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八卦说:“你都不知道,刚才我过去,你猜是谁在洗碗?是小严!”
赵团长:“啊?”
搁在以前,杨大姐大概会跟他一个表情,接下来就会说“乔薇这婆娘真是好吃懒做,严磊怎么是个妻管严”。
可现在,拿人好几条抖抖布裙子,一条就得七八块、八九块钱,杨大姐无比顺畅地说:“小严真是爱老婆。”
又赞叹:“乔薇这女子啊,怪有福气的哩!”
乔薇用《三只小猪》哄严湘睡觉, 嘬嘬了一通,回到夫妻俩的卧室,严磊还给她留着灯。
“我关灯了啊。”乔薇打个哈欠, 拉了灯绳。
好神奇啊,穿越到这个世界才四天,身体就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的作息。
可才躺到炕上, 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进了怀里。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一般。
以前冷着、忍着、憋着,可昨天像是有一道闸门打开了, 那之后哪还能忍着憋着。
乔薇被他亲得咯咯笑, 严磊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嘘——”
家里有孩子呢。
乔薇抱怨:“你该刮胡子了。”
严磊摸摸下巴, 确实有点胡茬,他答应:“明天就刮。”
说完,又收紧了手臂,亲上了。
许久许久之后, 昏暗的房间里是忍耐的喘息。严磊问:“你这个还要几天?”
乔薇躺在他怀里, 后背的肌肤与他的胸膛贴着,懒洋洋地回答:“短了四五天, 长了六七天。”
严磊的声音在黑暗里都透着幽怨:“那么长时间啊……”
乔薇吃吃地笑。
新生活很美好,为什么不多笑,她是真爱笑。
严磊又咬她后颈。
他的手又大又粗糙,掌心滚烫。
生理期不能胡来,乔薇把他的手从自己胸口扒下来, 转身面对着他:“睡觉!”
严磊“嗯”了一声。却攥着她的手没放, 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这两晚他也感觉到了, 乔薇喜欢他的身体。她喜欢那些健硕坚硬的肌肉, 尤其是胸膛和腰腹间。
他拉着她的手先搁在胸口,又往下拉到了小腹上。
乔薇正想好好感受一下结实有弹性的肌肉, 男人犹豫了一下,开始暴露真实目的——他小心地、试探地继续往下拉……
要搁在以前,严磊是想都不敢想的。他要是敢这么样做,妻子一定会很生气地骂他耍流氓。
可经历了这两晚,他隐隐感觉,乔薇现在……也许、可能、或者不会排斥。
趁着两个人果程相对,肌肤相贴,他大着胆子把她的手往下拉。
他的内心里其实很紧张,并不敢太用力。预备着她要是生气了,就立刻放开她。
幸而,乔薇一点也没有反抗,似乎也没有生气。
她的手心又干燥又温暖,顺着他的力覆盖住。
严磊的心放下来。
但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手掌微微摩挲间,像是带着犹疑。
严磊试着握住她的手,教她。
不能笑,不能笑。
千万别笑!身体紧贴着呢,一笑立刻就会被发现。
那就糟糕了。
乔薇辛苦死了!不仅手腕酸,还要苦苦憋住笑。
论对两性关系的认知和经验,乔薇能甩严磊十条街。
但一个人可以因为特殊的事件,比如私奔失败,而性格大变,价值观大变。但是你不能、你真的不能,出门私奔几天回来,床上的技术大涨。
那就有口说不清了。
所以乔薇哪怕是满级大佬,也必须辛苦假装自己还在新手村。
严磊人生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
乔薇的手温柔极了,好像把他当成了什么珍宝,小心对待,用心学习。
到后面,上了云端一样,比新婚夜那时候没有经验胡戳乱撞美好得多了。
结束后,严磊紧紧地抱着乔薇不想放开。感觉她也很累了,似乎精疲力尽的样子。
他帮她揉手腕:“累不累?”乔薇只“嗯”了一声,似乎不想说话。
太为难她了,她那么清高的人,让她给他做这么流氓的事。她虽然没有拒绝他,但一定很难为情吧。
严磊心里生出微微的羞惭和愧疚。
但也有欢喜——她都肯为他做这种事了,是真的踏实下来想和他好好过日子了。
大男人不会轻易落泪,但总觉得眼眶有点酸,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他抱紧乔薇不放开。
乔薇太难了。
她又不是专业演员,辛苦要装新手。感觉严磊似乎动情了,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干脆闭眼装睡吧。
确实也是累了,装着装着,就迷糊起来了。
男人一直抱着她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过日子……都给你……好好地……答应……”
说什么呢?还不赶紧睡。
早上起的太早,又刚辛苦劳动了一场,乔薇迷迷糊糊真的睡着了。
早上醒来炕上空着,严磊已经不在了。乔薇觉得身下不对劲,坐起来看了看,果然侧漏了,小褥子都脏了。
她懊恼地起来换纸。
房间里是有尿盆的。
一个铁玩意,上还印着红双喜。为止防味道扩散,这玩意还带个盖子。
乔薇以前刷视频,刷到过外国人把这东西当餐盆使用,笑死人。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有用这个东西的一天。
夜里外面乌漆嘛黑的,厕所在院子角落里,而且没灯。解小手不用非去厕所,在房间里用这个尿盆就能解决。
乔薇换纸也是用这个,先扔在里面。
等换好了,她端着尿盆去厕所倒垃圾。
严磊在院子里呢,见着她,明朗的面孔一脸阳光:“起来了?”
看到她手里端着尿盆,他两步跨过来:“给我吧。”
乔薇当然不会跟他抢。
严磊一边往厕所去一边扭头喊:“你等着我给你兑温水洗手!”
乔薇碰了尿盆要洗手。
乔薇还犯困呢,就斜靠在门框上打瞌睡。
严磊倒了污物又涮了尿盆放回屋里,又出来。
乔薇头歪靠着门框,不开心地说:“褥子弄脏了。”
“你别管,先这么着,等你完事了,我来弄。”严磊一边洗手一边说,“你又不会针线。”
乔薇高兴起来,对严磊笑。
严磊说:“傻乐什么?”
他自己先用凉水洗干净了手,才拿盆兑了温水给乔薇,端着盆小心倾倒出来给她洗手。
乔薇洗完手,把脸也洗了,牙也刷了,拿毛巾擦着脸,人清醒了,问:“你怎么这么早起?”
两个人昨天晚上瞎折腾,睡得太晚,她半夜又爬起来换纸,早上就起不来。
严磊看了她一眼:“知道你起不来,给你做早饭。”
乔薇诧异,但原主记忆不给力,筛不出来原主知不知道严磊还会做饭,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只问:“做什么了?”
“你等着吃就行了。”严磊说完,又扎进了厨房里。
乔薇抽抽鼻子,的确空气中是有一丝丝香气的。
很快严磊端着两只碗出来了:“当心烫,吹凉吃。”
竟然是两碗疙瘩汤。
乔薇:“霍!”
舀起来一勺,吹凉送到嘴里。乔薇惊喜:“好细啊。”
面疙瘩细而小,煮透了,不仅口感好,味道也浸透。
严磊说:“往面粉里倒水就得一点点地倒,一边倒一边搅,这样疙瘩才小。你那种哗哗倒水,都是大疙瘩,不好吃的。”
乔薇心想,幸好没多嘴说多余的话,可不能在这种细处露馅。
她细细地品。
她其实也会做疙瘩汤,妈妈教她的。一般是把番茄炒透炒香,加水加盐加酱油加鸡蛋放进面疙瘩煮。私房特色是她会放一些鸡茸提味,有了荤腥,疙瘩汤就会特别香。
很显然眼前不具有准备鸡茸的条件。菜市场上倒是有鸡,但却是活鸡。乔薇每天都看一眼,都没敢买。
不会杀,也不敢杀。
下次问问市场给不给杀吧。
虽然没有鸡茸,但严磊做的疙瘩汤也很香。
乔薇嘴巴很灵,品了品就猜出来了:“你放了猪油吧?”
严磊佩服:“你这嘴真刁。”
他说:“你炸的那盆,天热赶紧用。”
没有冰箱真的太不好了。
乔薇看了看院子,问:“咱们要不要挖个地窖?”
农村不是都有地窖吗?非常凉爽,适合贮存食品蔬菜。乔薇以前关注的几个田园生活的博主都挖过地窖。一个地窖能挖好多期视频呢,很吸流量。可知多少城市996都在向往乡村。
她一边喝疙瘩汤,一边看着院子说话,畅想哪个位置适合挖地窖。所以没有看到,当她说这个话的时候,严磊微微怔住,抬眼看了她一眼。
顿了顿,他才问:“要挖吗?”
乔薇扭过头来,有了兴头:“你会不会挖,要会咱们就挖一个。”
严磊“嗯”了一声,低头吃早饭,没再说话。
他记得很清楚,他那年就想挖地窖,乔薇薇甩了他一句“别搞那些农村的东西,记住你已经是干部了”。
他挖地窖的想法就被她掐灭了。
这不能怪乔薇粗疏。实在是这个事就一句带过,哪怕乔薇薇本人重生回来都未必想得起来。在她的记忆里,属于被带上了灰色滤镜的不愿意想起的内容,甚至在那些不愿意想起的内容中都微不足道,直接被选择性遗忘了。
乔薇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挖地窖”的信息,检索都检索不到。
乔薇倒是对严磊种菜、沤肥激怒了乔薇薇这事知道得很清晰。因为这事让原主特别生气,属于印象深刻的大事件。
她斟酌着说:“我瞧着赵团长他们家的院里种的菜挺好的,我想过了,你要是不沤那个肥,我其实也能接受。”
她还特意把沤肥的事拿出来说,强化自己是“乔薇薇”。
“要不然,咱们把院子拾掇拾掇,再种点菜吧。”她说,“我还想在那边挖个小坑,里面填满沙子,就弄一个沙坑,给湘湘玩。”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肯定很喜欢玩沙子的。
“你种菜,我种花。”她说。
花也好,菜也好,在她眼里都是生命,只要绿油油的,她都喜欢。
她还喜欢男人结实的肌肉,喜欢孩子纯净的笑脸。
“不过咱们得先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我看房子后面还有空间,要不然都堆到后面去,眼不见心不烦。”
房子和围墙之间还留了余量,有个大概一米宽的空间,无用的杂物可以堆过去,院子就会整齐很多,就好看啦。
乔薇一边喝着疙瘩汤,一边望着眼前杂乱的院子,畅想怎么把它改造成美好的田园小院。
严磊抬起眼看她。
她嘴角带着笑,脸上笼着光,望着院子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美景。
严磊一时移不开眼。
赵团长家的早饭不错, 今天早上是贴玉米饼子。
想不到他这个从乡下来的外甥女还很会吃,居然在玉米饼子里放了白面还放了糖,吃起来都不太像贴饼子了, 口感和味道都上升了几个台阶。
赵团长用饭盒装了两个贴饼子。林夕夕瞧见了还问了一句:“还不够吃啊?”
她有些得意。
现在的贴饼子就是传统贴饼子,口感又糙又难吃。还没有后来“粗粮细作”的概念。她露这一手,果然惊艳了她舅舅。
赵团长说:“这个好吃, 我给别人带俩,让他们都尝尝。”
赵团长说的别人, 是泛指他的战友们。
林夕夕现在要找对象, 需要一个好名声。她是个勤快的姑娘, 做饭好吃这件事特别加分,他这当舅舅的得多宣传宣传。
林夕夕听在耳朵里,却直接把“别人”当成了特指严磊。
她眼珠一转,甜甜地说:“那你可得跟人家夸夸我, 得让人知道是我做的。”
赵团长哈哈大笑:“中, 中。”
撇开先前怀疑她对严磊有点小心思这点事,赵团长对自己这个外甥女还是很喜爱的。连老婆都没口子地夸她是个勤快闺女。又生得俊, 不愁找不着好对象。
他端着饭盒说:“今天澡堂子开,晚上全家去洗澡。”
洗得干干净净的,明天给她换一身漂亮裙子,让她亮亮相。
林夕夕生活在家属区,还是老区, 见过她的人只有附近的邻居。军营里的年轻后生们只听说赵团长家来了个白净漂亮的外甥女, 但都还没有机会见到她。
赵团长要安排大家见一见。
他端着饭盒走了, 到了路口一眼先看见了严磊。严磊个子最高, 穿制服最板挺,是标准的衣服架子。人群中第一眼都是先看到他。
“都吃了没?”赵团长过去招呼大家, “来来来,尝尝我外甥女贴的饼子。尝尝,尝尝,跟你们家贴的不一样。”
都是有级别的人,家里不仅都能吃饱,还能吃细粮。原本对贴饼子不太感兴趣,毕竟是粗粮。但听赵团长这么说,大家也就给个面子,两个贴饼子掰开成好几块,一人一块都尝了尝。
“咦,好吃!”
吃完,都夸,那手又伸过去。赵团长却扣住了饭盒:“就这么点,还得给别人留呢!”
大家笑骂他抠门。
“去去去,一边去!”赵团长招呼张驾驶员,“小张,小张,别着急开车,来尝一块!”
张驾驶员也分了一块,一吃眼睛就亮了:“俺娘!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贴饼子,这咋做的?”
“我哪知道。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碰锅碗瓢盆啊。”赵团长胳膊肘顶顶严磊,挤眉弄眼,“是吧,严?哟,严,今天又吃食堂啊?”
这也太惯着媳妇了吧。生啥大病呀连着两天都不做饭了。
严磊一听就知道昨天杨大姐看见他洗碗,一定是回去告诉赵团长了。
这个今天早上才下过厨的男人淡定地晃晃手里装饭盒的网兜:“吃食堂多省事,不用刷锅。”
赵团长哈哈大笑。
今天是乔薇姨妈的第三天了,情况好多了,垫着刀纸从凳子上站起来的时候也没那么惊悚了,基本能正常活动。
等严湘也吃完早饭,她说:“男子汉来帮忙。”
既然有了收拾院子的想法,也不必非等到严磊回家让他一个人干,她和严湘可以干些力所能及的。
严湘抹抹嘴:“来啦!”
母子俩先把院子里的零零碎碎的杂物往房子后面搬。
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院子清理得差不多了。有几个特别重的东西先放着没动。
“留给你爸回来搬。”乔薇说,“他有力气。”
严湘麻花一样扭身子:“我也有力气,有力气!”
“好好好,湘湘也有力气。”乔薇哈哈笑,“爸爸是大人有大力气,湘湘是小孩有小力气。”
严湘满意了。
乔薇让严湘洗了手去玩,她自己则叉着腰打量整个院子。杂物挪走后,院子都显得更宽绰了。
她用脚步大概丈量了一下长宽比,回书房取了纸和笔开始画图规划。
首先,要有一块菜地。
然后,给小朋友弄一个沙坑。
从院门到房门这一段,泥土地上均匀地摆着几块转头,乔薇猜应该是雨天垫脚用的。毕竟是土地院子,一下雨就会变成泥地。
乔薇画了一条路。
看看能找到什么材料,在院子里铺一条小路,从院门直通户门。具体还要跟严磊商量,能找到什么材料就做什么材料的。
物资条件有限,没办法。
对了还有她的“人力洗衣机”。严磊已经找人在弄了,他说过几天就好。
乔薇在院子里压水井旁边的位置画了个圈,给人力洗衣机留了位置。.
院子规划完,她抬头看看屋顶。
房子里她能够得着的地方打扫得很干净。其实她回来的时候就不脏,原主就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整个房子的卫生很好。
但卫生好不代表房子状态好。
墙皮已经不太好了。尤其是严湘那屋。
乔薇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个房子当初是跟别人合住的。
到一定级别家属才可以随军。严磊是先到了级别,才结婚。
因为是年轻小夫妻,还没有孩子,分配房子的时候,就把他们俩和另一对只有两个孩子的夫妻放一块了。
当时只有像赵团长家人口那么多的人家才能独占一套院子。
直到后面新的部队大院落成,那对夫妻欢欢喜喜搬过去了,老家属区也变得宽松起来,严磊和原主才终于能独占一套院子,不需要合住了。
严湘的房间当初是那对夫妻住的。那家人卫生上不大讲究,屋里的墙比严磊这边的墙脏了一层。
房间空出来严湘挪过去的时候,严磊和原主给墙壁上糊了挂历纸。
墙壁上糊上挂历纸在这会儿的人看来,就是很好了。又干净又有装饰性。但乔薇看着当然不行。
她在纸上写下“刷墙”。
还有这个房子的外立面。
这个房子不是砖房,也不是土坯房,是特别有地方特色的石头房子。
但早年被毁坏过,后来修缮的时候肯定是物资受限,又或者修了不止一次,总之修补的时候材料不统一。有种青砖的地方,也有用红砖的地方。
看起来就像衣服打了不协调的各色补丁。
乔薇在纸上写下“外立面”。
她找工作的事严磊也托人了,但这个事就不是三两天能办完的事。说不定还得层层托关系,也得想去的地方有指标有名额才行。
那她现在不用工作的日子就可以做很多事。
她也有很多事想做。
从前躺在病床上刷着那些改造视频,梦想有朝一日有间接地气的院子给她随心所欲地改造,这不眼前就是机会吗。
大院澡堂一周开放两次,周二一次,周五一次。
澡堂开放的日子男人们会回来得稍早一些。严磊拎着饭盒回到家一进院子就瞧见院子里变得空阔起来。
“霍!”他发出感叹。
严湘听见声音,立刻扭头对屋子里喊了一声:“妈妈!爸爸回来了!”
喊完,他颠撒颠撒跑过来汇报:“爸爸爸爸!我和妈妈今天把院子收拾了!我们俩一起收拾的!”
“不错不错。”严磊大手揉了揉严湘的头,“小同志辛苦了,以后给你发大红花!来,敬个礼。”
严湘立刻两腿并拢站好,挺胸腆肚子,“啪”地敬了个军礼。
严磊笑着给他回了个礼。
乔薇从屋子里出来。
农村的房子又高又深,还接地气,跟容易闷热的楼房不一样。白天没那么热或者有风的时候,她喜欢坐在屋檐下或者树荫下,比较凉爽。但是下午太阳高的时候,屋子里更凉快。
她过去接了装饭盒的网兜。
严磊说:“这就动上手了?”
早晨她一边喝着疙瘩汤一边畅想怎么收拾院子,下午回来,她已经迈出第一步了。这效率挺高,行动力挺强。
乔薇说:“既然想了就去做呗。不然呢,拖到明年再做?”
她问:“现在吃饭吗?”
严磊今天回来得早,感觉还不太饿。
严磊解扣子脱制服:“要不然先去洗澡?今天澡堂开。对了你,你能洗吗?你‘那个”,就‘那个’……”
老派传统男人显然不好意思说月经或者例假,用‘那个’指代,有种偷摸鬼祟的气虚感。
乔薇说:“我不去了,不方便。你带湘湘去。”
姨妈在身,搁自己家里洗没事,搁公共澡堂有点不太行。
“我给你烧水,你在家洗洗吧。”严磊忙说。
昨天晚上她就抱怨用水不方便,身上全是他的味儿。但那也没办法,也不能大夜里的现烧水洗澡啊。
“我已经烧好了,就等你回来帮我打凉水。”乔薇掏饭盒,“饭盒我搁炉子上温着。你们洗完澡回来一起吃。”
“好勒!”严磊把制服往凳子上一丢,转身就去拎桶压凉水去了。
给乔薇兑好了水,他才端了盆领着严湘去大院澡堂洗澡。
乔薇自己在家里擦洗。
老家属区的人周二、周五傍晚往大院去洗澡也是镇上的一景。
镇上的人是羡慕的。
路上严磊遇上了赵团长一大家子。赵团长问:“弟妹呢?”
严磊说:“她不舒服。”
一周两次洗澡机会,乔薇那么讲究的城市小姐怎么不不去洗澡,只能是一种情况。
赵团长十六七就娶媳妇了,孩子都生了五个了,很懂。闻言就不再问了。
林夕夕实在是没什么机会接近严磊。白天他不在家,在营部。晚上他回来,她舅舅也回来了,人家家里还有妻子孩子,她也不能直不楞登上门去。
好不容易看到严磊落单了,林夕夕脑子一热,就想凑过去抓住机会和他搭个话,给他留个印象。
谁知道杨大姐好巧不巧就斜跨了一步,正好截断了她的去路。
杨大姐还扭头唤英子:“英子,牵着你姐,别乱跑。”
英子莫名其妙:“我都11了。”
再说多热啊,还牵着,不难受啊。
但杨大姐瞪她。当娘的自有积威,英子缩了缩脖子,不情不愿地垫上两步,跟林夕夕并排走。
杨大姐对林夕夕说:“我看着五妮儿,你看着英子点。”
英子梗脖子:“我都11了!”
杨大姐不理她,又对刚子、华子说:“看着军军点。”
不说还好,一说,军子撒丫子就跑,还咯咯笑。
刚子恼怒:“给我站住!”
他是大哥,肩膀上有责任,撒丫子去追。
华子素来是他跟屁虫,跟着他一起去追。
杨大姐喊:“澡堂门口等我们哈——”
赵团长扭头看了妻子一眼,杨大姐也看了他一眼。
老夫老妻有默契,碰个眼神就心领神会。赵团长瞟了被挡住的林夕夕一眼,往严磊那凑了凑,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和他并排走。
这样,大家就从散漫随意的分布,变成了赵团长和严磊带着严湘走在最前面是第一排,杨大姐和五妮儿挡在中间是第二排,把林夕夕给堵在了最后面,还有个英子挂在旁边。
这样她要是还敢往严磊旁边凑,明天全军区的人都得知道她肖想有妇之夫了。
林夕夕差点被一口气憋死。
第32章
等到了澡堂, 杨大姐更是让英子跟着林夕夕,还直接嘱咐林夕夕:“你洗完别直接就出去了,我这还有五妮儿呢。”
林夕夕没办法, 只好全程陪着她们。等到洗完一起出来,外面等着的只有赵团长。
林夕夕假装随意地问:“舅,小严湘呢?”
她自以为问得不动声色, 实际上人一旦有所求就会有形迹。赵团长暼了她一眼,只丢给她一句“他们走了”, 便不多说。
跟严磊根本接触不到啊!
林夕夕郁闷死了。
严磊回到家, 乔薇已经擦洗完了, 她还洗了头。大夏天的,昨天夜里跟严磊折腾得浑身汗,总算又清爽了。
饭盒一直捂在灶台上,也没凉。严磊带着严湘回来, 放下盆就进厨房收拾乔薇的洗澡水。乔薇拿碗分米饭, 端了装菜的饭盒出来,一家人直接可以开饭。
倒完了洗澡水, 严磊在手压井旁边涮洗澡盆,眼睛却盯着乔薇。
乔薇洗完澡照旧是套了一件他的白衬衫,露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几天前她第一次这么穿,严磊还觉得这不知道什么臭毛病放着自己的衣服不穿,要穿他的衬衫。也觉得他的衬衫大了那么多, 套在她身上又松又长, 不像个样子。
如今感觉全变了。
那衬衫又肥又大, 看不出人的身形。可夜里严磊用掌心勾勒过她的起伏收束、纤长单薄。那些线条在脑子里, 在衬衫下,看不到反而更勾人遐思。
更不要说她的腿, 白生生。
严磊多看了两眼,便觉得夏天暑气太盛,让人心里燥得慌。
乔薇放下饭盒,抬眼看见严磊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腿上。她抬起小腿看了看。
“沾上灶台灰了吗?”她看看小腿没看见,掀起衬衫角又看看大腿,还是没找到,“没有啊?哪蹭上了?”
严磊咳了一声,过去把澡盆挂在墙上:“没有,没蹭上。”
乔薇咕哝:“那你盯着我干嘛?”
都在屋檐下,她从他身边挤过去要去厨房端饭。
严磊飞快瞟了一眼在饭桌旁边似模似样地挪动饭盒位置想摆得更整齐的严湘,用小孩听不见的声音说:“你腿好看。”
乔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这称赞还真……朴实无华啊。
更好笑的是严磊夸完,眼睛不敢和她对视,只敢看着远方。
乔薇转身按墙壁咚了他。
“你要是觉得好看,那就大声点夸。”她说,“不要那么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严磊瞟了一眼严湘,压低声音:“孩子在那儿呢,他听见了乱学怎么办?”
“就是要让他学啊。”乔薇不在意,“什么样的爸爸就该有什么样的儿子。”
“就得让他学学爸爸是怎么夸妈妈的,这样他以后才会知道怎么夸自己老婆,能让他老婆像他妈妈一样开心。”
严磊眨眨眼。
乔薇收回按墙的手,似笑非笑地横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厨房。
严磊走出屋檐下,叉腰看着院子,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点快,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古怪。
很快乔薇端着饭碗出来,严磊过去要接过来。乔薇说:“你去拿筷子。”
严磊去厨房拿了筷子,一家三口在小院里坐下。菜香在空气里弥漫,蚊香白烟袅袅。
严磊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横了一眼乔薇。乔薇也看了一眼他。
严磊又瞧了一眼严湘。严湘吃得正香。
严磊停下筷子:“湘湘!”
严湘抬眼:“嗯?”
“妈妈好看不好看?”严磊笑眯眯问。
严湘嘴角还沾着米粒,毫不犹豫地说:“好看!”
严磊说:“那你大声地夸妈妈,别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