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昱淮捏着手机的指尖骤白。
那边电话很快被挂断。
话筒中忙音渐渐传来。
可谢昱淮却一直死死捏着手机,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男人眼帘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也遮住了,那逐渐汇聚的冰霜和阴戾。
总裁办中的气压越来越低。
低到,让人觉得空气都逼仄得难以呼吸。
直到十几分钟后,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抬眸扫了眼屏幕。
在看清那串号码时,谢昱淮眼底的眸色降至了冰点。
“谢总这么喜欢晚上找我老婆?”
电话中,顾瑾川的声音疏懒浅淡。
隽着几分轻讽。
谢昱淮呼吸一滞,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语气又冷又冰。
所有的耐心似乎顷刻间被人磨尽。
更是失了平时的冷静。
“顾瑾川!我和窈窈之间的事,你没资格插手,你少碰她!”
说到后半句时,他近乎低吼。
哪还有半分,以往的克制和隐忍。
“我没资格?”顾瑾川冷嗤,“谢昱淮,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可笑吗?”
“窈窈是我配偶栏上名正言顺的顾太太,谢总哪来的立场,说我没有资格?”
“你我之间,真正没有资格的,到底是谁?”
谢昱淮呼吸很沉。
回想到订婚宴那天的场景,一句话脱口而出。
“顾瑾川,如果不是你用了卑劣手段去接近她,她根本就不是你的。”
话筒中传来一声嗤笑。
讽刺意味明显。
“谢总说话真有意思,还真是被谢氏养尊处优惯了,霸占别人的东西十几年,就觉得变成你的了?”
“谢昱淮,如果按照你这种强盗思维,黎舒窈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顾瑾川声色不知何时变得冷极,一字一句,都像是淬了冰。
“如果不是你抢了我的身份,抢了我的家人,凭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身份,你觉得,你配陪她长大吗?你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吗?”
“还有——”
顾瑾川声音仍旧继续:
“麻烦谢总记清楚一点,之前你们那十二年的情谊,是你从我这里偷去的,是你偷了本该属于我的十二年。”
“另外,我的顾太太不是你的阿猫阿狗,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管你们过去怎么样,从她进我配偶栏的那一刻,你偷来的那些时光,就已经结束了。”
说到这儿,顾瑾川声音停顿了刹那。
‘锦榭’庭院中。
男人独身站在落地窗前。
目光越过外面的层层花色看向远处。
两秒后,他冷扯着唇,最后说道:
“谢昱淮,如果我是你,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取其辱。”
“窈窈已经是我的顾太太,不管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她都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
“你没资格拥有她,更没资格困住她。”
音落,顾瑾川眼底的厌恶几乎掩不住。
冷着眸挂断了电话。
男人在落地窗前站了好一会儿。
似乎受了些这通电话的影响。
等他压住所有情绪,刚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楼梯拐角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黎舒窈。
第161章 我容不下任何人觊觎你
顾瑾川眼睛微眯,眼底微暗,他走过去,神色如常。
“什么时候来的?”
黎舒窈看他两秒,说:“在你打电话的时候。”
说完,她默了默,问:
“谁的电话?谢昱淮?”
顾瑾川并没有瞒她。
他知道,她能听出来。
男人上前一步,将她拥在怀里。
“窈窈,你老公的心眼很小,我容不下任何人觊觎你。”
“尤其——”在黎舒窈看不到的地方,他眸色沉了不少。
“是谢昱淮。”
黎舒窈没出声。
顾瑾川拥紧她,漆眸又沉又浓,一字一顿又说:
“窈窈,我很妒忌,妒忌他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更抢走了,陪她青梅竹马长大的那些年。
不然,这一切,都将不一样。
听着这几句话,黎舒窈心头莫名有种酸涩的感觉。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不再排斥顾瑾川所说的假设。
有关过去那十多年,若是命运轨迹没有发生偏转的假设。
黎舒窈:“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对我来说,发生过的,就是发生了,永远不可能当做没发生。”
她这话,是在隐晦地告诉他,不管以后如何,她不会再和谢昱淮有任何牵扯。
听出了她的意思,男人抱着她的力道越来越紧。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底有一种强烈到不受控的冲动。
他很想问她一句,期限之后呢?
期限之后,她会不会,立刻抽身离开?
没有任何留恋?
但话音到了嘴边,却被他及时遏制住。
这个问题,现在问,无非是自取其辱。
她不可能为了他停留。
不可能在三个月后,还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至少,现在来看,根本不可能。
但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也不是没有任何效果。
至少,现在她不排斥他了。
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周三下午。
黎舒窈下班早,和南洛笙约好了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由于咖啡厅的位置距离博物院很近,黎舒窈到的时候,南洛笙还没来。
她先点了两杯咖啡,过了没两分钟,一身浅色长裙的南洛笙拿着一个小巧的包装盒走了进来。
坐下后,南洛笙将盒子放在桌上。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黎舒窈手心托着下巴,慵懒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看着她问:
“这么着急,你是从哪个角旮旯里爬回来的?”
南洛笙缓了缓微乱的呼吸。
眉眼间有股隐晦的烦躁。
“在我家那个角旮旯里。”
黎舒窈笑了笑,纤细瓷白的的指尖指了指那个包装严实的小盒子。
“这什么东西?”
“一只手镯。”
说话间,南洛笙打开盒子,拿出了里面那只水色很好的淡蓝色手镯。
她眉心淡淡蹙眉,眉眼间多了几分苦恼。
将手中的手镯转了转,找到那个被磕碰的缺口,递到了黎舒窈面前。
“窈窈,镯子内侧不知什么时候被磕了个缺口,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修复一下?”
听出了她话中的急色。
黎舒窈接过手镯,对着光线看了看那个缺口,说:
“可以修,我回去试一试,修好之后给你拿过去。”
第162章 姚菱
南洛笙松了口气。
黎舒窈将手镯重新放回盒子里,问她:“这个镯子,意义很重要?”
南洛笙出身豪门,对于这种饰品,从来不会多重视。
毕竟是从小司空见惯又拥有无数的东西,如果是一只普通的镯子,碎了也就碎了,估计都引不起她任何情绪波动。
可今天为了这个镯子,她这么急切地找上她,可见意义非凡。
南洛笙压了压唇角,并没有瞒她,敛声回道:
“这是他当初送给我的、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黎舒窈了然。
原来,又是因为宋澈。
低眸看着盒子中静静躺着的镯子。
黎舒窈第一次有些反感宋澈这个人。
虽然明知她这个思想不对,但见识过了南洛笙这些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后,黎舒窈控制不住的不想听到任何有关宋澈的事。
尤其,是在南洛笙口中听到。
每听到一次,便意味着,宋澈对南洛笙的影响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还变得越发深刻。
压下心底这股不该有的情绪,黎舒窈平心静气地劝道:
“笙笙,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觉得,你该试着放过自己了。”
南洛笙眼睫抖了下。
黎舒窈继续说:
“一个活人,不可能永远为了一个死人而活着。”
“笙笙,你还有很多东西,你有你自己未来的人生,有关心爱护你的父母,更有南家大小姐的责任,你真的要为了一个逝去的人,永远将自己关在那座不见天日的牢笼中吗?”
自从宋澈出事后,这是黎舒窈第一次将话说的这么直白。
南洛笙何尝不懂黎舒窈的意思。
正如黎舒窈所说,她放不过自己,也放不下那些过往。
更如何释怀,宋澈是因为她才死。
“窈窈,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
南洛笙话刚说了一半,一道突兀的高跟鞋声音径直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
南洛笙的声音停住。
两人回头看去,是一身性感红裙,打扮得妖娆妩媚的姚菱。
姚菱虽出身一般,但仗着几分美色,凭着过硬的交际能力,硬生生挤进了江城的上层圈子。
甚至还一度迷的不少富二代公子哥为了她一掷千金。
不是名媛,却有了名媛的人气。
因常年混迹在富二代堆里,让她一举一动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放在以前,话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勾人的狐狸精。
姚菱这个名字,南洛笙和黎舒窈都曾听过。
但没有任何交情。
姚菱再如何引人追捧,和黎舒窈、南洛笙,也永远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出身一般的人,哪怕通过各种手段混进了上层圈子,顶级的豪门,却永远是她们攀不到的。
毕竟上层圈子,分三六九等。
黎舒窈看向停在她们旁边的姚菱,指尖轻扣了扣桌面,“姚小姐,有事?”
姚菱目光落在了南洛笙身上。
涂着正红口红的唇轻轻挑起一抹弧度,染着豆蔻的指尖拨了拨胸前的大波浪。
“我过来,是想找南小姐的。”
黎舒窈眉心不着痕迹蹙起。
不等她开口,就听到姚菱说:
第163章 摔碎手镯
“听说南小姐要跟裴总联姻?”
南洛笙抬起眼皮,目光第一次正儿八经落在姚菱身上。
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南洛笙能明显察觉到,姚菱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敌意。
可她并不记得,曾经见过她。
“我的私事,姚小姐很关心?”
姚菱要笑不笑,“倒不是很关心,南小姐跟谁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只是我很想问一句——”
她声调一停。
手肘半撑在咖啡桌上,忽而靠近南洛笙,唇凑在她耳边,看似在说笑,实则说出的话音,却阴冷如毒蛇。
“南洛笙,”她声音很低,低到黎舒窈都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宋澈因你而死,你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你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的嫁给别人的?”
南洛笙眸色刹那一变。
姚菱似乎还嫌刺激不够。
并未直起身,又说道:
“真是可惜啊,宋澈对你那么好,为了给你买奶茶而丧命,可你呢?堂堂南大小姐,真是视人命为草芥,他才死了多久,你就开始倒追裴时晏,南洛笙,你晚上就不会做噩梦吗?”
“还有这个手镯。”
姚菱垂眸扫了眼静静躺在盒子里的镯子。
眼底嫉妒一闪而过。
她语气更冷:
“就你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不配得到他的爱,更不配——留着他的手镯。”
话音未落,她佯装一个没站稳,手肘猛地一晃,“意外”将那盒子甩到了地上。
里面的玉镯,狠狠砸向了大理石地面。
“啪”的一声脆响。
瞬间四分五裂。
南洛笙指尖猛地攥紧。
瞳孔骤然缩起。
可始作俑者,只是缓缓直起身,睨着地上那碎成了好几块的镯子,故作抱歉,语气很急迫慌乱地扬声说:
“呀!怎么就碎了?南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今天的鞋跟太高了,一时没站稳,不小心把它弄碎了。”
说着,她拉开包包的拉链,“南小姐,你这手镯多少钱,我赔给你,三千够吗?”
她这话听起来是在道歉,可那眼中,哪有半分歉意,只有得逞的蓄意。
再者,上层圈子中的饰品,哪怕不知道饰品的价格,也不能出口就说三千。
三千,一个普通镯子,这个价格都买不了。
何况是这个阶层的饰品。
姚菱说的这个数字,不过是在存心羞辱。
南洛笙忍无可忍,脸色冷的像冰,猛地起身,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姚菱脸上。
姚菱被她打的一愣。
她怎么都想不到,像南洛笙这种出身的千金大小姐,会在公众场合,当众动手打她。
南洛笙那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姚菱脸上瞬间起了巴掌印。
反应过来后,她捂着火辣辣的脸,眼底瞬间晕出眼泪,我见犹怜地看向南洛笙。
声音不可置信,一副受了无尽委屈的样子:
“南小姐,我是不小心才打碎你的镯子,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也要拿钱补偿了,你怎么还动手打——”
看出了南洛笙情绪不对,
黎舒窈伸手将姚菱往旁边推去,声音极冷,“闭嘴!”
姚菱声音瞬间停住。
转眸看向了黎舒窈。
黎舒窈话音讽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地上的垃圾。
“姚小姐真不愧是江城男人公认的交际花,这种茶言茶语又虚伪的做派,还真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抵得过你这种颠倒是非又魅惑的功夫。”
“若是现在狐狸能成精,怕是都要喊姚小姐一声祖宗!”
第164章 那个镯子怎么回事
姚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心口火气突突冒,但她脸上却更加娇柔忐忑,甚至就连语气,都多了几分瑟缩。
一副黎舒窈和南洛笙联合起来欺负她的样子。
“黎小姐,你这话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无心之举,你们……”
黎舒窈:“你再敢说一句废话,就马上从江城滚出去!”
姚菱顿时咬紧了牙。
垂眸扫了眼地上四分五裂的镯子,见今天的目的已达成,她也不再多待,转身就要离开。
还没迈开步子,裴时晏已经从门口大步走来。
姚菱眉心轻皱。
思索之间,他已经来到眼前。
南洛笙正蹲在地上,去捡碎成了好几块的镯子。
由于指尖发抖,在碰到一块明显带着尖锐棱角的碎片时,指尖顷刻间被划了一个很深的口子。
鲜血霎时间涌出。
黎舒窈心头一跳。
连忙蹲下,阻止她的动作。
“笙笙,快松开,你被划伤了。”
黎舒窈握着南洛笙的手腕,让她远离那些碎片。
同时快速将碎成了好几块的镯子装在了盒子里。
裴时晏拧眉看着这一切,“怎么回事?”
姚菱先开口,捂着自己脸,下意识用了自己平时对付男人的那一套招数,泫然欲泣地想往裴时晏身上靠。
“裴总,我只是不小心打碎了别人送给南小姐的镯子,可她就疾言厉色的不依不饶,她还动手打我,您看我的脸——啊!”
在她靠过来的那一瞬间,裴时晏厌恶抬眸,像是挡什么恶臭垃圾一样,直接挥手甩开了她。
姚菱反应不及。
身体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她错愕抬头,似乎难以置信,裴时晏会这般甩开她。
南洛笙谁也没看,眼底是破碎的绝望和说不出的隐痛。
姚菱是懂这么用尖刀戳人心肺的。
她那每句话,对南洛笙来说,都是准确无误的捅在了心口。
裴时晏目光紧紧追随着南洛笙。
他从没有感觉到,有一天,他会离她这么远。
她明明近在眼前,却无端给他一种,他永远都抓不住、碰不到她的错觉。
黎舒窈重重握住南洛笙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担忧地看着她:
“笙笙,别难过,我可以修复它。”
南洛笙狠狠闭了下眼。
压下所有肆虐的情绪。
她转头,看向姚菱的那种目光,让姚菱莫名身体发抖。
“姚菱,我和他之间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从今天开始,你最好祈祷,永远别在让我看见你,不然,下一次,你付出的代价,就不是赔一只镯子这么简单。”
裴时晏隐晦的听出了些异样。
可南洛笙已经转身离开。
他注意到,从他过来开始,从头到尾,她一眼都没有看他。
黎舒窈和南洛笙离开后,姚菱晃晃悠悠站起来,正想哭诉着博一波同情。
还没开口,就听到裴时晏阴戾着嗓音问:
“那个镯子,怎么回事?”
姚菱眼底嗪泪,好不可怜:
“我真的只是不小心,可南小姐她不依不饶——”
裴时晏不耐掀眸,冰冷的指,重重钳在了她下颚上。
那力道,让姚菱瞬间听到了一声下巴错位的声音。
紧随而来的,是骨裂一般的痛!
第118章 裴总知不知道,你未婚妻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我没闲工夫听你颠倒黑白,我的未婚妻,我知道她的性子,就你这种脏东西,主动凑到她面前,她都不会看你一眼,别更说配让她动手了。”
“说!”他力道再次加重。
“你怎么招惹她了?”
姚菱疼得掉泪。
可裴时晏对她没有丝毫同情心。
若不是为了问清真相,
就姚菱这种万人骑的鸡,裴时晏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下巴上的疼痛,和当众被人羞辱的难堪,在这一瞬间,齐齐涌来。
姚菱撕掉素来的伪装,讽刺出声:
“你的未婚妻?”
“裴总知道你的未婚妻曾经和别人谈过好几年吗?”
“裴总知道你的未婚妻曾经害死过一条人命吗?”
裴时晏眼底逐渐升起暴戾。
看向姚菱的眼神也越发阴沉。
“再胡说八道,我让你生不如死。”
姚菱笑的讽刺。
“我胡说?”
裴时晏猛地甩开了她。
这次姚菱早已防备,及时撑住桌边,才稳住身形。
她看向裴时晏的目光,有可怜也有嘲讽。
“堂堂裴氏太子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来裴总从未想过,你捧在手心的南家大小姐,是个害死人的杀人犯吧!”
咖啡厅中在姚菱闹事的那一刻,现场就没了旁人。
这会儿姚菱吼的再大声,除了裴时晏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听到。
因此裴时晏并不担心她说这些荒唐言论传出去。
反而想听听,她这张嘴里,还能吐出来什么。
姚菱摸了摸疼得快要没有知觉的下巴,眼底的神色更沉。
“裴总若是不信,好好查查不就知道了。”
“查查南家大小姐南洛笙曾经有没有出过国,查查她之前是不是喜欢过一个人,再查查宋澈是不是因为她才丢了一条命!”
在她说出“宋澈”那两个字时,裴时晏的眼神就变了。
姚菱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劲。
她边流泪边笑。
一时之间,竟分不出来,她脸上的表情,是同情还是嘲讽。
姚菱打量着裴时晏这张脸,忽然上前半步,在不碰到他的前提下,声音低了两度,说:
“裴总知不知道,你和宋澈,长得很像?”
“南洛笙找上你,不过是把你当成了替身,去弥补宋澈因她而死的愧疚!裴时晏,你真以为她喜欢你吗?”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她喜欢的,从始至终,可都是因她而丧命的宋澈啊!”
裴时晏沉眸睨着眼前这个疯癫的人,一字未说。
两分钟后,门口快步走来了两个保镖,将发疯的姚菱快速拖了出去。
姚菱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不知是在嘲笑裴时晏,还是在笑她自己。
南洛笙并不知道,当初那几年,在宋澈守在她身边的时候,也曾有一个人,在暗中爱着宋澈。
姚菱曾眼睁睁看着宋澈对南洛笙一天比一天上心,看着宋澈为了南洛笙一次又一次打破底线。
更是看着他,目光渐渐无法从南洛笙身上移开。
姚菱知道,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宋澈爱上了南洛笙。
正如同,她同样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第166章 强迫她适应他的存在
在过去一个又一个的深夜中,姚菱数次克制不住心中的妒忌和嫉恨。
可宋澈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拦着她,不让她出现在南洛笙面前。
生怕她对他的心肝做些什么。
而现在,宋澈不在了,姚菱心底的妒忌却从未消散。
她既然得不到他的爱,那就不会容忍南洛笙一直留着宋澈送她的手镯。
更不会让南洛笙心安理得又被千娇百宠的活下去。
南洛笙享受了宋澈那么多年的宠爱,就该为了因她而死的宋澈永远陷在愧疚和悔恨之中。
在姚菱看来,南洛笙这一辈子,都该日复一日的痛苦。
凭什么在继宋澈之后,南洛笙还能遇到一个更爱她的男人。
她该永远为了宋澈的离开永远痛苦才对。
姚菱被带下去后,裴时晏独自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姚菱那些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
哪怕不想相信,心底却有一道隐晦的声音告诉他,或许,那就是事实。
几分钟后,裴时晏离开咖啡厅。
南洛笙带着黎舒窈回了她之前的一个公寓。
进门后,南洛笙坐在沙发上,手中紧紧握着的,是放着破碎手镯的盒子。
黎舒窈眉尖轻轻皱起。
走过去,指尖搭在了盒子边缘。
怕伤到她,黎舒窈并没有用力往外抽。
“笙笙,我去试试能不能把它修复,你先松开,好吗?”
南洛笙唇角绷得很紧。
哪怕她不说话,黎舒窈都能察觉到她的情绪。
几秒后,南洛笙指尖撤去了力道。
盒子松开。
黎舒窈趁机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坐在她旁边,问她:
“刚才姚菱和你说什么了?”
南洛笙眼中毫无温度。
“她应该是认识宋澈,也知道宋澈离开的真相,只是……我之前在国外,并不记得见过她。”
黎舒窈也不解。
这个姚菱,在江城以交际花出名。
只是这朵交际花,难不成之前还去过国外?
没等两人说几句话,裴时晏便找来了这边。
门外的敲门声不轻不重,南洛笙和黎舒窈都知道外面的人是谁。
黎舒窈拿上盒子和自己的包,嘱咐了几句南洛笙别让她多想,才走到门口开门。
黎舒窈并未久留。
开门后,裴时晏进来。
黎舒窈便离开了公寓。
裴时晏随手将门掩上。
目光紧锁着沙发上的那道人影。
一步步缓缓走过去。
最后,他蹲在她面前。
掌心轻轻覆在她手背上。
“笙笙。”
他看向她眼睛,声音很轻很轻。
似怕吓到她。
南洛笙指尖蓦地顿了下。
她垂下眸。
将手从他掌心中慢慢抽了出来。
期间,裴时晏一直在看着她。
南洛笙能察觉到他的目光。
在她挣脱手的时候,他明明想拦,可指尖轻顿了一下,却没有动。
南洛笙看向别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
“抱歉,我今天不想做,想在这边住一晚。”
裴时晏喉咙滚动,一个字吐出。
“好。”
看出了她不想让他陪着,裴时晏第一次选择了先离开。
放在以前,南洛笙不想看到他时,他一般都是强硬留在她身边。
强迫她适应他的存在。
在他转身离开前,南洛笙忽而出声喊住他。
第167章 一个计划着离开,一个计划着未来
“裴时晏。”
她声音很轻。
却无端让裴时晏心头一涩。
有种……下意识想逃避,不想听她接下来话的错觉。
可他打断的话语还没出声,南洛笙便已经开口:
“还有二十天。”
“二十天之后,我们分开。”
裴时晏垂于身侧的手猛地紧攥成拳。
他没有回头,只说:
“有任何事,随时和我打电话。”
公寓的门被关上。
仿佛世界都在一瞬间静了下来。
南洛笙双手抱膝,将自己蜷成一团。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南洛笙主动承认,她好像……真的病了。
从宋澈离开的那一天开始,就病了。
只是这几年,她一直不肯承认。
宋澈的离开,那年夏天发生的那一幕,就像一道诅咒,死死缠在了她身上。
让她数年如一日的梦魇缠身。
让她日复一日经受着宋澈因她而死亡的痛苦。
这段时间和裴时晏日夜不分的相处,让她没时间也没精力去想宋澈的事,
那道诅咒,就像一根死死缠着她的绳子,在这几天中,松了几分。
宋澈死去的那个噩梦场景,出现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然而今天姚菱的出现,她那几句正戳她痛处的话,让一切,再次回到了原点。
那些已经逐渐远离的噩梦,因为姚菱的出现,再次重归。
那种窒息的绝望,再次将南洛笙淹没。
甚至一度逼的她喘不过气。
南洛笙指尖死死按住太阳穴,试图将脑海中那一大片的血红除去。
因为用力,女子指尖没了任何血色。
好一会儿,她松开手,睁开眼睛。
目光落在早已漆黑的室内。
窗帘没有拉,南洛笙能看到窗外的霓虹灯光,也能间歇听到一两道车流声。
但公寓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
仿佛与外界,形成了两个世界。
正如南洛笙自身,过去的噩梦,将她死死圈在了一片荒芜的黑暗中。
和外界的世界完全隔开。
不知过去多久,南洛笙起身走到窗边。
看向外面的霓虹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