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我有刀—— by欧阳墨心
欧阳墨心  发于:2023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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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王某自打宴会开始,就一直待在这六层亭阁之中,怎么可能分身?乏术去杀人?”王景福大喝,“我有不在场证明!”
“是?吗?”花一棠斜眼瞅向众人,“诸位不妨回想一下?,花某与苏十郎辩理之时,还有林娘子与乌淳对?战之时,王景禄真的在此?处吗?”
众人面面相觑。
凌芝颜提高声音道:“凌某要提醒诸位,此?乃人命案,且行凶手段极为残忍,所?有证人证词必会记录在卷,提送至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复核终审,若有人敢做假证,便是?帮凶,严惩不赦!”
一席话震耳发聩,几个跃跃欲试想搅浑水的世家子纷纷退了回去,细细回想一番,纷纷摇头。
花一棠与苏意蕴骂仗的时候,大家只顾着看热闹,谁都没?注意场上的围观群众,林随安大战乌淳之时,又只顾着拱火和逃命,更没?留意。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胡旋热舞之时,王景禄一直黏糊在弥妮娜身?边,很是?讨人厌。
花一棠冷笑一声,“看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你作证啊。”
王景禄面色惨白,看向王景福,“兄长!”
王景福面色变了几变,叹了口气,“我……不曾留意。”
王景禄眼中划过一道怨恨之色,又转目看向他的狐朋狗友们,“咱们都是?两肋插刀的兄弟,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我被冤枉,丢了性命吗?!”
几人撇开目光。
“王兄,不是?我们不帮你,当?时的确是?没?注意你在哪儿啊。“
“凌司直刚刚也说,我们的话都是?证词,以后要入卷宗的,总不能胡说吧?”
“兄弟我还要参加明年的常举呢,可不想被王兄连累。”
“要我说,若真是?王兄你做的,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索性你就认了吧,免得连累兄弟们。”
王景禄气得全身?发抖,“好!好!好!!你们这帮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东西,我王景禄记住你们了!”目光猝然射向角落里的一个人,“周乾!你说我在哪儿?!”
那位名叫周乾的男子看年纪不过弱冠,异常消瘦苍白,被王景禄一瞪,像受惊的鸡仔一样抖个不停,“我……我不知道……”
王景禄大怒,张牙舞爪冲上去就是?一拳,“周乾你个王八蛋,是?想让我死吗?!”
周乾被打翻在地,飞快蜷缩起四肢,口中呜呜叫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良人迅速拉开二人,王景禄满嘴喷唾沫,“周乾,你若不为我作证,以后就再也别想说话——”
王景禄的话没?说完,凌芝颜突然一个擒拿手将王景禄压倒在地,捕头伍达手脚麻利将王景禄五花大绑,掏出?一块破布塞住了他的嘴巴。
王景禄拼命挣扎,眼角崩裂,嗓子里发出?“呜呜”的狂叫。
不良人扶起周乾,周乾四肢抽搐着,头都不敢抬。
林随安注意到?,当?王景禄叫出?周乾名字的时候,王景禄的那几个“兄弟”不约而同都露出?了一种怪异的笑容,三分猥琐,三分幸灾乐祸,还有四分心照不宣。
“那个周乾是?谁?”林随安低声问靳若。
靳若想了想,“我记得是?城南周氏一个不待见的庶子,母亲出?身?不好。”
林随安更奇怪了,“这样的人为何会在出?现在苏氏的夜宴上?”
靳若耸肩,“鬼才知道。”
“应该是?王景禄带他过来?的。”刘青曦不知何时偷偷溜了过来?,“族中长老说,最近几个月,周乾不知为何突然与王景禄亲近起来?,经常出?入王氏宅院。”
林随安愕然:“刘娘子如何知道的?”
净门?都不知道的消息,她如何能打探到??
刘青曦尴尬笑了一下?,“原本?周乾是?族中长老为我挑的赘婿候选人,所?以派人跟踪调查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与王景禄有交情后,便将其从赘婿名单中划去了。”
靳若摸下?巴,“这倒有趣了,王景禄是?前家主的嫡子,却被二叔的庶长子王景福抢了家主之位,按理来?说,他应该很不待见庶子出?身?的周乾才对?,为何会混在一处?”
林随安砸吧砸吧嘴巴:感觉这里面有一万吨的八卦。
凌芝颜开始对?周乾进行询问,可不论问他与王景禄的关系,还是?王景禄的不在场证明,周乾皆是?不言不语,低着脑袋,一个劲儿地摇头。
“其实?我还觉得有件事不太对?。”刘青曦放低声音道。
林随安:“刘娘子请讲。”
“王景禄的发髻应该是?重?新?梳过的,”刘青曦道,“原本?王景禄的发簪的方向是?从左至右,现在变成了从右至左。”
林随安飞快看了一眼,王景禄发髻上是?一根绿玉簪,簪尖朝左,应该是?右手持簪从左侧插入。
“这就对?了!”靳若道,“定是?他更衣清洗血迹时重?新?梳理了发髻。”
“但是?,”刘青曦飞快道,“还有一个人的发髻也是?重?新?梳过的。”
林随安和靳若愕然变色,刘青曦的目光投向了王景福,“王景福与王景禄一样,发簪也换了方向。”
靳若目光在王景福和王景禄兄弟俩的身?上飞快扫了一圈,“王景福身?高六尺六,体重?大约一百九十斤,王景福身?高六尺六寸五,体重?一百九十五斤左右——”
林随安:“身?高体重?相仿的话——”
靳若:“鞋号和脚印也相仿——”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倒吸凉气,看向了花一棠。
衣袂飘飘的花参军正在摇着扇子,仰着下?巴,洋洋自得进行案情现场复盘,“王景禄为人好色,对?弥妮娜早已心生歹念,数次骚扰不得,甚是?不满,曾放话说,若是?弥妮娜不能为他所?有,便扭断她的脖子,让她去阴曹地府给牛头马面跳舞。这些话皆有永昼坊舞者为证。这便是?王景禄的杀人动?机!”
“今夜王景禄事前得知弥妮娜将来?散花楼进行表演,便心生一计,事先买通了散花楼的鲁掌柜,让鲁掌柜在弥妮娜的房间的蜡烛里掺入了催|情|香,待弥妮娜表演结束回房歇息时,便迫不及待潜入五层燕钗阁,欲行不轨之事,岂料弥妮娜誓死不从,王景禄好事不成,心中恼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弥妮娜杀死了。”
凌芝颜:“来?人,带人证!”
不良人压着鲁掌柜进来?,鲁掌柜扑通跪地,尖叫道,“我承认,是?我在弥妮娜的房间里放了催|情|香的蜡烛,但这都是?王景禄让我做的!我以为他只是?想与舞姬欢|好,不知道他是?要杀人啊!”
凌芝颜冷冷看着鲁掌柜,“若是?我们不曾发现燕钗阁的蜡烛有异,你是?不是?打算将此?事彻底隐瞒到?底?!”
鲁掌柜脑袋咚咚咚撞地,“小人都是?为了自保,小人知道错了,求求大人念在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奶娃,饶了小人的狗命吧!”
凌芝颜紧蹙着眉头,没?说话。
“王景禄,你可还有话说?”花一棠喝问。
王景禄躺在地上,身?体好似蛆虫一般疯狂扭动?,双脚狠狠敲击着地板,众人看着他的眼神也像看着阴沟里的蛆虫一般,万分鄙夷。
花一棠冷笑一声,“杀人后,王景禄偷偷从燕钗阁的暗室甬道离开,换上事先藏于四层樱桃阁暗室的同款干净衣衫,用之前备好的清水洗去脸上和手上的血污,若无其事回到?六层亭阁,一边装作无事发生,一边怂恿众人闯楼,以为如此?便能逃出?升天。”
王景禄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花一棠,眼中几乎迸出?血来?,嗓中的发出?不似人的吼声。
花一棠朝池太守郑重?施礼,提声道,“此?案人证物证俱全,作案动?机明确,案情经过清晰明了,王景禄杀人事实?清楚明白,该如何判决,还请池太守决断!”
“师父师父师父,”靳若疯狂戳林随安的胳膊,“咱们要不要将王景福发簪的事儿告诉姓花的啊?万一这家伙断错案子可就不妙了!”
林随安皱眉,迈步上前,岂料就在此?时,花一棠突然回头,对?着她眨了眨眼,口型道:“信我。”
林随安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压力?给到?了池太守,池太守本?来?扶着胸口瘫在坐塌上,可此?时此?景,无论如何也不能装晕了,只能硬着头皮坐起了身?,左顾右盼半晌,看向了夏长史。
夏长史当?即领会精神,开始和稀泥,“话虽如此?,但弥妮娜只是?一个贱籍舞妓,而王景禄乃是?前任王氏家主的嫡子,是?王氏一族留存的唯一正统血脉,处罚不可不慎重?。所?谓法不外乎人情,我看王景禄已有悔过之心,不如先收押入牢,待与王氏族中长老商讨后,再行定罪如何?”
池太守马上看向苏飞章,“苏家主以为如何?”
苏飞章点了点头,“可。”
林随安惊呆了:好家伙,这是?个什么操作?!
简直是?堂而皇之将唐律按在地上摩擦啊!太离谱了吧!
凌芝颜面色铁青,上前一步正要说话,花一棠的扇子哒敲在了他的肩膀上,笑了一声道:“听诸位的意思,这王家的姓氏竟是?值一条命咯?”
“嗯咳咳咳!”夏长史拼命向花一棠打眼色,“花参军,此?案事关益都士族名誉,我们还是?听苏家主的建议,从长计议为上。”
花一棠挑眉,“夏长史的意思是?,城北王氏其实?是?姓苏的?”
夏长史连连摆手,“夏夏夏夏某可从未说过这种话。”
“还是?说——”花一棠眉眼骤厉,“其实?益都府衙也是?姓苏的?!”
“花参军!”池太守豁然跳起身?,“请慎言!”
“杀人偿命!此?乃唐律!”花一棠厉喝,“难道益都世家要凌驾于唐律之上吗?!”
满堂死寂,池太守和夏长史脸色白中透绿,满头冒汗,苏飞章咬牙切齿瞪着花一棠半晌,“花参军所?言甚是?,此?案苏氏不便插手!”
池太守抹汗,“那依花参军和凌司直的意思,该如何判?”
花一棠缓下?几分神色,“适才花某与苏家十郎辩理之时,所?说的案例与此?案十分相似,所?以花某以为,当?以前案判决为准,处绞刑!”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这花家四郎到?底在说什么鬼?刚刚他哪里是?和苏意蕴辩理,分明是?俩泼夫骂街,满嘴啖狗屎,又何曾说过什么案例?
林随安眉头一跳,瞬间明白了花一棠的用意。
但见花一棠眸光灼灼看向了王景福,“王家主,您对?此?判决可有异议?”
王景福重?重?叹了口气,起身?抱拳道,“想我王氏世代良善,竟然出?了此?等丧心病狂的败类,王某实?在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事已至此?,就请花参军依律办理吧!”
所?有人瞠目结舌瞪着王景福,王景禄开始疯狂扭曲怪叫。
花一棠眸光猝闪,“林随安!”
“林”字刚出?口,林随安已经飞身?到?了王景福的身?后,一掌将王景福压在地上,拔掉了他头上的簪子,王景福脸被压得变了形,长发散了满地。
凌芝颜奔过来?,抓起一缕头发闻了闻,高呼道,“他头上有血腥气味!”
众人:“诶???”
花一棠倏然笑出?了声,摇着扇子走到?了王景福面前,蹲下?身?,扇柄敲着王景福的脑壳,“原来?,杀死弥妮娜的真凶是?你啊!”
靳若:卧艹艹艹艹,CPU烧干了啊!

第191章
所有人再一次被花一棠弄懵了, 心道这花家四郎也太不靠谱了,先?是和苏家骂仗,将整个夜宴搞得鸡飞狗跳, 之后又说王景禄杀了人,言犹在耳, 突然又改口说真凶其实是王景福——这个纨绔到底想干嘛?
伍达迅速将王景福也捆成了粽子, 和王景禄并排摆在一起,只是没封住王景福的?嘴,王景福容色惊惧,一时间竟是没有任何反应,王景禄狠狠瞪着王景福,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怪笑声。
台上的苏飞章冷笑一声,“花家四郎, 你嘴里能有句实话吗?”
花一棠挑眉看?过去,“花某字字句句都是实话。”
事到如今,连池太守都听不下去了,“花参军, 破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你一会儿说这个是凶手,一会儿又说那?个杀了人, 证据在何处?”
花一棠道,“王景福刚刚的?回答就是证据。”
王景福一个激灵回神, 怒道:“王某只是让花参军秉公办理,有何问题?!”
花一棠歪着头,眸光亮晶晶的?, “问题就在于你没发现花某的?话有问题。”
“什?、什?么?!”
“今夜花某从?未提起过任何凶杀案件,尤其是和苏十郎辩理的?时候。”
王景福瞪大眼睛, 疑惑看?向四周,但见众人纷纷摇头道:
“花四郎和苏十郎全程都在对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啊!”
“花四郎开口啖狗屎闭口啖狗屎,说的?全是……咳,苏氏的?风流韵事……”
“这么一说,还真没提过什?么凶杀案,也没说过什?么绞刑。”
花一棠:“所以,不知道当时花某和苏十郎骂仗内容的?,便是案发时不在六层楼的?嫌疑人!”
王景福面色骤变。
靳若放低声音:“你们也发现王景禄不是凶手了吗?”
凌芝颜:“凌某只是觉得这案子透着蹊跷——”
林随安:“我只是觉得杀人血衣的?证据得到的?太容易了——”
不符合悬疑剧本?和花一棠主角光环的?设定。
靳若脸色不太好看?了,挠了挠脑袋,“难道姓花的?一早就发现了?”
凌芝颜摇头表示不确定,林随安耸肩表示不知道。
这纨绔一身侦探中二病,爱演爱嘚瑟爱卖关子,他若不说,谁也甭想猜透他心里的?小九九,唯有通过后期的?行为方能推测出一二——
“之前花一棠说王景禄是凶手,应该只是障眼法。”林随安道,“想必是为了让真凶放松警惕,待真凶以为危险解除之时,以言诈之,便可令其露出破绽。”
花一棠笑眯眯看?过来,“知我者,林随安也!”
林随安:“……”
感情这货还挺享受这种感觉是吧?
“花参军仅凭这个就断定我是凶手,太可笑武断了吧!”王景福道,“当时,王某只是去如厕了,所以没听到你和苏家十郎吵架的?内容。”
花一棠折扇遮口,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啊呀?王家主也去如厕了?好巧啊。”抬手打了个响指,不良人带着一名散花楼的?侍从?走了进?来。
侍从?扑通跪地,“小小小人只是拉肚子,不小心去如厕的?,不是故意要听到的?,不、不不不是——”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花一棠问。
侍从?一个激灵,连连磕头,“小小小小人什?么都没听到!”
花一棠声音微沉,“你只需要告诉我听到了谁的?声音即可,其余的?不必多言。”
侍从?哆嗦了一下,“我听到了王家二郎和周家八郎的?声音。”
“是王景禄和周乾吗?”
“是。”
周乾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王景禄嗓中呜呜乱叫,险些将嘴里的?破布吐出来,又被伍达塞紧了些,王景禄的?狐朋狗友们发出一片猥琐的?哄笑。
林随安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凌芝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周乾,花某问你,当时你与谁在一起?”花一棠轻声道,“务必如实回答!”
周乾抬起头,苍白的?脸,漆黑无光的?眼瞳,像个失去魂魄的?木偶,“我——和——”脸皮抽动了一下,攥紧了领口,“王景禄在一起。”
“什?么时候回来的??”
“散花楼第一次封楼时——”
“期间,王景禄可曾离开过六层?”
“不曾……”
这便证实了王景禄的?不在场证明。按正常问案流程,为了确认证词真实性,下一个问题应该问周乾和王景禄当时在做什?么,可是花一棠却换了另一个问题。
“周乾,你当时能否听到花某和苏十郎吵架的?声音?”
周乾怔了一下,脸上划过一丝说不出的?表情,眼中隐隐透出红光来,“断断续续能听到——”
“那?你且说说,当时花某提到的?是一宗什?么案子?”
“……好像是妖言惑众的?案子——”
花一棠点了点头,转目看?向王景福,“六层楼只有一个厕房,转两个弯就到了,同在厕房,为何周乾能听到花某的?声音,而你却听不到?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你不在六层,而是在五层的?燕钗阁中杀人!”
王景福脸皮狂抖,“花参军如此推断也太荒唐了。周乾正当年?少?,耳聪目明,我已年?过四旬,近日又得了耳疾,听不到远处的?声音有何奇怪?”
“好,就算你耳背,那?你发丝间的?血腥气如何解释?”
“我如厕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这是我自己的?血!”
方刻迅速查看?了一下王景福的?手,朝花一棠的?方向点了一下头。
花一棠:“是被什?么东西划破的??”
方刻:“看?形状和深度,应该是簪子。”
“我当时发髻乱了,重新整理的?时候,不小心被簪子划破了手。”王景福振振有词道。
此言一出,众人看?着花一棠的?眼神愈发不信任。
果然?是个不靠谱的?纨绔。
苏飞章斜靠在凭几?上,“花参军,你所谓的?证据,难道就是这些子虚乌有的?推断,太牵强了吧。”
夏长?史飞快向花一棠打眼色,“花参军,还有其他证据吗?”
花一棠摇着扇子,没说话。
苏飞章笑了一声:“池太守,以苏某所见,定是有外人进?入散花楼,杀了人,脱下血衣逃走了。”
池太守:“这个……也太……”
伍达抱拳,“属下查过了,夜宴期间,正门、后门和侧门皆无人离开。”
“万一不是从?门走的?,而是飞檐走壁呢?”苏飞章道,“比如那?个天下第一盗云中月,今早吴家主不是还报官说夫人被此人掳走了吗?十郎,你不是见过这个云中月吗?他功夫如何?”
苏意蕴:“云中月轻功卓绝,腾跃如飞,若是他的?话,杀人后跃楼逃走并非难事。”
林随安听明白了,苏飞章这是趁机为吴正礼洗白,顺便把杀人的?屎盆子扣在云中月的?头上。
池太守和夏长?史对视一眼,表情有些为难,“花参军……”
“诸位所言甚是有理,”花一棠点了点头,啪一声合上扇子,“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回到案发现场复盘一下凶案经过如何?”
众人:诶???
一刻钟后,池太守、夏长?史、吴正清、王景福、王景禄、苏飞章、苏意蕴、段红凝、鲁掌柜和选出的?七名世?家子弟代表,连同林随安、花一棠一行齐刷刷站在了燕钗阁的?门外。
燕钗阁大门紧闭,空气中还飘荡着隐隐的?血腥气,走廊地板上的?血迹虽然?已被清洗,地板缝隙里仍然?残留着刺目的?鲜红,展示着案发时的?惨烈。
“发现血迹的?时候,门是从?里面闩住的?。”花一棠示意,林随安一掌拍开门板,烈烈的?风从?门里涌了出来,吹得众人一个趔趄,突然?,有人尖叫了一声,燕钗阁的?房梁上竟挂着一个人。
黑色的?长?发随风狂舞,脖颈、双手被皮绳高高吊起,双脚离地,缓缓晃动着,腹部插着一柄刀。
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顿时吓得屁股尿流。
“杀人啦杀人啦!”
“又死一个!”
“救命啊!”
“闭嘴!”苏飞章大喝,“看?清楚,那?不是人!”
众人哆里哆嗦抬头,定眼仔细一瞧,果然?不是人,而是用布匹扎成的?人偶,头发是用马鬃做的?,肚子上的?刀也只是木刀。
众人大怒:这是要吓死谁啊?花四郎这货不会是故意的?吧?
“复盘案发经过自然?要尽量还原案发现场,”花一棠摇着扇子走进?来,笑道,“本?来还想洒些鸡血鸭血的?,可惜时间太紧了,只能草草布置,还望诸位海涵。”
众人:这家伙在笑!果然?是故意的?!
林随安默默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世?家子弟们又惊又怒,苏飞章、苏意蕴表情有些犹疑,池太守、夏长?史有些好奇,段红凝表情凄然?,吴正清皱眉观察着四周,王景禄、鲁掌柜也受了惊吓,王景福的?脸色愈发难看?,瞳孔剧缩。
花一棠踱步上前,用扇子指着高挂的?人偶,“当时,弥妮娜就挂在这里,脖颈有一个血洞,腹部插入了一柄横刀,脖颈、双手手腕皆缠绕着一指粗细的?皮绳。”
人群中有人“啊”了一声,又没了动静。
花一棠用扇子端端一指,是一名马氏的?子弟,林随安记得,是王景禄“酒肉朋友”中的?一个。
“这位兄台,有何疑问?”花一棠问。
马氏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尸体这个姿势,比较——怪!”
王景禄鼻腔里恶狠狠哼了一声。
花一棠挑眉,“花某倒是觉得这个姿势颇有深意,于是便请益都净门的?兄弟们打听了一下,刚刚新鲜出炉的?消息——”
靳若上前一步,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王氏王景禄有个嗜好,与人欢|好之时,喜将人用皮绳挂起来,待人吊得神志恍惚之时,方才行事。”
马氏嘿嘿两声,其余众人表情皆有些难堪。
林随安闭了闭眼,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凌芝颜比她的?反应更大,喉头一滚一滚的?,感觉好像又要吐了,方刻忙塞了个瓷瓶过去,凌芝颜迟疑了一下,闻了闻,脸色好了些。
花一棠:“此事都有谁知晓?”
靳若:“自然?是与王景禄亲近的?人——”
众人齐刷刷看?向了王景福。
王景福面色阴沉骇人,“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比我更清楚!”
“也对,此事并不难查。”花一棠绕着人偶转了一圈,“或许是那?个云中月特意模仿了王景禄的?习惯,为杀人嫁祸做准备呢。”
靳若嗓子里喷出个怪声,忙捂住了嘴。
林随安:“……”
可怜的?云中月,好端端天下第一盗竟然?变成了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云中月:阿嚏!为何突然?有些冷……

苏飞章哼了一声, “所以花参军也认为是散花楼之外的人杀了弥妮娜喽?”
花一棠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扇子敲了敲人偶腹部的假木刀,“杀死弥妮娜的凶器是吴参军的横刀, 据吴参军说,他本欲与弥妮娜叙旧, 不想在此处见到了晕倒的段红凝, 而且很?快也失去了意?识。”
众人唰一下看向吴正清和段红凝。
吴正清不自在撇开目光,段红凝低着?头?,沉默。
“说到这儿便有?趣了。当时我们破门而入,只看到了弥妮娜的尸体,并未见到吴参军和段红凝,”花一棠踱步走?到暗室门口,指了指, “之后才在暗室中发现了二?人,以及凶手留下?的血脚印。根据脚印痕迹,发现凶手是从暗室甬道逃走?的,甬道出口在四层。”
苏意?蕴嗤之以鼻:“你说这么多废话有?用吗?能抓到凶手吗?”
花一棠扬眉, “为何段红凝和吴参军会晕倒?他们为何又出现在了暗室里??为何凶器是吴参军的佩刀?搞清楚这些,便是破案的关键。”
此言一出,莫说众人一头?雾水, 连林随安都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说实话, 这案子最莫名其妙的便是这个部?分,看似线索很?多,实际上?乱成了一团麻。
池太守:“花参军有?何高见?”
花一棠晃悠着?扇子, 摇头?摆脑道,“破门时, 我们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腥香气味,经调查,发现味道的来源是几根蜡烛。”
花一棠甩扇一指,方?刻上?前,将之前挑出有?异常的四根蜡烛摆了出来,花一棠又用扇子敲了敲手掌,伍达飞快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笼子,里?面装着?四只小耗子,叽叽喳喳地叫着?,木夏跟在后面,抱着?个锦缎包袱,里?面竟是一个正方?形的翡翠琉璃缸,边长一尺有?余,灯光一耀,通透碧绿,林随安看着?眼熟,好像是之前摆在花氏九十九宅大堂里?的装饰品,据说价值百金。
众人更纳闷了,这纨绔是几个意?思,显摆他花氏有?钱吗?
花一棠示意?方?刻,“方?仵作,开?始吧。”
方?刻戴上?手套,分别将四根蜡烛点燃,用长镊子夹着?,小心翼翼放到了琉璃缸底四角,待燃烧片刻,抓了两只小耗子放进?去,以白布盖住缸口,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透明试验箱,能清楚看到缸里?的情形。两只小耗子在缸里?转了几圈,脑袋一歪,倒下?了。
方?刻:“四根蜡烛中,有?两根是迷香,散发的速度最快,所以最先?入内的耗子很?快会被迷晕。”
“这就是吴参军和段红凝晕倒的原因。”花一棠道,“之后,弥妮娜回来了,也晕了过去,至此,凶手便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
方?刻将第三只小耗子放进?去,果然,也倒在了缸底。
苏飞章冷笑,“听花参军的意?思,莫不是已经知道了凶手的计划?”
花一棠展扇一笑,“花某师承茅山派金光洞十烨道长,看家本事就是相面算卦,只需掐指一算,便可将凶手的小小伎俩了然于胸!”
众人:“……”
牛都是被你花四郎吹死的!
“凶手计划的起因,就是这场夜宴,”花一棠道,“王景禄对弥妮娜垂涎已久,趁着?夜宴的机会,让鲁掌柜在弥妮娜的厢房里?偷偷放入了催情香,而这件事,恰好被凶手无意?间知道了。凶手灵机一动,便想到了一个计划,趁着?王景禄来私会弥妮娜的时候,将二?人迷晕,趁机杀了弥妮娜,将杀人的罪行嫁祸给王景禄。”
苏意?蕴“切”了一声,“这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编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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