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央看了眼旁边的屋子,随后没管,彻底把他抛之脑后。
她还让厨房把晚膳的时间提前了,她现在怀着孩子,总是饿得快,之前是因为觉得他忙才特地让厨房入夜后才备膳,以免他回来只能面对冷菜冷饭,但自她来这后他统共就在家里用过两三回晚膳,其余时间都是在治所里吃,所以没必要了,还是紧着她自己来。
十一月初一。
忙碌告一段落,祁长晏难得回的早些,这天也难得没让许冀去酒楼拿菜,打算回家里用膳。
但他回到家里后,最后却是一个人用膳,因为嬿央和孩子们已经吃过了。
祁长晏听她说已经吃过了,脸上倒也没冷,他点点头,便让厨房等会儿直接把膳端到他屋里去,他沐浴过后直接在屋里吃。
沐浴出来,热菜热饭已经在他屋里摆好。
他随手把手上多拿了件的衣裳一扔,坐下用膳。
独自用完时,是一刻钟后了。用过后他去了书房那边,没在屋里待。
所以嬿央来找他时扑了个空。
她见没人问了一嘴,才知他已经吃完去了书房。
嬿央驻足原地。
站了一会儿,她看了看天色。才刚入夜半个时辰,还早。而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估计会在书房待到很晚才回来,甚至有可能今夜直接在书房里歇。
嬿央为难了,因为她有事要和他说。
想了想,便干脆朝他书房去。
走到他书房跟前,嬿央看一眼许冀,让他进去和祁长晏说一声,她有事和他说。
许冀点头,快速进去,接着,又很快出来,“夫人您进去吧。”
“嗯。”
嬿央进了书房后抬眸,和祁长晏直截了当,“我打算初九回去看一眼父母,等过了冬至再回来。”
至于到底待多久,她还没想好。
祁长晏眼底深了寸,黑眸定定看她。才来这多久,她便念叨着要回家了?
而且她的肚子……眼睛扫了眼她隆起的小腹,他的眉明显的皱了下。
但不想她以为他是不想让她回家,有什么不想的呢?如今她在这和不在这好像都没什么分别。
祁长晏只是看着她,让她自己好好想想,“你怀着孕,恐不便久行。”
嬿央闻言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然后再次抬眸,“无事,月份还不算太大,而且怀着身子也不该成日就坐着躺着,多动动也好。”
“现在才六个多月,并不妨碍出行。等之后冬至回来肚子更大,那时是不好再回家看父母了。”
祁长晏听她这两句,明白她是执意要去了。
无声牵了下嘴角,“嗯,那行,你去吧。”
说完,他的视线重新回到桌上的一卷东西上,嬿央这下便只能看到他微收了下颌后直挺的鼻梁,还有束了冠的前额。
“还有,替我和岳父岳母道一句好。”忽然,却见他抬眸又加了句。
祁长晏想的是,到底是她来这后第一次回去,理当向岳父岳母问好。
他是抽不出时间和她一起回去的。
冬至只一天假,回林家老宅的途中就几乎要耗一天,他哪有那个时间和她一起回去。
嬿央点头,“好。”
之后她不打扰他,回了正屋。
许冀在她走后不久,进来了一趟,之后又出去。
但在他要出去时,听到身后的大人道:“等会儿。”
许冀止步,回头又听吩咐。
祁长晏叫他自然是有事,刚刚忘了和嬿央说了,但这会儿和许冀说也是一样。
“明日你去置备些冬至礼,初九那日让嬿央一起带着回去。”
许冀:“……是。”
应时,脸上是完全意外的。
还差点皱眉,夫人冬至要回林家?那大人不是又要一个人过?
大人已经独自一人过了几年的冬至了,回回都冷冷清清,今年她过来了,他还以为好歹会热闹些了……结果,夫人竟要在这个日子回林家去。
许冀嘴角抽了抽。
嬿央那边,和祁长晏说过之后她就开始准备东西了,准备着准备着,不知不觉竟直接备了一箱子衣物。
她到此时还没意识到只是几天的话这些衣裳实在有些多了,还是偶然间李嬷嬷多看了两眼,惊讶出声,“您只去几天,怎么备这么多衣裳?”
嬿央手上一顿。
顿了一会儿,道:“嗯,是有些多了,那拿出去几件吧,有个几身能换的就行。”
说完,她留嬷嬷在这帮她重新清点衣裳,自己一人回了屋里。
回到屋里坐下后,靠坐着心不在焉。她很清楚,心底深处其实是想在家里待久些的,现在待在这边心里有些烦,她想好好散散心。
闭闭眼,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十一月初四。
嬿央这天在入夜后看到许冀带人拎了几大包东西来。
嬿央:“这是?”
许冀拱手,“回夫人,这是二爷让属下置备的冬至礼,让您初九那日一同带回去。”
这样……嬿央点头,“好,他有心了。”
许冀心想他家大人确实有心,只是夫人却……许冀叹气。
之后他等李嬷嬷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后没马上退下,而是抬眸看了眼夫人,欲言又止。
嬿央看他有话要说,便挥退其他闲杂人等,“说吧。”
许冀:“夫人您这一去,大人今年的冬至怕是又要冷冷清清……”
不如别回了吧,让人把冬至礼送回林家就是了。
嬿央默然,过了一会儿,才看着他浅浅笑了笑,“不会的,霁安和韶书都在呢,两人最爱玩闹,到时他别嫌吵得头疼才好。”
许冀:“……”
嬿央忽略他的神情,还是笑,“对了,京里的礼可备了?也该马上派人往京里送去了,别回头迟了错过冬至大节。”
许冀:“……还没。”往年大人就没寄过这些节礼,所以大人今年也压根没提这事。
嬿央点点头,“那也不打紧,我早就着人去采买了,明日一早你遣人送去京里,速度快些。”
“是。”许冀叹气退下。
退下后就回了大人那边,顺嘴提了句夫人说要把节礼送去京城国公府的事。
祁长晏听了,看了许冀一两眼。
之后,一捏鼻梁,“……嗯,确实也该送一份回家。”
他倒是完全忘了这一茬。
“你再去置办一份吧,和嬿央备的明日一起送回京里。”
“是。”
十一月初八,嬿央回去的前一天。
不巧,嬿央昨晚着凉了。
好在不是大病,只是有些嗜睡,再加上一些几乎都能忽略的难受而已,不到耽搁她回家的地步。
不过李嬷嬷很担心,“要不,您还是过几日再回去?”
才着凉明日又赶路,别等回到林家直接加重了。
嬿央:“不用。明日在马车上多备些炭火就行,我再穿得暖些,不会再着凉的。”
李嬷嬷便下去让人把马车弄的更暖和些。
嬿央此次回家最放不下的还是一双儿女,所以此时才说完这句就再三嘱咐嬷嬷,“我回家这些日子你好好照顾着韶书和霁安,别让两人生病了。”
李嬷嬷点头,“您放心,奴一定精心照看着。”
嬿央是放心她的,不然也不会留她看着韶书和霁安。点点头,接着便困的回榻上歇了,每回着凉就一个劲想睡觉。这一觉直接到了夜里,不知什么时辰。
睁眼时,才醒觉得跟前好像有个黑影。
她吓了一跳,惊呼,“谁在那。”
“我。”
也是这声才出,紧接着嬿央便看那道黑影忽然一近,也忽然腰上被人一搂,她腾了空。嬿央这回没吓到,因为她直接愣住了。
好像许久不曾进过这个怀抱。
她眨了下眼,这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成了相对而卧。
他仍半搂着她,这样姿势里男人的呼吸就在她发顶,嬿央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原来是喝酒了。
自那回分屋而住后,两人头一回再次同榻。
“听管事的说,你着凉生病了?”他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因为相对而卧,这时手臂微微搭在她的腰上。
两人中间的空隙这时只有嬿央肚子隆起的距离。
随着他这时低低一声,嬿央再次闻到了酒味,一种有些呛的酒味。
不由得还没回他的话,先问:“喝的什么酒?我闻着都觉呛人。”
祁长晏闻言脑袋往后退了退,垂眸瞧她。
平平一句,“就是寻常的酒。”
“还没答我话呢。”他的下巴却又靠近了一分,似乎催促的动作,嬿央在这一下里闻到的酒味更烈。
一时差点打个喷嚏,嬿央心想毛病。
沉着心思,“不算生病,就是寻常着凉,明天也就好了。”
“如此。”淡淡一句。
而说完之时,不知怎的,他竟摸了摸她下巴。
嬿央心想他估计是喝醉了。
今晚唠叨不说,还这样亲昵碰她。
也忍不住抬眸望他,多问,“是喝了很多?”
“没有。”祁长晏否认。
但,应该是微微有点醉的,只是他不察。
在她下巴上碰了两下,手掌又收回,“那明日还打算回去?”
他记着她说得是初九走。
“是。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也去信和爹娘说过我明日傍晚到家里。”
“嗯。”
屋里突然无话了。
嬿央也跟着沉默。
黑暗里眼睛探寻,心想他难道是生气了?可……他环在她腰上的手却仍然是搭在那。
这般想着,不久之后便感觉他的手臂也撤了,同时还感觉他动了动,下榻去了。
嬿央对此只闭上了眼,未发一言。
之后明显听到他向外走远的动静,还听到门一开一合,关上。嬿央维持着侧身的动作没动,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闷,有点沉。
她原本以为这些日子的不冷不淡下来,她的心境已是平静如水了。却原来,还没到那等地步,仍会有波动……
寂静极了的房间里,忽而一声轻叹,随即,嬿央翻了个身哂笑,她和他现在也是怪。
罢了,夫妻走向最后谁不是平淡度日,好在,他身边至少没小妾通房什么的烦她的心。
嬿央摸摸鼻,摸开好像仍在鼻畔的烈酒气息,静静入眠。
嬿央特地早早醒了,因为打算早走早到,在天黑前赶到家里。但……醒来后却发现榻上竟不止她一人。
他昨夜不知何时竟又回来了,现在正躺在她身边,还在睡觉。
嬿央不由得顿了顿。
顿了一会儿,轻手轻脚下榻,去穿衣梳发。
发刚梳通,听到榻上有了窸窣动静,他也起了。
嬿央回头看了他一眼。
祁长晏这时刚坐起来。
察觉到她的目光,目光抬了,湛黑的眼睛也看向她。
看了两眼她已换好了的衣裳,眼睛眯了下,淡淡哑声,“过会儿就走?”
嬿央点头。
祁长晏:“嗯,行。”
手臂伸长,旁边架子上的衣物一捞,他的眼风到了衣物上,只有条不紊的正着衣冠。
等他穿好了衣裳,嬿央的发也刚挽好。
这时,见他抬脚就要往外走,嬿央起来,扶着肚子朝他走近两步,“这几日我归家,霁安韶书头两日可能会闹腾些,虽我留了他们一直熟悉的嬷嬷在身边照看,但难免还是会哭闹。”
“你若有空,得闲时就多和他们待待,免得两人太闹腾,着凉生了病。”
祁长晏听了点头,“我会看着他们。”
嬿央弯唇笑一笑,道好。
祁长晏走了,他还得上值。
当天,夜里再回来时府里已经没了嬿央身影。
意识到她真的回去了后是走到院里时,那时下意识看了眼正屋,又听到韶书哭鼻子的声音,才想起她早走了,这个时辰或许都已经到了林家老宅。
祁长晏眉心皱了一下,她还真的就落下两个孩子回去了。不由得抵了抵眉心,朝哭闹的声音走去。
才走近,就看到韶书红着眼睛在哭喊阿娘,她还不肯李嬷嬷抱,蹬着小脚一个劲要往外走,想去找嬿央。
李嬷嬷快闹得满头汗。
就在旁边,霁安也在难过,他虽没和韶书一样哭喊着要去找嬿央,但这时眼睛也红了。
现在看到祁长晏走进来。
眼中有什么东西一凶,啪嗒也落了泪。
他噔噔噔跑过来,跑到祁长晏跟前仰头,心急又心慌,“爹爹,阿娘呢?”
祁长晏垂眸看他,“回外祖父家了。”
霁安晴天霹雳。
阿娘真的回去了,没有带他。前几天阿娘和他说时,他还以为阿娘只是说说,不会真的一人回去的。
嘴巴扁了,低头哭。
祁长晏头疼。
又看韶书也还在李嬷嬷手里抽泣,更觉头疼。
薄唇扯了扯,过去先抱了韶书。
韶书也不大想让他抱,但到底他是爹爹,来这快一个月,相处下来已经心里亲近,所以小身子只躲了两回,最后还是让爹爹抱了。
才被爹爹抱起,她哭鼻子的声音更委屈,“爹爹,去找阿娘。”
今早去书院时阿娘还在的,回来就找不见阿娘人了。嬷嬷说阿娘回外祖家了,好远好远的地方。
她记得外祖家在京里的,当初坐了好久的船才来这。
所以韶书不仅委屈,也万分着急。哭红的眼睛又掉了一汪泪,两只小手揪紧祁长晏衣裳,急冲冲,“去找阿娘——”
祁长晏不可能带她去林家。
他只有冬至一天的休息时间,一来一回都不够路上走的,怎么去?
拍拍她,“莫要再哭,过几日阿娘便回来了。”
韶书一扁嘴,她背了身,继续哭。
祁长晏:“……”
这天下午下了九稽郡城入冬以来的初雪,祁长晏耳边也终于得以清净一会儿。
因为韶书总算没哭哼着要找嬿央了,这会儿和霁安在外面撒欢玩,身边由李嬷嬷看着。
祁长晏闭闭眼,休息一会儿。
闭眼靠着歇过一刻钟,接着又翻了些东西出来看,他看得全神贯注,以至于等他再次抬眸望向窗户时,已经快入夜。
这时,听到两双小脚哒哒哒跑过来……
祁长晏看过去,果不其然,是霁安和韶书过来了。
两人小手都红扑扑,不知是被寒风吹得还是玩的太高兴,竟搓热起来。
韶书白乎乎的小脸抬起,“爹爹,我饿了。”
霁安也说:“我也饿了。”
“嗯,那用膳罢。”
说这句话时,韶书已经跑到他跟前了。小小肉肉的手扶着桌子腿,踮脚昂脑袋,似乎想看他在看什么东西。
祁长晏则把东西一合,已起身。
“走吧。”
韶书遗憾,她都没瞧见。
“好。”小小的稚童跟在祁长晏长腿后面走,边走又边说,“阿娘是明天就回来吗?”
祁长晏脚步微顿。
韶书见此反而往前追着跑两下,努力仰头看看爹爹。
祁长晏垂眸。
他看看韶书,又看看听到韶书这句同样抬头看他的霁安,沉默一下,眉心也无意好像有些皱。
好一会儿,摸摸两人脑袋,如实说:“还不清楚,不过这几天总归是能回来的。”
韶书失望扁嘴。
而且晚膳后也明显变的黏祁长晏。
嬿央不在,孩子们天然便亲近父亲,担心父亲也什么时候和阿娘一样突然去哪,所以黏着祁长晏到都快要入睡了,还不大肯走。
祁长晏头疼,还觉得耳边有些嗡嗡。
为了让两个小的别乱跑乱动,刚刚他给了两人一人一本书,让霁安教韶书念。
这会儿一大一小两声童音接连不断,吵得他无法凝神。
瞄一眼孩子们,又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头一回竟希望快些到深夜时候,那样两个孩子肯定已经累的睡着了。
不像这时……祁长晏无声叹气。
又忍不住垂眸皱眉想了下,回忆嬿央可说过到底何时才从林家回来。
想了一遍,神情有些沉了,因为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说过确切时间,只说过几天便回,至于到底几天又哪一天回,从来没说清楚过。
祁长晏无意识摸了摸虎口,面无表情。
旋即,看了眼身边的孩子们,摸摸霁安脑袋,把他小手里的书拿了。
“时辰已经晚了,睡觉,明日还得去学塾。”
又看一眼韶书,也不容她嘟囔,“睡晚了起不来,回头先生打手板我可不帮着说话。”
韶书听得躲了躲手心。
她没被打过手板,但在哥哥读书的门外看过先生打其他人手板,听着好疼。
于是没闹,乖乖点了头。
两个孩子回房了,祁长晏耳边彻底安静。他独自坐了会儿,接着便打算熄灭蜡烛也上榻歇寝。但,忽然停住,目光也突然瞥向笔墨之处。
他眯了下眼,在想要不要去封信回林家,问问她到底何时回来。
她若迟迟不回……可以想见,之后几天韶书会越来越黏他。霁安也会不安,到时他下值回来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等孩子们入睡才有空闲时间。
祁长晏不知不觉神情微肃,目光则仍然盯在砚台之上。
但盯了一会儿后却最终也没写信去问。
她应该有分寸,也知孩子们离不得她,这两天应该就回来了。
祁长晏躺下歇息。
十一月十四。
祁长晏傍晚归家时,随口问了句下人。
听到下人的回答时,他狠狠皱了下眉。
“大人,夫人还未归。”
未归……祁长晏凉凉瞧了眼答话之人。
心里则不悦的在往下沉。
十一那日她没回来情有可原,毕竟在家里多待一天也无可指摘。
十二那日,仍然不见她,他也想估计是又多待了一日,最多明日就回了。
因为韶书和霁安已经夜里哭了一回了,时刻都说要去找她,她也应该知道韶书和霁安离不了她那么久,最多明日,肯定怎么样都要回了。
结果十三那日她无影无踪,今日已经十四,门房仍说她未归。
祁长晏沉了脸,一言不发回屋。
回屋后,挥笔言简意赅落下几字。期间,脸色未缓一丝。
写完,抬眸朝门外一瞥,沉沉喊道:“许冀。”
“是。”许冀应声进来。
祁长晏指向他写好的信,“送去岭昌县林家。”
许冀心思微动,随后点头,“属下明早便遣人送去。”
“现在就安排人送。”祁长晏不想再等。
许冀于是郑重,“属下明白了。”
他拿着信快步下去。
祁长晏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
最多明早嬿央一定会收到信,他倒要看看她明天回不回。
眼神撇了一下,也忍不住烦躁的把笔墨拿开,现在的心情真是差极了。
翌日一早。
韶书不太想去学塾了,她也一早跑到祁长晏门口,堵住他。
小小的稚童仰头,“爹爹,我要去外祖家。”
她不去学塾,她去找阿娘。
小手还朝一个方向指着,又张圆了手比划,“坐大船,回外祖家。”
祁长晏瞥她一眼,直接抱着她回房,“阿娘过几天就回了,你跟哥哥去学塾。”
“不去不去。”
祁长晏不听,直接让李嬷嬷送她和霁安去学塾。不仅如此,他还特地吩咐府里两个好手跟过去在学塾看着,怕两个孩子到了学塾后偷偷跑出去,以防万一。
之后,他去治所。
而才到治所坐下不久,忽然,见许冀面色有些异样,还快步朝他走来。
祁长晏抬眸,“何事。”
许冀:“昨夜送信之人快马来消息,山石崩落,去往岭昌县的路被堵住了,无法进岭昌县。”
岭昌县地形特殊,那里通向外地的唯一出口就是官道,现在那里被堵住了。
祁长晏肉眼可见变了脸。
随即更是忽地不善,“南墉县的县令呢,这事为何不报?”
岭昌县受阻传不出消息,南墉县正邻着岭昌县也在那条官道上,这等事情他竟不报上来?都要到他送信受阻才知消息的地步,南墉县的县令吃干饭的?!
第12章
许冀:“大人,来报消息的人说看情况是昨天夜里才发生的,南墉县的县令可能今早才会知道消息,还来不及把消息送到您这来。”
如此……祁长晏的脸色好些了。
但还是沉声,“把报消息的人喊进来,我仔细问问。”
“是。”
一刻钟后,祁长晏从来人口中大致知道了南墉县和岭昌县那条官道的情况。
但具体有没有人伤亡,来人也不清楚。
昨夜他到达官道受阻之时已是半夜,到那时只看到周围不少听到轰隆震响的人出来看是怎么回事,除此之外别的尚且打听不到。
祁长晏也不奢望他能知道太多,他只要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又在哪个路段就行了。
接下来的事他自会派人亲自去看。
目光扫向许冀,“去把今日应值的都叫来。”
“是。”
不多时,郡城主要官员一一过来。
祁长晏把岭昌县发生的事说了。
接着,看向眼前几个人,“我会亲自去一趟,之后几日若是有要事发生,你们直接去信南墉县,我收到便会处理。”
眼前几个惊讶,“您要亲自去?”
祁长晏:“嗯,我去看看到底是何情况。”
“这几日治所的事你们便多留心些。”
说完,祁长晏又一一把手头的事仔细分派好,之后没再啰嗦,直接带人赶往南墉县。
不过,中途他还拐去了一趟霁安和韶书正读书的学塾,和两人说了他马上就要去南墉县的事。
两人当时就红了眼睛,哭得比上回喊着去找嬿央还要可怜。
阿娘去了外祖家还没回来,现在爹爹也要去个从来没听过的地方。
韶书还一下抓紧他的衣摆,不肯他走。
祁长晏头疼。
只好看着两人,道:“回来之时,我会和你们阿娘一起回来。”
到时处理完了山石崩落的事,他便顺道去一趟林家,把嬿央带回来。
霁安的泪停了。
只是……还有点不信。
抽噎一声,“爹爹,是真的?”
“嗯。”
“你们乖乖和嬷嬷待着,回头爹爹就和阿娘一起回来了。”
霁安:“好。”
但应完想到什么,忽然又冒出一句,“我跟爹爹一起去!”
韶书马上也喊,“我也去!”
去什么去,他是去处理事情的,又不是专程要找嬿央,祁长晏皱眉。
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不留情,“不行。”
又看了眼时辰,不好再多说耽搁了,所以只说最后一句,“你们好好在学塾念书,爹爹会尽快回来。”
说罢,不管两人脸上的不情愿,大跨步出了学塾,打马疾驰而去。
当天中午,赶至南墉县。
祁长晏抵达后,先遣一人赶往南墉县县衙告知县令,接着便带着剩余的人直接赶往事发之地。
到那时周遭已堵了车马,除此之外还有数百围观之人,在围观众人的最中央,祁长晏看到十几个穿着县衙服饰的衙役守着,有人在查看情况。
祁长晏看了几眼那些衙役,掀身下马。许冀见状带着人上前开路,疏散出一个通道。
人群也到这时才知道竟是九稽郡城的郡守大人来了!
顿时一片哗然,探头探脑纷纷看向祁长晏。
祁长晏这时已经走到那几个衙役十几步之外,衙役的领头之人见他闯过来便想让人拦住,但后来看他身后架势不小,而且其中还有士兵,便迟疑了。
这时,许冀亮出一个令牌,向几人表明身份,衙役领头心里悚了下,哪里还敢拦人。
除此之外,还赶紧道:“属下拜见郡守大人。”
“嗯。”祁长晏点点头,“可查出是何情况了?”
衙役摇头,“尚且不知山石崩落缘由。”
他们一早听到消息就被人派到这边来看着情况了,后来嘛……正如这位大人所见,他们也只能先守在这,事后要如何做还待县令大人吩咐。
祁长晏嗯一声,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望向前面堵住的官道。
大片的山土混着山石,这条官道几乎被堵的死死的。要清理开的话,少说得十天半个月。
祁长晏心里有点沉了。
接着又看了眼旁边的那座山,而后问衙役,“你们过来后,可还有石土崩落?”
衙役摇头:“回大人,没有再塌过山石。”
“嗯。”
这时南墉县的县令也赶过来了,也是巧,祁长晏派去知会他的人和对方正好在半路上撞见,因此县令这会儿才能赶来的这么快。
“臣,参见郡守大人。”方县令长长作揖。
祁长晏抬手示意他起。
“这边的情况方县令有何看法?”
方县令惭愧,“臣已经派人去找了几个看山好手,目前只初步确定山体不会再有塌落的风险,其余的还待继续确定。”
祁长晏还算满意,至少从事发起他不是什么都没做。他最后看一眼眼前情况,叫上方县令,先回了他的县衙。
之后,等再次确认过确实不会再有山体塌落的风险,便着手调人开始疏通官道,尽快把这条路清出来。
当然,期间要时刻关注山体情况,免得再有风险。好在情况不算太差,之后清理道路的时候一切顺利。
而且由于祁长晏亲自坐镇南墉县,调派人马的事比从前方县令下令要快上许多,又兼其他邻县闻讯也派了大批人马前来协助一起疏通,十一月二十七日中午这天,官道彻底畅通。
祁长晏下令有赏。
这天,嬿央也终于得到消息,岭昌县官道堵塞的路被清开了。
她小弟这些天天天往那边跑,这天一回来就笑着告诉她,“阿姐,岭昌县往南墉县的路终于通了!”
林母也听到了,高兴,“可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