进来了。
正要骑墙的阎王爷:……
已经骑在墙上的姜宁宁:……
大眼瞪小眼。
阎王爷暴跳如雷,“你给老子滚下来,姑娘家家的,天天骑墙头干什么,看猴儿吗!下来!”
姜宁宁默默跳下来,十分真诚的,“我来看您啊。”
阎王爷:……
闻讯赶来的判官爷:……
旁边小鬼:……噗!
我一般不笑的,除非憋不住。
判官爷:……我就憋住了。
阎王爷没好气瞪了小鬼和判官爷一眼,一脸惆怅看向姜宁宁,“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吗?没事别来!”
不光来。
还翻墙来?
你当这里是你家?
没在怕?
龇牙笑嘻嘻,凑上前,轻轻扯人家衣服,宛若撒娇,“都说了,来看你的嘛,怎么还生气呢,有人看你还不高兴啊?”
阎王爷没好气道:“滚蛋,别整天学的跟个渣男似的。”
姜宁宁大大的眼睛瞪圆,“你被渣男伤害过啊?”
判官:……噗!
我也是没忍住呢!
阎王爷无大语,“说罢,你到底来干什么?”
姜宁宁嘿嘿笑,“我想查一个人的前世。”
阎王爷顿时心生警惕,“谁?”
姜宁宁就道:“我们宣城第二分局的吴警官,他有三个战友之前牺牲,被你们特招为阴差的。”
判官爷刚刚脸上还幸灾乐祸,一听这个,顿时笑不出来了,朝阎王爷看去。
阎王爷也朝他看来。
哥俩一个对视:这烦人的玩意儿,咋一天天净找事儿。
“好好的,你查人家干嘛?”收了和判官爷对视的目光,阎王爷冷冰冰问。
姜宁宁也不瞒着,实话实说,“我恍惚感觉,他可能前世或者某一世和我认识,并且很熟。”
阎王爷心头格登一下,但嘴上梆硬,“人就是在某个瞬间会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叫量子纠缠,不必放在心上。”
姜宁宁:……
我去你大爷的!
您这么大一阎王爷,和我说量子纠缠?
今日份赔笑已用光。
姜宁宁说翻脸就翻脸,小脸一绷,“我就要查!”
阎王爷嘿我的暴脾气,“你以为你是谁,还你就要查,滚蛋!”
姜宁宁斜斜看着他,凉飕飕说:“我是北海小公主。”
阎王爷就——
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但心口疼的要命。
姜宁宁继续说:“当初的地府遭难,是我调北海水帮你解决的,我都记起来了,你们地府岩浆河的岩浆忽然失控,从河道里蔓延出来,要火烧地府,是我救的你。”
姜宁宁一脸明明白白:我在挟恩图报。
刚刚还心口发疼的阎王爷,顿时无大语。
你个叉烧!
还你都想起来了!
记忆错乱成这样你也好意思说你都想起来了。
那年要不是天道要雷劈北海龙宫,调用地府岩浆,我为了救你至于眼瞎三十……
也挺好。
总比让姜宁宁全部想起来好。
要是让姜宁宁知道,当年火烧龙宫的大火,用的是地府的岩浆,她哥哥姐姐难以脱身是因为那大火根本不是寻常火,而是带着极烈阴气的地火,姜宁宁怕是得疯了。
挺好,傻乎乎的吧。
阎王爷几乎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姜宁宁,心口那疼又隐隐的开始。
当年姜宁宁为了救下龙宫,以一己之力抗下地府冥火岩浆,得罪天道,被收走灵力剥去记忆,最终以北海小公主的身份住在北海……
这些过往,别说阎王爷舍不得让姜宁宁想起来。
就是他自己,都不忍心去多想。
明明犯下错的不是姜宁宁,可最终遭受一切的,偏偏是她。
只因为她比那个人强。
如果姜宁宁的灵力彻底恢复,他愿意告诉她一切,因为姜宁宁必定会去报仇,而他和判官,等待这场迟来的复仇已经等得太久太久。
那些死掉的人,等待这场复仇,也等得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