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天衡帝接过茶水,一口喝完,赞道,“好喝!”
唐诗翻了个白眼,在承乾宫天天喝也不见你夸一句,太假了。
她懒得跟天衡帝打马虎眼,开门见山道:“皇上应该很需要臣妾和瓜瓜的能力吧。”
天衡帝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丝不妙的感觉。
他伸手握住唐诗的手认真地说:“如果你很介意这点,以后朕都不会再用你和瓜瓜的能力。”
唐诗苦笑,看看,他着实聪明狡猾,早就猜到了她心里的芥蒂,所以这段时间才从来都没提过。但现在全天下都知道她有这个能力,她怎么可能完全不用。
即便能忍一时,但能忍一世吗?如果有一天,她的朋友求她呢,葛经义他们这些大臣跪下来求她呢?她真的能拒绝吗?
只是张张嘴,就能破一桩案子,救下无辜之人,如此简单的事,她真的能一直拒绝吗?
唐诗用力挣脱开了天衡帝的手,站起身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支撑在地上,接着缓缓叩首到地,行了一个郑重的跪拜礼:“皇上,臣和瓜瓜愿为大雍效力,为皇上尽忠。”
天衡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淡了下去,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冷色:“你宁愿做一个臣子都不愿意做朕的妻子?”
唐诗抿了抿唇:“皇上,臣愿去钦天监,请皇上成全。”
钦天监掌管天象历法,勉勉强强跟她和瓜瓜这种能力沾点边。没办法,虽然其他衙门肯定也会争着抢着要她,但实在是怎么扯都扯不上啊。而且钦天监事情少,去那里也能少沾点麻烦。
天衡帝愤怒地站了起来,冷笑连连:“朕给了你一个多月的时间,让你想清楚,你最后就想清楚了这个?”
唐诗不说话。
这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办法。
后宫妃嫔以色侍人,色驰而爱衰,几乎是每个后妃都难逃的宿命。
她既是以“才”侍人,那何不做官呢?在外面做官,哪怕也会被皇帝派人盯着,总比在这深宫中自由,更不用担心哪天皇帝变心了,又或是瓜瓜的能力消失,自己在这后宫中无法立足。
远离皇宫,以一个臣子的身份效忠,至少能够保持心境的平和,不用担心自己有一天也变得面目全非,跟天衡帝闹成她父母那样。
见她一直不说话,天衡帝气急:“好,好,唐诗,你好样的!”
接着拂袖而去。
东来看着天衡帝铁青着脸离去,顿觉头大,不是好点了吗?怎么又闹翻了。
他连忙跑进宫里,看着唐诗还跪在地上,连忙去扶她:“我的小祖宗呢,您就别惹皇上生气了吧,这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您天天跟皇上怄气干什么啊!你不痛快,皇上也不痛快,这又是何必呢?”
唐诗不说话,她的想法淑妃她们理解不了,东来更不会懂。
忽地东来松开了手退到了一边。
唐诗抬头就看到天衡帝去而复返,只是脸上依旧臭臭的。
他没说话,弯腰一把抱起唐诗,进了内室将她放在榻上:“还跪着,朕不回来,你的腿是不是就不要了?”
唐诗只觉鼻头一酸。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别开眼,不去看他。
天衡帝伸手捧着她的脸掰回来,困惑地问道:“朕感觉得出来,你对朕并不是全然无意,为什么要这么抗拒朕?诗诗,你到底在不安什么?告诉朕,咱们一起解决好吗?”
唐诗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你可以决定我的生死,我的人生,你说我不安什么?咱们这么不平等的地位,谈什么感情?感情这玩意儿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今天你可以喜欢我,明天呢?等我人老珠黄的时候呢?别说你会只守着我一个人,我不信!寻常男人都想三妻四妾,更何况皇帝,你不想也有人送你女人。若有一天,我对你没用了,没有感情了,你能放我离开,让我安安生生在外面过日子吗?”
“即便你答应,那后宫中嫉妒我的妃嫔,朝中我无意中得罪过的大臣呢?他们会放过我吗?你看,跟你在一起这么多不好的地方,我凭什么要跟你在一起?亲爹亲妈都靠不住,我凭什么相信你能让我依靠一辈子?让我信任一辈子?”
天衡帝一把将唐诗的头按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说:“有这么多想法,为什么不早点跟朕说?你若介意淑妃她们,朕会想法子将她们送出宫,至于周……贤妃,过两个月她就会难产母子俱亡,也不会留在宫中。以后你跟朕一起上朝,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帮朕批阅奏折,朕愿将朕的权力与你分享。”
唐诗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二圣临朝,历史上只有一次,但那也是则天皇帝自己争取的,差一点点,她就被废了。
天衡帝会甘愿将权力跟她分享?
唐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她感动,她也相信天衡帝这一刻的话出自真心,但人心易变。即便让她上朝,她这种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没经历过战乱困苦,生长在和平年代连杀鸡都不敢的人,哪是他们这些老狐狸的对手。
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她的三观,就注定了她成不了事。这些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但她能吗?她不行的,即便有权力在手她也不行。
天衡帝轻轻摩挲着唐诗的脸问:“不相信朕?朕可以下旨。等贤妃难产去世后,朕就下旨封你为后。”
唐诗哭得更凶了:“不用,不用,你别说了,我做不到,求求你,放我走吧,我可以为你办事,为你效忠,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和瓜瓜都告诉你,要是哪天我没用了,求你看在我为你办过事的情分上放我走,让我在外面过自己安生的日子好不好?”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任凭天衡帝怎么安慰都没用。
瓜瓜突然出声:【宿主,你想回去吗?我刚才检查了一遍,发现了系统的漏洞,如果你想回去,我随时可以送你回去。】
她顾不得天衡帝还在场,直接激动地问了出来。
瓜瓜感觉到唐诗的激动,无比肯定地说:【没错, 我可以送你回现代。】
“真的可以吗?”唐诗声音发颤, 正欲答应,忽觉手腕上一痛。
她低头看着天衡帝的大掌死死攥着她的手。
唐诗抬眸, 对上天衡帝的黑瞳。
他的瞳仁幽深,眼窝深陷,眼底那簇光变得黯淡了许多,仿佛一叶被人抛弃在海上的扁舟,被孤独和无穷的悲伤笼罩住。
唐诗心里蓦地一痛,两人对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
就连瓜瓜都安静了下来, 并没有开口提醒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天衡帝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不要走, 好吗?”
唐诗错开他灼人的目光。
她在心里拷问自己, 舍得吗?
舍不得!这里有她梦寐以求的躺平咸鱼生活, 还有一个心悦她的人。在现代缺乏的感情和富足的生活, 在这里她都得到了。
而且,还有可爱的春喜、东来,有趣的淑妃等人,总喜欢找她帮忙的个大人……
那么那么多令她难以忘怀的人和物。
可她还是想回去。
她怀念,怀念那种无无不在的自由气息,怀念那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甚至怀念那种忙碌紧凑的生活。那才是她属于她的世界, 属于她的生活。只要呼吸过这种自由的空气,就没法忍受现在这种处处受限的日子。
唐诗用力挣脱开了天衡帝的手, 不敢看他的眼睛,长睫颤了颤,嗫嚅道:“对不起!”
“为什么?你不是很讨厌那种加班的生活,你不是跟父母也不亲密,在那里也没任何牵挂吗?”天衡帝死死抓住她的肩膀,沉声问道。
“你要什么,朕都给你!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能给的,朕都给!”
可能是知道能回去了,唐诗的心防一下子打开了,面对天衡帝她少了先前那种矛盾别扭的心态。
她仰起头,眼睛含泪却坚定地说:“萧宁,你给不了!那种自由、那种安全感哪怕你贵为皇帝,你也给不了我。那只能是安稳、发达、富足、自由的社会给与民众的,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你能想象吗?在我的家乡,每个孩子都能接受教育,几乎每个人都能吃饱饭,年轻姑娘一个人半夜出门吃宵夜,也不用担心遇到劫匪……”
哪怕萧宁权势滔天,他也给不了她这些。
甚至萧宁自己都没有现代人自由安全。
皇帝又如何,小的时候跟兄弟们斗,长大了跟外戚斗,跟大臣斗,跟外族斗,跟老婆斗,老了还要跟儿子斗,斗输了下场可不是失去权力那么简单,同时失去的还有尊严、性命,乃至于身边所有人的性命。
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连枕边人都要防,连儿子女儿,信赖的大臣都要留一手!
天衡帝看着唐诗提起家乡时晶亮的眼神。
那是以前不曾有过的神采奕奕,比给她一箱黄金,还要令她兴奋神往。
察觉到唐诗回去的决心,天衡帝的心不住地下沉。
过了许久,他才握住唐诗的手问道:“那你能过完年再走吗?朕想与你再过一个新年!”
唐诗鼻尖一酸,失落、不舍、愧疚……一起涌上心头,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瓜瓜,可以过完年再走吧。】
瓜瓜的声音很平静:【宿主,可以的。】
唐诗冷静了下来:【送我回去代价大吗?对你有没有影响?】
瓜瓜:【没有哦,这是瓜瓜今天无意中发现的漏洞。】
唐诗放心了:【那就好,过完……年再送我回去吧。】
唐诗重新抬头看着天衡帝,挤出一个笑容:“可以的。”
天衡帝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抬起手背轻轻擦拭着唐诗眼角的泪水:“还哭什么?能回去,不是应该高兴吗?走,陪朕用膳吧。”
是啊,能回去是好事,应该高兴。
唐诗重重点头,克制住想哭的冲动,轻声应道:“好。”
天衡帝吩咐东来准备吃的。
东来见两人总算是和好了,高兴不已,连忙吩咐下面的人准备晚膳。
只是两人都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
吃过饭,天衡帝问唐诗:“今晚能让朕留在昭华殿吗?朕想听你说说你的家乡,你小时候的事。”
唐诗先爬上床,然后留出旁边的空位拍了拍,示意他上去。
天衡帝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自从知道能回去后,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人从笼子中放出来的小鸟一样,浑身都充满了一种很散漫、很轻松的气息。
连带的,对他都不像以前那样矛盾又扭捏了,大大方方的,真的很可爱。
他也能明确地感受到她的喜爱。
他心里不舍极了,有那么一瞬,真的很想用手段留下她,让她永远陪着他。
可看她这副轻快、信任的模样,他又舍不得,舍不得斩断她的翅膀。
天衡帝脱下外袍,只着中衣,上床,搂着唐诗。
唐诗脑袋一滚,靠到他结实的胸口蹭了蹭,眯着眼睛慵懒得像一只靠近主人的小猫:“你想听什么?这样吧,我先跟你讲我家乡的高科技,其中啊,最不能缺的就是手机,巴掌这么大的一个长方形,厚度在几毫米,但却是人人都不能少的东西,而且由此啊还诞生了一个名词叫‘低头族’,就是走到哪儿都低着头看手机的人。手机可以实现千里眼,顺风耳,比如躺在床上,都可以跟在东越国的人打电话视频。打电话就是……”
唐诗絮絮叨叨讲了一晚上。
别说,她还真的有点想她的手机了,能上网的日子多有意思啊,八卦吃瓜的效率简直提高了无数倍。
天衡帝就像个好奇宝宝,从电话问到网络再问到高铁。
这一晚,他简直是大开眼界,直到唐诗说得疲惫,沉沉睡去后,他才轻轻地在唐诗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呢喃:“难怪你会想回去。”
那确实是一个比大雍富足安宁数百倍的世界,也是一个令人心驰神往的世界。
鸡鸣时分,又到了天衡帝起床上朝的时间。
广全和东来站在昭华殿的寝宫外四目相对。
少许,东来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内室,低声建议:“这是皇上第一次成功留宿昭华殿,要不今天早朝便算了?”
广全不赞同:“不行,今日是大朝会的日子,文武百官应该都已经出门了,这时候说取消上朝,皇上只怕要落得个‘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名声,对贵妃娘娘影响也不好。皇上可是打算等贤妃生了之后就封贵妃娘娘为后的,百官的意见也很重要。”
贵妃娘娘又没怀孕,家世又很普通。
皇上要立她为后,本来就有不小的阻力,这要是再传出皇上为了她不上早朝,大臣们肯定不同意。
东来想想也有道理:“那你去请皇上吧,如今我已经是贵妃娘娘的人了,请皇上早起上朝这事归你管。”
广全指着东来的鼻子:“好你个奸诈狡猾的东来,将最……”
“吵什么?朝服带来了吗?”天衡帝冷淡的声音打断了广全的话。
广全扭头往门缝里看去,这才发现内室已经亮起了灯。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回皇上,准备好了。”
说完,挥了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太监和宫女连忙跟着他进了门。
室内,天衡帝本打算去外间更衣,以免吵醒唐诗的,哪晓得以前总是睡不醒的唐诗竟然因为这点动静就醒了。她翻身爬了起来,揉了揉困顿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说:“你要去上朝了吗?”
天衡帝走过床边看着她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样子,轻轻将她散落到脸上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朕得去上朝了,你再睡一会儿,等下朝了朕过来陪你用膳。”
唐诗用力睁开眼睛看着他:“不用,我陪你上朝,葛大人他们缠你很久了吧,今天我和瓜瓜去,早点把他们想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你也可以早点下朝。”
“没事,可以晚点让他们在御书房见你。”天衡帝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唐诗拽着他的袖子:“我……我想跟你一起上朝嘛,咱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这话一出,室内顿时陷入了寂静中。
天衡帝方才明白她从昨晚起为何会这么反常,为何会一反常态的黏着他。
是啊,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满打满算,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只有两个月。
他刻意忽略掉这个事实,笑道:“好,朕让春喜过来给你梳妆!”
两人换好了衣服,洗漱完。
东来连忙让人准备了早膳,小碗溜海参、羊肉炖菠菜豆腐、驴肉炖白菜……
满满一桌,可惜太早了,刚起来没什么食欲,唐诗喝了一碗粥垫垫肚子就跟着天衡帝去上朝了。这次她不用在后面走了,而是直接上了御辇,抱着汤婆子,靠在天衡帝肩膀上,半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你一直这么早起吗?”
天衡帝将她快要滑下去的脑袋扶正:“差不多吧,小的时候要起来读书习武,十几岁的时候跟着先帝上朝。”
唐诗偷偷看了他一眼:“你怨恨先帝吗?”
都不叫父皇叫先帝,肯定是怨的吧。先帝十几个儿子死得就剩这么个独苗苗,说他是个不合格的父亲都抬举他了。
天衡帝笑着说:“他的陵寝是朕让周兆伟盗的。”
周兆伟就是贤妃的哥哥,这次护驾有功,天衡帝已经升他为三品参将了。
唐诗瞠目结舌:“你……那,他们怎么逃过瓜瓜的法眼的?”
瓜瓜也很好奇,难道是从那时候起它就不灵了吗?
天衡帝道:“他们修了一条通往河边的地道。大雾干扰了瓜瓜,他们从地道将金银珠宝全部运走了,船也销毁了沉入河中。”
难怪瓜瓜也不知道呢。
唐诗斜了天衡帝一眼:“你给他们出的主意吧?”
天衡帝摸了摸她的头,笑笑默认了。
好家伙,藏得可真深,要不是他今天自己说出来,她跟瓜瓜永远都不会知道。
聊着聊着,很快便到了太极殿。
天衡帝本是打算拉着唐诗一块儿上朝的,现在宿主是谁朝臣们都知道了,她跟他一块儿坐龙椅上也没人会有意见。
但唐诗不愿意,坐那万众瞩目的地方,她还怎么好意思打瞌睡摸鱼啊。
最后天衡帝只得命人在太极殿左侧竖了一道屏风,将唐诗安置在那。
唐诗很满意,这确实是个摸鱼的好地方,有舒服的躺椅可以靠,还有小点心水果茶水,饿了可以吃东西,困了可以打一会儿盹。
她坐好,朝会已经进行了一会儿。
葛经义他们这些狡猾的老臣一看到屏风出现,便明白是唐诗来了。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唐诗跟瓜瓜吐槽,不由有些急了,犹豫了一会儿,葛经义还是站出来道:“皇上,白州库银不翼而飞,白州府衙和刑部的人追查了近十日,仍无消息……”
唐诗听到这就明白葛经义又来套路她了。
她懒得听他废话,直接说:【瓜瓜,告诉葛大人答案。】
瓜瓜:【这案子是前仓使监守自盗。白州库房四年前失火重建,前仓使在库房下方偷偷挖了一间密室。新任知府上任后解了前仓使的职,他怀恨在心,故而跟库房一姓刘的衙役勾结,将银子藏到了密室中。】
也就是说银子其实还藏在库房里,这也难怪知府衙门和刑部派人挨家挨户的搜查,又在城门口设了关卡,还是没找到这批银子呢。
葛经义大大松了口气,这个案子困扰刑部和白州知府多时,总算是有了线索。
见葛经义的问题得到了解答,工部尚书徐勘连忙站出来问道:“皇上,喻星月兄妹二人制造的大炮射程已经有两百多米远,但问题卡在射程不够远,装载速度慢,消耗大,杀伤力不够等问题,皇上……”
唐诗是不懂这个的,她懒洋洋地吃了块糕点:【瓜瓜,你来。】
瓜瓜翻开资料,详细地给徐勘上课:【现在他们的大炮都是实心炮弹塞进炮膛,点燃导火线,引爆炮膛内的□□,炮弹飞出去撞毁沿途的一切,但不会爆炸,看起来很威武,但杀伤力有限。要用榴弹,也就是□□,爆炸后能产生碎片、内部霰弹和冲击波或爆破,这样才能提高杀伤力,现代的炮弹都是这种。】
【要想用榴弹还要改造大炮,其中最关键的有弹托、木质锥形信管和炮弹整体铸造……】
瓜瓜越说越多,下面兵部、工部的大臣们听得炯炯有神。
这要是经瓜瓜这么一改造,武器的杀伤力成倍提高,谁还怕北夷和南越国进犯啊。
其他大臣就不一样了,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但看徐勘和兵部那些将领的样子,似乎又很厉害。
到后面,徐勘也听不懂了,他赶紧在笏板上抄了起来,同时无比后悔今天没申请将喻星月兄妹带进来,这种活就该交给年轻人嘛。
抄完正面抄反面,大家只看到工部的人一个个在早朝上奋笔疾书,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其他衙门的官员都羡慕了。
今天瓜瓜和福星姑奶奶真好,给葛经义开了小灶又给徐勘开,啥时候才能轮到他们啊?徐勘这老家伙怎么那么多问题,烦死了,还有闫凯成怎么也跑去凑热闹,你们兵部是打算跟工部勾结霸占瓜瓜一上午吗?
好不容易等徐勘问完,鸿胪寺卿国兴贤连忙上前道:“皇上,北夷派的使者已进入安州,依照这速度,半个月之后可能会到京城。”
唐诗正在喝茶,想了想,这事应该跟她和瓜瓜没关系了,便让瓜瓜休息了一会儿。
国兴贤说完眼巴巴地等着瓜瓜给他透露点信息,哪晓得贵妃娘娘和瓜瓜都沉默了。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请皇上指示。”
天衡帝淡淡地说:“按常规接待。”
“是。”国兴贤拱手道。
他这个字刚一落户部尚书关潮就上前了:“皇上,出海的商队,陆陆续续有一批返回了,主要是因为海上远航风浪太大,不少船只……”
唐诗秒懂,直接将事情扔给瓜瓜:【瓜瓜,给关潮造船技术,航海经验!】
这一天早朝成了瓜瓜的个人秀。
本来说好早点结束的,结果这个早朝硬是上了三个多时辰,到中午才结束。大臣们一个个饿得两眼发昏,口干舌燥,可一个个却精神奕奕,跟打了激素似的,兴奋极了,下朝就往衙门跑。
天衡帝牵起唐诗的手:“累了吧,陪朕回承乾宫用膳。”
灌了一壶茶水,吃了两盘点心的唐诗摸了摸肚子,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有点撑着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落到天衡帝有些干涩的嘴唇上,端起自己的茶杯:“喝水,我喝过的茶杯,你嫌不嫌弃?”
天衡帝接过茶杯一口喝完,然后低头还沾着水珠的嘴唇轻轻碰了碰唐诗的红唇。
唐诗的脸刷地爆红,捂住嘴,嗔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广全他们都还在呢,这人也不害臊。
广全低垂着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天衡帝脸皮厚,拉着她,神色自若:“他们看不见。”
唐诗翻了个白眼,睁眼说瞎话。
回到承乾宫,吃过饭,天衡帝又开始了没完没了地批阅奏折,唐诗在一边看一边偷着乐,还跟他吐槽:“我以为奏折都是很规矩很正儿八经的,汇报的肯定也都是国家大事,但结果却是这些,皇上,您今天吃了吗?我吃了,吃的炒鳝丝、冬瓜排骨汤,非常美味,一口气吃三碗。”
天衡帝另外丢了一本给她:“那你要不要看看这个。”
唐诗翻开,只看了一眼就还给了他:“看不懂,这种还是你操心吧。”
那本奏折是西北送过来的,说今年北夷蠢蠢欲动,请求增兵增加补给的。
天衡帝一边翻阅着奏折一边问她:“朕这日子是不是很枯燥乏味?”
唐诗重重点头:“相当。我们工作后,下了班也会打几把游戏,刷刷短视频放松一下心情,放假的时候出门旅旅游啊,唱唱歌,跟朋友聚餐逛街之类的散散心,要实在厌倦了还可以辞职休息一段时间,或者换个更感兴趣的工作。”
天衡帝在奏折上批了个“已阅”后问她:“你不喜欢你的工作,为什么不辞职换个工作呢?”
唐诗叹了口气:“这不为五斗米折腰吗?那个工作平台好,工资高,就是上司不做人。我想攒钱买个小房子,租房搬家实在是太烦了,你能想象吗?才毕业一年,我已经搬了三次家,第一次房东想卖房移民,第二次房东的儿子赌博欠了几百万,三天两头有人上门要债,还往我租的房子上泼油漆,惹不起我只能搬了。”
天衡帝看着她皱成包子的生动表情,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疼,同时感觉很无力,哪怕他坐拥天下,也帮不了她,给不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唐诗没察觉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多,乐颠颠地说:“不过我已经攒了十多万,再攒攒首付就够了,到时候有了自己的小窝就不用搬家了。”
知道父母都靠不住,她上大学起就开始勤工俭学攒钱。
刚穿过来的时候她还很心疼,后悔当初没花光,现在无比庆幸啊,人回去了钱还在,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天衡帝能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幸福和快乐。
经过昨晚和今天上午她和瓜瓜的描述,那确实是一个先进友好安定幸福的世界,也值得她向往。
他逐渐理解了她的选择。
放下奏折,天衡帝突然说道:“既然你能穿越到大雍又穿越回现代,那朕能不能跟你一起?”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双眼瞪得老大,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说什么?”
天衡帝看着她这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倍觉有趣:“诗诗的家乡这么有意思, 朕也想去看看。”
唐诗这才确定她没听错,连忙道:“不是, 你确定吗?你去了我们那,你就是个普通人。你等等,我先问问瓜瓜,瓜瓜,狗皇帝能跟咱们一块儿穿越到现代吗?穿越过去后他还能穿回来吗?”
瓜瓜说:【宿主,可以带他一个,但穿到现代就不能再穿回来了。】
唐诗有些失望, 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哪能随便穿来穿去呢,她能穿回去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唐诗遗憾地对天衡帝说:“听到没, 穿过去就回不来了, 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天衡帝没理这话, 挑了挑戏谑地看着唐诗:“狗皇帝?诗诗给朕的爱称吗?”
真不要脸, 都挺听过多少次了,还在这里装。唐诗又羞又气,捶了他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天衡帝拉着她的手,捏着上面的指窝玩:“朕知道,朕也想清楚了,不能回来就不回来吧。”
唐诗甩开他的手:“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们那人人平等, 你过去了就是一个最普通的百姓,甚至, 你还没有学历没有任何家产,你会过得非常辛苦的。以后别说一顿一百多个菜,天天有人伺候你了,你得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穷的时候一顿只能一道菜,甚至吃泡面,还得自己做家务,若是遇到极品上司和老板,你可能被对方像孙子一样训……”
她尽力跟天衡帝讲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天衡帝生来富贵,习惯了高高在上,天天山珍海味,他去了现代这落差太大了,他能承受得了吗?
她想回去是因为古代社会对女性太不友好了,也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所处环境养成的观念,让她没法适应古代的生活。要是没得选,她可能忍忍将就将就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有得选,她当然要回去。
可天衡帝不一样,他从小接受的是帝王教育,素来高人一等,全天下的人都要唯他是尊,他去现代能适应吗?而且他还没经过现代系统的教育,到了现代他恐怕会格格不入,甚至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