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斯内普——真是个令人无法不心动的男人。
等到大厅里的巫师们差不多都到齐后,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主席,弗洛伦斯·布拉德利,也终于施施然地露面了。
她是一位身材并不高大但气势却十分迫人的女巫,年龄大概在四十五岁左右——作为主席来说,相当年轻。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像是某种特殊血统导致的。她穿着金色的立领礼服裙,在随从人员的簇拥下进场时,像一轮耀眼的太阳在众人眼前升起。
奏乐停止,巫师们停下说话,向中间聚拢。
弗洛伦斯站在台阶之上,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声音洪亮”的效果下,她说出的话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晚上好,诸位。”她用一种十分典雅的语调不紧不慢地说。“你们都是全世界巫师中的佼佼者,每个人都事务繁忙,所以能通过这个机会见到诸位,和诸位进行宝贵的交流,聆听各有所长、充满智慧的声音,我感到万分喜悦。”
台下的巫师用热烈的掌声当做对这番恭维的回应。
弗洛伦斯微笑着继续说:“我相信,这次的会议,不仅仅是为了选拔出各国的优秀代表成为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委员,共同参与维护魔法世界的稳定、促进魔法世界的发展的任务,同时也是为了让诸位——包括我,在交流中开阔思维和眼界,明了世界局势的最新变化。我同样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巫师,都会成为举足轻重的舵手,带领魔法世界驶向更光明、更美好的未来。”
旁边的助手适时地递上一杯红酒,弗洛伦斯高举酒杯,大声说:“敬诸位有识之士。”
下面几百名巫师也举起酒杯,齐声说:“敬主席。”
卡罗尔和身边的斯内普交换了一个眼神,相互会意。
这位新任的主席,确实是一位善于掌控人心,手段圆滑而娴熟的聪明人。
但这样的人成为领导者不一定就是一种幸运,因为整个魔法界的稳定几乎就在她的一念之间。但凡她想法偏激一点,就是第二个格林德沃。不过要是她心性中正,志向远大,那她无异于魔法界的摩西了。
弗洛伦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后就走下台阶,跟凑到她面前的巫师挨个进行简短的交谈,就卡罗尔的观察,她连着两个小时都在巫师间游走,表情始终都郑重其事,没有半点敷衍和不耐。
卡罗尔大为钦佩。
心想只要她不发动战争,等到下次选举,她一定把自己的选票送给这位女士。
刚这么想完,弗洛伦斯转头时恰好对上卡罗尔的眼睛,她跟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便脱开包围,向她走来。
“你好,弗洛加特女士。”她主动打招呼。
真厉害。
卡罗尔更加叹服了。连一个没见过的、名声不显的人的名字都能记得,怎么叫人不对她产生好感和敬重?
“你好,主席。”卡罗尔语气尊敬。
“我一直期待着和你见面。”弗洛伦斯的态度相当亲切,“道克瑞先生给我写了信,信里详述了你的可敬品质。听说你也是邓布利多的朋友?他是一位伟大的巫师,我很遗憾没能为他做点什么,刚上任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交接一些繁杂的事务。”
她语带歉意,看起来在发自内心地为邓布利多感到难过。
卡罗尔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但依旧对这位主席持保留态度。一个人只要成为了政治家、领导者,那她的真情实感同时也会是一种左右人心的手段。在这一点上,邓布利多其实也是。
她暂时还不太想给第二个人卖命。
“请不必对此感到自责,主席。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正是邓布利多希望看到的,我想,邓布利多也是更愿意你为整个魔法界做点什么,而不是为他。”卡罗尔也把话说得十分动听。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
弗洛伦斯微笑:“我还有事,你请自便,弗洛加特女士。”
卡罗尔也微笑:“你请忙,再见,主席。”
弗洛伦斯点了下头,转身朝金斯莱走去,看样子是打算跟他们三个人都聊一聊,亲自对他们三张新面孔探个底。
卡罗尔也在弗洛伦斯从她这离开后赶紧朝大厅外走去——她得上个厕所,好打起精神应付下半程的社交。
出门的时候她看到奈杰尔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发着呆,特意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把他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去吃点东西吧,普雷查德。”卡罗尔说,“晚宴结束还要很久,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噢,好的,谢谢您,弗洛加特女士。”奈杰尔结结巴巴地说。
卡罗尔转身就要离开。
奈杰尔却叫住了她:“弗洛加特女士,您觉得——”
卡罗尔等了一会,没听见他继续往下说,便问:”什么?
奈杰尔讷讷地摇头,“没什么,抱歉,女士。我大概有些昏头昏脑的。”
卡罗尔认真地又看了他两眼,见他确实神情恍惚,便说:“你快去喝点什么,或者回旅馆休息吧。不用担心,我会和金斯莱说的。”
奈杰尔露出感激的笑意,低声说:“我没事的,谢谢您,弗洛加特女士。”
真的不像没事的样子。
可卡罗尔实在内急,只得快步离开,想着回来再去找金斯莱说一下。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一个年迈得仿佛有三百岁的女巫和她擦肩而过,两人微笑着点头致意了一下。
还没走出几步远,卡罗尔就听到盥洗室里响起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和随之而来的痛苦□□。她赶忙折返回去,就见那位老女巫倒在盥洗室内的地上,手捂着胸口,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看起来出气多进气少。
卡罗尔先习惯性地抬手确定了一下时间,晚上九点半,跟着冲过去蹲下。
“你还好吗?女士。”她抽出发簪变回魔杖,刚要对她进行检查,就见老女巫艰难地伸出颤抖的手指。
“药……我的……药……”她指着滑到旁边的黑色丝绒手包。
估计是心脏方面的旧疾,包里有她的常备药。
卡罗尔连忙把手包召唤了过来,迅速打开手包翻找。然而,就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时,一道无可挣脱的吸力从上面传了过来。
糟糕!是门钥匙!
卡罗尔当机立断,想要施展咒语砍断手臂。
“除你武器。”
她的魔杖被打飞了出去。
在被传送走之前,卡罗尔最后深深地看了眼那个身手矫健地从地上爬起来的老女巫,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划开一个阴冷得意的笑容。
到底是谁?
宴会厅里,斯内普刚结束和弗洛伦斯的对话,习惯性地用目光找寻某个人的身影,却没找到。
还没回来吗?他心想。
这时,一个侍者走了过来。
“先生。”他恭敬地说。
“什么事?”斯内普打量着他。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他递过来一张纸条。
斯内普不动声色地看着侍者手里折起来的纸,谨慎地用魔杖把它引到了面前,打开,见无事发生,这才仔细地看着纸条上的字。
你很擅长做选择,西弗勒斯·斯内普。
现在又到了选择的时候。
你爱人的性命,弗洛伦斯·布拉德利的性命,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只能留存其一。
我很期待,这一次,你仍然会做出最有利于你的选择吗?
嘘,我知道你拥有狡猾的唇舌。直到做出选择之前,不要跟任何人说话。
我在看着你。
手里的纸条无火自燃,迅速消失在了空气里,纸条上浓郁的恶意和阴毒却像燃烧后的难闻气味一样久久地凝聚在斯内普身边,使他难以呼吸。
卡罗尔出事了!
斯内普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冻成了冰凌,从内而外的刺穿了他的皮肉和心脏。他眼前发黑,脚步摇晃了一下。
本来准备离开的侍者看到他惨白的脸色,担心地问:“先生,您怎么了?”
咬紧牙齿,斯内普一声不吭地环顾宴会厅,他的视线在每一张欢笑的面孔上扫过,想要从上面挖掘出端倪。
然而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
是谁?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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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激越的暗流在涌动◎
双脚落地的瞬间,一道禁锢咒就打在了卡罗尔的身上,于是她还没站稳,就被迫双手缚在身后,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从地面扬起,扑进了她的鼻子里,呛得她咳嗽起来,咳嗽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荡起回音。
卡罗尔假装咳得喘不过气来,实际上眯起眼睛快速观察周围的环境。
在昏暗的光线和飞扬的尘土中,她看到自己被门钥匙传送到了一个十分牢固的铁笼子里,格栅足有手腕粗,看起来能关一头挪威棘背龙。
——真是小心,没有魔杖的情况下难道还指望她徒手掰开笼子吗?
笼子被放置在一处废墟中的平地上,头顶是布满裂缝和孔洞的拱形天花板,前方矗立着一排高大的石柱和装饰性的拱门。从砖缝中长出杂草的地面上除了烛火投下来的摇摆黑影,还有一些彩色的光斑,卡罗尔转头,发现背后是一片彩绘玻璃,虽然低处的玻璃已经碎了大半,但高处的玻璃还算完好,不时有奇怪的亮光从外面闪过,透过最顶上的十字架彩窗投下一个一掠而过的十字架幻影。
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的教堂。
卡罗尔找了一下对她施咒的人,发现一左一右的石柱后各自站了一个男巫,一个缩头弓背,脑袋神经质地四下乱转,像一只焦虑的老鼠。一个身材结实,气息粗重,正捏着魔杖指着她。
他们的脸都隐匿在阴影里,卡罗尔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她刻意把咳出来眼泪拼命往外挤,装作害怕地捏着哭腔问:“这……这是在哪?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人都没回答她。
“是不是抓错人了?不是说那个女人很难缠,很不好对付吗?”像老鼠一样的人有些犹豫地说。
“女人!”另一个人用粗野的声音轻蔑地说,“不都是这样吗?还真以为她们遇到危险时能有多镇定?”
两个人都是英国口音,从他们的对话里,卡罗尔意识到这是刻意针对她的一场精心布局。而这个团伙甚至至少有三个人。
可是目的是什么?她只是圣芒戈的新任院长,既没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没有特殊的权力,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席位申请还没通过,她身上也不存在什么国际影响力,这一伙人为什么要特意跟到美国来劫持她?
答案很清晰。
这伙人的最终目标不是她,而是想要通过挟持她来威胁仍在会场的斯内普和金斯莱,逼迫他们做出扰乱会场的事。
想了想,卡罗尔又把人选限定在了斯内普身上。
问题是这伙人怎么知道她和斯内普交情匪浅的?他们俩从来没在人前表现得过从甚密,甚至私下里都还保持着彼此心知肚明的距离——最过分的也就摸了下手,还是在她自己家里。他们是怎么断定斯内普会为了她听从他们的命令?
卡罗尔心思急转,正想着该用什么方式刺探出更多的信息,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轻微的振翅声,她悄悄地抬眼,看到天花板的破洞中飞进了一只鸟。
那两个人也注意到了,他们变化了一下站姿——为什么是迎接的姿态?
那只鸟盘旋飞落于卡罗尔的正前方,这时候她看清楚了,是一只黑色的乌鸦。
乌鸦落地后诡异地膨胀起来,像一摊烂泥向四周蔓延,渐渐地转变成了人形。
卡罗尔听到那个粗野的男人嫉妒般地说:“天生的阿尼玛格斯,真是好用。”
乌鸦?阿尼玛格斯?
记忆闪现,卡罗尔想起了斯内普在圣芒戈外面等她的那天,路牌上停了很久的那只乌鸦。
怪不得,他们早就在盯她的梢。
变形结束,透过笼子的间隙,卡罗尔对上一双阴鸷而疯狂的眼睛。
只是这一眼,她就认出了他。
她曾在魔法部的通缉令上见过他的黑白照片,也曾在十七年前的审判室中见过他还没有瘦脱相时的样子。她在隆巴顿夫妇的记忆里与包括他在内的食死徒们对战过不知道多少次,她和他甚至还曾在霍格沃茨做过几年同学——当年欺凌过她的人里面就有他。
“你好,弗洛加特女士。”他用故作优雅的姿态掸了掸身上的浮尘,露出了一个虚伪而无情的笑容,彬彬有礼地说,“以这种方式邀请你过来,确实有些失礼,请见谅。”
这人很危险。
卡罗尔心中响起了警铃。
他的压迫感并不来自于体格和样貌,恰恰相反,他个子不算高,身材极为枯瘦——像是埃及木乃伊扯掉裹尸布复活了一样。面容不算可怖,如果不是因为过瘦,他圆圆的脸型本来应该会显得很稚气。只是现在他咧开嘴的时候,那白森森的牙齿充满了血腥味,看着她的那对深绿色眼珠像狼一样冒着残忍的幽光,仿佛在思考怎么下嘴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并且卡罗尔还意识到一件事,既然他毫不介意被她看见了阿尼玛格斯,那就说明,无论他的目的最终是否会达成,他都不准备让她活下来。
宴会厅里。
一团冰冷的火焰在斯内普的身体里燃烧,但他越愤怒的同时,也愈发冷静,将担忧和焦虑的多余情绪摒弃,他快速地思考着对策。
从那封信的语气上可以看出,写信之人是认识他并且对他有一定了解的人,那人的主要意图也不是让他杀了主席制造动乱——现场至少有十来个傲罗紧紧地盯着主席和她身边的所有人,在主席本身实力不可小觑的情况下,他能成功杀掉她的机会微乎其微。
那个躲在幕后的人真正想要的,是看他陷入抉择和挣扎的痛苦,并且彻底毁掉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声名、前途以及感情。
那人深深地仇恨着他。
这样的人不说多,也绝不会少,起码目前还流亡在外的食死徒,每一个应该都恨不得对他扒皮拆骨,食肉饮血。
斯内普并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确定幕后人的身份上,也不想白费功夫从会场中的几百名巫师里找出那双盯着他的“眼睛”,但他可以先排除绝对不会参与这场阴谋的人,为自己找个帮手。
金斯莱——似乎完全可靠,但,斯内普深知,有时候权力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腐蚀掉一个本来立场坚定的人。
奈杰尔——现在想来,他过于不安的言行有些可疑,他是真的在害怕曾经的教授,还是在害怕别的?
还有谁?
弗洛伦斯·布拉德利——会是她自导自演想要陷害他吗?
不,他们之间毫无利益冲突,更无矛盾和过节,就算她可能在私心上讨厌他的为人,但她的身份地位远高于他,犯不着冒着自毁前途的风险来针对他。
那有没有可能是利用他来打击英国魔法界在国际上的声誉?
不,如果是邓布利多在的时候还有可能,但现在的英国魔法界完全对她构不成威胁,操动这番干戈却获取不了相对应的价值,这不是一个精明的领导人会做的事情。
而且,假设他真的对她动手了,也只会让全世界的巫师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完全信服于她,愿意接受她的领导,那么她今晚耗费苦心的笼络和营造的声势便要大打折扣——她不会愿意有人破坏她的这场完美的亮相开幕式。
结论不难得出。
只有这位主席,才是现场完全可信的那一个人。
那么,在“眼睛”的监视下,不能与任何一个人进行接触的他,该怎么做才可以让布拉德利主席知晓眼下的状况,并得到她的配合及帮助?
斯内普紧紧地盯着仍在人群里游走的弗洛伦斯,并不掩饰自己直勾勾的、不太礼貌的注目。弗洛伦斯很快就有所觉察,不明所以地朝斯内普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斯内普面无表情。
他不动声色地对弗洛伦斯用了摄神取念。
意念的强势入侵让弗洛伦斯即刻变了脸色,她收起微笑,表情冰冷。在挡住了斯内普的攻击的同时,毫不留情地用更凌厉的神识反击过来。
斯内普已经做好了准备,无关的记忆被封锁,弗洛伦斯的气势汹汹地冲进了他的脑海里,翻阅到的正是他刚刚打开的那张纸条。
只是弗洛伦斯在惊怒之下的报复还附带着额外的伤害,斯内普感觉像是有密集的箭矢瞬间洞穿了他的头颅和身体,尖锐的疼痛令他胸口一闷,不由自主地轻晃了一下身体。
太阳穴突突跳动,斯内普费劲地将上涌的血液咽了回去,沉默地、不做任何多余示意地继续凝视着弗洛伦斯,竭力将自己恳求的心意通过目光传递过去。
弗洛伦斯轻轻眨了下眼睛,然后像是被他的无礼给冒犯了一样,不快地皱了皱眉毛,自然地转过脸去。
她接着跟身边的人交谈,带着专注的倾听神色微微点头。等到这场对话结束时,她似乎有些口渴,招手叫来自己的助手,低声地说了句什么。她的助手点头离开,很快送过来一杯白葡萄酒,接着再次不惹人注意地退到了一边。
宴会厅里还是那么热闹,所有人都在碰杯、畅谈、欢笑,没人察觉到平静的表象下有激越暗流在涌动。
斯内普的余光留意着宴会厅四周,见那些站在暗处的傲罗悄无声息地走动起来,心里终于稍稍地松了口气。
这时,一直像株植物一样扎根在角落里人向他走来。
“斯内普教授。”奈杰尔飞快地抖动着睫毛,声音有些瑟缩,“您还好吗?您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斯内普直视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是他吗?只有他吗?
奈杰尔被他眼里刀锋般的锐光刺痛,禁不住地躲闪开来。但他并没有退却,表情里还流露出些许压抑的怒火。
他带有催促之意地继续问:“您怎么不说话?斯内普教授,您的身体不舒服吗?需要我帮您找弗洛加特女士来给您检查一下——啊!”
斯内普猛地伸手钳住了奈杰尔的手臂,奈杰尔面露惊惧和痛色,下意识地想要挣脱,那只手却像一个扣紧的锁环一样牢牢地箍在他的手臂上。
奈杰尔惊慌失措下甚至想掏出魔杖,但不等他动作,斯内普的唇边忽然溢出一股鲜血,他双目一闭,昏厥过去般倒在了奈杰尔身上。奈杰尔连忙去扶,却还是被撞得半跪下来。
这番动静吸引了宴会厅里所有人的注意,金斯莱急忙冲了过来,大声说:“怎么回事?奈杰尔,西弗勒斯怎么了?”
奈杰尔说不出话来,他浑身僵硬地撑着斯内普的肩膀,面色和斯内普一样惨白。
弗洛伦斯也在身边人的环护下走了过来,她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冷静地说:“斯内普先生似乎身体不适,他有什么旧疾吗?”
“旧疾?”金斯莱楞了下,不确定地说:“他前段时间刚从一条大蛇的口中死里逃生,当时抢救了许多天。”
“原来如此,看来长途跋涉还是对他尚未痊愈的身体造成了负担。”弗洛伦斯语带关切,“利亚姆,特里斯坦,你们快送斯内普先生去休息室,沙克尔先生,还有这位——”她的目光轻飘飘落到奈杰尔的身上,“你们也一块儿过去照看吧。”
“好的。我们的同伴里有治疗师。”金斯莱说完才发觉不对,转头看了一圈,“卡罗尔呢?”
“她去卫生间了。”奈杰尔脱口道。
弗洛伦斯看向自己的助手,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从容地说:“放心,等弗洛加特女士回来,我的人会带她过去找你们。”
作者有话说:
可以猜一猜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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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尔收起了脸上的软弱,但也没有显得过于镇定,而是以一种强撑的平静姿态望着面前的人。
她知道,对这种偏激的精神病患者,过于示弱反而会让他觉得无趣,过于强硬则会激怒他,而她得尽量拖延他对她下手的时间,寻找逃脱的机会或是等待同伴的救援。
“看来你认得我。”他舒展了眉毛,把脸往前凑了凑,豺狼一样的鼻子几乎伸进了笼子里,“我的样子还算能够让人印象深刻。是吗?”
——敏感,自我意识强烈,很在乎别人的关注,高自尊会带来高自负,同样也会带来高自卑。
卡罗尔佯装思索,迟疑道:“莱斯特兰奇?”
他不算满意地翕动鼻翼。
卡罗尔像是终于想了起来,慢慢地说:“拉巴斯坦——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
他再次咧开嘴笑了:“你的记性不错,女士。”
作为一个纯血统,他显然并不满意以姓氏指代他,而是希望她能叫出他的名字。是因为世人眼里更出名的莱斯特兰奇是另外两个人吗?
贝拉特里克斯已经死了,罗道夫斯经过审判,现在正在阿兹卡班接受无期徒刑。在臭名昭著方面,他远不如他的兄嫂,所以在他逃跑后,对他的追捕力度也并不大——不,是魔法部有意放过了他!
卡罗尔的心沉了沉。
她摆出思索的表情,然后不可置信地说:“难道说——加德文·罗巴兹和你暗中勾结到了一起?”那么,这次随同他们一起过来的奈杰尔也并不可信了。
她几乎想要为奈杰尔鼓个掌,居然能让他们三个人一起看走眼。
囚徒的愤怒总是能让施暴者感到快乐。
拉巴斯坦得意地肯定了她的猜测:“当然,如果他不想我对别人说出他曾不止一次给食死徒行以方便,丢掉他宝贵的位置,就必须听从我的吩咐,将你们的行程计划泄露给我。”顿了顿,他又说,“更何况,他还和我有同样的敌人——我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斯内普死。”
卡罗尔了悟。
是因为背后有拉巴斯坦的威胁,所以当时罗巴兹才会这么急躁地想要判处斯内普有罪吗?
愉快地看着卡罗尔眼里闪过惧意,拉巴斯坦压低声音黏腻地说:“卡罗尔·弗洛加特。我倒是差点忘记你了,要不是你冒出来给斯内普作证,我都不记得在学生时代,我们还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当时你在我们的包围下,像个不屈的女战士一样,一次又一次爬起来的样子,可真叫我感到兴奋。”
他停了下来,露出回忆的神色,“当时是不是雷古勒斯阻止了我们?他是个总让人扫兴的家伙,一点都不像他的姐姐,所以才会死得那么早吧。唉,惹得他姐姐为他难过了许久。”
卡罗尔垂下眼睛,盯着地面上一晃而过的十字架阴影,绑在身后的手一点一点地扭动着手腕。
“他的姐姐?”不是姐姐们?她抓住了他语气里的一点端倪,缓缓地说,“哪个姐姐?马尔福夫人,还是莱斯特兰奇夫人?”
拉巴斯坦没有说话。
这片废墟陷入了古怪而叫人不安的寂静。
一直在留意着所有动静的卡罗尔忽然隐隐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音乐声,还有什么?此起彼伏的,像是谁扔了一个恶作剧玩具的放屁弹。
正当卡罗尔仔细分辨的时候,拉巴斯坦忽然咆哮着抬手:“钻心剜骨!”
剧烈的疼痛在咒语击中卡罗尔的瞬间从她体内炸开,它不仅仅是只是一种疼痛,而是一项极为可怕的折磨,她的骨头仿佛是壁炉里的干柴正在火焰里燃烧,她的血肉仿佛在遭受数千把刀的凌迟,有一把钎子在往她的心脏里凶猛地扎着,她的脑袋和眼睛都几乎充血得快要爆炸。
卡罗尔没有听到自己的惨叫,她不知道是因为在这样极致的痛苦中听觉失去了作用,还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发出声音。
折磨如出现时一样戛然而止。
卡罗尔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飞扬起来的尘土都黏在了她满是汗水和眼泪的脸上,反绑在身后的手一阵一阵地抽搐,体内的血液仍沸腾未歇,余痛让她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她听到头上响起的阴冷声音:“你提醒我了,贝拉已经死了,你们却还活着,这让我很不高兴。”
“贝拉……贝拉特里克斯?”卡罗尔断断续续地说,“我记得……记得她。她是个美人,眼睛很大,睫毛很长,个子很高……你的哥哥——和她很不相配。”
拉巴斯坦用魔杖轻轻敲了敲笼子,“你很聪明,说的话很合我的心意,我还以为你会像当初一样,死不低头呢。”
他露出了餍足的表情,轻晃着魔杖划过笼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不相配,当然,谁见了他们两个站在一块都会这么觉得的。”他抱怨般地说,“在我还是个婴儿时,我们的父母就为他们定下了婚约,那时候他们长得还差不多高。可等他们长到了十来岁,一个就成了高贵优雅的黑天鹅,一个就是用来装饲料的铁皮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