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歌?你怎么不理娘?你是在怨我吗?乖,咱们先把饭吃了,不然明天没有力气上山了。”
父亲也赶来了。
虽然说男女大防,但今天毕竟情况特殊,等天亮了秋歌就要被送走了,结果听说眼睛好像出了问题,人也昏迷了过去,他当然着急。
如今见到秋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为数不多的那点愧疚一下就变成了怒火。
“畜生!你母亲都这么跟你说话了,你连理她都不理她!还有你的眼睛,我听大夫说是看不见的,你好大的胆子,你明知道自己是要被送去祭祀的,还敢把自己的眼睛刺瞎,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够逃得了祭祀吗?”
他的怒火冲天,声音咆哮着,传出去好远。
可他声音再大,秋歌还是听不见,仍然是躺在那里。
白茶在镜子里冷眼旁观着。
这就是秋歌为什么不愿意听的原因。
都已经要死了,听到的还是指责。
白茶微微动了动脖子,分出去了一部分意识到她
的眼睛里。
秋歌眼眶里的眼球动了两下。
这一幕落在她父母的眼里,就是她终于有了回应。
父亲的怒火果然更深。
“你要是知道错,现在就赶紧起来吃饭,明天也不要说你看不见,反正祭司一整个仪式也不用你动,明白吗?”
咕叽——
秋歌右眼球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那诡异惊悚的一幕,直接让现场的人呆住。
咕叽咕叽——
两个眼球开始以不同的方向转圈。
秋歌的母亲最先受不了崩溃的发出一声尖叫,猛地站起身来向后退,结果踩到了自己的裙子,摔倒在了地上。
父亲也终于回过神来,同样忍不住发出尖叫,向外跑去。
母亲痛的起不来,她摔到了尾椎,伸出手想去让丈夫停下来拉她一把,但丈夫根本就没有理她。
她顿时有些绝望的看向床上的女儿。
秋歌的两个眼珠子都已经完全侧了过来,她明明是平躺在那儿的。但是眼球外凸,看起来就像是死死的瞪着她。
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躺在床上的分明是个怪物。
又或者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母亲受不了这个刺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白茶冷哼,正打算将自己的意识抽回,忽而听到了秋歌的声音。
“珩耀,是你吗?”
秋歌没有开口,只是传达出来了这个意识。
她眼睛是看不到了,但是眼球转动她当然还是感觉得到的。
“我知道肯定是你……刚刚我母亲是不是坐我旁边了?他们是不是又说什么了?”
也不用白茶回答,秋歌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想也是……他们一定是又在指责我,我不明白,我都已经同意去送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珩耀,我好恨啊,我恨他们,我也恨我自己。”
“你说,碧云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把这个世界的真相戳破,他们是不是都会死掉?”
“可是我应该怎么做呢?”
白茶叹了口气。
“能听得到我说话吧?”她开口了。
托了眼球的福,她们此刻算是意识连接,秋歌能听得见。
“可以。”
“好,你现在伸出手,把你旁边的那个灯拿住,小心不要烫到。”
秋歌本来伸出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眼泪从眼眶里挤了出来。
“谢谢,也只有你会关心我。”
“我说了,因为我们是一个人。”白茶语气平静。
秋歌一边抓住了那盏灯,一边摸索着坐起身来。
“一个人吗?”
她这次终于不再去抗拒的给自己洗脑。
“那你是不是也会因我而死?”
“是的,你我生来就是一体,我是你渴望改变,内心深处渴望成为的你,我们同生共死。”
秋歌身体开始颤抖,她无声的哭泣着,在自己的心头呐喊,可喉咙就是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辜负了珩耀,也辜负了自己。
“那就起来,秋歌,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如果我在你的位置,要么逃,要么死吗?”
秋歌哭声一顿。
“打开灯罩,烧了吧。”
“不过在那之前,你需要先把梳妆镜上的镜子放在外面,我得盯着碧云,确保不会节外生枝。”
她当然是在撒谎,她只是不想被烧死罢了。
但她在送秋歌去死。
“秋歌,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虽然她也不一定能帮对方。
但如果秋歌就是剑里的怨魂,那也不是不能,看看有什么心愿能帮她达成。
权当交换了。
而且,秋歌不死又如何成为怨魂呢?
碧云的那些话……真假参半吧。
第344章 344:【连枝共冢】醒了过来
秋歌本来正摸索着起身,听到这句话,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
“我不知道。”
她其实没有什么心愿。
“你可以想想,你曾经有什么想做的事。”
白茶还挺有耐心的,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秋歌呆坐在那里很久,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的某天。
她那时去学堂上学识字,那天老师讲到君子如珩羽衣昱耀。她觉得,那句话真的好听,一下就记住了。
她甚至不记得出处,不记得那天老师讲了别的任何的东西,只是恰好又看到了窗外盛开的花,觉得一切都如此美好。
她很喜欢美丽的风景,尤其是山与河。
也是那天,她萌生出来一种念头。
倘若她是一个男孩,是不是也能去看更多的风景?
她就是在那一天见到珩耀的。
是啊,他们的确是一个人。
那是她能想到的,彼时最美好的寄托。
“我想出去看看。”
如果有心愿,大概就是如此了。
而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忽然涌出万般不甘。
“珩耀,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内心深处积攒的情绪,在她彻底接受珩耀和自己是一个人的这一刻,彻底地喷薄而出。
她承认了自己,她不再压制,长年累月积攒的所有的渴望,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疯狂的生长。
那些情绪积压在喉咙里,冲破了那一层障碍,她终于重新开口说话了。
“我不甘心!”
“凭什么!”
“为什么我生来就要被人摆布,为什么我不能够去做我想做的事?”
“为什么我只能像藤萝那样,找一个依附呢?”
“我明明也柔顺听话的听从了,可为什么等待我的只有被烧死的结局?”
“我听他们的话,我也认真的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可他们为什么就不肯把我当一个人来看呢?”
“我不甘心……”
“如果我一定要依靠什么,为什么我不能依靠锋锐的剑?最起码,还能带我杀出去!不,为什么我自己不能是一把剑?”
秋歌闭上了眼睛,两行血泪落下。
她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她看不见。但是这是她熟悉的房间,顺着床边直接就摸到了梳妆台。
“珩耀,不……其实你不是珩耀,他已经死了,在我选择封闭自己的时候,他就消失了。”
白茶沉默。
“但没关系,不管你是谁,谢谢你在最后告诉我这些。”
“你不用在镜子里,回你该回的地方,灯,你也拿走。”
在她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白茶感觉到自己的主意识,就那么轻飘飘的飞了起来,连同那盏灯,正在快速的剥离这个世界。
白茶留在她眼睛里的还有一部分意识,她看到秋歌摸索着,摸到了灯烛。
然后,一把火扔到床上,她也跳了上去。
火焰在燃烧,烧起了帷幔,也点燃了她的衣服。
很多时候火灾里面死去的人并不是被
烧死的。
但是秋歌选择的是用火直接点燃了自己。
地上还躺着她的母亲。
等到她母亲感受到火焰的温度,闻到味道,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完全烧了起来。
秋歌就坐在火焰里,她已经疼的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她也要死了。
母亲发出一声尖叫,仓皇的后退,不顾身上的疼痛开始喊人。
外面的人冲了进来,见状,当场就要拿水救火。
然而就在此刻,火焰里,倚在墙壁上的秋歌的眼睛,忽然转动了一下。
明明还隔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可是那双诡异的眼睛就是能够被人直接看到。
这让他们觉得毛骨悚然,不敢再靠近。
闻讯而来的父亲见到如此惊悚一幕,又被勾起了刚刚的恐惧。
他表情狰狞了几下,忽然道:“所有人退出去,再加一把火!”
“老爷?”母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他。
“闭嘴!你还没看出来吗?那已经不是你女儿了,是一个怪物,怪物附身到他的身上,她已经不能作为献祭了。之所以会燃起火,就是因为神明在愤怒,想要直接烧死她!”
这些话也不知道秋歌是能听到还是不能。总之,更大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秋歌彻底死去。
但是,白茶的意识也没有因此消散。
她看到秋歌的身体,真的慢慢的在火焰里变成了一把剑,一把短剑。
她的意识就在剑身的宝石上。
原来如此。
白茶抽回了全部的意识。
她重新回到了那个黑暗的空间,这一次,那条蜿蜒的小路不见了。
只有她手里的灯还能照亮一点光。
很好,接下来就该想办法回去了。
她举起灯,这灯该有点用吧?
灯芯里的火焰晃动了两下,忽然飞出去了一点火星。
那火星朝着某个方向而去,白茶也跟了上去,同时她也注意到火星的离去,让灯稍微暗淡了一点,明明这盏灯之前就算烧了那么久,都没有任何的熄灭痕迹,也没有要变短的意思。
现在看来应该是使用途径不一样,那点火星飞出之后,手里的蜡烛就稍微短了一点。
其实这蜡烛本来就只有一节,大概只有半个大拇指高。
回去的路仿佛很长一样,又或者是因为黑暗,导致人对于时间空间的感知弱化。
而且,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的靠近。
白茶立刻加快了脚步。
黑暗中,有黑色的影子抓住了她的脚踝。
白茶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猛的一蹬脚,甩开了那个影子。
但有更多的影子向她伸出了手。
抓的方向都是她的胳膊腿,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可能是因为身上还穿着那件芭蕾舞裙。
可是如果芭蕾舞裙只能防备身上,那这个A级装备未免有点……
所以大概率可能是这片黑暗的空间更特殊,道具能发挥的作用比较低。
白茶仿佛陷入泥沼那样,走的越来越艰难了。
这片黑暗想要将她留在这里。
白茶右眼的眼珠子动了动,看向黑暗里那些影子。
影子顷刻间就融化消散,只是很快又会聚集出来。
但这给白茶方便了很多。
终于,在她的苦苦挣扎下,她从黑暗中跌出,在棺材里猛的睁开了眼。
然后就对上了珩耀的脸,对方的爪子,正停留在她的右眼珠子旁边,像是想抠下来。
似乎没想到她会醒来,珩耀顿住,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爪子。
白茶:“……”
珩耀:我说我其实是想给撩一下头发你信吗?
如果秋歌已经在烈火之中变成了一把剑,那这尸体又算什么?
其实之前她就有些疑惑,按照信上所说,这里的所有人全部都已经死去,那他们应该都是鬼魂。可是她在外面也确实见到了一具女尸。
是之前屠杀时保存下的尸体吗?
看她在看尸体,珩耀说道:“那是她的尸体。”
“她死后我找到的。”他补充了一下。
白茶立刻看他。
“她死后,我发现我的意识仍然存在,而且还能够脱离她了,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我发现了一具白骨。”
能吸引珩耀的,其实只有他自己。
“附身那具白骨后,我找到机会,拿走了灯。但是我没有找到剑,我借着白骨和灯离开后,就脱离了那个世界。”
“然后我也无法再附身白骨。而且我发现我来到的好像仍然是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是,这里只有我。”
珩耀脸上闪过一丝嘲弄。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这只是一个游戏副本,我从一个副本来到了一个新的副本。”
“但好在这样对于我来说,意味着我可以找到那把剑。”
他看向白茶,道:“我说完了,该你了。”
白茶能感觉得到对方还是有一些话没有说。
她把自己经历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主要是说了几个关键节点,包括最后秋歌的话。
珩耀坐在棺材旁,俯视着棺材里的尸体。
他如今身形高大异常,衬的棺材都有些迷你了。
“你经历的……关键节点和我的选择确实差不多,她也的确封闭了自己,当时我就无法再与她交流,眼睁睁看着她被送去献祭烧死,变成了一把剑。”
这就是两人还是不一样。
在真正的故事里,秋歌还是被献祭了,只是或许被烧死的时候她不甘心。所以仍然选择变成了一把剑,将自己的灵魂封印进去。
或许除了想要让自己变得更锋利一些,也有她不甘心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所谓的神明。
“可你手里不是还有一把剑吗?”
“这是我的。”珩耀拿出了那把短剑,在他如今的身躯衬托下,这把短剑宛如匕首,“我离开副本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这把剑,我本来以为这就是她,但我发现不是,这是我。”
“我想要你那把剑,是因为只有两把剑合在一起,我才能和她融为一体。”
白茶看着他完全没有人样的赤红的脸,若有所思。
“这是你的执念吗?和她融为一体?”
珩耀凉凉道:“与你无关。”
白茶垂眸,珩耀确实没有撒谎,但他肯
定隐瞒了什么东西。
其实就当初种菟丝花来说,她应该种的是女鬼秋歌,那颗菟丝花现在也确实在她身边的尸体里。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女鬼就应该也在这具尸体里。
说起来她那把剑是无法拿出来的,被锁定在了背包里。
“所以碧云是什么东西?”白茶跳了一个话题。
珩耀其实很不耐烦了。
他仔细想了想,道:“应该是一缕执念吧,可能是最初的魔蝶。”
“我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她应该不是晴县的,或者不属于那个副本,外来的。”
他也不在乎这个。
不过……
他看了一眼白茶,道:“魔蝶一旦种下,就会留下卵,就算你把那只最初的魔蝶除掉,也还是会有卵在你的心里孵化。”
他恶意的笑了笑。
“只要你有执念,就一定会孵化。”
白茶平淡的看他一眼。
“随便。”
如果有执念就会孵化,那完全不需要怕了。
人不可能没有执念,没有执念那是超脱红尘了。
两人陷入沉默。
白茶身上的衣服有水,还挺冷,她起身了。
“所以,什么可以修复剑呢?”
白茶一边说一边从棺材里爬出来。
珩耀皱眉,道:“不知道,我以为你去一趟知道过程就能知道。”
白茶:“?”
其实她确实猜到了。
“我之前没有看到你的剑……可能我看不到,关于那把剑,我也不知道什么作用。”
珩耀有些烦躁不安,他忽然猛地伸出爪子,扣住了白茶的脖子。
“如果你经历了一遍还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他杀意说来就来。
“是你。”白茶也不再拖了,她本意是想再套套话。
可惜,珩耀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他只是一个执念所化的魔物。
见对方耐心已经耗尽,白茶就干脆说了自己的猜测。
“那把剑就是这具尸骨,她就在里面,你想找她,她就在这。”
珩耀怀疑的看着她,目光逐渐移动到尸骨上。
“你怎么证明?”他还是不信。
因为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白茶沉吟道:“我可以证明,但你得保证不会生气。”
珩耀眯起了眼睛。
“我不能保证,你应该理解我,我看见你就生气。”
说着,好感度提示她对方的好感度下降了200。
白茶:“……”
她真诚的看着珩耀,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您这样的狗,狗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珩耀:“……”
白茶示意让他离远一点。
珩耀将信将疑地起身,站得远了些。
白茶引动了菟丝花。
“在我进游戏的时候,有一个女鬼像藤蔓一样的缠住了我,我在她的身下种下了菟丝花。但菟丝花的种子出现在了这里,所以她们是一个人。”
说话的时候,白茶也一直在防备着珩耀暴起。
好在对方看起来也确实是生气,但是压住了。
“但这仍然无法证明。”
珩耀声音冰冷,他仍然没有从这具身体上感觉到什么异常。
“你和她之间感官被切断,所以你无法感觉到她。但我还有另外一个方式可以证明。”
说着,白茶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右眼珠子。
“我的意识可以附着到她的眼睛上。”
珩耀磨了磨牙。
“你的阴招真是一个接一个。”
白茶微笑:“过奖了,谁叫我柔柔弱弱没有杀伤力,只能用这种下作手段了。”
珩耀:“啧。”
白茶:我只是柔弱可怜的小白花罢辽,用些手段自保不过分吧
白茶也想知道一件事。
在那种类似于时间回朔一样的地方埋下的手段,是否可以在回来之后使用?
以及在她动用这颗眼珠子的时候,它是只作用在秋歌身上,还是同样也能作用在珩耀身上呢?
反正她已经提前和珩耀说了。
白茶的右眼球明显非常的喜欢白茶用它,它传递出来了一种欣喜的情绪。
而白茶虽然一点也不喜欢它,但是既然已经是自己的一部分了,总要熟悉一下。
意识分散开来,这种感觉有点微妙。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逐渐飘了起来,然后分别落在了两个地方。
尸体和珩耀的身上。
一人一颗眼球,男左女右。
珩耀在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时候,本能的就想杀了白茶。
但白茶已经快速收了回来。
“你看,现在证明了,你刚刚看到了吧。”
尸骨早已化为白骨,眼球也早没了,可是刚刚突兀的多了一点猩红的光。
珩耀看向尸体,身上的杀意逐渐压了下来。
“原来你真的就在这……”
他脸上的红色逐渐褪去,露出了属于人的模样,神情格外的复杂。
秋歌不信自己,就是不信珩耀,那珩耀又怎会没有恨意?
他也恨秋歌,为什么不好好爱惜自己,整日里只知道哭,都已经哭成那样了,还是不肯好好的对自己。
他的执念的确是和秋歌融为一体。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个人,他想回去。
但那也只是他执念之一。
他一直在寻找那把剑,是因为剑里面有秋歌,他想让她从里面出来,他想救她。
无论他有多么的恨她,他都想救她。
珩耀走了过去,在棺材旁边蹲下,轻轻的将里面的白骨抱起。
“你想修复她吗?”白茶在一旁开口了。
她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把你的力量散去,你就可以回去了。”
她带着循循善诱的味道,声音轻柔。
珩耀冷冷看她。
“我凭什么信你?”
“好歹我也扮演了你一次,虽然不能说跟你感同身受吧,但我也大概明白了你什么情况,你让我过去,不就是因为你自己也知道,你身为当局者是无法看到破局的办法的。”
白茶柔柔一叹,爱怜的看着他。
“你一身执念不化,你又如何回去呢?你和她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了,你是个……魔。”
珩耀脸一黑。
别以为他没看到她的口型变化。
“所以嘛,把你的力量散去,回归到你最本初的样子,你就可以回去了。”
白茶无辜看他。
“我不信你。”珩耀还是那句话。
白茶:“……”
她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那没意思了,爱信不信,我也懒得多管闲事。”
说着,她转身就走。
珩耀注视着她的背影,见着她一步步走远,也没有阻拦,只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可是就在他收回视线,盯着怀里的白
骨思考的时候,他身体里的菟丝花也被引动了,和尸骨里的一起。
珩耀几乎是立刻起身,一把揪住了菟丝花,咬牙切齿的看向白茶离开的方向。
“白!茶!”
“诶!”白茶在远处应了一声,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没办法呀,你不愿意去死,我就只能杀了你了,我要通关的。”
珩耀的架势,就不像是想给她好感度,让她通关的样子。
打从一开始她也没有信过他。
既然对方不愿意自己去死,那她也只好动手了。
更何况她也没有诓他,她说的那些都是她真心实意的猜测。
执念不放下,就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说起来这是个很玄乎的东西。
但是往往就是越想要一样东西越得不到,反而有时候看开了,不再想要那个东西的时候,它反而过来了。
这就是,为什么会劝人放下执念的原因。
虽然很多时候大多数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也很清楚自己不应该过分的执着一件事。
但是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人有执着是好事,人有坚持也是好事,凡事都有度。
珩耀不肯放下,无非是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才能够保护自己。
毕竟他当初没有实体,也没有什么力量,只能够看着秋歌一步步去死。
秋歌渴望力量,他就去拥有力量。
所以秉承着秋歌最后将她送走的善念的回馈,她还是劝了最后一句。
“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要骗你去死的意思。虽然对于我来说,你不管怎样都得死,但还是希望你认真的想一下,想好了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我来帮你。”
珩耀表情狰狞了一瞬。
他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尸骨,闭上了眼睛。
他明显是在思考。
白茶也不着急的催促菟丝花的生长。不过这不妨碍她悄无声息的借着这个机会把容嬷嬷的针藏好,藏在自己周围,以备对方忽然攻击。
珩耀睁开了眼,冷冷的盯着白茶,一言不发。
看出他仍然是犹豫,但是明显也想尝试,白茶干脆利落的吸收他的力量。
她没有在动尸骨上的菟丝花,省得刺激到珩耀。
珩耀始终一言不发,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人也逐渐的虚弱。
他魔化的状态慢慢的解除了。
他抓着其中一根菟丝花,用力的捏断。但断口处很快又长出了新的。
这东西纤细而脆弱,但也的确很厉害。
当初在民宿里,他就感受过一次。
寄生是悄无声息的,虽然如果想想也能想出来,应该是要身体接触。
他第二次被寄生,本身也是有意为之。不过他确实在对方引动之前并没有察觉到。
也许是力量的流失,他人看起来平静多了。
他看着怀里的尸骨,忽然叹了口气。
“你看,她比你还弱,你好歹还能够长成巨大的藤蔓,也不是没有藤萝能自成一树。”
藤萝的枝干到底还是要粗一些的,多一点缠绕在一起,也不一定需要依附什么。
可是菟丝花不一样。
它无法自主的成长。
“但她还是很厉害。”珩耀轻轻低头,将额头贴在了白骨上。
“你也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是他在副本里辗转徘徊了那么多年,压在心底里一直很想说的话。
“你从不需要自责。”
“也不需要恨自己。”
“因为我爱你。”
白骨的手指动了。
她抬手已经没有血肉的手臂,在历经不知多少时空之后,抱住了他。
或者,抱住了自己。
“我回来了。”
他们轻声说道。
纤细的藤蔓生长缠绕在森森白骨上,她在地上双臂环绕。
珩耀已经消失了。
第347章 347:【连枝共冢】副本结束
【检测到副本关键boss已死亡,所有玩家即将在30秒后被传送回游戏空间】
【叮——您的道具(覆寒山)已解封】
白茶终于从背包里面拿出来了那把短剑。
她走向了白骨,看到了在他的怀中的另外一把短剑。
白骨动了,她松开了手臂。
短剑铛啷一声掉在地上,被白茶捡了起来。
白骨也随后化成了灰烬。
白茶也不意外,其实从一开始催动了白骨身体里的菟丝花的时候,她就很清楚的感觉到,这具白骨里没什么力量。
根本抽不走什么,多抽两下估计就没了。
也许本来她的存在,就是在等待着自己找回来。
白茶看了看手中的两把剑,两把剑的花纹恰好一反,是完全对称的。
【叮——恭喜您获得A级道具(覆寒山双剑)一阴一阳,一收一放,建议两者搭配使用效果更佳——】
一收一放?
白茶端详着手里这两把剑,她当然记得覆寒山原本的作用是可以吸取别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