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读心后我宠冠后宫—— by红叶似火
红叶似火  发于:2023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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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祖孙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平宁伯一挥手:“去,将奶嬷嬷请出来。”
管家命人将奶嬷嬷请了出来。
奶嬷嬷六十多的人了,头花发白,满脸皱纹,走路慢吞吞的,看到平宁伯就掉眼泪。但平宁伯不为所动,给管家示意,管家立即将奶嬷嬷带到了薛弘身边。
“薛弘,这是你的亲生祖母,你本名应该叫虞弘。当年她恶意调换了你跟航儿,造成我们父子分离十八载,我念在奶嬷嬷年事已高又奶过我一场的份上,便不追究了,但伯府也容不下你们了,这是你们的户贴。”
薛弘不肯认:“不,不可能,我跟这个老太婆没有关系。爹,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弄错了,爹,我才是你的儿子啊……”
平宁伯面无表情:“今日是我儿大喜的日子,虞弘,我不想闹得不愉快。你若不识趣,就别怪我追究你祖母当初偷换我儿子这事,将你们绑去官府。”
奶嬷嬷知道是自己理亏,连忙拉了拉薛弘:“世……弘儿,别说了,走吧。”
管家也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拦在薛弘面前。
薛弘不想走,目光求助地看向曾经对他很热情友好的叔伯朋友们,可这些人要么是别开了视线,要么是鄙夷地看着他,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他这才恍然,离了“平宁伯世子”这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最后薛弘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带出薛府的。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茫然了片刻,随之而起的是怨恨:“都怪你,都怪你这个死老太婆,都是你害了我。”
他恨死奶嬷嬷了。
奶嬷嬷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孙子。
若不是她,他哪有十八年的荣华富贵可享。
当初为了这个孙子,她背弃了自己的良心,背叛了待她甚好的平宁伯,落得个临到老了无家可归的地步,可孙子却不认她,还怨恨她。
丹桂瞥了一眼奶嬷嬷怀里抱着的包袱,拉了拉薛弘,示意对方冷静点。他们身上没多少钱了,当初想着今天过后,薛弘就能重新回伯府,不愁没钱,所以也没攒什么钱。
可哪晓得薛弘竟是个冒牌货,伯府回不去,他们身上又没多少钱,以后还不得指望这老太婆?老太婆身上穿的可是丝绸,有钱着呢。
“弘郎,咱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这天都快黑了。”
于是三人去了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又吃了点东西。
吃完后,薛弘就直接伸手问奶嬷嬷要包袱,大有不给就抢的架势。奶嬷嬷看着身强力壮的孙子,再看看自己这副年迈体衰的样子,最后默默地将包袱递给了薛弘。
薛弘打开一看,果然有不少好东西,光银子就有好几百两,还有一只金镯子,银钗,珍珠,宝石。
他把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只给奶嬷嬷留了衣服,然后拉着丹桂就走了。
但第二天等他起床,丹桂不见了,银子首饰也全不见了。他发了疯一样跑出去找人,可到了丹桂家里,丹桂家里根本就不承认丹桂回来了,非要拉着他去报官,说他拐走了他们家的女儿,让他交出丹桂。
打不过,吵不过,最后薛弘只得落荒而逃,连客栈都没回,也没管身无分文的奶嬷嬷就一个人跑了。
平宁伯看着桌上的银子和珠宝,讥诮地勾起了唇:“才一天不到,他们就反目成仇,果然是什么货色就生什么种,祖孙都不是好东西,找的女人也不是个玩意儿。”
“老爷,那个丹桂怎么处理?”管家问道。
平宁伯摆手:“她也算是间接帮我找回了航儿,放了吧。他们祖孙以后但凡敢靠近伯府都给我打出去,不用手软。夫人那边也安排人盯着,不要让虞弘有任何机会接触到她。”
平宁伯夫人心善心软,到底养了十八年,平宁伯怕她心软接济虞弘,提前便将路都给堵死了。
唐诗全程看完了平宁伯府这出好戏,大呼痛快。
【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京城谁不夸平宁伯一句仁义,恐怕连奶嬷嬷都预料不到她这么快就沦为乞丐这事还有平宁伯在背后做推手。】
表面放了奶嬷嬷祖孙,不追究,还任其带了一部分细软出府。可背地里他转手就派人将他们手里的钱财全部偷光了,没了钱,这祖孙的亲情一日都没维持下去。
奶嬷嬷半只脚都要踏入棺材的人了,如今却沦为了乞丐,连块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就她那身体,在大街上恐怕活不过半年。
【活该,都是她自找的。】
唐诗看到才几天奶嬷嬷就变得蓬头垢面,浑身邋遢,连几件衣服都被人抢走后,直呼过瘾。至于薛弘,他倒是想回薛家呢,可找上门就被家丁给打了一顿,差点将他的腿打断,他赶紧跑了,再也不敢去找薛家。
但他又没吃过苦,没什么求生技能,做工都没人要他,最后干脆沦为了小偷和乞丐,到处偷鸡摸狗找吃的,偷不到就跟乞丐去酒楼后面的泔水里找吃的。
最后祖孙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唐诗吃完这个瓜,时间一晃就到了二月,天气暖和了许多,春闱也开始了。
这是天衡帝登基以来第一次会试,朝廷格外重视,二月初九,第一场考试开始,下了早朝后,天衡帝还特意将礼部尚书谭元清叫了过来询问考试的情况。
谭元清表示一切顺利,天衡帝很满意。
到了会试第二场,也就是正月十二,天衡帝决定微服私访去视察一番,以示重视。
唐诗一听说能出宫就眼巴巴地看着天衡帝。
上次看了大臣们写给天衡帝的奏折还有那些诙谐的批复,唐诗胆子大了许多,皇帝也是人,处久了也没那么可怕。
而且这段时间她呆在承乾宫近身伺候虽然也看天衡帝发了好几回火,可都是事出有因,没有随便砍人脑袋。
所以她大起胆子偷偷拽了拽皇帝的衣服。
天衡帝感觉衣服下摆被人扯了扯,扭头便对上唐诗灿烂讨好的笑容,不用说他便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想出宫?”
唐诗猛点头,眼睛发亮:“皇上,您身边需要人伺候吧?”
天衡帝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跟上。”
唐诗连忙欢喜地点头:“多谢皇上。”
除了唐诗和广全,自然还带了好些乔装的侍卫,此外还有谭元清等几名礼部的官员陪同。
会试是在贡院举行。
从正月初八开始,贡院周遭就已经清理过了一遍,并派了士兵驻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更不能进出。
他们到了之后,天衡帝并没有进去,而是在考场外面往里扫视了一圈。
唐诗也看到了,古代的考场很简陋,每个考生一个小青砖砌的隔断,叫号房。每个号房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一个成年人躺下都困难,可考生要在里面呆好几天,想方便就在恭桶里解决,饿了就吃点馒头大饼咸菜喝点水,困了晚上就在里面睡觉。
这环境可真够艰苦的。
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考中进士,大多都是才华出众,心智坚毅之辈。
唐诗很佩服,走路都很小声,生怕打扰了这些专心致志答题的考生。
“皇上,您要进去看看吗?若这些考生知道皇上光临,必然十分欣喜。”谭元清恭敬地说。
天衡帝看了唐诗一眼,摆手:“不用了,走吧。”
他们刚一转身,便有两名看起来四十出头的考生提前交了卷出来,在贡院门口看到谭元清一行人,他们连忙行礼:“学生见过大人。”
唐诗相当意外。
【哇塞,提前交卷?高考的时候我做完了都不敢走,又从头到尾把卷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拿不准的地方。这两人莫非是什么牛叉的学神?】
毕竟他们这考试可比高考的意义更重大。
高考没发挥好,明年后年还可以再来。他们可是要足足等三年。
瓜瓜:【当然不是。这两人就是学渣老油条,考了一辈子都还没考上,这次是因为他们提前搞到了试题。】
唐诗两眼瞪得溜圆:【莫非官府有人泄题?哪个官员这么大胆,为了钱不要脑袋了?】
瓜瓜:【那倒没有,他不是故意的,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自己泄了题。】
唐诗来了兴趣:【我看看。】
谭元清顿时面如死灰,他身边一众礼部的官员也在心里直呼完了完了。

第054章
倒是天衡帝一脸淡然, 还有心情问他们:“你二人提前交卷,可是对这一场考试成竹在胸?”
两人正月初九那日远远的见过谭元清一次,并不认识天衡帝。
但两人也不傻, 能跟谭元清这个礼部尚书走在一块儿的, 必定是达官贵人,若能攀附上上这位贵人, 以后仕途必定更顺畅。
会试每三年一次,每次录取数百人。
这么多人,除了表现得特别优异,被皇帝青睐赏识或者家里有门路的,其余绝大部分进士还不是得从七品知县做起。而且哪怕是知县,也有好赖之分,没点门路又不会钻营的, 被分派去那些偏远之地,这辈子都难出头了。
他们俩就是因为看到了这群官员出现在考场外, 感觉机会来了, 特意提前交了卷, 过来套近乎的。
如今对方主动考试的事, 他们哪能错过这个机会。
“回大人,成竹在胸谈不上,不过学生苦读三十载,对各种书经先贤之作熟读于心,加之此次时来运转,考题正是学生所擅长的,因此提前答完了卷。”胖一些的嘴上说着谦虚的话, 实则是在夸赞自己。
旁边那家伙也不甘人后,拱手道:“回大人, 学生已提笔写出心中所想,既已答完,又何必耽于考场?”
好生狂妄。
要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两个家伙的底细,单看他们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可能还会真的以为他们俩是什么才学出众的大才子,必定金榜题名。
天衡帝嘴角微勾,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是吗?二位既已答完了卷,不若去道署坐坐。”
所谓道署就是监试道署,在考场隔壁,是考官暂歇之所。
这可是难得的刷脸机会,两人焉能错过,忙拱手道:“学生乐意之至。”
谭元清看这二人一脸欣喜,完全不知大祸临头的样子,冷冷一笑,给礼部员外郎甄嘉言递了一记眼色。
“大人这边请。”甄嘉言将天衡帝一行给迎进了监试道署,然后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去调取这二人的资料。
谭元清则出面邀请大家坐下,然后主动问起了二人的情况,很快便搞明白了这两人的身份。
这两人分别叫戚值和胡韶峰,年过四十,江南人氏,七年前考中举人,这是他们第三次参加会试。
在谭元清一行官员面前,两人都争先恐后地表现自己。
很明显,他们打探过考官甚至是谭元清这个礼部尚书的喜好。
戚值开口便是:“听闻谭大人最擅诗词,学生不才,去年在几位友人的相助下出了一本诗集,改日送到大人府上,烦请大人指点一二。”
他这明显是想跟谭元清拉上长期关系。
打着求指点的名义送诗集,回头谭元清批注了,他又以道谢为名登门拜访送礼,这一来二去不就熟了吗?
胡韶峰也不甘落后,拱手说:“听闻谭大人除了诗词,书法也是一绝,正巧学生也好书法,家父曾花重金为学生寻了一本颜真卿的摹本,只是学生一直不得要领,改日携字帖上门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连唐诗都听明白了这言下之意。
【谭元清肯定喜欢颜真卿。不愧是人民币玩家,一个送真迹摹本,一个送诗集。下回是不是打算帮谭元清出本诗集啊?】
【只能说你们文人就是会玩,行贿都玩出了新花样,还美其名曰指教,交流,学习。】
谭元清脸色一白,什么诗歌什么颜真卿,他通通都不喜欢,以后谁敢送这些玩意儿到他府上,全部打出去。
唐诗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一句话吓得谭元清跟惊弓之鸟似的。
她还感叹:
【哎呀,这古代的纸张可真贵。印刷一本诗集要十几贯钱,其中九成的都是纸张费用。】
戚值不可能就只印一本孤芳自赏,少说也得印个几十本,散发给同好,让大家鉴赏鉴赏,搞搞什么诗会,再相互拍拍马屁,给自己冲冲名气。
这么一通操作,至少也得花费好几百贯钱,寻常人家哪有这个家底。
【果然,有钱就是好办事,不但能花钱给自己造名气,甚至还有人主动捧着考题上门。】
这会试的考题可不是说你有钱想买就能买到的,那还得有门路才行。毕竟这事要是泄露,那可是砍头的大罪。
戚值和胡韶峰就是因为出手阔绰,屡试不第,有钱又有很迫切地高中意愿才会被找上门。
要换了别的小年轻或是胆子小的,哪怕有考题送上门,对方也不一定愿意铤而走险。
毕竟文人大多还是有几分傲骨的,尤其是年少成名的那种,二十来岁人生还有大把的时间,这次不中还有下次下下次,又何须去冒这个险呢?
谭元清眼底一沉,这还是有人主动泄露考题?
不行,得尽快解决这事,将泄题者和参与作弊的考生全部揪出来,不然闹大了,他们礼部都难辞其咎。
正好甄嘉言已经拿了二人的资料和考卷过来,递给了谭元清。
本来这是不合规矩的,但涉及作弊,加上天衡帝要看,谁能拦着?谭元清粗略扫了一遍二人的答卷,倒是答得颇为精妙讨巧,若不知情,这二人必定能高中。
他将考卷交给了天衡帝。
天衡帝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对谭元清说:“你来处理吧。”
戚值和胡韶峰看到这一幕都意识到面前这位年轻人的来头恐怕比谭元清还大,但不等二人想清楚,便听谭元清说:“两位对佛教与儒教有何看法?朝廷当如何处之?”
这次考试有一题便是“评述佛教与儒教的异同点及影响”。
谭元清就这个问题延伸了一些,若是能写出那样精妙绝伦的答卷,必然有更深刻的见解才是。
但两人是作弊,戚值所说的内容跟答案上没甚区别,几乎是背出来的,关于朝廷当如何对待二者这个问题他完全没谈。
胡韶峰更绝,他说得还不如考卷上的答案。
唐诗在一旁幸灾乐祸。
【哈哈哈,让他偷懒,试题提前有了,答案也有人帮他做出来了。他竟背都懒得背,搞了个小抄藏在蜡烛里,这下露馅了吧。】
考生因为要在考场中过夜,所以考试的时候会给每人发三根蜡烛。看起来是随机的,但也有很多操作空间,胡韶峰利用自己的钞能力将夹带了小抄的蜡烛混了进去。
考场中还有人被收买,谭元清想骂人。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将两人的考卷摔在了桌子上:“来人,这两人考场作弊,将他们绑下去严刑拷打。”
“大人,误会,误会,学生没有啊,这都是学生所答!”两人连忙跪下喊冤。
甄嘉言将考卷丢给他们:“你自己看看你们写的什么,再想想你们刚才都说的什么狗屁东西,你好意思这答卷是你们所写?来人,拖下去好好审问!”
几个衙役将人带去了隔壁房间。
甄嘉言去审问。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传出了哭嚎声,跟杀猪似的,又惨又刺耳。
听到这声音,天衡帝不为所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地问惴惴不安的谭元清:“帮你请葛经义?”
谭元清明白了,皇上这是嫌他们没效率,搞这么大阵势,老半天了都还没让这二人招供。
他连忙道:“不用,皇上,微臣去看看,马上就好。”
天衡帝微微颔首,再给他一次机会。
谭元清跑去隔壁,直接下令:“把他们的嘴都给赌上,鞭子上沾点盐水,使劲儿打,若是还不肯招,把他们的左手给砍了。”
戚值和胡韶峰两个文弱书生,从小就家境优渥,没吃过什么苦头,挨了一顿板子已经吃不消了,听说还要砍手,两人再也撑不住了,大声喊道:“招,大人,我们招,别打了,我们什么都说!”
谭元清将二人分开审问,不一会儿就将口供弄到了手。
他回去给天衡帝汇报:“皇上,两人的口供一致。是一个叫陶安的人主动找上他们,将试题卖给他们的,他们也不知那人的来历。”
天衡帝讥诮一笑:“不清楚来历也肯花钱?”
谭元清也头痛:“两个人说辞一致,那人只要了两百两银子,而且严禁他们外传,两人家境富裕,又屡试不第,如今都四十多了,想着碰碰运气,便花了这笔钱。”
也就是说,他们俩对试题的真伪也不确定,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买的,反正这笔钱对他们俩来说也不算什么。哪晓得竟是真的,他们在考场上看到试题大部分都相同时,两人差点喜极而泣。
这番说辞也说得通。
不过唐诗却知道远不是这么回事。
【谭大人竟信了。】
【果然术业有专攻,破案这个事还是得找葛大人啊。】
【这两个老油条怎么可能吃亏啊。他们拿了试题,改了个七七八八的然后又卖给了同好,说是花重金请高人预估的题目,命中率极高,一份只要五十两银子。】
【这一波不但白嫖了试题,他们还净赚了几百两银子。】
【绝了,这两人分明是经商的好苗子,何必非要死磕科举呢?考个两回实在考不上就算了呗,浪费了大半辈子的光阴还不死心,这下作弊被抓,脑袋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谭元清仿佛被人打了一记耳光。
疼,真是太疼了。亏得他还好意思将这口供呈给皇上。,结果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没审出来。
这下不用天衡帝提醒,他就主动道:“皇上,科举作弊,兹事体大,微臣这就派人去请葛尚书过来。”
天衡帝点头。
现在作弊的人远不止戚值跟胡韶峰,牵连甚广,单交给礼部,怕是处理不好。
不一会儿,葛经义就跑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先在天衡帝身后找了一圈,待看到唐诗那张陌生又普通的脸时,愣了片刻,随即收回了目光,恭敬地说:“微臣参见皇上。”
天衡帝淡淡开口:“谭元清都跟你说了吧?”
葛经义点头:“回皇上,谭尚书已经跟微臣说明了现在情况,微臣已经派人重新去审讯戚值、胡韶峰二人,定会从他们口中挖出线索。”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
刑部的人办这事效率果然比礼部快多了。
他们先是将那名分发蜡烛的小吏给抓住了,顺腾摸瓜抓了两名收了考生银子,给考生行方便的小吏。
然后又相继从戚值、胡韶峰二人的口中将购买他们考卷的人名单全部找了出来,总共有八个人,都是屡试不第的考场老油条,眼看这次会试恐怕也无望,索性就买了他们两人搞出来的试题,破罐子破摔。
要是押中了大赚,没押中也就亏五十两银子。
天衡帝看过名单后递给了谭元清:“考完后将这八人一并拘了。”
现在不动是不想在考生中引起轰动。
东西两个考场,总共有近两千名考生。其中作弊的只是极少数,大部分都还是规规矩矩的考生。若为了这几个人扰乱考场秩序,搅得人心惶惶,影响到这些并未参与作弊的考生就太不值得了。
谭元清接过认真记下。
天衡帝又问:“可找到了卖试题给戚值和胡韶峰的人?”
葛经义偷偷瞄了一眼唐诗,道:“回皇上,他们先前所言不假。他二人并不识得陶安,但微臣猜测陶安应是认识他们俩的,不然不会在这么多考生中独独挑出他们俩。戚值和胡韶峰都来自江南,在京城期间也是住的江南会馆,而且买了他们试题的八人中有六个都出自江南,因此微臣认为派人去详细盘查他们二人的交际圈,尤其注意江南人氏,想必很快就会找出陶安。”
这年月能读得起书还能一路考上举人的,都不会太穷,里面有钱的人肯定远不止戚值和胡韶峰。但陶安却偏偏挑中他们俩,必定很了解他二人的经济状况,也清楚一些他们二人迫切高中的心理。
所以陶安这人要么就在他们身边,要么就是有认识的人在他们身边。从他们俩不认识陶安来看,葛经义觉得应该是后者。
唐诗又想给葛经义鼓掌了。
【果然还是要让专业的人士出面才行。】
【葛大人真牛,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锁定了陶安的大致范围,找出他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干这种事,谁会用真名啊。】
葛经义闻言目光闪了闪,福星姑奶奶提醒得是,陶安这人应该是个假名。他宁可少卖一点银子也不肯说出他背后有什么人,考题是从哪儿弄来的,说明此人非常谨慎,名字也必定是假的。
葛经义立即让刑部的画师根据戚值和胡韶峰提供的特征,画了一副陶安的肖像画,然后让衙役去戚值和胡韶峰最近一段时间常呆的江南会馆、酒肆、青楼等地搜寻。
刑部的办事效率很高,下午便有了线索。
这也得归根于戚值和胡韶峰都是外地人,交际圈比较简单。
两人年前入京赶考,目前在京城总共只呆了不到两个月,平日里接触的基本上都是江南同乡、同期的部分学子、会馆人员,此外还有一些青楼女子。
盘查下来不过数百人,而这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在考场中考试,所以要筛选的人就更少了。
葛经义重点调查了江南会馆的人。
会馆中一名奴仆认出了陶安的画像,说是曾看到过对方找会馆的杨管事。
刑部叫来杨管事询问。
杨管事立马认出了画中之人,确实不叫陶安,而是叫富驿,是他的一名远方表兄。此人乃是京城人氏,家中开了一家布庄,就住在南城。
前阵子,这位表兄到会馆找过他一次,两人闲谈时,富驿问过他这次会馆中谁最有高中的可能,随后又问那些人的希望不大。当时杨管事也没多想,就简单跟他说了说,还特意提了戚值和胡韶峰两人,说他们二人都出自江南富户,家财万贯,无奈总是差了那么点,这已是第三次进京赶考了,感觉希望仍旧不大,两人都比较焦躁,四处投递帖子,想寻一门靠山。
这也就说得通富驿为何会把考卷卖给戚值二人了。
根据杨管事提供的线索,刑部的人在南城一家叫富氏布庄的店铺里抓住了富驿,他跟画像有八分相似,年龄身高也大致匹配得上。
唐诗看到富驿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感慨:【真好看啊,唇红齿白,身板挺直高大,瓜瓜,这帅哥的含量是不是太多了点?怎么感觉我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帅哥啊。】
瓜瓜:【你要不要去刑部大牢里看看?】
葛经义眼睛发亮,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可惜唐诗说:【你就知道泼我冷水。那地方不要去,我害怕。】
见葛经义不说话,天衡帝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葛尚书,事情办好了吗?”
葛经义连忙回神行礼:“回皇上,刑部找到了陶安,他真名富驿,人已经带到跟前,只等戚值和胡韶峰二人过来指认。”
说着他挥了挥手,两个衙役带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戚值和胡韶峰进来。
富驿一看他们两人的惨状,便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暴露了,顿时骇得面色煞白,跪在地上,浑身瑟缩发抖。
同样害怕的还有唐诗。
唐诗第一次见这样血腥的场面。
两个时辰前戚值和胡韶峰还一副意气风发的书生模样,这转眼间就被打得浑身都是血,脸上也青青紫紫的,裸露在外的皮肤找不到一块完好的。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抿紧了唇。
倒不是同情戚值和胡韶峰。会试对这些考生而言何其重要,他们俩考了大半辈子不容易,但其他的考生也同样是寒窗苦读,千里迢迢入京赶考,同样不容易。他们俩作弊,还卖试题,破坏了考试的公正性,受到处罚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就是不大适应这种刑罚,毕竟她以前一直生活在和平的环境中,让她杀只鸡她都不敢,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被打得半死不活,很难不心生恐惧。
天衡帝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唐诗的瑟缩,眉眼一斜望了过去。
她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天衡帝能看到她两只水盈盈的眸子中透露出来的恐惧和不忍,还有细微颤抖的肩膀,无不昭示着她不习惯这样的场景。
他随即下令:“把他二人带下去。”
葛经义诧异,不过在看到唐诗瑟缩的脖子时恍然明白了什么,看来以后不能在福星姑奶奶面前动刑。他立即让人把戚值和胡韶峰带了下去,又让人将地上的血擦干净,这才开口询问富驿:“富驿,你的考题是从哪儿来的?”
富驿脸色白如纸,嘴唇哆嗦:“我,我……小人,小人不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戚值和胡韶峰你刚才都看到了,你若再不如实招来,他们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碍于唐诗在场,葛经义说话都温和了许多。
富驿知道完了,他哆哆嗦嗦问:“大人,若是,若是小人如实招了,能不能饶小人一命?”
“富驿,你没有讲条件的资格。而且即便你不说,我们顺着你也迟早能查出事情的真相,你早些交代,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葛经义难得多说了两句。
富驿咬了咬牙,突然闭上眼睛,一头往旁边的墙壁上狠狠撞去,然后人往地上一倒,晕了过去。
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个。
葛经义脸色难看,疾呼:“来人,请大夫!”
好在为防考生在会试期间身体出问题,贡院便有一名医正。
医正提着药箱过来,检查了一遍富驿的头部,发现他脑袋上撞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包,鼓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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