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读心后我宠冠后宫—— by红叶似火
红叶似火  发于:2023年12月09日

关灯
护眼

唐诗便买了一盏小巧精致的兔儿灯。兔儿灯浑身雪白,唯有一对眼珠子鲜红鲜红的,非常逼真,唐诗很喜欢,拎着汇入了人群中。
往前走拐过一道弯,前面是京城各大世家勋贵家的花灯。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秀富。
所以这些有钱人家的花灯造型往往很别致,讲究精巧,别出心裁,块头也大,总之主打就一个与众不同。
所以这一段路的人非常多,前面竟堵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挪动一步。
唐诗有点吃惊,古代看灯会也是要排队吗?
看着眼前这么多人,她有点想打退堂鼓,但转念一想,来都来了,而且往回走,很多都看过了,若不往前看一看新鲜的,岂不是白白出宫一趟,谁知道明年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而且现在宫门已经落锁了,要到明早才开,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逛,逛一整晚,不着急。
于是唐诗淡定地去旁边一个热气腾腾的摊子前,要了一份乳糖圆子。所谓的乳糖圆子跟后世的汤圆很像,不过做法更讲究一些,糯米圆子用桂花糖蜜渍,还加了牛乳作为汤底。
唐诗尝了一口,慢慢品尝,感觉有点像是在喝奶茶。
她慢悠悠地品尝着圆子,耳边听着周遭游人兴奋的议论。
“前面兴王家的花灯可真漂亮,估计在宗室中也是独一份,难怪前面的路都堵住了。”
“兴王最好面子,每年都要做到独一份。他家今年做的那只嫦娥奔月的花灯,足足有两丈高,将周遭的花灯都给比下去了。”
“是啊,听说这盏花灯是十几个能工巧匠花了半个月做成的。兴王府每年都在这个上面下血本啊。”
两丈那得差不多六米高了,差不多两层楼的高度,唐诗也被震惊了,这么高大的吗?
看,必须去看,不然太亏了。
她慢悠悠地吃完了东西,前面的队伍总算移动了起来,唐诗赶紧跟上,边走边欣赏道路两边的花灯。
古代的花灯样式丝毫不逊色于现代人。
兔儿灯,琉璃灯,走马灯,诗牌绢灯,镜灯,水灯……
图案更是五花八门,有象征富贵的牡丹花,有绚丽多彩的孔雀开屏,有威猛吉祥的狮子灯、还有关公偃月刀花灯……
唐诗看得目不暇接,深深佩服古人的创造力。这可全都是人力手工打造的,不容易啊。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兴王府的那只嫦娥奔月花灯。
一袭飘逸红衣蓝裙,梳着双髻的漂亮嫦娥,脚踩白色祥云腾空而起奔赴天空中那一轮明月,有种超凡脱俗的美。
难怪这么多人排队都跑来看这只嫦娥奔月的花灯。
除了嫦娥奔月,兴王府还有一些很别致的花灯,比如天女散花、空中报喜等等,都非常大气漂亮。
唐诗混在人群里,好好饱了一番眼福。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前面之所以堵了起来,看花灯只是一方面,最重要是不少达官显贵的车辆停在兴王府的花灯前,挡住了去路,所以人走得特别慢。
唐诗踮起脚尖,抬起下巴,很努力才勉强看到了前面兴王府的灯楼。
兴王府的灯楼有些奇怪,别的灯楼摆放都是花灯,也有些书画扇子等风雅之物做彩头。但他家的花灯下方摆放着几十个金光闪闪的瓷器,闪得人眼睛都差点瞎了,比璀璨的花灯都还要夺目几分。
不过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些瓷器的造型。
这些瓷器都是长方体的,边角圆润,绘制着飘逸的图案,上面连着树叶形的边缘,中间开了一个口子,口子有女性巴掌那么大,口子上方是花瓣一样的盖子,精巧别致,跟时下流行的圆形瓷器很不一样。
唐诗纳闷,这莫非是哪个官窑弄出的新品,专门养花的?
旁边的游客已经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听说这是来自东越皇族最喜欢的金壶,兴王殿下特别喜欢。”
“是啊,所以今天也将这些金壶展示了出来。据说这是东越那边新的烧瓷技术制造出来的精品,能够将黄金融入粘土中,烧出的瓷器通体金黄,堪比黄金。”
“兴王最是爱面子,得了之后爱不释手。过年期间,还将这批珍奇的瓷器拿出来给大家泡茶喝。”
“我表哥的三弟妹家的小姑子的伯父家的堂弟的小姨子的公公前阵子去兴王府拜年,兴王拿出了这个茶壶泡茶给大家喝,当时诸位大人都赞不绝口,称这乃是泡茶神器,泡出的茶水颜色清亮,味道醇厚,是哪些所谓的紫砂壶都比不上的。”
“是啊,我有个亲戚的亲戚正好在兴王府当差。听说这批瓷器总共只有三十多只,是一个商人不远几千里从东越国运过来的,跟许多珍奇的茶叶、珍珠、香料等一起进献给兴王。但兴王殿下慧眼识珠,独独在这群物品中相中了金壶。”
“兴王殿下真是好眼光啊。”
人群纷纷赞叹兴王的慧眼识珠。
哪些勋贵、宗室和朝中的大臣也对兴王展出的这批金壶赞不绝口。
洪国公抿了一口茶,笑呵呵地说:“兴王殿下真是好眼光,这金壶泡茶果然是不同凡响。”
“是啊,今日托兴王殿下的福,我等也能一睹金壶的风采。”傅三爷赞了一句,直接问出了大家都最想知道的事,“兴王殿下,你这里有这么多金壶,可否割爱一二?”
淑妃她那乐子人老爹也一个劲儿地点头:“是啊,兴王殿下,你这有三十多只金壶,不若卖一只给咱们。”
九江王世子更直接:“皇叔,你可不能忘了侄儿啊!”
湖阳公主也说:“六哥,这么个好东西你可不能忘了妹妹。”
兴王这个好面子的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笑眯眯地说:“哪能忘了你们啊。不过这批金壶烧制非常困难,开了好几窑耗费了不少黄金,才得了三十几个,而且品相不一。”
“皇叔,这东西肯定贵,侄儿知道,不会白要您的金壶。上次您不是喜欢我父王好不容易弄到的那方端砚吗?侄儿给你带来了。”九江王世子摆了摆手,立马有随从捧着个精美的匣子上来。
兴王乐呵呵地说:“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等珍奇之物,咱们得先献给皇上和太后娘娘,我特意挑了四只品相最好,最完美的金壶,就最里面那四只,皇上和太后娘娘一定会喜欢。除了这四只,剩下的随便你们怎么挑,别提钱的事了,大家都同朝为官,沾亲带故,如此客气作甚?”
“应该的,应该的……”洪国公这个奸诈的老狐狸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直接跑过去抱住了事先看好的一只金壶,笑得嘴都合不拢,“承蒙兴王殿下割爱了。”
九江王世子年轻动作敏捷,紧随其后也抢到了一只品相不错的,然后……
湖阳公主今日穿了一件玫瑰紫绣金牡丹富贵图的袄裙,外面披着雪狐狸毛大氅,裙摆比较长,限制了发挥,落在了最后。
她有些懊恼,但很快她又庆幸起来,因为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道带笑的女声。
【哈哈哈,什么金壶,这是东越那边一个少数民族的尿壶。】
【这尿壶是女子专用的,所以上面才弄了那么一圈叶子啊,口子也开得比较大,方便女性晚上用。】
洪国公抱住金壶的手一僵。
九江王世子脸上抢到金壶的喜悦荡然无存。
湖阳公主很庆幸自己慢了一步,她掸了掸衣袖,努力憋住笑。
兴王不敢相信自己丢了这么大个人,他板起脸:“胡言乱语,是谁嫉妒我这金壶?莫不是想要骗本王的金壶。”
看热闹的百姓都觉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好好的兴王怎么发火了,莫不是看洪国公他们不讲武德,一拥而上哄抢金壶后悔了?舍不得金壶,想要要回来,所以故意找茬?
唐诗更乐了。
【那个商人为了讨好兴王,看这尿壶造型别致,兴王府上女眷也不少,便一起带了过来,混在一堆献给兴王的礼物中。】
【这尿壶本来很普通的,哪晓得竟得了兴王的眼缘,一眼就被相中。而且兴王还兴高采烈地拿尿壶泡茶,太好笑了。】
【那商人瞧这情况也不敢说这壶的实际用途了,只好胡编乱造了一通高大上的说辞,没想到兴王这个好面子的还真信了,哈哈哈!】
【更搞笑的是那么多去兴王府做客的官员、宗亲都对这壶赞不绝口,硬说这尿壶泡出来的茶要更好喝一些,简直跟皇帝的新衣一样,睁着眼说瞎话嘛,笑死了。】
都是瓷器泡的茶,差别能大多少?又不是人人都长了张味觉特别灵敏的嘴巴,能分辨这其中细小的不同。
更多的官员恐怕是人云亦云,从众罢了,也是拍兴王的马屁。
毕竟大家都说好,自己要是站出来唱反调,一来得罪兴王,二来也会被其他人认为没品味,不擅品茶。
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样一个乌龙。
唐诗越想越乐。
【哈哈哈,兴王还给了那商人一万两银子,让对方去东越国再采购一批品相更好的金壶回来,这是什么冤大头。】
【还是商人精,捞了这笔大的就赶紧跑路了,不然哪天被兴王发现恐怕要掉脑袋。】
【他干完这一票都够养老了,京城冤大头真多,羡慕!】
兴王的脸越来越黑,黑得堪比锅底。
洪国公等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他们也喝了这尿壶泡出来的茶,还四处宣扬,沾沾自喜,以此为荣。
今日的事传出去,他们这张老脸也丢光了。
要是把这尿壶带回去当宝贝,那回头还不得被人给笑死。他正好听到人群中有人在说“兴王不会是舍不得这些壶吧”,洪国公这个厚脸皮立即把壶放了回去,嘴巴上还说得很好听:“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金壶贵重,臣欣赏把玩一番已是毕生之福了。以后想看,再到王爷府上叨扰。”
说完就跟兔子窜一样,跳了回去,把壶放回了原位。
九江王世子见了连忙紧随其后,赶紧也将金壶放了回去:“洪国公说得对,这可是皇叔的宝贝,小侄怎么能随便拿。”
他赶紧让人把砚台收了回来。
这砚台可是他爹的宝贝,要是就换了这么个贻笑大方的尿壶回去,他得被他爹给宰了。
有了他们二人开口,其他人也都赶紧找各种理由将壶放了回去。
兴王的脸这会儿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震怒不已,觉得是有人刻意针对他,正想发作,便看自家灯楼前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他惊讶不已,正想开口便听那道诡异的女声又响了起来。
【哈哈哈,大家都被兴王的脸色吓到了不敢要这尿壶了,正好皇帝来了,全给他,他小老婆多,迟早会发完的。】
天衡帝额上青筋一跳一跳,他是为了谁才现身?这大胆的闯祸精私自跑出宫就算了,现在还在这说风凉话。

但他没回宫, 而是约了葛经义陪同出游赏花灯。
年前皇陵被盗一案,刑部没抓到那群盗墓贼也没寻到那批被盗走的金银珠宝,天衡帝狠狠发落了一顿葛经义。
现在晾得差不多了, 是时候表现一下他对葛经义的重视了。
而皇帝微服私访出游能够陪伴左右的莫不是其亲信。
天衡帝是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毕竟葛经义这人忠诚而有能力,上次罚他实属无奈之举。
葛经义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赶紧换上了一身不起眼但用料极为讲究的衣服陪同天衡帝出游。
这次天衡帝只带了十几名乔装打扮的侍卫,至于有没有暗卫在暗中保护,葛经义就不知道了。
两人混在人群中就像两个富家翁一样随意,聊花灯,聊字谜,聊民间的各种小吃,精巧的手工艺品等等, 君臣关系亲近了许多。
这进展双方都挺满意的。
哪晓得逛到这边时,他们忽然听到了福星姑奶奶的声音。
当时葛经义的脑门都差点炸开了。
福星姑奶奶不是只出现在承乾宫吗?
作为断案无数的刑部尚书, 葛经义的逻辑推理能力和细节观察能力都优于常人。
他以前一直猜测, 福星姑奶奶不能轻易离开承乾宫, 其身份可能是后宫妃嫔或是宫女中的一员, 当然也可能是某个不现身的神秘存在。
可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吐槽,完全推翻了他先前的猜测。
他抬头震惊地看着天衡帝。
天衡帝也很诧异。但很快他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肯定是偷跑出来的,真是胆大包天,连个人都不带也敢在这京城乱跑。
他眯眼扫了一圈汹涌的人潮。
整条街上挤满了人,密密麻麻的,放眼望去全是各式各样的帽子,根本看不到脸, 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找到她,只怕比登天还难。
天衡帝思忖片刻, 抬手在葛经义手背上写了一个“唐”字,然后安排八名乔装的侍卫跟葛经义走。
天衡帝都没想到有一天会用这种方式拆穿宿主的身份。
对于宿主的身份,天衡帝早有猜测,但他一直混淆视听,甚至是故布疑阵,刻意引导大家想歪,就是不想让人猜出其真实身份。
但今日的事被葛经义发现,想要瞒住他很难。好在葛经义一直是站宿主这边,而且为人老练狡猾,即便发现也不会说出去,反而会千方百计隐瞒,让他知道也无妨。
葛经义诧异抬头,看向天衡帝。
天衡帝无声地冲他点了点头,君臣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凭借这一年多的默契,葛经义明白了皇帝是让他带人去找福星姑奶奶,保护她的安全。
至于这个“唐”字,葛经义猜测对方姓名中有个“唐”或者有什么很明显的特征与“唐”有关。而且皇帝没有给出其他线索,那就说明,他必定是见过对方的,只要看到便能认出来。
葛经义拱了拱手,带着八名侍卫潜入人群中找这位姑奶奶。
天衡帝则出面镇住暴怒的兴王,以免他在激动之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兴王看到天衡帝出现本来就很吃惊,又见天衡帝都被编排了还没发怒,顿时就像被人从头顶泼下了一盆冷水,满腔的怒火瞬间就被浇灭了。
他早听说过宫里出现了一个神通广大的福星姑奶奶。以前还觉得传言可能夸大其词了,但如今想来,传言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他见天衡帝过来,连忙起身就要见礼却被广全拦住。
“这里好生热闹,我家老爷过来看看,没打扰诸位的雅兴吗?”
兴王连忙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们的荣幸。”
说着他就要将上首的位置让出来,但广全先一步拉开了洪国公身边的椅子。
天衡帝略一拱手,然后神色坦然地坐到了洪国公身边。
洪国公真不愧是个稳得住的老同志,见天衡帝不愿暴露身份,当即装模做样地拱了拱手:“黄老爷,许久不见了,您什么时候回京的?”
见二人竟寒暄上了,唐诗有点失望:【兴王不是说要把最好的两个尿壶献给狗皇帝吗?他倒是献啊。】
唐诗就等着狗皇帝也上当,将两个尿壶当宝的滑稽场面呢。
殊不知兴王听到这话真想跪下来喊一声“祖姑奶奶饶了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都知道是骗局了,还提这事,不是让他在皇上面前丢人吗?
但他不敢说,没看皇帝都没说什么吗?
而且他不蠢,皇上早不现身,晚不现身,偏偏这时候突然现身,总不能是为了他这个血缘已经比较疏远的宗亲吧?
他还没这么大的面子。
他悄悄瞄了一眼天衡帝。
天衡帝神色自若地跟洪国公闲聊:“今日刚回来,听闻城中很热闹,便来看看,不曾想遇到了国公爷。”
瞅瞅,连皇上都没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只能在一旁装孙子,跟着介绍起了他家的花灯。
唐诗见天衡帝出现后他们竟半句都不提尿壶这事,还打起了官腔,顿时感觉没意思,顺着人群开始往前走,边走还边跟瓜瓜抱怨。
【狗皇帝一来,乐子都没了,无趣。】
瓜瓜:【前面通河那边有乐子,还是宿主你最喜欢的现场版哦,现在赶过去刚好来得及。】
唐诗顿时眼睛一亮,赶紧加快了脚步。
无奈前面人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的,速度提不上来,半天才挪动了几米远。
不过这倒给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找人的葛经义指明了方向,他带着人也往通河的方向走。福星姑奶奶爱看热闹,肯定是去那边了。
久久没听到宿主的声音,一群人便知道这位福星姑奶奶应该是走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觉有些遗憾。
毕竟八卦是人的天性,谁不喜欢看乐子呢?
洪国公第一个坐不住,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哎呀,这人老了瞌睡多,不行,我得回去睡觉了。黄老爷,王爷,公主……请恕老臣先告退了。”
他开了这个头,傅三爷紧随其后,连忙也跟着开溜,借着是九江王世子等人。
不过刹那的功夫,人便走了个精光,最后只剩了兴王和湖阳公主。
天衡帝心里有事,也不想继续跟二人周旋,正想开口便见一个仆人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惊恐地跪在湖阳公主面前:“公主殿下,不好了,大小姐和二小姐被歹人绑架了。”
湖阳公主大惊,蹭地站了起来,焦急地问道:“在哪里?歹人可抓住了?”
那仆人猛摇头:“在,在通河上,驸马爷已经过去了。”
湖阳公主心急如焚,都忘了跟天衡帝说一声,提起裙摆就冲了出去,公主府的侍卫连忙在前面给她开道。
最后一个客人都走了,兴王目瞪口呆,正不知该如何招待天衡帝时,却见天衡帝也站了起来:“王叔改日再约。”
说罢也走了。
王府的管家看着空落落的花灯,上前问:“王爷,您看现在……”
兴王也没心思关心什么花灯了,摆了摆手:“你在这看着,本王去瞅瞅是哪个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绑架湖阳公主的女儿。”
他绝不会承认,他是想去看热闹。
通河是一条贯穿京城南北的河流,离兴王府的灯楼并不远,但因为人实在是太多,唐诗还是用了快半个时辰才走到。
一到河边,唐诗就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七八丈宽的河面上放了许多花灯,一盏一盏的,宛如朵朵莲花盛开在平静的水面上,美得炫目。
河边还有卖花灯的摊贩,瞧唐诗手里只拎了个兔儿灯,热情地招呼道:“姑娘,放一盏花灯吗?只要二十文。”
唐诗连忙摆手,她是来看八卦的。放花灯什么时候不能放,看完乐子再放也不迟啊,但乐子的现场版错过就没下次了。
【瓜瓜,你说的乐子在哪儿呢?】
瓜瓜:【你顺着河流往下游走,很快就能看到了。】
唐诗加快脚步,又走了约莫一刻钟,发现前面的路又被堵住了,河岸边围满了人,最里面一圈是拿着大刀的侍卫和官兵,外围才是看热闹的百姓。
唐诗还没翻八卦便从周遭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三个匪徒太大胆了吧,竟敢在京城绑架公主府的小姐。”
“是啊,连湖阳公主府的人也敢动,不要命了。”
“看那边,湖阳公主和驸马来了。”
唐诗循着大家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先前还端庄得体的湖阳公主披散着头发冲到了河岸边,鞋子都跑掉了一只,身后跟着同样着急的驸马。
满是花灯的通河中,一艘通体灰黑的乌篷船安静地停靠在河面上。船头捆绑着两个十几岁的少女,少女身着雪白的狐裘,战战兢兢地站在船舷边,两双美目盈满了泪水。
看到湖阳公主出现,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娘,娘……”
湖阳公主抹了一把眼泪,问道:“你们想要什么?银子,金子?只要放了本宫的女儿,本宫都给你们。”
一个左眉上方有道手指长刀疤的劫匪提着雪亮的刀在两个女孩子面前晃了晃,直吓得二人尖叫起来,他才得意地笑了起来:“金子,老子要一千两金子,马上送过来,别耍什么花样。船上有两桶油,一点火星子就能燃起来,你们要是敢动歪脑筋,咱们就同归于尽吧,我王老三能拉着这两个娇滴滴的美人陪葬也不亏。”
这让官府的偷袭计划落空。因为劫匪总共有三人,还有两个躲在船舱里不出来,明显是在防着官府的人,即便能够一箭解决了王老三,但里面还有两个人,打草惊蛇还会触怒对方,将让人质的处境更加不利。
湖阳公主投鼠忌器,生怕女儿遭殃,连忙说道:“好,只要你肯放了本宫的女儿,本宫不但给你们金子,还承诺绝不追究。”
说完,她立即吩咐仆从去取金子。
不一会儿,一箱金子便被带了过来。
这时候围在岸边的人更多了,甚至连京兆府也给惊动了。京兆府是不大赞同给金子的,但被劫的两名人质身份特殊,官府提出的几个方案都被湖阳公主给否决了,最后官府也只得同意。
若是能舍财免灾,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面对又多了一圈的官兵,那劫匪丝毫不惧,甚至洋洋得意地挑了挑眉:“弄个大盆将金子运过来,不要耍花招,不然就把她们俩推下去。”
官兵们找来一个大木盆将一箱沉甸甸的金子放了进去,然后用竹竿往乌篷船的方向一推。
大木盆晃晃悠悠地荡到了乌篷船跟前。
王老三冲船里喊了一声,一个长相黝黑的劫匪出来,拿了个钩子将木盆勾到乌篷船旁边,然后将里面的那箱金子取了出来,拿进了船舱中。
湖阳公主见金子被取走,急忙问道:“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王老三咧嘴一笑,刀背在玉瑛和玉瑶的肩膀上敲了敲,敲得两个女孩一个趔趄,差点摔到河里。
听到她们的尖叫,王老三戏谑一笑,将人拉了回来,问:“公主,放哪一个?”
“王老三,你不讲信用!”湖阳公主怒了,但又不敢跟对方彻底撕破脸皮,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本宫再给你们五百两金子,你放了本宫的女儿,今日之事本宫既往不咎,在场诸位都可以做个见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湖阳公主不可能言而无信。
但对她的再三保证,王老三却不信:“公主一言驷马难追,小人自是信的。但小人信不过这些官府的走狗,即便今日放了我等,但待此事风头一过,他们必不可能饶了我们。”
湖阳公主耐心尽失,闭了闭眼又睁开,忍着怒气问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本宫的女儿?”
王老三嘿嘿笑道:“公主痛快,小人也不是那等不守信义之人。只是为了我们兄弟的小命,现在只能放一个,留一个在船上做人质,直到我们兄弟出了京城,顺利脱身之后自会将另一个也给放了,公主选一个带走吧。”
这不是为难湖阳公主吗?
两个女儿都是她亲生的,选哪个她都难受。
而且另一个女儿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劫匪掳走,还跟劫匪呆了数日,哪怕没有失身,这回家名声也坏了,再想嫁给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也难了。
湖阳公主目光从两个女儿身上滑过,眼神挣扎,难以抉择:“本宫承诺,一定不会追究你们的,京兆府也会答应本宫。”
她将京兆府尹柴亮拉了出来。
为救两名人质,柴亮也表态:“没错,王老三,只要你肯放了两位小姐,今日之事,官府绝不会追究。你们可拿着这笔金子离开京城。”
王老三轻嗤一声:“这种鬼话也就糊弄糊弄小孩子。你们不动手,有的是人动手,湖阳公主,选吧,我数到三,你不选,我就帮你选了。”
说着便数了起来。
眼看要数到“三”,玉瑶闭上眼睛,大声喊了出来:“娘,救姐姐,救姐姐。爹和娘从小就最宠女儿,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女儿,姐姐也最疼女儿,这次就让女儿留下吧。”
玉瑛睁着一对泪目,错愕地望着玉瑶。
玉瑶是湖阳公主的小女儿,人长得漂亮嘴巴又甜,最得湖阳公主和驸马欢心。
相较之下,性格比较木讷的玉瑛往往是被忽视的存在,从小就被教导要爱护妹妹,谦让妹妹,府里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给玉瑶挑,剩下的才是她的。
她就像是玉瑶的一个影子。
所以劫匪提出这个要求时,玉瑛就以为自己又要被放弃了。
但她没想到,素来刁蛮任性的玉瑶竟将生路留给了她。
这个平日里她嫉妒羡慕的妹妹才是家里最疼她的人。
玉瑛感动极了:“不,妹妹,我留下。王老三,你放了我妹妹,我留下做你们的人质。我身体比我妹妹好,胆子比我妹妹大,更合适做人质,你们快放了我妹妹。”
“玉瑛,好孩子,娘,娘以后不会亏待你的。”湖阳公主终于出了声,很显然,二选一,她也决定选小女儿。
但玉瑶却坚决地摇头:“不,娘,平日里都是姐姐照顾我,让着我,这次我也让姐姐一次,姐姐你走。”
湖阳公主急了,斥道:“瑶儿,你胡说什么?”
王老三见她们母女三人争执不休,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玉瑛推进了那个装金子的大木盆里:“看来湖阳公主更重视二姑娘啊,那就把二姑娘留下吧。公主放心,小人一向守信待得天明出了城,脱了困,必将二姑娘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劫匪的话怎么能信。
湖阳公主看着要被拖进船舱的玉瑶,目眦欲裂:“瑶儿,娘的瑶儿,不……”
玉瑛扒着木盆边缘也不肯走,回身想爬回船上:“妹妹,瑶儿,你放了瑶儿……”
这姐妹情深的一幕感动了无数的围观百姓,不少感性的一边怒骂那王老三几个,一边又很为这姐妹二人揪心。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将生的机会留给别人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