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把人召集过来,认认真真听课!
小汤包拍着胸脯对几个孩子炫耀,“我爹讲课讲得可好了,还给太子殿下讲过课,太子殿下特别喜欢!”
天啦,那可是太子殿下啊!对村民们来说,这都是天上的人物,更加增添了萧景曜身上的传奇色彩。只觉得要是没听到萧景曜这堂课,就是巨亏!
小孩子们脑子里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有的还嫌念书太累闹着不去社学呢。小小年纪就成为厌学儿童,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
小汤包这么一炫耀,所有孩子的积极性瞬间就上来了。教过皇太子的传奇状元,错过这堂课他们能后悔一辈子!
已经到了社学门口的小孩子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甚至想立马跑进去占一个最好的位置。
萧景曜积威日重,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小孩子们是直觉动物,都感受到萧景曜不是个好惹的人,必须得好好听课,不然这位总督大人可能会给他们吓人的惩罚。
再一看,他们的爹娘祖父祖母们正神情兴奋地站在不远处,就等着看他们好好学习。众多孩子心里突然生出一个不大美妙的念头——他们可能真的要被揍了!
小孩子最会看人眼色,村民们如此重视,小孩子们自然也跟着重视起来,一个个儿坐在位置上大气都不敢出,将背挺得直直的,动都不敢动,眼神灼灼地看着萧景曜,不知道他会给他们上什么课。
这可是给太子殿下讲过学的传奇状元。现在来给他们上课,四舍五入一下,就相当于他们享受了一回太子殿下的待遇没错了!
小汤包说得对!
萧景曜一开始没有准备,冷不丁被小汤包拱上社学的讲台,也不能像先前教导皇太子一般,让人找了教具过来后再开始上新学课。
看着下面一双双或期待过忐忑的眼神,萧景曜微微一笑,“那就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哇哦,他们最喜欢讲故事了!只可惜社学先生很少给他们讲故事,只会用削得光滑的,长长的竹条来抽他们的手掌心。
萧景曜给大家讲的是孔子扛城门的故事,一张嘴就将所有小朋友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萧景曜的语气抑扬顿挫,一件小事情随着他的讲解而变得波澜起伏,小朋友们的表情都随着萧景曜讲的故事内容的变化而变化。
里正和村民们几乎将社学给围满了,在外头也听得入迷了。这个孔圣人,好像和社学先生嘴里的孔圣人不大一样。更加有活人气息了呢。
怪不得是传奇状元呢,看看那帮调皮捣蛋的臭小子们,听得多认真!一点都不像先前那样,念个书还三心二意的。
还真别说,人家状元郎就是不一样,说的都是大实话,他们这帮大老粗也能听得懂。没有满嘴的“之乎者也”,让大家昏昏欲睡。
萧景曜还穿插了《两小儿辩日》的内容,让小孩子们自己思考,他们要是碰上了孔圣人,会怎么说太阳什么时候离我们最近,什么时候离我们最远?
小朋友们瞬间就来了兴趣,七嘴八舌说了起来,胆子比方才大多了,都觉得自己是比孔圣人还要聪明的崽崽!
萧景曜甚至还让他们开了个辩论会,双方互不相让,唾沫横飞地争论起来。小孩子们不会引经据典,但他们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和对世界的探索精神。这么小的村子,还真有不少小孩儿观察过太阳各种时候的大小。有人竟然还自发站出来说要作画,他把太阳各个时辰的大小都给记下来了,必然会是他们这方赢!
社学里面的孩子们吵得不可开交,在外头站着的成年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开始争论起来。原本还是压低了嗓子讨论,到后来也被小孩子们的情绪所感染,上头了,不知什么分成了两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在里正严厉的目光中,他们不敢大声争吵,免得影响到了萧景曜上课,惹得萧景曜不快。但既然都上头了,哪还有那么多的理智,双方都快变成乌鸡眼了,就等着萧景曜揭开谜题。
他们必不可能错!还有谁比庄户人家对天上的太阳和云朵更熟悉的?他们可是靠天吃饭的,怎么可能不会看老天爷的脸色?
社学中的孩子们辩论了一轮又一轮,终于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再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也都眼巴巴地等着萧景曜告诉他们正确的答案。
萧景曜微微一笑,点了小汤包的名字,“萧秉文,你来说说,到底是日出时太阳离人近,还是日中时太阳离人近?”
小汤包还是第一次被萧景曜叫全名,仪式感瞬间就上来了,站起来自信满满地开口道:“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太阳离地球都是一样近。因为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个球体,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
其他人瞬间震惊不已!什么,他们吵了这么久,结果没有一方是对的?
那不是吵了个寂寞。
刚刚吵得太过真情实感,别说社学里头的小孩子了,就连外头的村民们都大惊失色,等着萧景曜继续解释。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上,这个球还会绕着太阳转?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稀奇事啊!
萧景曜微微一笑,夸了小汤包几句,示意小汤包坐下来。自己则用黄土块随手在一块木板上画出了太阳和地球,耐心地为大家讲解这些知识来。
小孩子们正是探索欲和接受能力最强的时候,对浩涵神奇的宇宙完全没有抵抗力,萧景曜的语言又风趣幽默,小孩子们都听住了,有人很是失落,“可惜这些东西,社学先生也不会,更加不会对我们讲。”
站在人群中来蹭课的社学先生涨得满面通红,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这些东西,他是真的不会!
萧景曜语气温和,“这些内容,新学都有。数学物理,天文地理,还有神奇的小实验,新学都会教。日后你们考科举,也有新学科。这次我也从京城的研究院带了一些新学学得最好的研究员过来。只要你们学习足够努力,我可以安排他们来给你们上神奇的新学课。”
村里的小孩子们大多不走科举路,只知道科举特别费钱,考的都是四书五经,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几本书,听着不多,但就是一年又一年都考不中,太难了。自然更不知道现在朝廷的科举还多了一门新学科,可以选择的路又多了一条。
现在听了萧景曜这节课,小孩子们对新学的兴趣达到了顶点,谁不想探索宇宙的奥秘呢?新学可以诶,太厉害了!
萧景曜顺利地在小孩子们心中种下了一颗想要学新学的种子。
变革是在各个地方。教育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萧景曜既然当了这个闵州总督,还是希望能在闵州的地界上培养出更多的数理化人才来。
现在福安港口建起来了,官府有钱,萧景曜打算从中取出一部分银子用在给闵州孩子的教育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尤其是在这个士农工商阶级分明的时代,读书人就是人上人,念了书的孩子就是能有更好的出路。
文科不行,那就试试理科嘛!
萧景曜好歹是新学提出者,总不能治理一方了,还任由治下的百姓被迫偏科吧?
小孩子们学习热情格外高涨,都记下了还有这么个新鲜东西,叫新学。
萧景曜又拿出现在福安港口的蒸汽船做例子,王爷和大臣们坐的那个新船,会冒黑烟的,就是新学研究者研究出来的,比一般战船更厉害!
还有,京城那边已经将这么厉害的动力用在生活上了,做出了能纺更多布的纺织机,现在萧景曜将研究员们带来了闵州,也将新型纺织机带到了闵州,最要紧的是,研究员们研究的新农具,也有眉目了。到时候,大家就能用最少的力气,干最多的农活,再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农户们瞬间精神抖擞,恨不得明天就去研究院看看,就等着官府出个公告,让他们见识见识这个新农具。
这个新学,可真厉害!咱们庄户人家的孩子,就该学这个!
萧景曜带着小汤包在最近的几个县转了一圈,又跑去了偏远的县里,了解民生的同时,也告诉当地百姓,官府会重新调整社学,若是有读书的好苗子,便上报地方官员,萧景曜亲自见了人,核实过后,总不会让他们失学。
天啦,这可真是青天大老爷啊!百姓们感激涕零。真要让他们家里出了个读书人,那可是祖坟冒青烟啊!
萧景曜在各地视察的时候,也没少给当地官员压力——看到你们治下那么多要做的事情了吗?赶紧一样一样做完,最重要的,赶紧把经济抓起来,现在还不够,用钱的地方可比你们账面上数多多了。另外,抓经济的功劳,有功必赏,但凡有敢乱伸手的,通通蹲大牢!
先前四大家被抄家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官员们听了萧景曜这番话,个个儿都老实得很。没办法,有这么个方方面面都碾压你的上峰,你怎么弄虚作假都瞒不过他的双眼,被查出来立马抄家大礼包安排上。打也打不过,智商又被碾压,除了乖乖听话干活,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闵州各县都忙活起来,仿佛有人拿着小皮鞭在抽这些官员一样,不管哪个县的官员,都纷纷动了起来。
还有嗅觉最敏锐的商贾听到了萧景曜提到的纺织机,心中大动,求爷爷告奶奶找了许多门路,终于和研究院搭上了消息,挥舞着银票说什么都要买一台纺织机。
总督大人都说好的东西,必然差不了!
研究员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立即摇人,请官府接手。他们就是平平无奇的研究员,实在不会做生意。
再说了,他们手里的蒸汽机做动力的木牛马车已经快要成型了。有了这个东西,农户们就不用那么费劲吧啦地自己挑水去浇灌庄稼了!
在以农耕为主的时代,这才是给社会带来巨大变革的好东西!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萧景曜都高兴地抱着小汤包在空中转过好几次圈了。
纺织机提高手工业的生产效率,木水牛马能让农民从繁重的农活中稍稍解脱出来,也算是解放了一丢丢的劳动力。
等到研究院能量产这两样机器后,萧景曜就可以着手在闵州办厂啦!
临海地段,又有港口,天选办厂之地,还能挣外汇!
萧景曜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简单的工业社会,商业社会,就先在闵州试点吧。
第109章
萧景曜带来的研究员们都是有点子能耐在身上的, 全都是从公孙覃手中抢过来的优秀苗子,研究进度本来就差最后一截,到了闵州后, 萧景曜全力支持他们做研究,材料资金人手缺什么给什么,顺便还帮他们将一些不必要的交际都挡在研究院的大门之外。
反正研究院离总督府很近, 要是闹出来的动静太大让总督府那边注意到了……
抄家总督的死亡凝视.jpg
是以不管是什么来头,要和研究院的人谈合作, 都老实得很。毕竟不管他们的靠山到底有多硬,都不可能硬过萧景曜的靠山。
谁不知道这位和还未登基前的永嘉帝交情极好, 永嘉帝还是太子时, 正宁帝让他监国时, 他都要把萧景曜拉过去当帮手的那种。
和萧景曜拼靠山硬?赶紧晃晃脑子, 听听里面是不是都是水的声音?
萧景曜也不意外纺织机会如此受欢迎。闵州本地的纺织业也算发达, 有许多织布坊和染坊, 隔壁的江浙一带更是布坊遍地,绫罗绸缎, 各色布料应有尽有, 只有顾客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卖不了的。福安港口又是商贾间的热门话题,最初出海的那一批海贸商船已经回航,停靠在福安港口时,码头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从船上搬下了多少好东西。
别的不说,单是那一箱又一箱的香料,都是价格不菲, 有的香料更是价值千金,单就这几箱香料摆出来, 就能抵一个中等豪富之家所有的家底。
商贾们消息最是精通,各家商船出海时带了什么东西,各自当家的心里都有数。再把这利润一算……好家伙,怪不得当初四大家冒着抄家杀头的危险都要干海上走私这事儿,他们要是有门路,肯定也受不了这个诱惑!
感谢总督大人,一力主张开海禁,让他们吃上了最肥的肉!
虽然交给朝廷的关税有点多,但和这次出海带来的巨大利润相比,那税交得可太值了!
出海这事儿还得感谢一下四大家。他们先前搞走私,垄断了海上贸易这条发财路,来钱这么快,对海外贸易肯定也极受重视,商船的路线,要走多远,到哪儿靠岸添补给,各地都有什么挣钱的东西,以及什么东西最紧俏,一般卖的什么价格,各国哪些商贩可以合作,有什么骗人的套路……如此种种,细节到具体某个摊位某个铺面,四大家负责海上贸易这块的人都认认真真写了册子,全都是赚钱的经验。
这本册子,最后当然落到了萧景曜手上。
萧景曜一看就乐了,这不就是一本《出海贸易指南》吗?萧景曜当即就将这本册子拿过来,让人私下去印刷厂将它刊印许多册。等到开海禁之后,大大小小的商贾们挥舞着银票争着抢着要出海,萧景曜让人哗啦啦在码头门口摆了个摊,卖的就是这份四大家精心整理的《海外贸易须知》小册子。
薄薄一本,一口价五十两,直接把“我就是要宰冤大头”几个大字刻在脸上了。
刚刚才被割了一茬的商贾们:“……”
这位总督大人,当真是看到黄土地都能搜刮掉一层地皮。
到底谁才是经商的?
萧景曜表示,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息差!有了这份《海外贸易须知》,得给商贾们省多少麻烦,避开多少坑。随随便便避开一个坑都不止这个数。五十两已经是友情价了。总比他们自己稀里糊涂跑去交学费!
商贾们能有什么办法?先前几百万两银子都掏了,难不成还舍不得这五十两银子不成?
就是掏银子的时候难免憋屈。他们精明了大半辈子,这会儿要主动挨宰,怎么能不难受呢?
结果萧景曜转手就把卖《海外贸易须知》小册子得来的银两以他们的名义修缮了好几个社学。
商贾们:“……”
总督大人的手段真是一套又一套。但不得不说,他们心里舒坦多了。自己扬名和官府帮他们扬名,能一样吗?
早知道就多买一些了,凑笔大数目才能拿得出手啊。
也有眼光更长远的人想到了办书院。江南文风兴盛,那是因为江南百姓生活好,有钱的商贾也多,江南富庶了上千年,有底蕴,重文教,不知建了多少个书院。家里有钱送孩子念书的人家多,书院多,夫子同样满腹经纶,甚至有官员致仕后,自己开办书院收学生讲课。这样优越的条件,江南怎么可能不出才子?
读书人多,也就意味着当官的多。老乡提携老乡,致仕回乡后又培养新的江南人才,继续让江南新秀步入官场,成为统治阶级。江南官员在朝中占比份额可比穷苦地方高得多。
闵州先前不是不重文教,但那时候闵州倭匪猖獗,临海百姓忙着抗倭,保卫家园,命不保夕,谁还能再分出心思让孩子去念书?
便是不临海的,闵州也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收的税都属于中下水平,要想大力发展教育,一个字,难。
念书是要花钱的,而且花费还不小。这会儿又不像后世,还有九年义务教育,国家给免学费。现在能供个读书人的人家,都已经同等阶层中过得好的存在。
百姓没钱,官府也没钱,社学破破烂烂,已经成为摆设,蛛网遍布,官办的县学和府学条件也不算太好。各地的县学和府学都是按同样的规制建的,但维护的怎么样,就得看当地官府拨不拨款。
萧景曜先前带着小汤包走访视察,明显就感觉到闵州境内的县学条件,还比不过南川县的县学。毕竟南川县县学那边,屋顶的瓦片都是整整齐齐的,门上的漆也亮堂堂,门环上的兽首也没出现掉漆现象,各处屋子都气派得很,显然是维护得很好。
但闵州境内的县学府学大都不是这样。也就是福安县有了福安港口,经济暴增了一波之后,郦县令才给县学拨了银子,将县学中各处破败的地方都修缮好。至于其他地方,除了大门之外,各地的门都开始摇摇晃晃了,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桌椅更是常有高低脚裂痕掉漆的,到处都散发着贫穷的气息,完全不像是气派的官办学堂。
官学社学都如此,闵州的书院自然也就兴旺不起来。闵州本来就没出过多少官员,也别提办书院的事儿了。
就算有夫子,也没钱建书院。
但现在各地抓经济抓得热火朝天,老百姓们也明显感觉到来闵州的人变多了,他们的日子也宽裕多了。他们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却知道家里有钱了,看看能不能供个读书人。
华夏人对读书的热情,大概也是刻进dna里的。
萧景曜觉得他们这个想法很不错,尤其是闵州系的商人,看到海上贸易这么赚钱后,聚在一起商量一番,开始琢磨建书院的事儿。他们这些做买卖的人当然是不能去给读书人讲课的,但他们可以出钱啊!
没有书院?花钱建。 没有夫子?花钱请。没有读书人?那必然不可能的,只是多少的问题。实在不行,也不是不能花钱搞定。
萧景曜都没想到闵州商贾们这回这么上道,竟然不用他提示就能想到建书院兴学校之事。还是后续庄明来找萧景曜喝酒时,笑着提了一嘴这事儿。
庄明的消息最为灵通,梁千山护送康王等人出海,萧景曜偶尔也会和庄明聚一聚。庄明这次就夸起这些商贾们来。说他们比四大家像个人多了,好歹赚了钱还会惠及家乡。
萧景曜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成熟的肥羊,拥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都不用萧景曜薅羊毛,他们就把自己的羊毛薅得很不错。
梁千山和庄明越看萧景曜脸上的笑容越觉得这家伙心里肯定没盘算什么好事儿,
福安港口一开,大齐半数商贾,齐聚闵州。大商贾,腰缠万贯,付账从来不问具体价格,问就是拿出一锭银子不用找。刻板印象来自庄明和梁千山,据他们所说,他们见到的商贾,大多是这样,还十分热衷于给他们送东西。
萧景曜不由陷入沉思,“怎么我没收到过礼物?”
他这个闵州一把手的颜面呢?
梁千山神情诡异,“你办事素来公事公办,下衙就在家窝着陪妻子孩子,应酬都不去,他们就算想给你送东西都送不到你手里。”
庄明补充,“再有,您可是嫉恶如仇的抄家总督。盛名在外,他们给您送礼,担心您不收,也担心您收。要是收了,您又从哪里抓到把柄,让他们也来个秋后问斩,合适吗?”
萧景曜:“……”
怎么说得自己就跟杀人狂魔一样?
萧景曜让研究员们卖了几台纺织路。新事物的出现总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聊着聊着就发现这玩意儿是真好用,一台机器能干三个人的活。
纺织机在城里掀起了一阵热潮。商贾们做生意十分精明,这个时候就机灵地给新货打广告,笑着给织布机织出来的布卖力宣传。这可是总督大人让人做出来的新型纺织机,织出来的布肯定是好布!
别看萧景曜在官场上是鬼见愁,实际上在民间的声誉极好。商家们把萧景曜一搬出来,兜里有几个铜板的百姓们纷纷心动。既然是总督大人让人做的,那肯定差不了。必须得支持总督大人!
布匹,家家户户都要。反正都是要买的,为何不买何总督大人有关的布?
纺织机的销量就这么打开。研究员们带的纺织机不多,萧景曜正好来了一波饥饿营销,数量有限,先到先得,价格面议。
买到了纺织机的商贾纷纷得意洋洋,觉得这是他们对朝廷的支持,更感觉自己赢了对手一局。
几台纺织机对闵州纺织业来说,根本就不够看的。但商贾们尝到了甜头,就眼巴巴地盯着研究院,希望他们再卖一波纺织机。
这玩意儿,好东西啊!再来几台!
萧景曜顺势办了两个厂。
一个纺织机厂,一个木牛流马厂。
办厂肯定就要招工。闵州现在的经济比先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往常一潭死水的经济现在已经变得朝气蓬勃,两个工厂招工,前来应聘者无数。
识字算数的,当然应聘的是账房先生之位,其他的就是应聘普通工人,也不知道这厂里要干的是什么活,但左右有人教,他们总归是能学会的。包吃包住,每个月按时发工钱,可比一般的去处好多了!
萧景曜手里有钱,在工人的待遇上也没抠抠搜搜,工钱并不算高,只能说是和市场价持平,但包吃包住,那些家里人多房间小住不开的人家,可不就心动了?
前来厂里应聘的人数不胜数。
公平起见,萧景曜又用上了考试那一套。
当然,考账房先生的才考试。其他岗位,文盲率太高,就算萧景曜让他们考试,估计也选不出几份优秀的试卷。
但这给闵州百姓的脑海里刻进了一个意识:原来找个靠谱的活计,也要考试!
以后闵州的厂只会越来越多,厂里喜欢识字的人,现在官府又在大力抓文教,决定了,家里的崽子们,赶紧去好好念书!就算考不上功名,能在朝廷办的厂里当个工人也不错。到时候凭借着识字这个优势,指不定还能当个管事呢!
还有家里的年轻人,得了闲也滚去社学听听课,学几个字,更加要多学一学记账,省得平白错过机会!
闵州百姓们自发卷了起来。
社学夫子的事,萧景曜将闵州一些屡试不第的落榜秀才召集了过来。这些人年岁渐长,上有老下有小,正是压力最大的时候,需要他们顶立门户。若是一直和乡试死磕,指不定要死磕多久。萧景曜建议他们,有意向的可以去社学当个夫子,教一教小孩子,最低干满三年,期满后,若是还想考乡试,自己可以指点他们三次。
这帮秀才们原本还有些不愿,在听到萧景曜说可以指点他们乡试的文章后,心里又活泛开来。萧景曜考科举的实力毋庸置疑,哪怕只指点他们三次,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机遇。
哪个普普通通的秀才能让二品大员亲自指点的?正常情况下,双方是一点交集都不会有。以他们的地位,根本见不到萧景曜的面。
总督府的交情有多难攀,闵州官员已经用他们自身的经历证明了。秀才们要是能借助这三次机会和萧景曜攀上交情,收获未必比他们中举小。
原本不屑一顾的人有所意动。萧景曜将有意愿去当社学夫子的秀才们全都打包扔去研究院进行岗前培训。
除了给孩子们上传统的蒙学课,还要添加新学内容,懂?
秀才们不懂也得懂。
这下他们也知道了去当社学夫子的好处了。自从萧景曜提议新学成为一门新的科举选科后,从乡试开始,就会出现和新学有关的题目。虽然占比不高,但乡试这种百里挑一的大型考试,一个省的人才齐聚一堂,一道题说不定就是能否上榜的关键。
新学书籍已经刊印出来,老秀才们当然买了准备学习。结果一打开书,神情顿时微妙起来,根本看不懂,告辞!
萧景曜让研究院里的大佬给这帮文科生讲数理化,其实是在帮他们。
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老秀才们听得十分认真。尤其是那些小实验,老秀才们都看得目不转盯,跃跃欲试,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操作一回。
研究员们当然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反正萧景曜说过了,自己讲解出来的东西,记忆最深刻。他们一边动嘴皮子一边上手实操,定然能将这些东西记得牢牢的,之后还要给社学的孩子们演示呢。
研究员们教得认真,有数理化学得一塌糊涂的,更是心头一动,觉得自己找到了绝好先生。研究院这么多厉害的新学人物,多好的先生团!赶紧问起来!
反正老秀才们对这次培训十分满意,就是研究员们有点恍惚,私下里都在偷偷商议,“怎么感觉这帮人不太聪明的模样?”
“一道简单的方程题讲了十八遍还没听明白。他们考不上举人果然是有原因的!”
只有研究员们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社学夫子等级大变样!
还都应了萧景曜的要求,多给孩子们讲一讲新学知识,带着他们做做实验。
萧景曜当初下乡走访的时候就和孩子们保证过,会来懂新学的夫子。现在正好做到了。
萧景曜从不骗小孩子。
有这帮老秀才卖力宣传,原本不想去社学当夫子的秀才们也都动摇了。听起来当这个夫子好处多多啊,起码能蹭到新学大佬的一对一讲题!
这个可以有!
于是前来报名去当社学夫子的秀才又多了一波。
萧景曜来者不拒,闵州社学多得很,这些人也不过能填补一小部分空缺。社学原有的夫子,萧景曜也打算让他们来统一参加培训,主打的就是激发孩子们的学习兴趣。
有好苗子,必须上报。
萧景曜见这事儿处理得差不多后,又警告这些要去当社学夫子的秀才们,“本官知道你们去当社学夫子,多有不甘。但这是你们自己选的,本官也没逼你们,还给你们好好培训了一番,希望你们按照培训过的内容好好教导孩子。本官不是个只会高坐官署衙门的官员,得了空指不定就随便去哪家社学看一看。若是看到有人随意敷衍……那就卷铺盖走人,本官再找个对孩子们负责的夫子来教导他们。”
本来打算去了社学后就摆烂摸鱼的人心下一凛,以为萧景曜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将这些小心思扔出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