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把看不惯说出了口,语气有些不耐烦:“别总喊亲爱的。”
她立刻改口:“不好意思,亲爱的是我口头禅,帮我家打理后花园的蔡大爷,我都喊他亲爱的。”
“……”
“当然你觉得不妥我就不喊啦,喊你介止吧,OK?”
李介止没说带着她也没说不带她。
但她跟着了。
李介止大长腿走的快,盛长庚为了搭配今日的长裙,穿了小高跟,配合他的速度就会稍微有些吃力。
还好跟着逛是她要求的,她目标就是看看商业街的繁华,倒是也没打算买什么。
夜里人多很乱腾,白天一个人出来买买买,又清净,还能多听几句导购的夸奖。
秦霄认为,女人的美丽离不开赞美的滋养。
她还说,宝贝这么漂亮就是妈妈夸赞的功劳。
这句盛长庚就不太认同了,从小到大盛长赫一句赞美没听过,也不能否认他长的还凑合。
俩人一前一后,中间隔的距离越来越大,盛长庚觉得李介止的背影很迷人,在夜里繁华商业街的五彩霓虹灯映衬下,浸上了些许浪漫的氛围。
当言情素材很合适。
她拿出手机,对着他喊了句:“hi,介止!”
他回头。
盛长庚手机咔嚓,咔嚓,拍了极具氛围感的两张照片。
然后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又捧着双手做了个没你事儿了的手势:您回头继续溜达吧。
他一脸冷漠的扭头走了。
她又在同样位置,自拍了两张,确实找路人合影最合适,但想想李同学不冷不热的那张脸,……算了吧。
来之前秦霄就叮嘱过她:宝贝,在别人的地盘,不要任性,要知性。
盛长庚自拍完回头,咦,人呢?
未婚夫怎么弄丢了?
盛长庚又走走停停的往前走,一路到了繁华商业街的尽头,瞥到一个人影从一家居酒屋出来。
她一喜,刚打算喊他。
后面紧跟着又从居酒屋出来了一个细挑的姑娘。
松松的挽着发髻,看衣着似乎是居酒屋的服务人员之类的。
俩人一前一后拐了个弯去了商业街尽头的小巷子里。
盛长庚本来想按耐住好奇心,但没按耐住,就轻轻的,悄悄的,贼头贼脑的,跟了上去。
刚接近巷口,她听到一个女性压低了声音的指责:“李介止,你订婚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虽然看不到男方表情,但是传来了他极轻极淡的声音:“我想见你跟我订婚有什么关系,就算我结婚了,想你了,来找你,又怎么了?”
盛长庚结合刚刚他在餐厅的一番话,她理解到了他的意思:我喜欢的女人跟我要结婚的女人可以不是同一个,因为我法定意义上的另一半要与我家世足够匹配。
这个姑娘,打工一族,结婚肯定是不够李家标准的。
但不能娶她,并不妨碍他继续喜欢她。
在她们圈子里,男人的三妻四妾很常见,你不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了,只是有钱能够带来太多的选择以及女人,当诱惑不停的刷高存在感,又有几个能当个圣人。
一般来讲有钱人的欲望更深更广,不然他怎么有动力去追逐财富。
盛正阳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秦霄总是因为他外面的莺莺燕燕跟他闹;盛长赫更是从小玩儿到大,还会玩儿到老,不然也不能动用她的订婚去为他擦屁股。
盛长庚早已见怪不怪。
但理解不等于认同,盛长庚认为结婚还是找个有爱的,一心一意的,干净温暖的。
就像夏目贵志。
一辈子很长哎。
女声又质问:“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李介止,我是人,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件,任凭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声音依旧不紧不慢的:“你何必这么气,除了婚姻,你想要什么可以有什么,你知道我有我的家族责任,但你从我身上得到的一切,要比别的男人给你的更多,除了我对你的喜爱,还有你奋斗一生都得不来的财富和社会地位。”
盛长庚倚在墙上,听到女声啜泣了几声:“你不懂,李介止,你不懂,爱一个人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的。”
男人依旧冷淡的说了句:“你还是再想想吧。”
女声渐渐停止了啜泣:“我们分手吧,也谈不上分手,你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我们的感情,所以李介止,别继续接近我,我做不到,也许别人做得到,别找我,我无法接受。”
李介止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温染,任性也是有个度的,倔强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人的一生,改变命运的方式也许只有一次,别人跪着都求不来的机会送到你面前,你应该庆幸你长了一副好面孔而不是埋怨这个机会没有达到你预期。”
盛长庚听得一阵心梗。
果然,是个正常人听了都不适,这个叫温染的姑娘声音充满了伤害与难以置信:“李介止,你太可怕了,我之于你到底是什么?你真的像你嘴里说的那样喜欢我吗?”
男方声音冷冷的:“我不喜欢你何必过来招惹你,我难道会白瓢你,艺术这条路不是你有才华就能出圈的,不懂艺术的人才是买货人,哪怕你水平很烂,照样可以办你的个人画展,甚至可以买栋艺术馆。”
盛长庚一头黑线,换成她自己是这位温染,听到白瓢俩字,恨不得回他一句别瓢了。
懂不懂尊重女性。
“我不需要成为这么虚伪的艺术家!别来找我了,李介止,拜托你!”
话音落下不久,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巷子里跑了出来,路过盛长庚,拐进了刚刚的居酒屋。
步履匆忙,甚至都没见到靠着墙,听墙角的她。
盛长庚忽然就无比清晰的想起了姜思远拒绝她时候给的答复:“盛长庚,谁都可以喜欢我,你不行,离我远远的,也许将来你会知道,拒绝你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
拒绝别人为什么会叫仁慈?
盛长庚不懂,但今夜,她似乎懂了,被人喜欢明明是一种肯定以及美好,但被李介止这样的人喜欢,可以称之为残忍。
这个叫温染的女人,确实挺可怜的。
盛长庚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为了她自己的单恋未果还是为了未婚夫逝去的爱情,她默哀一秒钟。
抬头见到李介止走了出来。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盛长庚呃了声,找了一个并不高明的借口:“走累了,歇歇脚。”
实际被捉个正着,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他没理会她,路过她,一个人往回走了。
盛长庚赶紧又跟上了。
李介止同志被爱情的大门挤了一下,自然也没继续溜达的意愿了,他电话叫了代驾。
盛长庚陪他静坐在车中等代驾,她坐副驾驶,他一个人坐后座,手肘支着车窗,凝着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长庚自然也不会出声去打扰,就一个人打坐,一个人放空,一个人体会地下幽暗停车场的美妙。
如果妈咪不打电话来关心她的话。
“乖女儿,好好休息,睡饱了才能美美的,爱你哦,亲亲。”
“不要了吧……”
“宝贝,宝贝……”
妈妈还跟她撒起娇来了。
盛长庚对着手机中的秦霄:mua!
明明就是她与秦霄之间的日常,但挂了电话,她依旧心虚的透过后视镜瞟了后座的人一眼,果然见他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就好像她故意在他情绪不佳的时候秀母爱一样。
唉,有什么办法呢,在国内也是,一天至少8通电话,盛长庚有个粘人的母亲。
听说他母亲是官二代,是个女强人,肯定不是江南女子秦霄这一挂的,不习惯很正常。
一路都无话,主要还是近,如果太远的话,她也愿意没话找话跟他聊上几句。
毕竟来到国外,说中国话的机会不多,她也憋的慌呀。
停好车,坐电梯上楼,出了电梯还是他在前,她在后,他依旧没有等她的意思。
question:今夜的种种,李公子的绅士风度去哪儿了?还是本来就缺乏?
刷了指纹进了房间,他换了拖鞋,盛长庚也低头换鞋,刚换好,李介止忽然回身,扯着她手腕,她打了个转,后背便贴在了入户走廊的墙壁上。
李介止将她压在墙上,低头看她。
他紧紧贴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盛长庚就这么忽然被厚重的男性气息包围着,陌生的压迫感席卷了她。
不知道是他身上的香水味还是熏衣服的香薰气,不浓郁甚至还有些好闻,但这种时候闻到真是吓了她一跳。
她一脸意外的望着他。
这具身体有多热,说出的话就有多冰冷。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要不要做?”
……什么意思?
被喜欢的人拒绝了就随便找个人发泄?
但他刚刚意思明明就是还没放弃,等着人家想清楚了继续上演回心转意,怎么扭头又要跟她睡觉。
好奇葩的男人。
盛长庚今晚明明是磕CP的人,贵公子和灰姑娘的戏码,永不过时,天生是一对,怎么忽然就被拉入局内成了拆CP的那位。
她小心翼翼的问:“咱俩不是临时搭班子吗?风头过了就散伙那种。”
他皱眉:“跟做不做有什么关系,到底做不做!”
当然有关系。
盛长庚深吸一口气:“不做。”
本以为他会识趣的放弃,但他又问了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做A做什么?”
盛长庚来之前试探过的,知道他对她完全没意思,这才敢来他住的地方的。
要知道这个哥哥这德行,打死她也不来啊。
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好吧,生活本就丰富多彩,并不是只有X生活才叫生活,不行你就搞搞卫生拖拖地,实在不行做做饭,那都算是个正经事。
而且:“你刚刚还说喜欢温染,还要她继续考虑你,……你不能被拒了就摆烂,破罐子破摔吧?”
他冷声回道:“跟她拒绝我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她也不影响我跟你做。”
哪怕盛长庚见惯了盛长赫那些大场面,也依旧为李介止同志的脑回路拍案惊奇。
你喜欢她不影响你结婚,你喜欢他不影响你睡别人,但好歹,你也空窗两晚上呀,一个小时前刚跟人家说喜欢,现在就抵着她求欢。
“我觉得人还是应该和喜欢的人才比较有感觉。”
他依旧抵着她冷笑:“这话你应该去跟盛长赫说。”
……没机会。
盛长庚对胞弟盛长赫,避如蛇蝎。
盛长庚小心翼翼推了推他,但他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个人虽然是看似询问她了,但姿态有种势在必得的笃定。
盛长庚认认真真回答他:“不做。”绝对的。
他姿态冷漠语气凉薄:“你父母让你来我住处落脚,不做是不是辜负老人们的好意了。”
盛长庚:“……”
终于没能控制住内心一句国骂在脑海中呼啸而过。
她实在没办法了,低声说:“你肯定是误会我父母的意思了,盛家家教很严格的……”
他似乎听到极大的笑话:“盛长赫不姓盛?”
盛长庚:“……”
他盯了她一两秒,忽的松开了她,扭头走的时候评价了一句:“盛家儿女太奇葩了,什么家庭,才能养出这么一对奇葩儿女。”
盛长庚松一口气:彼此彼此,在我看来,你也很奇葩。
……不比我俩强多少。
所以她晚上睡觉一如既往反锁了房间门。
盛长庚第二天起床出来的时候,李介止的房间门开着,无人。
她饿了,诺大的厨房,就像没开过火一样。
她看了冰箱,有几片面包,生鸡蛋,几样蔬菜,还有芝士片。
对于一顿早饭来说,足够了。
她煎了两片面包,四边干边切掉,只留中间嫩脆的部分,炒了香芹芝士鸡蛋,撕了两片蔬菜,一个简单美味的汉堡做成了,从对角线切开两半。
冰箱有矿泉水,她自带了石榴参茶,用透明玻璃杯一泡,晃一下,颜色波光粼粼,很艳丽。
它有咒语的:喝掉它,变美丽。
早餐看起来真不赖。
她喝了一口参茶,拿起汉堡,刚张嘴,门咔嚓一声。
她停顿了一下,果然见到李介止走了进来。
米色帽衫,运动五分裤,额头有些微细汗,应该是刚刚跑步回来。
他看到她,神色依旧很冷淡。
盛长庚举举手里的汉堡:“morning,早餐,吃不吃?”
他嗯了声,直接回了房间,洗起了澡。
……好吧,房主意思是他去洗澡的时候她可以为他准备些吃的,运动回来会饿的。
盛长庚贴心的去二次cook了。
端着新做的出来时候,这人已经换了一身清爽家居服,发丝凌乱,明显胡乱擦了一下且没擦干,坐在她起身的位置,一手拿着她刚刚没来得及送入口中的汉堡,一手在划手机屏幕……
划开后,捞过她喝过一口的美丽参茶,喝了口,皱了皱眉头,推开了,两口消灭掉一半汉堡,起身去开冰箱门,拿出一瓶矿泉水,不等冰箱门关毕,倚着门,拧开水瓶,仰头,喉结滚动,咕咚咕咚喝了一多半。
又坐下,水放在了一边,拿起了剩下的一半汉堡……
此情此景,盛长庚只感觉到一个汉堡貌似不够他吃,也感觉到她的厨艺受到了傲慢李公子的认可。
不容易啊不容易。
看来多牛的男人也不能只是喝空气。
盛长庚问了句:“还要不要?”
他这才正经看了她一眼:“方便的话,还要一半。”
好吧,盛长庚也可以只吃一半的。
手机闪烁了一下,妈妈的语音消息,她路过的时候顺手点开了,走到他身侧把自己的汉堡匀出一半放到他餐盘里。
听到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甜腻腻。
“宝贝,昨天的照片收到了,不够亲密,年轻人,总要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呀,我的宝贝这么漂亮,李女婿夜里一定爱不释手吧,记得做好措施,不要怀孕哦宝贝~”
此时此刻,她正挨着李介止,她站着,他坐着,她弯腰给他分汉堡。
活脱脱一个小女仆。
他听到语音,抬眸看她。
俩人距离非常近,近到能闻到他沐浴后的清爽味道以及看到他冷冷清清看向她的眼神。
盛长庚赶紧站直身体,想解释一句妈妈开玩笑呢。
语音自动跳到下一条:“怀孕也没关系啦,妈妈帮你带,你知道妈妈好爱小baby的,妈妈不是开玩笑,宝贝,妈妈认真的。”
母女真连心。
盛长庚无比后悔外放了这条语音。
她匆匆回到位置低头吃汉堡,刚咽下去一口,李介止位置椅子轻轻响了一声。
她抬头看到他吃完准备起身了,忽然出声:“等一下。”
既然已经这么尴尬,就干脆把正事儿办完吧。
她在他的目光压迫下,摆正了玻璃杯,调整一下前置角度,做了定时,走到李介止身后,双手绕过他脖颈,脸挨着他侧脸很近但没接触。
一个人搂着一尊冷漠的雕像,smile,咔嚓一张。
她平常是没这么大胆的,不过今天的秦霄和昨夜的禽兽,让她顺利克服了心里的压力。
这也不失是一种缓解尴尬的方法。
她起身的时候,这个男人不知道是故意讽刺她还是真有这想法,不冷不热的问了句:“要不要脱光了去床上搂着拍一张?”
盛长庚顿了一下,头都没回:“像咱俩这么有头有脸的家庭,这种照片不合适。”
他哼笑了声:“是么?C市如今再找一个比你家还没脸的,不太容易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典型的拿起筷子喊饿,放下筷子骂娘,一个半汉堡都喂了狗了。
盛长庚心里呼了一口气,人在屋檐下,还能怎么办。
只能面上微微笑,就当没听见。
他拿起手机回房间了。
盛长庚边吃剩下的汉堡边默念了一句:打倒资本主义!
吃过收拾餐具,把他喝了一口的参茶倒掉了。
今天美丽份额缺席了。
厨房有咖啡机,她研究了一下,在吊柜选了一对马克杯,打了两杯咖啡。
他房间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听到一句:“进。”
看到他站在卧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手揣兜,正注视着下面的中心公园。
清晨的阳光拢着他修长的身形,看起来就像漫画里的斯文美男。
盛长庚知道,他的本质属性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她走过去,递了一杯咖啡给他:“没加糖。”
他没看她,接了过去,喝了一口,目光仍旧看着下面。
盛长庚先是观察了一下他的手,纤细匀称,指节干净修长,确实非常适合弹钢琴,网上可以查到他高中时候钢琴获过奖,但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
……说放弃不是信口开河,他住的这个房子里并没有钢琴。【公·众号、[.闲|/闲|][书,坊]】
她又顺着他目光看向底下的公园。
周末的早晨,很多放风的家庭在公园的草坪上,或者铺个垫子晒太阳,或者在扔飞碟。
但盛长庚发现了草坪一角,一个女孩坐在一个画架前,正在为一个初中模样的男孩画像。
那个女孩头发松松的,用一直簪子挽着,穿着吊带棉麻长裙,松绿薄开衫,和草地和谐的融为一体。
盛长庚忽然想起了一部电影,雏菊。
女孩画画的样子,和电影里的全智贤很像。
美丽,柔弱,又倔强。
真的就像电影里的一隅,非常的迷人。
看身形和昨夜的女孩莫名相似。
盛长庚想,李介止这个男人,审美力很在线。
这是艺术与艺术之间的欣赏与交流,她这个学物理的,还是别参与了。
艺术细胞太粗糙,着实是不配。
她什么也没说,悄悄离开了。
盛长庚回房间换了一件紧身牛仔裤,白色泡泡袖平肩束腰小上衣。
秦霄说过,最鲜艳花色的布料要设计成最简单的款式,而最复杂多变的款式要用最素的颜色。
这就是婚纱用白色原因吧。
所以这件白色小上衣,设计精致又不夸张。
虽然全身镜在入户门那里,但她不需要看就知道,作为物理系的系花,不会浮夸只会人人夸。
就是头发打理起来麻烦。
发量太多,又长,盘发沉,散发容易乱。
她简单跟方巾一起编了一个麻花辫,系上。
衣服发型的原因导致脖子裸露了一片,需要项链点缀,秦霄今年送她的首饰都非常夸张,只有宴会带的出去。
她自己买的都是简约款,今天她决定走夸张风,上衣这么素,带上了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出来的时候,碰到李介止从隔壁房间出来,一身休闲装,看着也是打算出门的样子。
见着她,眼神不着痕迹的从她脸上往下瞟了一眼,在她脖颈处停留了一瞬。
要么是见色起意,要么是看上了她的红宝石套组。
前者可能性更大,但她盲目选择了后者。
盛长庚摸了摸项链,对他说:“好好表演,回国后送你。”
李介止:“……”
盛长庚认为他这是准备去楼下公园追爱三百米。
所以她说:“我去趟你们学校。”
又问:“你去公园吗?”
他竟然说:“我也去学校。”
盛长庚一喜,口头禅又不经意的说出口:“亲爱的,载我载我。”
李介止:“……”
盛长庚成功搭乘了免费顺风车,路上还为了搭配他刻意戴上墨镜顺手自拍了几张合影。
拍完她划了几张,暗暗称赞李介止同志的侧颜太能战了,冷峻墨镜美男子的范拿捏的十分到位。
跟轮船破涛汹涌那张一模一样。
只是在美期间拍张俩人合作无间的照片,看起来不可能了。
盛长庚提议:“不如我们雇个专业摄影师或者团队跟拍吧?”
这样显得更加像工作,不携带任何感情色彩,也不会让他误以为订婚了就理所应当跟她怎么怎么样。
他没理会她。
盛长庚又问:“你觉得怎么样?”
他这才回:“随你。”
然后又说:“跟拍你自己,别烦我。”
……那雇佣团队有什么用。
遇到不配合的合作方,teamwork实在考验人耐心。
“我觉得盛家付出利益,你应该和我好好配合,你认为呢?”
他反问:“不是你我已经订婚了吗?”
“问题是不光订婚,也得有售后服务吧,你觉得呢?”苦口婆心。
他哼笑了声:“我觉得你对这件事情的理解有误,订婚是我要做的全部工作,如需售后,拿利益来换。”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尽人事听天命吧。
也不能她一个人努力搞新闻。
还好今日额度已搞定,李介止之于她已经是个无用货。
所以下车时候,她对他说,我今晚不回家住,byebye。
她觉得他肯定无所谓或者很欣喜,她不回去,他是可以带别的女性回去的。
并且那名女性大概率不会是昨夜拒绝过他的温染。
果然,他听完眼皮都没撩一下,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虽然来了雨晴学校,实际上午她是有事情的,长庚跟雨晴本就约的下午。
她下了车一个人溜达学校附近的商店随便逛逛打发时间。
逛街就是这样,原本没有想买的东西,逛啊逛的,就又看中了不少。
为秦霄选了个薄纱披肩,选择颜色时候拍了照片发给她,然后电话追过去问她喜欢哪一条。
这个时间是秦霄做后背精油按摩的时候。
“宝贝选的妈妈都喜欢,真棒,李女婿已经开始给宝贝花钱了吗?”
盛长庚:“……他不在,还是刷的你的卡。”
秦霄:“……”
盛长庚摸了下薄纱的柔软触感,终于忍不住问起早起的语音:“妈妈,我一直以为我和李介止的订婚是做假的。”
秦霄在那边沉默了一瞬,然后似乎对美容师说了句什么,又问了句话,这句盛长庚听到了。
有烟吗?
听到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以及停顿下来后打火机的声音。
盛长庚知道,秦霄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抽支烟。
盛长庚:“妈?”
秦霄嗯了声:“长庚,妈妈也在选择,你爸安排了你跟李家后,我忽然在想,这好像很不错,你将来……”
盛长庚打断她:“妈妈!你跟爸爸因为他外面的女人伤心难过了一辈子,你还要我也走你的老路吗?”
秦霄沉默:“妈妈当然考虑过让你找一个老实憨厚好拿捏的,平平凡凡过一生,但你会甘心吗,将来盛家的一切都是盛长赫的。”
盛长庚轻声问:“难道不是盛长赫的就会是我的了吗?”
她看不到母亲的表情,只知道她只有说正经话的时候,语调才会降下来:“长庚,既然盛家能留给你就是这个姓氏,为什么不将这个姓氏的利益最大化呢,攀上李家,你将来不一定比盛家差。”
盛长庚不觉得生活只有钱才可以过的好。
“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也永远不会尊重自己的人,低声下气一辈子吗?妈妈这些年痛苦吗?想过离开爸爸吗?”
秦霄似乎是笑了笑:“活着就没有不痛苦的时候吧,有了爱情你还想要面包,有了面包你就又会想要感情,我周围当年嫁给爱情的人,也没几个比妈妈过的好的。”
“可我觉得人活着不应该是这样。”
就像失去了自我。
秦霄大概还觉得她是没长大的孩子。
“宝贝,你一直在盛家的象牙塔里,在妈妈的怀抱里,怎么会知道外面世界的真正样子。”
外面的世界会比盛长赫还糟糕吗?
盛长庚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说出口:“妈妈,我想自己更独立一些,我决定留美读研。”
秦霄不在意:“回国再说吧,国内也一样读研,方便妈妈照顾你。”
“我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过段时间就报道了。”
秦霄啊了声:“长庚,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跟妈妈商量。”
“……盛长赫毕业回国了,我想避开他。”
盛长庚不想继续维持着虚情假意的表面和谐了,这个家本来就千苍百孔。
秦霄压低了声音:“他在里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盛长庚:“他总会出来的,爸爸在C市很有手腕的。”
秦霄没再说什么:“这两年我会跟你爸商量尽快让他结婚的。”
这……,真的不是推另外一个女孩进火坑吗?
盛长庚回:“我会留在这里读研的,只要妈妈支持我就够了。”
秦霄说:“所以我让你跟李介止好好相处,盛长赫不敢拿李家怎么样的。”
秦霄大概还是不了解盛长赫,盛长赫就是个疯子,没有他不敢的任何事情。
就像他不穿衣服打交警。
就像那个他去而复返的夜晚一样。
那天是盛长庚活到现在经历的一场大噩梦,甚至直到现在,这个噩梦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还在继续。
开车离开的盛长赫没给她回电话,没过多久人又回来了。
盛长庚继续拼她的拼图的时候,盛长赫又冲进了她的房间,语气表情充满了恨意:“盛长庚,我悄悄给咱们家都做了亲子鉴定,你想知道结果吗?”
她震惊了一瞬,看着他。
他笑了,笑容很诡异,很残忍:“你猜对了,你不应该姓盛,你和盛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什么双胞胎,都是假的,狗屁!”
盛长庚其实高一开始就给自己做过这方面的建树了,但真到听到的时候,她竟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惊的头脑一片空白,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