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请闭眼—— by钟仅
钟仅  发于:2023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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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敏捷得几乎和常人无异。
林老板吓人失败,妥协地去牵他的手,扬眉道:“走吧,陪我去拿药。”
“嗯,都配了什么?”
“有平时需要规律吃的抗焦虑和抑郁的,也有惊恐发作后吃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三楼楼梯口走去。
这一整层都是精神科,看病的人不少。
林循让沈郁走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跟着她往前走。
还时不时小心着,不让一些神情恍惚没有分寸的病人撞到他。
可刚走过一个拐弯,她便觉得衣服下摆似是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她停下脚步,惊疑地回过头,视线登时对上一双泛黄的眼睛——一个鬓角灰白、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突兀地站在她身后。
那女人死死拽着她的衣服,视线似乎有些混沌,还没说话呢,人就往地上跪。
她口中不清不楚地哀求,眼泪同时连成串地往下掉,看着凄楚又可怜。
“林小姐,我求你,放过我儿子好不好?我给你当牛做马,给你钱,你想要什么都行,你行行好,放过我儿子。”
她说得语无伦次,林循脸上的笑意却消失殆尽。
她下意识扯过衣摆想要离开,可那女人却死活不松手。
周围已经围了挺多看热闹的人,视线在她们之间逡巡。
林循抿了唇,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沈郁已经冷着脸将她护在身后。
不知道他怎么使的劲,修长手指轻巧地一掰一折,那女人便痛呼一声松开了林循的衣摆,抱着手臂哀嚎起来。
下一刻,楼梯口忽然走上来一个年轻男生,手里还拎着一袋药物,亦是精神科的药品,显然是刚刚去缴费拿药了。
他听着女人的哀求,面色极其复杂地走上前。
林循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半步,企图挡住沈郁。
可那男生却完全没有同他们兴师问罪的意思。
他十分强硬地将那女人从地上拽起来,颇为难堪地看了眼林循。
男生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几秒钟,又像是连看都不敢看她,仓惶地低下头。
“抱歉,林小姐,我妈她精神不太好,给您添麻烦了。”
他扔下这句话,竟然连自我介绍都没有,急匆匆拖拽着那女人便走了。
那女人仍在痛呼、哀嚎,男生却毫不心软地低低斥骂了她几句,将她连拖带扯地拉到了楼下。
经历了这一遭,林循的心情止不住地变差。
那女人和男生是谁,不言而喻。
她记得的,赵一舟和王素梅还有个儿子,好像叫赵桅,桅杆的桅。
比她小几岁,看样子才大学毕业没多久。
林循懒得说话,闷声去缴了费,拿了药。
沈郁站在不远处,等待的间隙,他迅速给方忖发了条微信。
【查查赵一舟的小儿子赵桅,把联系方式给我。】
如果真的有隐情,时隔十六年,几乎不可能会有残留的物证。
兴许,赵桅会是个突破口。
他敛眉想着事,没多久,再次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接近,才慢悠悠收起手机,掀起眼皮,唇边带了点不经心的笑。
“不开心了?”
林老板拎着药,没好气地耸了耸肩,半点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是,肺都要气炸了。怎么就跑得这么快呢,害得我他妈憋了八百句脏话没骂出口。”
她不仅想骂,还想拎着那女人揍一顿。
谁不放过谁啊,搞笑。
她正在气头上,说话丝毫没掩饰,又凶又冲,半晌后突然反应过来,有点尴尬。
林循瞬间收了爪牙,压着火气矜持地在男友面前立起人设:“……我就是随口说说,咳咳,你知道的,我这人从来不讲脏话。而且,我其实也没有很生气,我气量很大的。”
还没等沈郁有什么评价,林循率先回忆起来,她刚刚那句话里就带了脏话。
而且她还说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
林老板难堪地捂了捂脸,这一瞬间她简直想向传说中长了八张嘴的千寻大大借七张,帮自己澄清一下。
可下一刻。
她男朋友拖长音调“哦”了一声:“我知道,你半点没生气。但我很气怎么办?”
林循愣住:“什么?”
车来车往的医院门口,全是光秃秃的梧桐树。
屋顶和车顶都堆着几公分的雪。
男人弯腰“平视”她,半晌后慢条斯理地从大衣口袋里拎出两张游乐场的门票,在她眼前晃了晃。
“礼貌又大度的林小姐,陪你小气的男朋友去坐个过山车,消消气,行不?”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终于要补上之前的约会啦。
为了庆祝,本亲妈打算发66个红包!

竟然就是她两个月前为了约会买的同一个游乐场票。
没想到他还记得, 兀自买了票,等她出院第一天就带她去。
林循静了片刻,旋即大大方方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她脸上带了笑, 语气却傲慢:“行吧, 那我勉为其难陪你去消消气。”
沈郁也不拆穿她,把票重新揣回口袋里,伸手揉了下她头发,表扬道:“我女朋友真大气。”
医院门口这条路比较拥堵,通常打不到车。
两个人慢悠悠地往南边的路口走去。
沈郁一只手牵着她, 另外一只手拎着盲杖,熟练地探着路。
这条路两旁种满了光秃秃的梧桐,零星还有几颗笔直的枫树。
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
人们路过他们身边时,纷纷投来惊异好奇的目光。
林老板不由得低头,看了眼沈郁手里轻轻点地的盲杖。想起他昨晚说过,因为不希望遭遇区别对待, 所以刻意练习眼球姿态。
可平时在外的时候,因为要柱盲杖, 所以哪怕外表再正常,还是会被发现。
她忍不住问:“沈郁, 盲杖的作用就是确认方位、盲道和障碍物,对吗?”
“嗯, 差不多, 路边的盲道转弯、直行都会有不一样的突起图案。如果有障碍物的话, 盲杖也能提前探到,方便绕过。”
林循低头看去, 果然, 盲道直行的时候有条状突起。
而转弯的时候是圆形突起。
她之前还从来没仔细观察过。
林老板想了想, 晃了晃被他牵着的手,提议道:“那如果我在你身边,咱们只是走人行道,不上下楼梯的话,你是不是其实可以不用盲杖?”
“我来提醒你前面是不是要转弯,有没有障碍物,就是——”
“——你得信我。”
对于盲人来说,视觉消失的时候,盲杖是他们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没了盲杖,转而信赖其他人,应该会挺困难的。
她语气认真,还带了点诚恳。
沈少爷却只是抬了抬眉,干脆利落地将手头的盲杖折叠成短短的一根,拎在手上。
而后随意地捏捏她手心:“那走吧。”
“……”
他这副将全身心交付于她的模样,反而让林循迟疑了一下,犹豫道:“……那万一摔了怎么办?”
沈郁眨眨眼:“看摔成什么样了。”
“……怎么说?”
沈郁一本正经地缓了缓声音,语气有点郑重:“如果摔得不重,那没什么,摔跤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要是摔得很重的话,那……”
林循心里一紧:“那……?”
他听她欲言又止的恐慌,尾音忽地上扬:“那我就赖上你了,行不?”
“……”
这人真是一贯不正经。
林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行吧,”她深吸了一口气,尝试带着他往前走,边严肃地发号施令,“先直走……”
“右拐右拐……”
“沈先生,左边有辆自行车请绕行。”
“前方有个水坑,抬脚……”
起初两个人的配合还不熟练,走得很慢。
可沈少爷肢体真的相当协调,才走了两三分钟就越来越习惯她的号令,甚至能通过挽着的手,把控她细微的肢体表达。
——后来都不用她出声提醒。她拐弯的时候,他能立马跟着调转方向。她抬高步子过障碍物,他亦心领神会。
等下了出租车,一路走到游乐场门口的时候,俩人的步速几乎和其他情侣没两样了。
林循环顾四周,惊喜地发现,周遭人们投来的目光中只剩了惊艳。
再也没有下意识的探究和好奇。
甚至他们去检票的时候,工作人员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友善地提醒他们园中有几处4D体验馆开放了。
还给他们发了两幅三维眼镜。
两个人拿上眼镜往大门里走,彼此心照不宣地弯了弯唇。
像是默契地藏起了全世界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
昼山这个游乐场是江南三个省最大的,是沈氏的产业,地处绵江南岸。
那周遭都是寸土寸金的商圈,能买下这么一大块地做游乐场,实在是资金雄厚。
不过林循并不知道这些。
等走进园子,林循一抬头就看到了游乐场里最负盛名的过山车。
这过山车能有她曾经在南漓坐过的那个三四倍大,共有三个360度的轨道,其中最险峻的一段悬浮在绵江之上。
如同一条匍匐江边的庞大巨龙。
看起来,贼他妈的,吓人。
林循正这么想着,恰好车体从她头顶的那段轨道飞速驶过,隔着遥远的距离,那尖锐的滑行音爆连带着一车人近乎失智般的惊恐尖叫响彻云端。
没过多久,车子缓缓在终点停下。
两个身高一米八多的壮汉从车头的位置下来,还没站稳呢,就开始狂吐。
“……”
林循眼皮抖了抖,腿也莫名软了软。
突然就有点后悔。
约会就约会,她提什么过山车啊,这不是自己坑自己么?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边眼不见心不烦、面色寻常的沈郁,咳嗽了两声,提醒道:“那个,为了你的身心健康着想,要不我给你描述一下?”
“就这个过山车吧,还蛮吓人的,有一段浮在绵江上,也不知道能不能甩出去……其实这乐园里还有好多别的好玩的,你要是怕的话——”
她慢吞吞地说着,沈郁挑了挑眉:“没事,我不怕。你怕了?那我们去玩别的也行。”
“——我怎么可能怕,”林老板清了清嗓子,云淡风轻道,“我那是担心你,刚刚有两个男的在那儿狂吐呢,我看他们女朋友都挺担心的,我怕你待会儿也这样。”
沈郁“哦”了声,唇角弯了弯:“谢谢关心,但你男朋友没那么弱。”
“……”
林循咬了咬牙,木着脸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拉着他排到了队尾,语气淡定:“行,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排吧。”
排队坐过山车的人是最多的。
一拨又一拨的人安然无恙地上去,面如菜色地下来。
林循脸色一变再变,连话都少了很多。
直到快要排到他们。
她僵着身子、硬着头皮往前走,牵着他的手心开始不断冒汗。
等快要走到闸口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停下脚步。
他感受着她手心里的汗,提议道:“要不,不坐了?”
林老板心里一喜,几乎想马上溜走,但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没什么,我突然有点害怕。”
“……”
林循盯着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没有一个毛孔写了怕字。
演技还能再差点?
“没事,”觉得自己被看不起的林老板磨了磨牙,一鼓作气拉着他进了闸门,咬牙道,“我保护你。”
“……”
十分钟后。
林循坐在花坛边,拎着工作人员塞给她的塑料袋,直把昨天的隔夜饭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等吐完最后一口酸水,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了眼蹲在她身边帮她拍后背的人,从他手里接过水瓶。
狠狠漱了漱口,又塞了颗薄荷糖嚼了嚼,才把口腔里的酸涩驱散。
“……”
林循脱力地往后靠,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止不住的愉快起伏,操-着刚刚喊劈了的公鸭嗓破罐破摔地说:“你就笑吧。”
刚才在过山车上,她的尖叫声艳压群芳。
下来之后,工作人员一边憋笑,一边十分有眼色地塞给她一个塑料袋。
她哀怨地回头看他,忍不住问:“我现在在你心里,人设是不是已经全塌完了?”
先是贪图声音、贪图美色、以权谋私的色鬼。
又变成暴躁易怒、心胸狭窄、爱说脏话的胆小鬼。
“你有什么人设吗?”
沈郁听着她话里的丧气,简直要笑得直不起腰,“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不就这样?”
初见的时候,就敢隔着车窗瞪他,明明一双细瘦的胳膊拼命推着车,还在发抖。
后来又醉醺醺趴在他背上,一边威胁他,一边哭着逼他背佛经。
十年过去。
她一直都没变啊。
“……”
林老板有点无语,腿软的厉害,干脆彻底放弃治疗,靠在他身上小口小口喘气,面如土色地骂了句:“好他妈吓人啊,我魂都没了,再坐我就是狗。”
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林循拉着沈郁把游乐场里不吓人的项目玩了个遍。
那些项目几乎都是小朋友在排,他们两只大人混在里头,备受瞩目。
但好在沈郁看不到那些目光,而林循呢,脸皮又比较厚。
在碰碰车馆里赢了一众七八岁的小萝卜丁后,林老板得意地露出一口白牙,一扫刚刚的郁气,凯旋而归。
天色渐渐黑了。
两人慢慢往园区的山坡上走——晚上八点乐园有烟花秀。
她环顾四周,找了个没人的树下,铺开从小卖部买的报纸,拉着他坐下。
山坡上的草皮很柔软,泛着黄。
风在漫山遍野地奔跑。
不远处的过山车仍然在咆哮。
整个乐园里人满为患。
从他们坐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游乐场。
闪闪发光的。
烟火绽放的时候。
林老板忽然往后一躺,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布满天空的绚烂。
她之前唯一一次去游乐园,是因为班级活动。
好像是大二的时候。
通常这种活动她是从来不参加的。
但那段时间林循开网店赚了点钱,心理医生又建议她要多交朋友,她便报名了。
她平时忙着兼职,跟班里的同学都不熟,在学校里又沉默寡言的。
大家说要去坐过山车,她便跟着去了,排队的时候就觉得头皮发麻,可为了能合群,忍着没说。
坐完之后,她白着脸去厕所吐了半天,出来却连大部队都找不到了,也没力气再参与任何的项目。
那次回去之后,她不再逼着自己融入。
直到毕业。
处理人际关系、交朋友,都很花时间的。
也消耗精力。
林循摇了摇头,不再回忆,开始专心地看烟火,边跟沈郁描述眼前的场景。
可惜她语言很贫瘠,形容不出来这种目不暇接的盛况。
“现在这朵烟花像金色的流苏,炸开之后是三个大圆……”
“哇,然后中间那个圈居然变成了一只银色的鲸鱼,鲸鱼旁边又炸开好多海浪,好漂亮。”
“天呐,现在这簇好像是朵海棠,粉色的那种,好像把我看到的画面无损传送到你脑袋里……”
她喋喋不休着。
直到烟火燃尽。
暮色沉沉。
林老板转头看着身边闭着眼睛,跟她一起躺在山坡上的人。
他曲着一条腿,清瘦的手背搭在额上,青色脉络贴着眉心,姿态落拓慵懒,随随便便这么躺着都很养眼。
刚刚烟火燃起之前,有群女孩儿笑闹着从他身边经过,一步三回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着交头接耳,声色快乐。
要不是碍于她在旁边。
恐怕都要过来要联系方式了。
林循眨了眨眼,忽然问道:“你一直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话,为什么会答应我?”
其实她一直想问来着,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追他的女孩子那么多,什么类型的都有。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性格并不招人喜欢。
太累了,不轻松,也不甜。
又不擅长经营和周围人的关系。
连追他,都很敷衍。
林老板想了半天,咋舌道:“总不能是因为我最凶吧?”
她当初逼他答应的时候,是蛮凶的,还强吻。
“那要不就是因为,我最漂亮?”
她丝毫不谦虚,可片刻后又改口,“不对啊,你又看不见。”
“……说完了?”
沈郁皱眉打断她,问道:“林老板,劳你帮忙看看,周围人多不多?”
林循环顾了眼四周,看完烟火,人陆陆续续都散了。
他们周围恰好没人。
连路灯都没。
“……不多,干嘛?”
“哦,”他勾了勾唇,搭在额前的手探过来,动作散漫地拉过她的手,抵在他心口的位置,而后倾身过来。
“那我就要亲你了,闭眼。”
林循一怔,下一秒,周遭便笼上只属于他的气息。
不容拒绝的吻落在她唇边、脸颊、下巴,又辗转撬开她的口腔。
她的手心被抵在他胸前,被迫捕捉着他猛烈的、紊乱的、不会说谎的心跳。
缺氧之前。
林循总算明白过来。
——这是他的答案。
漫长的吻结束。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喘息,落在她耳边。
“感受到了么,”他摁着她的手不放,“跟你在一起,我有多心动。所以,没有为什么。”
这个夜晚,如同他们彼此承诺过的场景。
她告诉他烟火的样子。
他告诉她心动的节奏。
林老板咬着被亲得发烫的下唇,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浅色瞳眸。
好半天后哑声说了句。
“嗯,感受到了,而且——”
“——我被你传染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就问你们甜不甜,本甜文作者这头衔真不真。

《凡尘》第一季的录制已经进入尾声。
事实上,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安排,第一集 原本应该在元旦上线的。
但由于之前林老板一直在住院, 期间跟棚子都是汤欢和周洲他们轮流着负责, 她则是远程指导PIA戏、讲戏以及反音。
总归是耽误了一些进度,导致时间线不得不往后推一个月。
目前其他角色的干音都收的差不多了,只除了男女主之间的最后几场对戏。
接连忙了两个礼拜,林循约了个下午,带着沈少爷和配女主的琳琅一起进了棚子。
三个人刚到录音室, 刘束便端了茶水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循一眼。
看她囫囵完好、没缺胳膊断腿的,才打趣道:“啧,林老板两个月没光临,我这小店都很久没这么蓬荜生辉了。知道你要来,我们家前台小哥今天还破天荒洗了头。”
“……”
林循听他刻意夸张的语气, 忍不住莞尔。
她受伤的事上了社会新闻,并且汤欢和周洲过来的时候也提过, 所以刘束和远山都知道。
远山和元沐他们还去医院看过她。
不过《长耀》第一季已经录制结束上线了,他们几个最近都没来“一天”。
作为言情大IP, 《长耀》一开播就在平台上爆火了,累积播放量直接破千万。
除却寻语和参演的cv们收割了一波热度, 连带着“一天”录音室也在圈中备受瞩目。
林循进门之前还看到隔壁那间工作室像是装修到一半, 门上挂了简单的“一天”招牌, 应该是被刘束包下来打算扩建了。
她扫了一眼阔气的空间,抬了抬眉道:“刘老板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连嘴都变甜了。”
刘束一改往日的疏傲, 笑得春风满面:“那也是沾了大家的光。听说咱们《凡尘》也快要上线了?”
林循点点头, 回头示意身后的沈郁和琳琅:“今天是最后一次录制,后期制作已经完成了大半了。现在就差一个主题曲还在收尾阶段,估计两周后就能上线了。”
刘束笑容更盛:“哎哟,那我得期待一下。你们这些老板们吃口肉呢,我就能跟着喝口汤。”
他说着,朝沈郁的方向怒了努嘴:“我有预感,有这么一尊崭新崭新的大佛在,您这广播剧肯定能大卖、播放量登顶。”
林循忍不住笑,倒是半点不谦虚:“那借您吉言。”
并非她盲目自信。
得益于沈少爷这两个月锲而不舍地在他的微博号上发配音片段,粉丝量暴涨的同时,听众们对《凡尘》的期待值和关注度也水涨船高。
目前《凡尘》在平台上的预订阅量是当初《小蔷薇》的五倍还多。
突破了工作室有史以来的天花板。
所以这段时间林老板压力还挺大的,每个细节都精益求精。
上周末两天都在加班。
等寒暄完,录音房也腾出来了。
今天依旧是刘老板亲自担任录音师——自从那次试音之后,他主动包揽了每次沈郁的录音,美其名曰洗耳朵。
等进了控制室,趁着刘束在调控制台的功夫,林循看着对面的录音室。
沈郁站在琳琅左侧的位置。
这会儿他正弯下腰,手指摸到话筒架下端的固定旋钮,轻巧地拨开,将话筒往上拨了一大截。
这才戴上耳机,面色淡淡地对他们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他个子比旁边的琳琅高了一个头还要多,这样才刚刚好。
林循透过隔音玻璃看着他熟练的模样,不由得弯了弯唇角,与有荣焉。
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没多久,琳琅也调好设备。
录制开始。
林循和琳琅是第二次合作了。
她是科班出身,咖位虽然不大,但专业能力很好,在《小蔷薇》里的表现就很出色。
林老板几乎没怎么打断她,任她自由发挥。
琳琅念完第一段连贯的长台词后,便轮到了沈郁的部分。
他依旧没有剧本,全靠背诵,只一开口就让在场的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屏息。
话筒没连接的情况下,控制室里的声音并不会传到录音室里,但林循和刘束依旧不由自主地噤声了。
她看着剧本上单薄的台词,一边将监听耳机按紧,静静听着耳机里传来的人声。
平面苍白的一行行文字,成为他口中的一个个音节,瞬间像是活了过来,每词每句都填满了细致的故事感和画面感。
林循心里暗忖,他还真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这几场戏对两位配音演员的情感要求都很高,琳琅刚刚的演绎已经是无可挑剔了,但凡换个男cv,此时此刻都会很有压力,担心接不住戏。
但沈少爷却全然没这个问题,他不仅仅能完美诠释自己的戏份,更能托着女主的情绪和台词,将整个氛围感烘托到极致。
几场戏终了,琳琅长长呼出一口气,摘下耳机笑道:“每次跟沈老师配音,都是一次审美和技术上的提升。”
按理说琳琅是前辈,可她称呼沈郁时却用了敬称。
这行与演艺圈还是不大一样的,没那么多人设营销。咖位虽然重要,但真正热爱配音的人,私心里依旧以嗓音、实力与技术为尊。
沈少爷难得朝她点点头,简短道:“谢谢,你也不错。”
琳琅一愣。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录制完之后对她有评价。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但她莫名有种被大佬认可的飘飘然的感觉。
琳琅第一次见沈郁之前,就听悠若和木栖他们说过,这位新人cv是林老板的男朋友。
她当时一方面恍然大悟,心想难怪这人还没出道就能配男主。
一方面又担心,怕他压根搭不了她的戏,而且男主角很拉跨的话,这部剧大概率会扑街。
直到一个月前的第一次一起进棚子……
那天过后,琳琅被打击到回去狂练了一个星期的台词,把剧本翻来覆去背诵了好几次,仔仔细细做了一整本情绪、停顿、咬字笔记,才敢来第二次。
她心情复杂地坐着没动,摇摇头,再一次深深地怀疑人生。
这种被新人吊打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一旁的沈少爷却云淡风轻地说完,压根不等她回应,摘下耳机往录音室外走去。
林循整理好音频和剧本,推开门往外走,便看到沈郁已经站在控制室门口等她了。
他今天依旧没拿盲杖,听到她脚步声,无比自然地伸出手:“林老板,回家了。”
“哦。”
身边都是熟人,林循也没有在人前秀恩爱的癖好,十分淡然地牵过他的手,“走吧。”
这段时间俩人一直同吃同住,偶尔一起出门去工作室,或者压个马路,他都不用盲杖。
两个人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她现在连口头指挥都不用,只需要在极端的情况下提醒一二就足够。
沈郁由她牵着,脚步落后她半个身位,跟着她往电梯里走。
电梯门阖上的时候,他突然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
电梯里人很多,林老板回过头,小声问他干嘛。
他唇边带了稍纵即逝的笑意,垂了眼皮也跟着压低声音:“没什么,就是有点同情某个人。”
林循好奇道:“谁啊?”
沈郁没吭声。
——是两周前的他自己。
昨天他出门去公司,不得已带了盲杖,却怎么用都觉得不顺手——又冷又硬,没有生气,不会呼吸不会笑,不会跟他说话。
十年的习惯。
短短两个礼拜,就改变了。
第一季的所有干音都收完,之后就要等李迟迟和张成玉做完基础的对轨降噪,再发给她审音了。
所以一整个下午,林老板都没有工作安排。
难得空闲的周五。
两人先去了趟超市。
自从沈郁开始在三楼留宿之后,她还没来得及置办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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