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铁上和高中同学撞衫后—— by岁岁无恙
岁岁无恙  发于:2023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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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天,放学后她没有再绕路,而是隔着马路,偷偷看母亲做了一两个小时的煎饼。
看着她用肢体语言和同学们“相谈甚欢”,女孩才意识到,看不起她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从此之后,她克服了心里的自卑,甚至有时候会和母亲一起摆摊。
若干年过去,她已经是好几家连锁餐厅的老板,才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得知,原来当初同学们其实早就知道她是煎饼摊老板娘的女儿,而他们每天在她面前安利,其实也是众人讨论出来的方法。
舒杳和沉野默不作声地看完了三分之一的展品。
展厅里的绝大多数观众也都没说话,越是安静,就越发凸显出,不远处一个男人的聒噪。
面对正对着展品拍照的女朋友,男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吊儿郎当地抖着腿,满脸不耐烦:“有什么好看的啊?走吧。”
他女朋友冷冷扫他一眼:“你烦不烦啊?你要走自己走啊。”
男生张开手搂住女生的腰,开始讨饶:“我一个人走有什么意思,一起走嘛,我们去看电影,不比这些恶心的玩意儿好看多了。”
女生从他怀里挣扎开:“你什么意思?恶心什么?”
面对旁边人投来的异样眼光,男人有些恼羞成怒,指着面前的一包卫生巾说:“这还不恶心?一包卫生巾你管它叫艺术?”
“傻逼。”女生气得满脸通红,指着门口,“你给我滚。”
“你他妈给脸不要脸。”男人骂了一句,气冲冲地出了展厅大门。
女生看着天花板冷静了一下情绪,拿着手机走到旁边的休息椅边坐下,低头摆弄着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朋友吐槽。
男人走后,展厅里一眼望去,只剩下女生。
舒杳偷偷看了眼沉野,却发现他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刚才的争执,正站在被刚才那个男人嗤之以鼻的展品前,专心致志地看着说明牌。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鄙夷和嫌弃,挺直的腰板,反而让人觉得,他是带着敬意在欣赏眼前的展品。
大多数人,从校园到职场,多多少少会为了一些东西而改变自己,但他的自在坦荡,却好像是从小藏在他骨子里的。
她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女生们对于月经这种东西,大多都不好意思明说,大家会管卫生巾叫小面包,拿着去洗手间的时候,要么塞口袋里,要么用纸巾包好才会拿在手里。
那时候的舒杳年纪小,也不例外。
高三那年寒假的某天,她照常去书店对面的餐厅吃饭,半途却突然觉得下腹部有点胀疼,起身时,那股熟悉的热流告诉她,生理期来了。
她像被戳中了脊梁骨一样坐了回去,表情尴尬,不知所措。
她掏出手机向赵恬恬求助,赵恬恬却说跟父母探望亲戚去了,在郊区。
除了赵恬恬,舒杳在学校里根本没什么熟悉信任的人,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和店员求助的时候,赵恬恬又发来消息,说已经联系上人,五分钟就能到。
舒杳看到人,才知道赵恬恬求助的,居然是沉野。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白色袋子,半透不透,只要稍微仔细点看看,就能看出里面粉色的卫生巾包装,可他似乎毫无介意,就这么坦然地拎着袋子走进了店里。
接过他递来的外套和袋子,舒杳把外套往身上一挡,冲进了餐厅的洗手间。
出来时,她的腰上还围着他的外套,但神情已经自然了很多。
沉野靠在门边,见她出来,把手机揣进兜里,问她走不走,她却后知后觉地想起,既然裤子上沾了血,那椅子上应该也有。
她让沉野等等,又折回到座位处,桌上她刚吃了一半的面还放着,筷子也丝毫未动。
她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低头一看,却发现木椅上干干净净。一旁的垃圾桶里,倒是扔着几张纸巾,隐隐有一抹红色透出来。
那时候的舒杳没有多想,以为是服务员收拾的,毕竟沉野这样性格的人,和她又不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但现在想来,舒杳却觉得茅塞顿开。
当时桌上的碗筷都一动未动,说明服务生大概率根本没有靠近过那张桌子,又怎么可能帮她擦椅子呢?
好奇之下,舒杳走到沉野身边,轻声问了他这件事。
沉野果然还记得,也没有否认。
舒杳问他为什么。
沉野理所当然地反问:“我要是受伤流血了,你不帮我擦?”
他看似肆意张扬,却生来自由坦荡。
而这份坦荡,经过岁月的历练,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外露。
这一刻,舒杳觉得自己之前,好像一直都没有好好去认识沉野。
他明明比她记忆里的,更强大,却也更温柔。
展布上的最后一件展品,是一个像是铜制的圆形的环。
舒杳第一眼也没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直到探头看到说明牌上的“节育环”三个大字。
这是一种常见的避孕措施,虽然把这种东西放进子宫,大多数年轻人想想都会觉得可怕,但在母亲那一辈,或者说一些农村妇女中,这却是一种极为常见的东西。
大概一年前,她就陪舒美如去医院里取过。
见他看这么认真,舒杳偷偷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沉野对她笑了笑,问她,“看完了?”
“嗯。”舒杳的视线落在出口处策展人朴实但真挚的祝福——
【不想说幸运,应得的是,经历苦难后的她们,目前都过着起码能让她们自己满意的生活,希望,你也是。】
舒杳终于明白,为什么展览名为100个故事,却只有99件展品。
因为第100个故事,属于每一位参观的女性观众,它独一无二。
走出展厅的时候,舒杳的思绪很复杂,却并没有觉得压抑,正如展览上那句话——
【直面苦难,不为恐惧,只为克服。】
她想,或许她也应该,真真正正地从某些过去中走出来,直面未来的人生。
她深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看了眼手机上的展览信息,笑着向沉野提议道:“隔壁展厅还有一个现代艺术展,听说也挺不错的,要去看看吗?”
沉野自然没有意见。
俩人逛到隔壁展厅,一进门,就是一个硕大的男性裸体雕像,下半身用几片树叶遮住了关键部位,却直直撞进了舒杳的眼睛里。
她也不是能欣赏所有艺术,比如这种,她就只能肤浅地数数对方有几块腹肌。
默数到第五块的时候,舒杳突然听到一旁传来一声冷笑。
“原来不错在这儿啊。”
“……”舒杳觑他一眼,故意刺他,“你不会是嫉妒吧?”
“怎么呢。”沉野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话,嗓音里跟有钩子似的,勾住舒杳的心晃了晃。
他说——
“要不今晚给你数数?”

舒杳怕他真拉着自己去数腹肌, 晚上粘着奶奶就没分开过。
电视里还播着《还珠格格》,舒杳一边听着背景音,一边和赵恬恬聊天。
赵恬恬问她有没有看高三班级群。
舒杳没有看群聊的习惯, 目前除了沉家的家庭群, 其他群聊都是免打扰。
她点开看了眼,群里正在讨论周末同学聚会的事情。
赵恬恬:【去吗去吗?】
同学聚会是近两年才开始搞的,去年舒杳被赵恬恬拉去过一次, 本以为会很尴尬, 但其实并没有, 舒杳甚至还在聚会上意外得知有同学就在从事珠宝生意, 让她能以优惠的价格, 买到一些难买的原材料。
她很实际地问了一句:【做珠宝生意那位同学还去吗?】
赵恬恬:【姜亚云啊?去的。】
舒杳:【那可以。】
消息发出去的时候,电视剧正播到五阿哥因为吃醋,和箫剑大打出手。
奶奶踢了踢旁边沉野的小腿,让他去厨房热牛奶。
舒杳看沉野在摆弄电脑, 估计是有工作, 于是立刻站了起来:“我去吧。”
奶奶还没来得及阻拦, 她已经穿着拖鞋哒哒哒跑到了厨房。
虽然厨房来过很多次, 但沉野从来没让她碰过那些厨具,最多在他做菜的时候,让她帮忙打打下手。
所以舒杳很迷茫。
她第一次知道, 原来自己连个炉都不会开, 怎么连个开关都没有……这是什么高科技?
舒杳拿着牛奶一时无处下手, 她探头往门口看, 一声“沉野”就在嘴边, 却又想起什么,临时换了称呼。
“老、老公……”
第一声太轻, 完全被电视机的声音掩盖,舒杳扯开嗓子:“老公!!!”
沉野面对奶奶揶揄的目光,淡定移开电脑,起身清了清嗓子:“看到没奶奶?之前不喊呢,是怕您齁到。”
奶奶又踹他一脚。
沉野转身走进厨房,四目相对,舒杳才后知后觉刚才那声似乎有点浮夸。
她移开目光,指了指锅:“不会开。”
沉野这次倒是没有直接把活包揽下来,而是站在她身后,轻声教她:“先按这个,然后按这个,选择火力。”
“哦。”
舒杳拿着牛奶,倒了一杯的量到锅里,却感觉身体四周的热度,比锅里还高。
他刚洗过澡,身上有淡淡的白桃香味,低头问了一句:“会了吗?
舒杳:“会了,你先出去吧。”
沉野冷笑,不仅没走,还往前逼近半步:“过河拆桥是吧?”
舒杳的腹部贴着略带凉意的大理石,后背和他的胸口,虽然没有贴上,但舒杳却能感觉到,他说话间,呼吸喷洒在她耳廓的感觉。
舒杳的心猛的一跳,她试图反手把他往后推,掌心却突然触到什么。
冰冰凉凉的触感,是他身上的睡衣,但凉意过后,却是温热,她回头一看,自己的左手正非常霸道地撑在他的腹部。
手掌下硬邦邦的,舒杳的第一反应是,哦,原来还真有腹肌啊。
像是看透了她的的想法,沉野也不往后退,轻笑一声:“让你摸还真摸啊,早知道我刚练练。”
“……”舒杳手忙脚乱地回过身,完全忘了自己已经倒过牛奶,又拿起一旁的盒子,咕咚咕咚倒了下去。
三分钟后,俩人端着三杯牛奶走出厨房,沉野还给小饼干也倒了一碗。
奶奶疑惑地看了眼他俩手里的:“我让你们热一杯,你们给我热了一锅?”
舒杳:“……”
奶奶睡觉后,舒杳去书房画了一个小时设计图。
揉着略微酸涩的眼睛进卧室,里面灯光柔和,空无一人。
和沉野同居一室这件事,其实没有舒杳以为的那么令人不习惯。以至于,她甚至有时候会忘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就比如现在,她极其顺手就推开了浴室门,打算进去洗漱。
却发现里面有个裸男。
睡衣已经被脱下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沉野的上半身赤.裸着,腹肌清晰可见。
他的皮肤很白,腹部不是用力过猛的肌肉,反而线条流畅,恰到好处。
沿着那倒三角往下,睡裤松松垮垮的,某个地方的轮廓隐隐可见,
沉野坦然地面对着她,轻呵一声:“光摸还不够是吧?”
“……”舒杳眨眨眼,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我就看看你有没有撒谎。”
说完,她淡定退后,帮他关上了门。
舒杳有的时候,嘴跑得比脑子快,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尴尬。
她靠在门板上,双手拍了拍脸。
这卧室是待不下去了,她索性又跑回书房,决定和设计图再战两个小时。
可不到一个小时,设计图就完成了。
舒杳撑着脑袋,莫名其妙又想起了刚才的画面。
之前赵恬恬在短视频网站上刷到腹肌帅哥的视频,也会分享给她,她虽然会捧场,但其实一般内心并不会有太大波动。
怎么这回还忘不掉了呢。
她用双手撑着额头,闭了闭眼后,从一旁拿了张白纸,画画缓解情绪。
五分钟过去。
舒杳对着白纸上的腹肌轮廓,陷入了深深的反省。
“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舒杳浑身一颤。
她把白纸胡乱揉成团,见四周没有垃圾桶,只能暂时塞进了睡衣口袋。
“进来吧。”
话音落下,沉野推开门。
他懒懒散散地靠在门框上:“准备在书房过夜?”
“没有。”舒杳起身,走过去关了书房的灯,“我画设计图呢。”
“哦?”沉野慢悠悠的,倒是没戳穿她。
房间里仿佛还带着些微浴室散出的热气。
舒杳从柜子里拿了自己的衣物,进浴室洗澡。
出来时,沉野已经安稳地躺在了床上。
昨天还好歹客气一下,今天就一副主人样了。
不过,他好像本来就是主人。
舒杳掀开被子,从另一边上了床,低声问:“被子还没清洗好吗?”
“嗯。”
“要不……我点个超市外卖?”
“睡不惯那种被子。”沉野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看上去困意已经来袭。
也可以理解。
舒杳想,虽然她没看出之前那床被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说不定只是外表低调。
她本来想说,其实可以把现在床上的给他,新买的她用,但想想又觉得挺麻烦,万一被奶奶看到,肯定会觉得奇怪。
反正俩人的睡相都挺好,丝毫不越界。
一夜好眠。
可能是昨晚休息得不好,第二天舒杳醒来时,沉野难得还睡着。他侧躺着,右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枕头上,睡衣领口下垂,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
这是舒杳第一次认认真真看他睡觉时的样子,看起来没有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的冷淡,反而多了几分孩子气。
舒杳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进了浴室洗漱。
但刷牙刚刷到一半,浴室门就被推开了,沉野头发微乱,惺忪着走到她旁边。
他熟练地往牙刷上挤上牙膏,俩人并立在镜子前,一高一矮,做着同样的刷牙动作。
那一瞬间,舒杳有点怔愣。
昨天看到他赤.裸上半身,比起害羞,舒杳更多的是尴尬和无措,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暧昧,可是现在,明明是再日常不过的动作,她却反而觉得,耳朵有点发烫。
镜子里的人,穿着同款睡衣,用着情侣色调的牙刷,就像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并且,会一直这样相伴着生活下去。
舒杳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好像并不排斥这一点。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论有没有爱情,好像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
突然撞上镜子里沉野的目光,舒杳愣了下,本能地垂下了眼眸。
她突然变得很忙。
先是吐掉嘴里的泡沫,漱口后,又开始着急忙慌地绑起头发洗脸。
一顿操作猛如虎。
沉野疑惑看了她一眼:“你赶时间?”
“啊。”舒杳拿着洗脸巾擦干脸上的水渍,“约了昧儿的朋友看设计图,要来不及了。”
沉野没再说什么。
舒杳松开头发,一回头,发现昨晚换下的睡衣,还摆在架子上,她随手扯下,急匆匆抱着出了浴室。
把衣服丢进脏衣篓里,睡衣翻起,口袋露在了最上头,舒杳视线扫过,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重新把睡衣拿起来,掏了掏口袋,可是两个口袋都空空如也。
舒杳瞳孔一颤,突然想起什么,慌乱地转身又推开了浴室门。
浴室里还残留着牙膏的淡淡薄荷清香,沉野身后的窗户半开着,泄进一缕阳光。
他的右手撑在大理石上,左手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白纸,眼眸低垂,目光平静地落在上面。
“这种程度——”他拎着白纸翻了个面,眉尾微微一挑,语调听着有点苦恼。
“倒是真的有点让我害怕了。”
舒杳:“……”
舒杳本来打算两点出门,因为这意外,活生生提前了一个小时。
在咖啡厅里和赵昧儿的朋友确认好手镯设计图,舒杳坐上出租车,天空阴沉沉的,绵绵细雨沾湿了车窗。
她看着窗外,脑海中却还是甩不掉早上的社死场面。
他说她对他腹肌的痴迷程度,让他害怕。
她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她说腹肌都一个样,她画的其实是八块腹肌的海绵宝宝。
说完转身就走,她没看见当时身后的沉野是什么反应,但想来,应该是不太信的。
舒杳被自己无语到发笑。
雨丝让景色变得模糊,但即便如此,在出租车经过街心公园时,她还是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沉野和小饼干一人一狗蹲在公园门口的保安亭下,大概是在等雨停。
明明她出门的时候,还是他提醒她可能会下雨,要带伞,结果自己遛狗居然不带。
舒杳让司机停车,撑开伞快步而去。
沉野正低头看着手机,并没有发现她,穿过细密的雨丝,舒杳突然觉得这画面,有点可爱,像两只小狗乖巧地排排站。
她偷偷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那一瞬间,小饼干抬头看了过来,而后往前跑了两步。
牵引绳被牵动,沉野这才抬头。
舒杳赶紧收起手机,走到他面前:“怎么不带伞啊?”
“就出来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巧。”
沉野很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雨伞,捞起小饼干抱在怀里。
伞下多了一人一狗,瞬间显得拥挤不少。
舒杳能感觉到伞自始至终都在往她的方向倾斜,因为她的衣服没有沾到一丝水珠,他的右手臂,却已经湿了一半。
俩人都穿着短袖,肌肤毫无阻隔地靠在一起,不知道是他的体温的确比她高,还是错觉,舒杳总觉得手臂上一阵一阵地发烫。
她偷偷挪开了些距离,沉野却突然开口:“过来点,伞小。”
“……哦。”舒杳抿了抿唇,又靠了回去。
“今天顺利吗?”
“顺利呀,昧儿的朋友很好说话,设计图几乎完全没有改。”
“嗯。”
“对了,我刚才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只特别好看的萨摩耶,但是没有小饼干可爱。”
如果是之前的舒杳,这种事情,会被她列为无关紧要的小事,她看过也就忘了,根本不会和人提。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此刻,居然在和沉野分享生活。
沉野笑:“你说这话不违心吗?”
“哪里违心?”舒杳摸摸小饼干的耳朵,“你觉得小饼干不可爱啊?你怎么一点没有亲爹滤镜。”
“是你亲妈滤镜太厚。”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家门口的时候,绵绵细雨停了。
夕阳突破云层,阳光洒落水面,一路波光粼粼。
舒杳看着俩人被拉长的影子,很莫名其妙的,心口仿佛也有一滩水,轻轻晃动着。
进门后,舒杳拿了两条毛巾,一条递给沉野,然后蹲下身,用另一条帮小饼干把身体擦干。
小饼干大概觉得不舒服,四处闪躲。
舒杳强硬地把它按住,语气却极为温柔:“擦干才不会感冒。”
两耳似被捂住,舒杳愣了下,反应过来沉野在用毛巾擦她的头发。
舒杳仰头,对上他的目光。
“你干嘛?”
沉野勾着一抹笑,模仿她刚才的语调:“擦干才不会感冒。”
“小狗才需要帮擦,我可以自己来。”舒杳瞥见他手臂上还是湿的,提醒道,“而且你先擦擦你自己吧。”
顺着她的视线,沉野低头看了眼,随即很自然地把毛巾递给了她。
舒杳面露疑惑。
沉野理所当然地说:“你刚说了,小狗需要帮擦。”
他什么时候这么坦然地接受这个设定了?
舒杳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沉野倒是很自觉,自己就把头低下了,让她可以擦得更轻松。
舒杳双手抓着毛巾罩在他脑袋上,一开始轻轻的,后来想起他昨晚到今早,因为腹肌的事情逗了她不知多少次,舒杳多少起了点报复心,动作开始变得粗鲁。
他也不反抗,大概十几秒后,舒杳收起毛巾,看到的是他一头凌乱的黑发,跟炸毛了似的。
“噗。”舒杳实在没忍住,右手撑着一旁的沙发笑了出来。
“舒杳。”沉野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顿,“你、完、了。”
“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沉野握着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过去,右手搭在她的腰侧,轻轻挠了挠。
“啊,你别——”舒杳没想到他居然幼稚到用出挠痒痒这种招数,用尽了浑身解数躲避,却还是死死地被他控制在了沙发一角。
“说你错了。”
“我不!”
俩人之间距离极近,似乎连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谁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直到空气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俩人的动作同时顿住,默契地侧头看去。
不远处,奶奶站在楼梯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沉野:“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跟着你爸,尽好的不学坏的学!”
沉野:“……”
舒杳:?
挠人痒痒这毛病……也遗传?

不知道是不是被沉野洗脑了。
早上醒来, 舒杳发现自己居然搂着他的胳膊,并且很不要脸地把手放在他的腹肌上。
更无语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对此一点都没有觉得惊讶。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真的对沉野的腹肌如此痴迷, 以至于半夜潜意识就做出了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
幸好,沉野还没醒。
舒杳偷偷摸摸地把手抽回,却发现他的手臂上, 被自己的额头压出了一团红印。
本来想伸手帮他揉一揉, 但手刚伸到一半, 又急速收回。
还是算了, 万一把他吵醒了, 他大概率会说,她现在对他的痴迷,已经从腹肌,进化到了肱二头肌。
她非常安分地平躺好, 假装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看到赵恬恬大早上的给她发了定位, 她才想起, 今天是同学聚会的日子。
聚会的地点,舒杳很熟悉,就在“再遇”。
考虑到聚会是AA制, 再加上大家的经济条件都不一样, 去年定的地点比较平价, 所以舒杳对此还挺惊讶, 晚上进酒吧大门前, 就顺嘴问了一句。
赵恬恬转着手里的汽车钥匙,理所当然地说:“大家投票决定的呀, 可能这次来的人比较少,每个人都投的再遇,你没投吗?”
“……”舒杳怔了怔,“我没看到有投票。”
“没事儿。”赵恬恬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却没摸到一样熟悉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哎?你今天怎么没戴戒指?”
今天倒不是忘了,舒杳故意的。
“你还记得去年吗?姜亚云因为无名指戴了个戒指,被从开始盘问到结束,就差把男方的十八代祖宗都给问出来了,我可不想重复这种悲剧。”
赵恬恬扑哧一笑:“也是,要是他们知道和你结婚的居然是沉野,我感觉你今晚不用回去了,他们可以八卦到明早。”
俩人越过舞池,径直上了二楼。
这次来的人确实不多,已经都到齐了,也不过就八个。
除了舒杳和赵恬恬以外,包厢里还有三个男生三个女生,有去年见过的,有面生的,还有不久前才见过的,比如专注卖保险的钱浩森。
见俩人推门而进,班长热情地站起来招呼:“恬恬!杳杳!来晚了可要罚酒啊。”
赵恬恬豪气地从桌上拿了一罐啤酒:“行,我代她喝。”
说着哐哐哐灌下一半。
舒杳适时地把啤酒罐给她拿开了。
“恬恬还是这么好酒量。”班长朝她比了个赞。
赵恬恬环顾四周:“怎么定了个最小的包厢啊?”
班长无奈道:“能订到就不错了,刚开学,全是放飞了自我的大学新生,你别说,现在的小孩子是真有钱啊,以前我们读书的时候,哪舍得来这么贵的地方。”
赵恬恬:“你不早说,早说咱有人脉呀。”
“什么人脉?”
“那个——”感觉到手臂被人轻轻掐了一下,赵恬恬立马改口,“前前前前前暧昧对象的老婆,也算人脉吧?”
徐昭礼和赵恬恬的事情,不少同学有印象,闻言打趣了几句,也就过去了。
班长招呼她们坐下,舒杳左手边就是钱浩森,空间有限,俩人的手臂几乎快碰到,舒杳不太习惯,往赵恬恬那边挪了挪。
钱浩森没注意她的举动,只热情地想帮她们倒水,却发现桌上只有六个杯子:“班长,杯子不够了。”
“我去喊服务生。”班长拉开门,服务生三个字只念了一半,却突然惊喜开口,“沉野?!”
舒杳猛的抬眸看向门口。
她出门前,倒是和沉野提过晚上有同学聚会,但并没有提在哪里,没想到他居然也正好来了。
沉野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灰色休闲裤,走过来和班长握了下手,视线扫过包厢内,舒杳察觉到,他的目光好像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
“这么巧啊!”班长拉着他进了包厢,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我靠,我都忘了你也算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之一,早知道我订的时候就联系你走走后门了。”
在座的人,没一个没听说过沉野这名字。
时隔多年看到他,社恐一点的只敢好奇打量,自来熟的,比如钱浩森,已经走过去和他攀谈上。
“沉哥,坐会儿啊,上次在婚礼没机会多聊,这次一定要坐下多聊会儿。”
“行啊。”沉野倒是没拒绝,绕过茶几,在钱浩森本来的位置坐下了,双腿微微敞开,他悠闲地往后一靠,“聊什么?”
可能,他想和你聊保险。
舒杳在心里默默回答。
钱浩森见自己位置被占,倒是并没有在意,转而坐到沉野的左手边,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话题就被旁边的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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