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一年的时间,几乎什么都先人一步。
“哎哟,你们也来了。”
“我们是水木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病房外又来两个老师,看到京大招生办的老师后神色微妙,似笑非笑。
“若尘对临床医学感兴趣的话完全可以考虑我们学校,众所周知,临床医学协和最强,我们学校是代协和招生的,学籍在我们学校,实际上有协和强大的师资力量。”
“学校还有医学实验班,前三年和协和的学生一起上学,大四、大五我们会安排去国外的顶尖名校留学,目前毕业的学生都发展的很好。”
“医学科研方面,我们学校是最强的。”
京大老师听到“最强”两个字:“你们学校也就科研实力拿得出手,真正想学临床还是得看我们京大。”
“我们学校的临床实力最强,真正学医还是要看临床能力吧,走上手术台才是真正的医生……”
水木大学的老师反问:
“医学研究就不重要了吗?医学的进步是靠研究者反复尝试和创新累积出来的……”
门外又来了两个新的老师:
“你们让让,挡到门了,我们是交大的。”
“这两年他们学校口碑和实力都是有目共睹在下降的,不要看两所学校名气最大,那都是以前累积的,论医学实力还是得看我们交大。”
“都是世界知名高水平大学,我们复旦也不比任何一所学校差。”
最后来的两个老师已经进不了门。
大概这是病房最热闹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是人,司元洲以前很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今天却觉得他们争吵的声音比什么都动听。
但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原本想探望过后就尽快离开的祁练被堵在了病房,门口人太多,根本出不去,只能听几所大学的招生老师引经据典、互相辩论。
其他几个来探病的人也听得满头大汗。
对病房过高的知识含量感到压力。
“司同学,你想好选哪所学校了吗?”
“如果对学校有什么疑问,或者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问我们,我们都会为你解答的。”
他们一致将视线落在司若尘身上。
司若尘:“我问一下朋友,看他去哪个学校。”
他们瞬间对司若尘的朋友爆发出巨大的热情:“你朋友喜欢什么专业?”
“他是羽毛球特长生,在国家队夏训。”
司若尘一边解释,一边打电话问严启航。
“京大吧,从小的梦想,虽然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但幼儿园就做了选择。”
严启航抽空回复,语气自在又随意,大家都听到了。在司若尘带着他疯狂补习之前,每天带他练武之前,他没想过自己真能去,但现在他敢想了,甚至敢去。
招生办的老师如受重创,他们事先已经预设过没招到人会是什么原因,并想过相应策略,没想到居然输在了幼儿园那一步!这谁能想到呢!
京大老师瞬间焕发光彩,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以后一定要培养幼儿园小朋友从小想上京大的优良传统。
“好。”司若尘也做出了选择。
京大的确是他比较看重的选项,除了临床医学,京大的药学、生物医学也是国内顶尖,再加上严启航,综合起来,分量就超过了其他学校。
“京大可以同时修双学位吗?”司若尘问。
“可以,你对其他专业感兴趣也是可以去上专业课的,我们会为你提供课表,你可以挑一些课程不冲突的时间去学别的内容。”京大老师瞬间骄傲地挺起胸膛。
“我们学校也可以修双学位……”
“我们学校的体育专业很有实力,每年从我们省都出现了大量的优质运动员,在奥运比赛上拿冠军。”
“如果在生活条件方面有什么要求,我们学校也是可以满足的,不管是单独宿舍还是公寓房……”
“没办法,还是我们京大百年名校,底蕴深厚。”京大老师笑眯眯看着其他招生办的老师,那种发自内心的得意让人拳头梆硬。
“我们这些学校哪一所不是百年名校,就你有底蕴,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啊……”京大老师笑容满脸,以至于病房气氛剑拔弩张,都有人去挽袖子了。
“该输液了。”
“大家都让一让。”
医生对此也很无奈,按理来说,私人病房已经足够宽敞了,这个病房站了十几个人,外面还有人,真是少有的热闹。
一众来探病的人立刻让出一条路来,擦擦头上的汗往外走:
“恭喜司总!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我们就不打扰了,司总你好好养病。”
“若尘考得这么好,你庆祝的时候通知我们一声,到时候我们去送贺礼。”
唐千山离开得稍晚一些,再三谢过才走。
招生办的老师们不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并不甘心,但也不想打扰司总养病,道别之后一同离开,一路上都在争论,火气很大。
等医生进来,病房里的人总算空了。
他给司元洲挂了吊瓶,边上还有好几瓶等着输。
“过几天就不用打这么多了。”
“如果恢复的比较好,两周就能出院。”
“谢谢。”
司元洲心情愉快,语气比平时温和许多。
他问司若尘:“想好了吗?”
“医学课程本来就很多,你还想修双学位,大学的时候会很累。”
“没必要过得这么辛苦,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我只希望每一天你都能轻松快乐,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就是我喜欢的事。”司若尘语气坚定。
他喜欢探索未知,做具有挑战性的事。
“那好,我支持你。”
“等我出院了选个合适的日子,在家里庆祝一下,你这次考得很好,是喜事。”
司元洲已经很久没有在家中举办过宴会了。
“好。”司若尘没有意见。
司元洲出院之后仍然要坐三个月的轮椅,回家之后,有许多不便的地方。虽然轮椅是电动的,家里也有电梯,出入一些有台阶的地方,仍然需要帮忙。
司若尘直接连人带轮椅抬起来放到大门口,让两个过来帮忙的安保人员震惊了一下。
长生见他们回来,非常激动,立刻从草坪上冲过来,因为去雪山行动不便,之前没有将它带上,它也没生气,就是有点落寞。
现在见司若尘回来,长生围着他像小狗一样闻,发现司若尘受伤之后,顿时生起气来。原本尾巴还在轻松的晃动,现在彻底垂落下来,马蹄一下一下刨着地面,像在质问。
“是遇到了意外。”
“不是故意不带你。”
司若尘摸了摸它的头,耐心安抚。
“下个月就带你出去玩。”
“一点小伤,已经好了。”
“之后不会再受伤了,这次是意外。”
司元洲看他耐心安抚一匹马的情绪,非常想笑,但忍住了。
“等到时候你去上学,它怎么办?”
司元洲真心实意为此担忧。
“可以带过去吗?”司若尘问。
“可以是可以,但学校不方便养体型大的宠物,只能在附近找个地方安置它。”司元洲第一次为马的体型过大而犯愁,即使能找到大学附近独门独户的院子,也要满足它运动量的要求,院子太小,还不够它转身的。
“这段时间我可以在家里带一带,如果和它相处的好,你就可以放心出门,我在家带它。”司元洲想了想。
“好。”司若尘答应之后,总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微妙,好像在哪儿听过。
为了让他们尽快熟悉起来,司若尘牵着马,推着轮椅,在别墅周围新建的马场上散步。
“你让它来拉我吧。”司元洲见他两只手都没空着,替他觉得累。
“不用。”司若尘不想看到马拉着轮椅翻出去,司元洲说不定会伤上加伤。
“昂——”长生主动蹭过来,往轮椅旁蹭。
司元洲分析道:“你看它也想拉。”
“以前马车不也是两个轮子吗?”
“轮椅也是两个轮子,说明马可以拉。”
“……”司若尘看了司元洲一眼,眼神复杂。
司元洲看着长生,语气以前在商场上挥斥方遒一样强势:“我想试试。今天不让我试,你不在家,我自己也是要试的。”
司若尘找来绳子,固定在轮椅底盘下,打了几个结实的绳结,再把司元洲固定好,然后整理出一条粗绳,系在马鞍上。
“长生,走两步。”
长生乖乖走了两步,拉着轮椅慢吞吞前移。
司元洲赞叹:“看,我就说可以。”
“长生,慢慢走。”司元洲示意它开始。
长生看过司若尘,见他点头,才迈步。
“慢一点。”司若尘只觉得一言难尽。
好想把司元洲送回医院,再做个详细的检查。
“看,你解放了双手,我也在和它培养感情,两全其美。”司元洲坐在轮椅上,被长生带着在平整的步道上散步。
他并不担心被长生甩出去,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发现这匹马很聪明,很有灵性。
马场广阔,视野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匹马,司元洲问:“你还记得自己来自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司若尘有记忆以来,就在为人实现心愿。
他能感知到,那不是他自己。
“那它为什么会跟着你一起过来?”
司元洲看出司若尘和这匹马之间感情深厚,至少不是在这个世界认识的。
“不知道。”司若尘想,也许和他离开上一个世界,听到长生找来的声音有关。
“昂——”长生叫了一声。
司元洲忽然看向长生:“你知道?”
长生点头。
这次连司若尘也看向长生:“为什么?”
第46章 少爷和他霸总爹46
长生很想说点什么, 但它的嘴开开合合,又闭上了,有些无助。对于一匹马来说, 说人话实在艰难。
“它好像不会说话。”
司元洲善解人意,当了一次长生的嘴替。
“……”司若尘沉默几秒。
“以后总会知道的。”
“至少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并不是指力量或者技能,而是指精神强度。
最开始他每到一个新的世界, 都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动作迟缓, 像穿了一件不合适的沉重衣服, 现在已经越来越适应了。
“还不如想想办法, 教它写字。”
司元洲不但这么想, 并且还在思考, 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才适合教长生写字。
“你还记得你最开始出现在什么地方吗?”
“又变成了什么人?”
司元洲问。
“最开始, 是个杀手。”
“在一个古代世界,或许可以称之为江湖。”
司若尘还记得有意识以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你只是一个完成任务的工具而已。”
“杀手不需要自己的意志。”
那是杀手组织的头领在说话。
其他杀手都称他为阁主。
生杀予夺, 皆由阁主掌控。
“那你要实现的心愿是什么?”司元洲问。
“杀掉阁主, 解散杀手组织。”司若尘道。
“……”司元洲沉默。
网友们都说司若尘一身江湖气,没说错。
虽然不是他们所想的摘星盗,但杀手也很神秘很酷,现在网友都喜欢说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原来真有这样的人潜藏在人群中。
但他现在已经有感情了。
“后来呢?”司元洲问。
司若尘:“我练剑,后来完成了任务。”
“然后呢?”
“蛊毒没有解药,毒发了。”
司若尘那一次死得很快, 什么都不清楚就开始了下一段旅程。
“第二次是个书生。”
“他在边境小镇教书,马匪时常骚扰。”
“妻女都死了, 需要我为他报仇。”
“等我报完仇,发现马匪是当地的指挥使养的,我觉得报仇不彻底,就去了指挥使府上。”
“这次成功了,但没来得及走。”
司元洲听得沉默。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少年面无表情,提着剑去指挥使府上的样子,然后永远留在那里。
“第三次是尚书家的幼子。”
“心愿是在流放中保住家人的命。”
“围棋是在那个时候和老师学的。”
“那时我发现一个人的武力终究是有限的。”
司若尘哪怕有一手不错的剑术,也无法冲进禁宫,只能看大厦崩塌,太子一党下场凄凉。
他因为代师受刑重伤,流放过程一直没有养好,将那些人护送到南方,等他们安顿下来,就离世了。
“第四次,我来到这样的世界。”
“变成一个身患重病的人。”
“他从小被拐卖,离开了亲生父母身边,生活艰难,他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如果能找到他们,家人也还记挂着他,就告诉家人,以前偶遇过一个人,很像他们的孩子,他现在过得很幸福。”
“我根据记忆里的画面找人找地方,总算在离开前实现了他的愿望。”
“第五次,我是被抓到军中当壮丁的孤儿,心愿是活下去。”
“我遇到了长生,它是一匹很聪明的马,知道上了战场要逃命,就给它取了这样的名字。”
长生配合地喷了喷气,它听得出什么是好话,什么是不好的话。被夸就很开心~
司元洲听到这里,忽然发现一丝不对劲。
战马一上战场就逃命???
“它那时候很瘦,受了很重的伤,我把它的伤养好,想放它去野外,但它没有去。自那以后,它就陪我一起上战场,变成我的伙伴。”
“第六次,我来到这里,遇到了你。”
前几次,司若尘也被认出不是本人。
杀手有个喜欢的人,是个花楼姑娘。
看到他的时候,那一瞬间,她眼睛从亮到暗。
像一盏灯慢慢熄灭下去。
后来她从花楼出来,梳起头发当了未亡人。
那时,司若尘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触动。
大概是悲悯,或者只是单纯的感慨。
第二次作为书生,也被当地村民认了出来。
他们说他是恶鬼附体。
不过会给他供奉一点食物。
司若尘想,他大概装不成原主,总是被认出来,第六个世界,他以为自己有了进步,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上一个世界最后是怎么回事?”
“长生也跟着你一起来了。”
司元洲从来没有在司若尘身上看到太多痛苦,明明都不是什么好经历,他站在那里,却只能让人想起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过了几年因为战功封侯。”
“最后旧伤复发死了。”
“死前听到长生的声音,它应该来找我了。”
司若尘看了长生一眼,它什么时候能说话?
长生也很想告诉他,司若尘断气的时候,从他身体里飘出一团白光,它冲向那团白光,然后听到一个声音说:
“这匹马认了主,放着不管未免可惜,索性还有一丝微弱的……神兽血脉,不如就让它跟着去吧。”
然后它就跟着来了。
它记住了它是神兽,具体是什么神兽不知道,毕竟那个声音没有说。
“你在实现心愿,这是好事。”
“或许长生跟着你过来,也是别人在实现你的心愿。”司元洲猜测道。
司若尘微微颔首,长生跟着他也不错。
如果以后也能一直跟着他就好了。
“要是以后长生一直陪着你,我也放心了。”
司元洲想,最开始几个世界司若尘安然度过,即使身死也并不觉得太痛苦,是因为他没有投入感情。他那个时候还不懂,还在观察这些世界,学习人间的规则。
现在的司若尘一点点有了属于他自己的感情,会因那些值得高兴的事而欣喜,也会在某一刻突然痛苦,如果有长生陪着他,至少不会太孤独。
这一刻,司元洲清晰意识到,自己打破了司若尘对外界的感知层,或许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那种情绪上的钝感、对他人的淡漠,也是对司若尘的保护。
司若尘听到司元洲说到“以后”,忽然有些怅然,他希望这个“以后”,尽可能远。
今天再看两本医学类的专业书籍吧。
钱都来听说他们回家了,过来探望。
一到马场,就看到相当震撼的一幕。
那匹马在溜轮椅!
或者说,是司元洲坐着轮椅在溜马!
原谅钱都来,他脑子里一瞬间只闪过三个字:弼马翁!
等他走近才发现,司若尘正坐在供人休息的长椅上,翻着一本厚得让人头痛的书。
日光明亮,长椅在一棵大树下。
司若尘落了一身金色树影。
“听说你们出院,我就先过来了。”
“爸爸明天再来拜访。”
“司哥,你要去京大吗?”钱都来问。
“对。”司若尘点头。
“我以后也考京城的大学,不过等我上大学的时候,你们都已经读大三了。”钱都来叹了口气。
“没关系,还要读研。”司若尘安慰道。
“……”钱都来惆怅的表情瞬间消失,差点忘了,现在大学四年已经不是尽头了。
“来来过来!”
“叔叔有个任务交给你。”
司元洲正好也被长生溜到这里,暂停一会。
长生很会感知人的情绪,谁喜欢它,它也喜欢谁,现在发现司元洲越来越喜欢他,就溜得更尽心尽力,让停就停。
“什么任务啊?”钱都来好奇地问。
“你有没有觉得长生很聪明?”司元洲问。
“有。”钱都来点头。
“既然这么聪明,是不是不能放任自流?”
司元洲继续为钱都来做心理建设。
司若尘停下翻书的手,表情凝滞了一瞬。
“是。”钱都来继续点头。
“那就来教它认字吧,不能浪费了天赋。”
司元洲语气无比自然。
“啊?”钱都来茫然。
他是谁?他在哪?他听到了什么?
“放暑假了,你要补习吗?”
司元洲问。
钱都来摇了摇头,之前听到的话像是幻觉。
“我想雇你当长生的老师,教它学一点有用的知识,比如简单的文字,数字。”司元洲说。
“以前很多马戏团教动物做算术题,你应该听过,也可以教长生试试。”
“它能听懂我们说话,你可以教它认一些数字,不需要强求什么,就是教着玩一玩。”
“噢噢……那我可以试试。”
钱都来想到了一些网上给狗狗准备的说话按铃,按一下就会有声音,比如“吃饭”、“出去玩”,或许也可以给长生准备一下,但它一蹄子踩下去,什么按铃都废了。
本来没想好这个暑假要做什么,现在有了目标。如果能把长生越教越聪明,想想真是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
“严启航快打到决赛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现场?”司若尘问。
“要去要去!”钱都来最近都在看比赛录播,早就想看现场了。
司若尘:“他寄了票,到时候一起吧。”
“好。”钱都来点头,因为最近长高了,人也瘦了,渐渐显出清俊的五官,笑起来干净清爽。
羽毛球世锦赛,近年每年都会举办。
严启航在国内赛事中拿过奖项,这是他第一次站在世界赛场上。
体育馆有专为行动不便的残疾人准备的坐席,司元洲最近还坐着轮椅,就被司若尘推到残疾人专座,看严启航比赛。
为了方便照顾,司若尘、钱都来就坐在司元洲左右两侧。
即使严启航性格开朗阳光,年幼时的经历仍然在他人生中留下了阴影,只有站在赛场上,拿起球拍,才能远离过去的一切。
他奔跑在赛场上,一次次把球接下再发回,他知道舅舅、司若尘、钱都来都在看他比赛,他知道司若尘和他一起会去京大。
我要当世界冠军!!!
我要站在最高处!!!
我要他们都为我骄傲!!!
当他把对面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选手3:1打得落花流水,他听到了台上台下的欢呼声!
来自东方的观众为他挥舞,为他欢呼。
“严启航——”
体育馆太大,严启航转头去寻找司元洲的身影,好在为残疾人准备的地方视野不错,他看到了司元洲,还有他两边的司若尘、钱都来。
严启航向那边疯狂挥手,他看到钱都来蹦起来回应,司若尘也向他挥手。
严启航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这一幕同样落在镜头之中,十八岁的少年,像升起的骄阳,眼里的光彩比太阳都要炽烈。
司元洲看到这一幕,心中说不出的感伤。
他想到那一世黯然放下球拍,回到严家的严启航,即使在商场上成就不低,也远没有现在这样纵意畅快。
“作为新出的男单冠军,好多人都说你是突然杀出来的黑马,站在颁奖台上,你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首先我很感谢大家说我是黑马,因为我很喜欢黑马!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还有教练、队内的前辈对我的培养,没有大家对我的帮助,我就没有站在这里的实力。”
“感谢我最重要的家人朋友来看我的比赛,我感觉小宇宙都爆发了,我给你们争光了!”
严启航挥舞着他那块金牌,一点都没有冠军的沉稳,但他只是十八岁的少年,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宽容、喜欢、欣慰的。
今年的男单冠军、女单冠军都被东方包揽,女双、混合双打也有名次,一行人出国比赛,拿了好几块奖牌回去,战绩辉煌。
热搜上都是严启航拿着金牌挥舞的动图。
#严启航羽毛球世锦赛冠军#
#小宇宙爆发了#
#最重要的家人和朋友#
“我怎么总感觉在哪儿看见过严启航?”
“我也觉得,不管是名字和脸都有点熟悉。”
“你们的感觉没错,还记得那个洛曲古镇的景区宣传视频吗?他在里面穿过飞鱼服啊家人们!”
“射箭比赛他也参加过,那次司若尘和祁望太超神了,这孩子拿了第四,没什么人关注。”
“这是什么运动少年啊,不止会打羽毛球,还会射箭!”
“笑起来真的好好看,永远支持你,以后要继续拿更多更多金牌哦!!!”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家人坐着轮椅。是不是残疾了?为了残疾的家人,严启航才这么努力拿冠军,泪目了。”
“什么家人,那不是司总吗?”
“司总怎么坐轮椅了,不至于吧?”
“我看到司若尘了,他好久没出现了,动态也没有!!!”
一些三无营销号开始发严启航的成长流程,从小母亲去世,父亲没听说,可能也死了?残疾的舅舅抚养他长大,严启航不负众望,长成一个优秀的孩子。
严家那位严总勃然大怒,让严启航回家,严家会为他举办一场宴会。严启航拒了,又让严总发了好大的火。
没多久,司氏官方发了条动态澄清:
司总是爬山摔的,骨折,没残疾,没瘫痪半身不遂。确实是家人,感谢大家的祝福,热烈庆祝严启航在世锦赛拿冠军!
原本司元洲就计划要为两个孩子办升学宴,现在严启航拿了冠军,正好将两件事放在一起庆祝。
严总私下在家里发火,说司元洲欺人太甚,又说严启航不识好歹。家里没人理他,等他到了司家,又变成了一副笑模样。
“司总教子有方啊,两个孩子都这么优秀。”
司元洲:“是孩子自己懂事。”
“你家一个高考状元,一个世界冠军,我光是站在这里,就感觉沾了一身光。”
司元洲:“我也很高兴,为他们骄傲。”
严总听着那些奉承司元洲的话,都快呕死了。当司元洲视线落在他脸上时,严总仍然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
司元洲只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视线。等他离开,严总又垮着脸,像谁欠了他一笔巨债一样。
凌云静、凌云澈,赵行野等人都来了,还有唐圆圆、严启睿,以及参加国际奥数竞赛的祁望。
虽然都是同龄人,彼此间不算熟,气氛有些冷清。原本祁望三人组还能一起玩,现在有些尴尬,反而坐远了些。
严启航忽然想起射箭比赛之前他们约了一顿饭,说好冠军请客,但现在应该很难组局。
“大家想玩点什么?”
“要不要打游戏?”
“去娱乐室吧,这儿怪闷的。”
“静静可以和若尘下棋,舅舅新买了一副围棋,放在茶室里……”
严启航随意安排几句,气氛就流动起来。
司若尘与凌云静一起下棋,两人下了一局围棋,这次耗了很多时间,有时候连司若尘都沉吟斟酌,才会继续落子。
司若尘:“进步很大。”
“我感觉自己还能继续进步,有种没有探索到尽头的感觉。”凌云静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司若尘究竟哪来的时间学这么多东西,一不留神就去参加高考了。
虽然她也在提前学习高三的课程,但没把握提前参加高考,考出这种成绩。
司若尘点头:“本来就没有尽头。”
凌云静笑了笑:“对,我感觉下棋的思路也会跟着人的变化走,现在和你下棋就和之前感觉不一样了。”
“我本来为这局棋做了很多准备,想赢过你,没想到你又有了新的进步。”
“你们能玩点简单的吗?比如五子棋。”
严启航看多了会头疼,围棋的棋子只有黑白二色,看久了也能看懂一点棋势,然后忍不住为两边惊险的博弈而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