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炮灰原配幸福起来—— by袖侧
袖侧  发于:2023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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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两个月,给外甥女做件红衣裳,做两床红被子,打个大衣柜做陪嫁,就可以结婚了。
林夕夕拉着脸:“我不处对象。”
赵团长不信:“就没一个看上的?这都是我们队伍里最棒的小伙子,个个都有前途。”
军官,待遇好得没有能比的。工人都没法比。
可说到前途,林夕夕跟他想的不一样。
军官又怎么样,都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熬过那十年。那些年里,多少人熬不住跳井跳河上吊的。
就算平安度过那十年,等到大裁军的时候,也都要转业的。
然后呢,九十年代下岗潮。
等到下岗潮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林夕夕仿佛又回到了死前的那个时刻,家里是真的揭不开锅了,太难了,绝望感铺天盖地。
历史的洪流一涛比一涛更猛烈,每个人都渺小脆弱。
今天相亲见到的每个人,都不知道未来哪一波就被拍死在江滩上。
在这滚滚洪流中屹立不倒的,一路都在向上行的,林夕夕就只知道一个人,就是严磊——她上辈子错过的富贵。

第35章
“啥?一个都没看上?”赵团长气笑了, “那你想找个啥人?你告诉我,你想找个啥人?”
“你娘把你托付给我,就是让我给你找个婆家的。”
赵团长想起林夕夕可能对严磊这个已婚男人有想法, 就面皮绷紧:“我告诉你啊,你来我这儿就是为了嫁人。舅已经把能找的最好的后生都带到你跟前了,你别跟我说看不上。”
他对她发出警告:“要么我闭眼给你选一个, 让你嫁谁你就嫁谁。要么,你自己好好挑个看得上的。”
“要么, 我给你买车票, 你赶紧回家去。这么大姑娘待在舅家, 出什么事舅没法跟你娘交待。”
林夕夕一惊,抬眼一看,赵团长的神色十分冷峻,是认真的。
她可不能被赶回去。被赶回去就啥机会都没有了。
她低头想了想, 抬起头说:“张司机还行。”
赵团长高兴起来:“你也觉得小张不错吧。张啊, 跟咱一样北方人,以后吃饭也不会打架。他可爱吃你烙的饼呢, 今天一直夸。”
“那我明天就跟他说说,你俩就处起来。”
处就处吧,反正她不会嫁给他,她舅也不可能真的给她包办婚姻。舅舅毕竟是干部呢,不能干这事, 否则她闹到部队里, 他也得挨批评。
毕竟这种事要是搁在那十年里, 都能被打成封建余孽了, 戴枷游街了。
处就处,正好她需要找张司机套话。
应付了赵团长, 林夕夕从屋里出来,看见刚子、英子一人抱了一个方木凳,正要往外面走。
她问:“干嘛去?”
刚子说:“还凳子去,这是严叔家的。”
林夕夕今天穿了少女时代梦想的裙子,这裙子在九十年代肯定是不流行了,但是在眼下这个时代就是最时髦的衣服,严磊今天才只看了一眼。
林夕夕不甘心。
她最大的资本有两个,一是贤惠,一是漂亮。明天或许妗子就不让她穿了,要收起来给英子留着也说不定。她得让严磊再看看她。
男人都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哪怕家里老婆也漂亮,可是家花哪有野花香。
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这不是。她立刻上前一手一个从弟弟妹妹手里接过来:“行了,我去吧,你俩玩去。”
严磊今天下班回来,下了吉普车就脚步匆匆往自家赶。
一进院子就看到地上有一块方形的面积已经翻了土。
“我回来了。”严磊冲屋子里喊了一声,眼睛都亮起来,“土都翻好了啊?”
严湘照旧是第一个迎接他的,跑着就过来了,被他一把举起,着急表功:“我和妈妈上午松的土。湘湘也干活了!还捉了蚯蚓!蚯蚓不生宝宝,蚯蚓断成两截会变成两只蚯蚓!”
一天没见爸爸,恨不得一口气把这一天新得到的知识都讲给爸爸听。
乔薇从屋里出来:“今天回来的早啊。”
“星期六了。”严磊说。
他观察乔薇今天气色很好,也没有昨天前天那种恹恹的模样了。他说:“你把地都翻了啊?”
严湘再次邀功:“还有我,我和妈妈一起的!”
“是是是,湘湘真棒,能干活。”严磊揉揉严湘的脑袋,左右看看,问,“现在吃饭吗?”
“今天吃面条,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煮。”乔薇问,“你要是饿了现在就给你煮,我们还不饿,有点早。”
严磊立刻说:“我也不饿。正好我出去一下,等我回来再煮!”
乔薇:“?”
“咳,那什么……”严磊说,“不是说好了,我去河滩搞点淤泥……”
堂堂大团长,说着话听着气虚,还偷觑乔薇的脸色。活似明明已经写完了作业,但是打游戏被家长发现依然很紧张的少年。
“……”乔薇抱胸。
“星期一!”严磊说,“我跟电工师傅说好了,星期一上午他过来给厕所装灯!”
“星期二下午木工过来给装你那个洗衣服的木头架子!。”
“我都安排好了。”严磊尽量挺起胸。
瞧,她让他办的事,他都办妥了。所以现在……
乔薇扑哧一笑:“去呗。”
严磊大喜,立刻脱了制服,找了个最大的桶,又拿了铲子。
严湘飞快地跑去拿了自己的小铲子:“我也要去,爸爸,我也去!”
严磊喜气洋洋:“走,一起去挖泥!”
乔薇紧张起来:“你别让他靠近河啊。”
“你放心,河滩大着呢,我瞅着他。”严磊打包票,“我水性好,冬天我能在冰底下潜水。你别担心。”
他生怕乔薇后悔变卦不让他和严湘去,给严湘使个眼色,父子俩急慌慌地就出门去。
乔薇在后面喊:“要多久啊?”
“要不了一个小时!”
声音传回来,人已经没影了。
一说答应让他种地,这华夏血脉就沸腾了是吧。一刻都等不了。
种地的基因刻在骨子里了。
乔薇真没冤枉严磊,严磊这会儿真的很快活。
他拎着桶,扛着铲子,带着儿子,两父子精神抖擞地往河滩出发。出门没走多远就碰上了赵团长带着好几个小伙子也是精神抖擞地往赵团长家去。
还互相打招呼。
“干嘛去这是?”
“家里收拾了一块地,打算种点菜。我河滩上掏点泥去。”
“唷,小乔让啊?”
“怎么说话,这怎么能不让。”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互相走过去了,严磊还回身指着那几个比他小几岁的年轻军官:“都精神点!能不能娶着媳妇看今天了!”
大家都笑了。正帽子的正帽子,扣风纪扣的扣风纪扣,力图“精神点儿”。
“特别是你和你!”严磊特别指了两个人,“给我争点气!”
这两个是严磊手底下的人。
他俩叫屈:“这得看人姑娘的意思,又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少废话,要是人家没看上,说明你们不行。回去给我200个引体向上!”
大家哄堂大笑。
一边朝着赵团长家去,另一边朝着河滩去了。
到了河滩,严磊嘱咐严湘:“别下河。改天爸专门带你来游泳。今天别下水。”
严湘乖得很,说不下水就不下水,跟着爸爸在河滩上挖淤泥。
当爹的用大铲子,当儿子的用小铲铲,卖力地挖。
很快就挖满了一桶。
严磊又用严湘的小铲子在桶里翻搅,把杂物比如石头子尽可能地挑出来。在河滩这弄好了,就不用回家弄了。
他其实还是稍微有点糊弄了乔薇,淤泥晒几天会变得没有气味,但是刚挖出来这个状态多少还是有点气味的。
“哎呀,妈妈不会让我们扔回来吧。”当爹的愁眉苦脸。
儿子跟着愁眉苦脸:“那怎么办?”
泥巴多好玩啊。
“那就得靠你了。”当爹的卑鄙无耻,让孩子去扛事。
一阵叽叽咕咕的耳语密谋。
果然回到家里,乔薇捏住了鼻子,用眼神质问严磊。
严磊说:“刚挖出来是这样,等晒干就没味了,真的,不骗你。”
严湘一把抱住了乔薇的腿,大喊:“妈妈妈妈,泥巴可好玩了,你别让爸爸扔回去!”
那夸张的语调,一听就知道是有人提前教了。
严磊嘿嘿笑。
父子俩脸上腿上胳膊上都沾了泥巴,可怜兮兮地等乔薇发话。
乔薇无语了。
“你最好保证晒干真的没味。”
“真的!”
“……去吧,别弄到这边来。”
“谢谢媳妇妈妈!”两个男人同时欢呼,拎着一桶泥巴就过去了。
乔薇在屋檐底下瞧着父子俩蹲在那里弄泥巴。
这时候能感受到严磊的年纪了。
二十六七,在后世还是大男孩呢,很多遇到事都还要先给家长打电话呢。可严磊一直都是一副顶梁柱的坚实模样。
直到此刻,才露出了一些不太一样的模样——年轻的爸爸,虽然已经是爸爸,可自己依然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突然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不不,是以前太老成了。
乔薇笑笑:“我煮面条去。有两种,一种是西红柿肉酱干拌面,一种是普通的凉面。湘湘要吃西红柿酱的,你要吃哪种?”
严磊抬头:“两种都吃!”
下颌上沾了黑泥,牙却很白。眼睛明亮有神。
真好看呀。谁不喜欢跟帅哥一起生活呢。乔薇心情愉悦地去煮面条了。
西红柿肉酱面受到了严磊的热烈称赞。
严湘说:“是吧!好吃吧!我跟妈妈说晚上还吃的!”
严湘中午吃完就要求晚上还吃。
乔薇是不太接受连着两顿吃同样的东西的,但严湘说:“怎么会吃腻?不可能吃腻!太好吃了。”
想想这时候物资匮乏,可能真的不会因为连着吃两顿就吃腻了,乔薇才答应了他。
严磊吃完西红柿肉酱面,又吃普通的凉面。
乔薇的调料是用了葱、姜、蒜、干辣椒用猪油炝了,再加醋、酱油、盐、糖,拌在一起。
面条是用手压井的冰凉凉的凉水浸过的,浇上调料,夏天吃起来别提多舒服了。
严磊说:“这个也好吃!”
严磊吃了四大碗面条,还吃了一个荷包蛋,仍然意犹未尽。
吃完,他把碗洗了晾上。
乔薇从书房的窗户里往外看,看见他叉腰站在那块菜地前头。
天色暗了但还有阳光,暗金色,斜斜的,把男人的手臂肌肉打得明暗强烈得像漫画。
他站在那,是在畅想怎么打理那一小块菜地吗?
这么爱种地。
乔薇正想出去跟严磊说说给孩子挖沙坑的事,院子里忽然有人说话。
从窗户里看一眼,唷,林夕夕来啦。
穿着她送出去的裙子。
乔薇暂时没动,想听听林夕夕又打算干什么。敌不动,我不动。
哎?还凳子就还凳子吧,原地转圈圈是干什么?
“严团长,你瞧我穿这个好看吗?”林夕夕笑得灿烂。
她是个中年人。
她甚至还不是未来互联网时代的中年人,她是九十年代的中年人。
她其实不是妈妈辈的人,她是奶奶那一辈的人。
中老年人的思想已经定型,太难改变了。林夕夕只是身体变年轻了,她的思想不会跟着身体变。
她坚信男人都过不了美人关。
她还觉得只有小姑娘才该打扮,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妇女就该相夫教子,锅边灶台。
她就是小姑娘,乔薇是妇女。
乔薇屏住呼吸,想听严磊怎么回答。
她其实也好奇,因为这是书中世界,严磊是男主,林夕夕是女主。
他们两个要是单独碰撞,到底会不会产生身不由己的情感?
严磊一直觉得赵团长这个外甥女脑子不是太灵光。这小姑娘今天是相亲相傻了吗?跑到他跟前转起圈圈来了?
还真不跟他见外啊,是把他当亲叔叔了吗?
既然这样,他也不跟她客气了。

既然小林这孩子不跟他见外, 严磊就也不见外了。
谁叫他跟老赵关系好呢?那是以前战场上过命的交情。赵嫂子对他也一直很照顾。反而是他结婚之后这几年,有点疏远了。
现在,乔薇和赵嫂子走动起来, 两家眼看着又热络了,严磊是很高兴的。
严叔叔不把自己当外人,伸出指头对大外甥女指指点点, 开始了爹味说教:“我跟你说,你现在这样不行, 咋咋呼呼的, 搁着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城市姑娘。”
“人城市姑娘什么样?那是特别稳重的。”
“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就多看看你乔姨。你乔姨是真真正正的城里人,人那是上过高中的。”
“这裙子……这条裙子是你乔姨的吧?你乔姨穿这条裙子的时候往那一站,都不用说话,稳稳笃笃的。是人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真正的城里姑娘。”
“你看你就不行, 就是打扮起来, 一看也知道是农村来的,特别明显。”
这男人大手一挥:“多学着点。不懂就找你乔姨问。”
对晚辈可以说是很掏心窝子了, 也是希望战友家的孩子能更好。既然进城来投靠她舅舅了,以后就要摆脱身上的一些农村的痕迹。
林夕夕直接被他说懵了,等反应过来,差点就跳脚拍手开骂。
好悬及时克制了自己,这毕竟是未来的大官, 大富大贵的人。她对“官”和“富”有种天然的敬畏, 倒不敢真的又跳又蹦, 双手连环出招指着对方的鼻尖骂。
但真的气得脑瓜子疼。
因为林夕夕一辈子最恨就是别人说她是农村人了。她因为是农村人, 被城市婆婆鄙视、欺负了一辈子。
这个严磊是不是眼睛瞎。
林夕夕咬牙切齿,忍住气强笑说:“大家都说我白, 看起来不像农村人。”
“这跟长相没关系。”严磊还振振有词,“主要是一个人的精气神儿,气质,气质知道吧。你真的,你真的多看看你乔姨。不是叔吹牛,咱们这一片家属同志啊,我瞅着没有能比过你乔姨的。”
“你啊,你什么文化?”严磊忽然问,“上过学吗?”
林夕夕说:“我上过小学的。”
这个时候在农村,女孩子上过小学就挺不错的,认识字,不是睁眼瞎,还能算个账。
严磊却严肃地说:“你跟你舅商量商量,要是能上学,还是回去上学。你还年轻,是能学知识的年龄,真没必要这么早,这么早就那个……哈,知道吧。没必要,晚几年也行。”
林夕夕感觉,就根本不是男人女人的对话。她感觉更像是被领导训话的下属。
她说:“我一女的,上那多学干嘛。”
她忍住没说,再过几年,学校里都乱了,也没有人真的学习了。而且,在城里上学的话,老三届全会下农村。
上学,在这个时代有什么意义。
就连恢复高考,也是十几年后的事了。
“女的怎么就不能有文化了。”严磊很不赞同。“你让你舅想办法把你户口扒过来。你再继续上几年学,让你舅给你安排个工作。”
“当工人!我跟你说,没什么比当工人更光荣的了。”
“你没文化,很难去当工人。”
林夕夕被训得直想翻白眼,终于憋不住顶了一句:“当一辈子工人有什么出息。干得再好不如嫁的好。”
一直到一七、一八年米兔运动席卷中国之前,这一句干得好不如嫁得好都是社会对女孩子的一个共识。
林夕夕是九十年代的人,这思想根深蒂固了。
严磊其实考虑的是阶级问题,不是婚姻问题。他还想再说,乔薇出来了:“吵什么呢?唷,小林,这裙子穿着好看。”
林夕夕勉强喊了声“乔姨”,说:“我来还凳子。我走啦。”
说完赶紧跑了。
受不了,受不了这男的训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等她走了,严磊把院门重又栓上,转身一看,乔薇跟那憋笑呢。
她怎么见天地笑?严磊也纳闷,乔薇自从打省城回来,就变得特别爱笑。
“笑什么呢?”他莫名其妙。
“咳。”乔薇说,“官架子可真大。”
严磊这个人,在家里是丈夫,是父亲,是男人。说实话乔薇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另一面。
是个团长呢,这级别不低了。手底下有营长,有连长,排长、班长,还有好些兵。乔薇穿越过来也有快一个礼拜了,第一次看到他展露出作为领导的作派。
叭叭叭叭训人挺溜,给林夕夕一个重生女训懵了。
“不要多管人家的事。”乔薇说,“你又不是她爹。”
“不管。不过好歹叫我声叔呢,见着了就说两句。”严磊说,“她年纪小不懂事,不晓得读书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事。”
乔薇本意是不想让严磊多管林夕夕的。因为林夕夕其实是她姥姥那一辈的人,那一代的人思想可太顽固了,太难改变了。
妈妈的婚姻就是一个错误。
如果不是姥姥拚死阻拦,她其实完全可以在生孩子之前就离婚,纠正这个错误。单身没有孩子的话,后面的路会走得更顺一些。
但姥姥太顽固了,坚决不许妈妈离婚,觉得丢不起那个人。后来是姥姥去世了,妈妈才终于离婚解脱。
“没法跟她们讲。”妈妈说,“讲不通。”
但乔薇想起来,严磊是真的很喜欢读书人,他为着原主读过高中肯高看她一眼,娶她的时候答应过她很多在当时看来过分的要求。
“你在老家没上过学。”她问,“怎么这么喜欢读书呢?”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严磊不假思索地说。
乔薇咳了一声:“这思想不对啊。”
那是旧思想,现在无产阶级才高于一切。
严磊看了一眼院门再看一眼房子里面的严湘,说:“这不是只跟你说吗。”
乔薇说:“以后小心,别说惯了说秃噜嘴。”
她政治觉悟这么高,严磊很欣慰。他说:“你放心。”
他顿了顿,说:“我刚当兵的时候其实才十四岁,谎报了年纪当兵的。我遇上一个好领导,他跟我说,要读书,要学习,要有文化。”
怪不得严磊非要娶高中生。
原来严磊生命里还有这样的人存在啊,原文里好像没看到,没有提到过,还是她看漏了或者忘记了呢?
乔薇才想多问一句,严磊已经自己说了:“他牺牲了。”
乔薇:“噢……”
初来的时候,乔薇对严磊的印象止于原文的描述,冷峻、凛冽。
可现在乔薇知道严磊这个钢铁一样的男人也有细腻的情感,不是简单的几个形容词就能概括的。
她抬手摸上他的后颈轻轻摩挲。
这一刻,严磊能感受到,她与他的情感是可以相通的。
她温柔的摩挲,是对他的怀念之情表示理解和安慰。
晚风拂在脸上,都叫人说不出来的舒服。
院里的菜田,河边的淤泥,妻子的手心,都让人舒服。
让人想闭上眼,细细体味。
乔薇收回手:“反正老赵的外甥女,你别叨叨太多,招人烦。”
严磊“啧”了一声。
乔薇其实非常明白林夕夕的想法,因为她和她一样知道未来的局势,让林夕夕去上学读书是一件不现实的事。
“人家也不是不学无术。”乔薇替林夕夕打掩护,“人家在家里的时候还跟着知青学了文化呢。”
严磊却撩起眼皮:“知青?哪来的知青?”
乔薇一愣:“就……就下乡的知青?她老家那里的?”
“净胡说。”严磊说,“老赵家里是哪我还不知道,他家那里哪来的知青。知青都在北大荒、新疆和海南。”
乔薇额上微汗:“没有吗?那是小林、小林她跟我吹牛了。”
她约略知道上山下乡是分几个不同阶段的,但是具体哪个年份对应哪个阶段就超出她的知识范畴了。
原来文里这个时间,她以为的那种大面积的知青下乡的场景还没出现呢。
仔细一想,确实,原文里说林夕夕上辈子结婚也不是现在这个年纪。
乔薇没想到会出这种纰漏。也不知道林夕夕意识到没有。
转念一想,也不怕。大不了她就假装不知道老赵一家的老家是哪就得了。
只要足够气壮,林夕夕一个重生的,就不敢质疑她。
乔薇想的没错,林夕夕当时圆谎自己为什么会知道皇帝的新装随口说是跟知青学的。事后她也没多想,直到刚才被严大领导叭叭叭训了一通,跑回家的路上忽然想到了。
糟,她都跟乔薇这个城市知识青年说了什么?这会儿,知青还没大范围的上山下乡呢。
林夕夕也是出了一头的汗。
她是个重生的,因为本身迷信,内心里其实害怕别人把自己当成个妖怪看,特别心虚。
林夕夕站在路上想半天,最后庆幸,幸亏这时候还没有电视机,不像九十年代家家有电视机,家家都看新闻,信息传播得没有那么快。
乔薇显然是不是很清楚这时候的知青分布。
应该没露馅,幸好幸好。
回到赵家,杨大姐在院子里呢,看到她就问:“哪去了?”
林夕夕一面对这种家长里短,特别是杨大姐这样的中年女性,就回到了她的舒适区,一下子就冷静了,面不改色地回答:“我还凳子去了。”
杨大姐眼神幽幽:“我不是让刚子和英子去吗?”
“我当姐的,啥活不该干,还眼瞅着弟弟妹妹干。”林夕夕说得理直气壮。
只要足够气壮,有理的也气虚三分。
果然,看她这么坦然的模样,杨大姐反而不自然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你也是大姑娘了,都快嫁人了。人家严那边,年轻小夫妻的院子,少去。”
林夕夕答应了,她扯扯裙子:“妗子,这裙子是乔薇的啊?”
“是啊。人家一下子给我好几条。”杨大姐感叹说,“乔啊,虽然各种毛病挺多吧,但是眼皮子不浅这点可好。人家城里人,就是大气。”
又戳了林夕夕的肺管子了。
她巴巴地穿上漂亮裙子去严磊跟前想表现表现,哪知道穿的是人家媳妇的旧裙子。
白招一顿训,堵心。
第二天是星期天了,这还是乔薇穿越过来之后的第一个星期天。
姨妈走得差不多了,还有一点点小尾巴,但对她已经没什么影响了。乔薇又满血复活了,一早起来熬上粥,就穿上了她那双新的解放鞋。
从买来还第一回 穿呢。
严磊也起了,瞧她穿新鞋:“干嘛去?”
“跑步。”乔薇蹲着系鞋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严磊笑了:“等我,一起跑。”
等严湘醒过来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
小孩揉揉眼睛自己穿上衣服溜下炕,走到外间扒着窗户探头一看——妈妈抬着脚在窗台上压腿,爸爸一边拿勺子搅动着粥锅,一边碎碎叨叨:“……你这革命的本钱也太薄弱了,得好好练练你才行。”
妈妈忍了又忍,奈何那个拿勺子的男人太烦了,一直嘲笑。气得妈妈放下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爸爸的鼻尖:“你别得意。你给我时间,我把体能拉上去,不比你差。”
爸爸哈哈大笑。
严湘还小,不是很懂,但能感受氛围。
小孩探着脑袋,在晨光里也咧嘴笑了。
爸妈回头看见他,叫他:“出来洗脸刷牙吃早饭,今天有大集。”
小孩欢呼:“赶集去!”

说起赶集这件事, 乔薇的雀跃可一点都不输给严湘,她也头一回赶这种农村大集。
他们这个镇子叫下河镇,镇附近有河, 离得不远。从严磊家到河边,和去大院差不多的距离。
大集就在河边的岸上,基本上就是严磊挖泥的地方。
附近几个乡的公社都来了, 带着各自的农副产品和手工制品。各种交通工具都有,卡车有, 拖拉机也有, 马车骡车也都有, 甚至手推车、鸡公车,全都能看到。
乔薇和严磊早上晨跑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有好多人影在河边晃动了。
“四平乡做竹器是出名的。”严磊告诉乔薇,“这种小椅子肯定有,大的就得碰运气了。要是没有, 下个礼拜我去青山镇给你买。”
这男的说话算话的。
乔薇开心地答应:“好。先去集上看看, 万一有呢。”
一家三口提了编织篮,拿了网兜, 开开心心地往河滩去。
一路上净是往河滩赶大集去的人,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不论大人小孩,脸上都带着笑。赶集,在这个时代真的是一件隆重又快乐的事。
它几乎可以算是一件重大的娱乐活动了。
到了河滩上, 乔薇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乌泱泱地聚集在一起。
仿佛整个镇子的人全都挤到河滩上来了。不, 其实还不止, 除了镇上的人,还有来集上卖货的各个公社的人呢。
这种集市上没有什么工业产品, 放眼望去,全是农副产品和手工制品。正是乔薇喜欢的。
她路过好几个摊子都走不动,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没一会儿,她那个买菜篮子就满了。
严磊挤过来拽住她:“问到了,四平乡公社在那边。”
舒服的大竹椅是乔薇今天的主要目标,她先放弃了眼前这些,拉着严湘跟着严磊先往四平乡公社去。
四平乡以竹器出名,摆的一大片都是竹制品。竹筐、竹篮、竹枝大扫帚……小竹椅更是摆了一大片,显然是很受欢迎的产品。
运气真好,在一大片小竹椅的后面,乔薇一眼就看见了两张竹躺椅!
还是可以折叠的那种!
“行不行?”严磊扭头问乔薇,“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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