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后,时锦心裹得严严实实的从旁边的小屋走出,不让刚沐浴后的热意散去。
夜空中,有晶莹微凉的雪花悠扬飘落,零星的散落在这儿与那儿。
时锦心瞧见雪花落下时,有一瞬诧异,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定睛再去看,却确确实实的发现那就是雪花。
她站在檐下,不由往外伸出手。
雪花落在她掌心,带起一点冰凉之意,随后融化成一滴小水珠安静的躺在她手心。她手指指腹轻抹了下,水珠随即消失不见。
时锦心眨了下眼,眼神随即惊喜。
下雪了。
今年东楚国都下雪了,真是少见。
夜色中,有人踏入院门,往里大步走来。
时锦心望过去,一眼瞧见。她嘴角自然上扬些,连忙往那边过去。
徐玄玉也看见看她,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气息尚未喘匀便站定在她身前。
时锦心笑着,伸手替他拍了拍身上衣裳所沾染的寒意:“还好你回来了,现在开始下雪了。再晚些时候,会很冷的。”
徐玄玉笑望着她,眼中笑意深深:“那我回来的时候刚好啊。”
说着,他转身往外看去,稍稍仰头看向夜空。
这会儿雪还不大,却能清除的看见片片雪花随风飘来,风里带着雪的凉意,扑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徐玄玉眯了下眼,轻声说了句:“还真下雪了,挺少见。”
说着,他转回头,伸手将时锦心牵回房间。房门关上,将房外的冷风和落下的雪一同阻挡在外。
雪落无声来,悄然飘扬下。
片刻后,雪势渐大,窸窸窣窣的落下,停留在院中所有在外的物件上。
夜色愈深,白雪愈大,在静谧的黑夜中逐渐肆虐。
第六十二章
雪下了半夜, 天亮时分,院子覆盖上一层白雪,太阳尚未露面, 却有些许刺眼的感觉。
王府的下人晨起后,开始清扫堆积在府内路上的白雪,以免影响到他人走动。
徐玄玉起床时, 时锦心也醒了。她迷迷糊糊睁眼,有点没睡醒的样子,可又睁开了眼,带着点懵懵的感觉盯着房梁。
徐玄玉转身时看见她醒来,有点意外。他过去床边坐下:“今天怎么那么早就醒了?时辰还早,再睡会儿吧。”
时锦心眨了眨眼,转眸看向他:“你今天也要去审刑司?”
徐玄玉点头:“嗯。”
时锦心想了下, 叮嘱道:“昨晚下了雪,今天应该很冷,穿厚些再出门,把狐裘也裹上, 别着凉了。还有,记得让左侍卫帮你在审刑司的书房里准备好取暖的火盆。”
徐玄玉笑了下, 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记住了。”
他柔声道:“你再睡会儿,不用急着起床。”
时锦心模样乖巧着点了点头:“好。”
徐玄玉离开卧房后,时锦心敛回视线,又盯着房梁看过去。昨晚下了雪,今天估计会很冷, 虽然雪不会比北秦那边大, 但应该……有点看头。
东楚这边的雪,很少见的。
时锦心想过后, 手肘支撑着床面坐起身,动作略微缓慢,然后慢慢下了床。她正准备伸手取旁边的衣裳时,思思推开卧房的门进来。
看见时锦心自己起身,连忙大步走过去,先帮她将衣裳拿过去,动作快速麻利的伺候她穿上。
“小姐,您要起床怎么不叫我啊?”思思替她将衣裳整理好,又顺了顺衣裳背后的细微褶皱。
时锦心笑:“只是起床而已,还没到自己站不起来的地步。”
思思轻轻叹了口气:“还好方才世子出去的时候,说觉得您可能要起来,让我过来看一眼。不然您慢吞吞的穿衣裳,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她很认真的看着时锦心的眼睛:“小姐,现在可是冬天,很冷的冬天,从被窝里出来后,要是不能及时穿衣裳,很容易着凉。下次想起床的话,记得叫我,我会提前在外面候着的。”
时锦心笑着:“知道了,下次会记住的。”
洗漱后,狐裘紧紧的裹上,时锦心才走出房间。
院中的雪还在,尚未开始清理。
时锦心一眼望过去,眼睛不由弯了弯,有些欢喜。她走出檐下,慢慢下了台阶,去到池边的小亭中。
池中的鱼儿早就躲起来,低头瞧不见它们的身影。
时锦心眉头轻轻挑了下,换了个位置,还是没看见鱼儿的身影。不知它们是藏在池底的石头下边了,还是池中簇拥茂密的水草之内。
秋容拿来暖手炉,递到时锦心手中。时锦心接过后,双手捧着暖手炉,隐在狐裘之下。
“喵~”旁边传来猫叫声。
时锦心愣了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下一瞬又听见了猫猫的“喵喵”叫声。
她循声转头看过去,而后瞧见小厅外,有两只橘白相间的猫结伴而来,在雪地上踩出几个脚印后,看见时锦心也看向它们时,它们才继续往前走。
时锦心忽有惊喜,往小亭外走去。
两只橘白花猫小跑着过来,在时锦心身前站住,仰头望向她:“喵~”
它们一只立起身,伸出爪子扒拉着时锦心身上的狐裘,另一只用脑袋蹭着时锦心的腿,像是在表达着这些多时日不见的想念。
时锦心很是意外,也非常惊喜。没想到它们还记得自己呢。
她想要弯下腰,却发现这会儿往前下腰去有些困难。旁边的秋容和思思见状,立刻走过来,一人抱起一只猫,将它们放在时锦心手臂间。
时锦心笑着:“谢谢思思,谢谢秋容。”
思思和秋容一同笑着摇了摇头。
两只花猫被时锦心抱在怀中,分量显然。和之前离开国都的时候比,它们的体重很明显增加了不少,体型也大了一圈多。
时锦心觉着,此刻她抱着的不是两只猫,而是两个孩子。
花猫趴在时锦心怀里,“喵喵”叫了几声,动作亲昵着用脑袋蹭了蹭她。
时锦心笑着,眼中笑意深深,将它们带回房间。
坐下后,她将它们放在桌上,伸手分别揉着它们毛茸茸的脑袋,而它们也分外享受这种抚摸,眼睛眯起些,还主动往时锦心掌心贴靠过去。
时锦心声音自觉放柔和了些,一边摸着它们,一边和它们说着话:“你们是从祖母那边跑过来的吗?下着雪呢,你们真不怕冷。”
“喵~”
“喵~~”
时锦心揉了揉它们的脸:“冷不冷?你们冷不冷啊?这么柔软的毛发,应该不会很冷吧?”
旁边的思思和秋容看见时锦心和两只猫说话的模样,对视一眼后,脸上浮现出相同的无奈笑容。
猫猫自然是不能给时锦心回答的,它们只想着要和很久没见的时锦心贴贴靠靠,想要被摸一摸。
时锦心倒是和它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像是自言自语的,却又很显然的带着欢喜之意。
时锦心问它们:“你们想回来我这里,还是继续去祖母那儿待一段时间呀?”
猫猫趴在桌子上,尾巴惬意的左右摇晃着,发出软乎乎的“喵喵”回应声。
时锦心就当它们是想留下来了。
她抬头看向秋容:“秋容,你去祖母那儿说一声,就说它们回来我这里了。”
秋容眨了下眼,和思思再次对上视线,两人眼神示意了下。
思思点了下头,表示她可以直接开口。
见秋容没有应答,时锦心往她那边看了眼:“怎么了?是祖母太喜欢它们了,所以想让它们继续留在她那儿陪她吗?”
秋容抿了下唇,去到时锦心身边,稍稍整理了下脑中的措辞,还是跟她解释道:“世子妃,您现在怀着身孕,身边养着猫是不是不太合适?”
“之后您腹中的孩子出生了,这种猫是要远离一些的。起码,在宝宝有半岁前,身边都不适合出现小猫或者小狗,怕它们在外面玩耍后,身上脏,将脏东西带到宝宝身上。”
“而且,它们身上的猫很细,也是怕沾染到宝宝身上,影响宝宝呼吸之类的。”
时锦心愣了下,抚摸猫猫的动作顿住,开始思考秋容说的这些话。
似乎……是有这样的考虑。毕竟是在王府,这样的事都得注意些,刚出生的宝宝很脆弱,是一点儿意外也不能有的。
秋容说的情况,她也听说过。
时锦心看着乖乖趴在桌上的两只橘白猫猫,心下轻轻叹了一声后,又摸了摸它们的头。
她说:“离我生产还有些时候,先让它们在这儿陪我一段时间吧,到时候快生产了,再将它们暂时送到别的地方住一段时间,等情况稳定了,再将它们接回来。”
秋容点头:“是。”
时锦心看着手底下被顺毛的猫猫,眼神柔和着。
稍晚些时候,府里来人,将院中堆积在路上的积雪清扫去,侍女闷也将院灯、秋千等物件上的积雪扫落,随着清扫一并处理去。
再晚些时辰,太阳出来,树木和屋檐上的积雪慢慢融化,变成水珠串联于一起,滴答滴答落下。
徐玄玉回来的时候,已是暮色黄昏。
进房后看见时锦心坐在桌前逗着桌上的两只橘白花猫玩儿,先是愣了下,不由挑了下眉,略有点意外。
哪儿来的猫?
徐玄玉走过去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之前时锦心是有养两只猫来着,还是自己送她的。不过回来后前两天都没瞧见,这会儿突然看见,倒是让他有点诧异。
之前它们去哪儿了?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看见他回来,时锦心笑着抬头:“玄玉,你回来了。”
徐玄玉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问:“这两只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时锦心笑:“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是之前你送我的那两只猫啊。听秋容说,之前它们被养在祖母那里,今天它们自己跑回来了,我就想把它们继续留在身边。”
说着,她还揉了揉猫猫软乎乎的脸。手感真的是很好。
尤其是在这冬天的时候,感觉都能取代暖手炉给自己暖手了。
时锦心笑着,眼神欢喜。
徐玄玉看着她心情愉快的样子,嘴角不由上扬了些。既然她喜欢,那就留着吧。
她最近也确实需要能够抚慰她心情的事与物。这两只猫回来的似乎恰好。
徐玄玉眨了下眼,起身去旁边的柜子上拿起被换位置摆放的茶壶与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时锦心微微抬头看向他背影,问他:“玄玉,你在审刑司的事处理得如何了?还有几日才能忙完?”
徐玄玉回头,喝过茶后缓了缓神,回答:“应该还需要个两三日吧。”
时锦心道:“最近天气很冷,你早出晚归的,记得保暖。左侍卫有没有给你准备火盆?”
徐玄玉点头:“放心吧,该有的东西都有,不会着凉的。”
而且他自认自己的身体很好,往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至于今年就突然会着凉。
只是这两天在审刑司待的时间长,接连着好长时间都看不到时锦心,倒是有些不太习惯。之前她就在自己身边,想见的时候就能见到的。
一想到过完年后,自己就得再次忙审刑司的事,又要再像之前好几年那样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审刑司待着或者给陛下办差不在国都的路上,他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莫名的,有种想要辞去审刑司差事的冲动。
反正临淳已经很熟悉审刑司那边的事情,他平时在家里也没有别的要紧的事要做,正好趁此机会让他去锻炼锻炼。自己是长安王府的世子,应该更专注府内的事情才是。
不是吗?
徐玄玉慢悠悠喝了口茶。他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但唯一的难题就是,要怎么忽悠临淳去把审刑司的差事接下来呢?
之前已经给他送了个院子,再用同样的办法,应该不管用了。送别的,他也未必感兴趣。
以临淳的性子,要忽悠他去做一件他不太想做的事可能不太容易。尤其是他已经体验过审刑司的差事之后,可能难度还增加了些。
想到这儿,徐玄玉不由眯了下眼,表情稍微有点凝重。
时锦心看过去时,看见他站在柜子前,表情微微严肃、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的眼神,出声询问道:“玄玉,你在想什么呢?”
徐玄玉听见时锦心的声音,眨眼后回过神来,然后朝她露出笑容。他将茶杯中的茶水喝完,放下后回到时锦心身边。
时锦心看着他,眨了眨眼,似是在等他回答。
徐玄玉道:“其实我刚刚在想,临淳对审刑司的事也很熟悉了,要不明年就直接把审刑司的事交给他去处理。”
时锦心愣了下,有些讶异。她笑了下:“交给临淳?可我觉得,他应该不会答应。”
徐玄玉有点无奈:“我也觉得他不会答应。所以我在想要怎么样能让他松口。”
“这个嘛……”时锦心笑了笑:“我也不清楚。”
她对徐临淳的了解不算太多。只不过听徐玄玉所言,再看他平日忙碌的程度,徐临淳应该不会想要接下审刑司的差事。
徐玄玉轻叹了口气:“等过年的时候,我去问问陛下,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时锦心看着他:“你是想辞官?”
徐玄玉点头:“是啊。”
时锦心有些意外:“为何?”
徐玄玉坦然:“因为,很累、很忙。而且,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你。”
他看着时锦心的眼睛,真诚再言道:“之后等你生完孩子,我不仅见不到你,还见不到孩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情不太好。审刑司的差事自然也不会处理得好。”
“与其到时候心情不好办错差事,倒不如直接辞去这个位置,专心长安王府的事,我还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和孩子。”
时锦心亦望着徐玄玉的眼睛,他眼神中的坚定和真挚是显然的,半点不像是在与她说玩笑话。
她诧异于他的话语,也惊讶他的想法。
她眨了下眼,还有点懵懵的:“你真是这样想的?”
徐玄玉点头:“是啊。”
“我从十三岁开始学着管理王府,十六岁得陛下信任,掌管审刑司,之后九年……不,马上就要十年了,一直都在各种事情中忙碌周转。以前我没有别的想做的事,所以忙碌一些也无所谓,我也不在意,慢慢的习惯了忙碌,反正闲下来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可今年开始不一样了,我有你,明年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我不想再把我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那些忙碌的事情上,而把你们丢在家里不管。以我之前的忙碌程度来算,一整年下来,我未必有多少时间能陪你们,我不愿意那样,也不想错过我们孩子的成长。”
徐玄玉伸出手,将时锦心的手牵过去,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时锦心注视着他,眼神闪烁着诧异和随后惊喜的情绪。她眨了眨眼,嘴角不由上扬,眼里又有些感动之意浮现。
她亦紧握住他的手,手指紧紧按着他手背。
徐玄玉笑着:“锦心,你好好养胎,保持心情愉快,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时锦心点头,笑容深深:“好。”
屋外有风吹拂起,横扫院子而过。
暮色已然褪去,天色暗沉下来,慢慢的,黑夜降临。
此后几日,徐玄玉都在审刑司处理事情,过年前两天,终于把审刑司的事情解决好,这一年的总结也拟写好,书写文书后呈上去给皇帝陛下过目了。
徐玄玉得以休息两日,而后,新年到了。
整座国都都热闹起来,鞭炮接连响,有奏乐声早早的响彻于街道,欢庆着新年到来。
长安王府也不例外,府里从大早上开始就热热闹闹的,府门前挂上了新年所用的大红灯笼,门口的石狮子上也挂上了红绸。
早膳时,一直在院中静养的赵青霜也来了,一家人在食厅围绕圆桌而坐,满心欢喜的庆贺着新年第一日。
徐临淳和徐若影开开心心的跟长辈拜年问候,喜得大红包,里边满满当当的塞着银票。
徐玄玉和时锦心也给赵青霜、徐继烽和文习琴拜年,也各自得到红包。
时锦心拿着厚实的红包,眼神惊喜着,摸起来好扎实的一个,感觉都能用来打人了。
徐若影凑过来瞧了眼:“嫂嫂,你的红包比我们的大啊,你看我们的。”
说着,她把自己的红包递过来和时锦心手里的比。
对比之下,两人的红包厚度确实不同。
文习琴笑道:“你嫂嫂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他们是两个人,自然要给两人份。”
徐若影挑了下眉,笑着:“原来是这样。”
时锦心笑:“谢谢祖母、公公和婆婆。”
赵青霜笑得慈祥:“这是你应得的。再说了,新年,自然是大家都要有红包的好,都沾沾喜气,庆这新的一年啊,都能红红火火,顺顺利利的。”
时锦心和徐玄玉对视一眼,而后一同笑了。
正月初二。
早膳后,时锦心和徐玄玉准备回大理寺卿府了。文习琴替他们准备好了回去的新年贺礼,跟在他们乘坐的马车后一起回去。
大理寺卿府内,时客宇和唐静棠也早早的起床,然后在府里各自忙活着。
派着在府门前看着的小厮远远的瞧见长安王府的马车过来,连忙跑进府中去通报。时客宇与唐静棠抓紧弄完手里的事,往外迎接而去。
他们到府门前时,长安王府的马车正好在门前停下。
徐玄玉先从马车下来,继而转身伸手将从里面出来的时锦心搀扶着下来。
时客宇和唐静棠朝彼此转头,相视一笑后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
徐玄玉扶着时锦心走过来,姿态尊敬着,按礼数向他们行礼问候。
时客宇笑着:“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这些虚礼就免了。快,里面去,外面冷,不适合久待。”
唐静棠立刻接话:“对对对,咱们别在府门前站着,去里面坐着说话吧。”
时锦心笑着点头:“好。”
左寒沙将礼单递给大理寺卿府的管家,随同一起清点,然后送入府中。
徐玄玉和时锦心随时客宇与唐静棠走进府门,朝里面的客厅去。那里备好了取暖的火盆,新鲜的水果、干果蜜饯等都已备好,整齐摆放在圆桌上。
时云漓和时慕依听说自家姐姐回来了,连忙从里院出去,去客厅那边之前,时云漓还把在房中看书的慕羽给带上了。
顾紫竹也去了那边,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聊的话题各有不同,却难掩屋中温馨而愉快的气氛。
大家都开心,脸上带着笑容。
午膳后,时客宇将徐玄玉叫去书房说话,顾紫竹和唐静棠则将时锦心带去她们那边聊天。
聊天结束时,他们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了徐玄玉和时锦心。扎扎实实的几大个。
时云漓和时慕依也将她们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时锦心。
时锦心笑着接过:“谢谢。你们费心了。”
时云漓和时慕依对视一眼,然后笑吟吟的一同朝她摊开双手手掌,异口同声道:“那么,姐姐,我们的礼物呢?”
时锦心笑了下:“放心吧,我没忘记呢。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和王府的礼箱放在一起了,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府里的库房那边了,你们等会儿去找就了。”
时云漓和时慕依眼睛顿时亮起,各自抱住时锦心的一条胳膊,笑着摇了摇。
时云漓笑着:“我们就知道姐姐最好了,不会忘记给我们准备礼物的。”
时慕依连连点点头:“就是就是,姐姐最好了,超级超级好~”
时锦心笑出声来:“就你们嘴甜。”
“嘿嘿~”时云漓和时慕依笑着,挽住她的手臂,带着她一起坐下。
这晚,时锦心和徐玄玉在大理寺卿府过夜。
许久没有住的自己的小院,处处都透露着熟悉的气息和令人心安的感觉。有些怀念。
时锦心站在房前檐下,望着院中熟悉的景色,心神舒缓了些,眼神渐渐柔和。
她视线从院中慢慢扫视而过。
脑海中的记忆随着她视线的移动而对应浮现在眼前。院中小凉亭内,她曾和徐玄玉对面而坐的吃过面,清池边的石桌椅处,徐玄玉之前曾将赏月睡着的时候扛起在肩上。
想到那时的事,时锦心不由笑了下,觉得有些滑稽。
再之后,是杜鹃花丛旁,自己那时得知亲生母亲其实还活着的事,心情有些不好,喝多了之后大哭的模样。徐玄玉耐心的陪伴在她身侧,听着她大哭出声,等她哭完后将她送回房间。
似乎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对徐玄玉的心思有了些变化。
时锦心眨了下眼,眼神更柔和了些。
徐玄玉从房中走出,在她身边站定,顺着她视线望过去,略有点不解:“在看什么呢?”
时锦心敛回思绪,转头看向他,笑道:“你猜?”
徐玄玉挑眉:“这我可猜不着。你直接告诉我吧。”
时锦心轻轻笑了一声:“不告诉你。”
而后她转身走回房间,徐玄玉低头笑了下,随后踏进房门。
徐玄玉追问:“锦心,你真的不告诉我你方才在看什么?”
时锦心很肯定的摇头:“不告诉你。”
徐玄玉笑:“这样啊,那我要开始胡思乱想了。”
时锦心眼中笑意更深了些:“你准备想什么?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啊。”
徐玄玉走过去,伸手抱住她,低头垂眸,眼中笑意温柔:“我猜,你刚刚在想我。”
时锦心一愣,眉头轻往上挑了下:“自恋。”
徐玄玉眨眼:“我猜中了吧?”
时锦心没回答,只是眼底有抹诧异一闪而过。
徐玄玉就在她身前,她眼底的情绪很清晰的落在他眼中。他将她的反应看了个清楚,然后笑出声:“我是不是猜中了?”
他笑着:“锦心,你刚刚站在门口是在想我,对吧?”
时锦心抿了下唇,伸手将他笑着凑近的脸推开些。
徐玄玉还是凑近,满含笑意的眼眸中清楚显露着此刻时锦心的面容。
他眨了下眼,心中欢喜从眼里浮现,快要溢出来。
时锦心注视着他的眼睛,否认的话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她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稍稍用力的揉了揉,承认道:“好吧,我的确是在想你。”
徐玄玉眼睛亮起:“在想什么?”
时锦心道:“就是一些……以前的事情。看见院子里的景色,记忆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了。”
徐玄玉问:“是好的吗?”
时锦心看着他的眼睛,真诚点头:“全都是好的。”
新年初五, 皇宫家宴。
徐玄玉如同往年那般随赵青霜与徐继烽和文习琴一同前往。按规矩,初五的这场家宴规格比较严格,只有各家确定下一位主事人、亦或者家中嫡长子、嫡长女, 才可随父母入宫参加家宴。
家宴一如之前参加过的那样,一堆皇亲国戚聚在一起聊些有的没的,对徐玄玉来说, 挺无聊的。
但又不得不跟着徐继烽一起应酬。他是长安王府世子,将来还会有和他们来往的可能,该有的礼数是必须要有的。
好不容易等到家宴结束,徐玄玉得以离席,与徐继烽和文习琴说过后,去找了皇帝赵淮仁。
赵淮仁喝的有些多,没立刻回后宫, 而是去御花园散散步。
徐玄玉过去请见的时候,赵淮仁笑吟吟转身看过去,然后抬起手向他招了招:“玄玉,来。”
徐玄玉走过去, 在赵淮仁身前站定,恭敬行礼道:“见过陛下。”
赵淮仁笑:“这里也没有别人, 随意些就好。”
他往前走,徐玄玉随着他的步子跟在身后。
赵淮仁往他那边看了眼:“你祖母和爹娘应该都回家了吧,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回去?这么晚了,找朕还有正经事要说?”
“算是正经事吧。”徐玄玉道:“请问陛下,有其他合适管理审刑司的人选吗?”
赵淮仁一愣, 脸上的笑容僵住少许后, 他转头看向徐玄玉:“你别告诉朕,你想辞去审刑司的差事?”
徐玄玉笑了下:“陛下圣明。”
“圣明什么圣明?”赵淮仁睁大双眼:“朕不许!”
徐玄玉道:“陛下, 审刑司的事情太多了,以后不同往年,臣不能将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花在审刑司的事情上。臣需要多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
赵淮仁眯了下眼:“又是为了你那个世子妃?”
徐玄玉纠正:“还有我和她的孩子。”
赵淮仁:“……”
赵淮仁顿时郁闷,一脸无奈的看着不像是在说玩笑话的徐玄玉。他想要说什么,但说骂的话,在这种喜庆的日子又不适合说出口。
他抬手指着徐玄玉,手指抖了几下,又无奈收回。
徐玄玉趁热打铁道:“陛下,您考虑一下这件事。”
赵淮仁大步往前去,徐玄玉立马跟上。
徐玄玉又道:“陛下,新年已过,臣今年就二十六了,好不容易有了世子妃和孩子,您总要给臣一些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万一忙着忙着,世子妃不喜欢臣了,臣的孩子也和臣关系不好,那可怎么是好?”
“陛下,辞去审刑司的事臣真的是认真的,您考虑考虑。”
赵淮仁不想理会他的话,步子加快了好些。徐玄玉也大步跟上去,依旧在他身边说着。
最后赵淮仁被他吵的有些没脾气了,脚步停下后,神情满是无可奈何的看着他。
徐玄玉笑了下:“陛下考虑好了?”
“……没有!”赵淮仁气呼呼的哼了一声,用力甩了下衣袖:“朕如此信任你,怎么能随意让你辞去审刑司的差事?这件事以后再说!”
徐玄玉猜到了陛下这边的劝说不会容易,这种结果也是情理之中的。
于是他又道:“请陛下在臣的世子妃生产之前给出决断。”
“……你还给朕限期?”赵淮仁有些不可思议:“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