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就有同桌的人,向她打听和徐啸吟公司合作的项目内容,并且表示了兴趣。
当然,隔天,马上有圈子里的同行打电话给啸吟,问起她们合作的事宜,如果不错,也打算找周格的公司帮忙推荐人才,做企业管理诊断。
啸吟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只手肘支着桌面接电话。
办公桌对面,妹妹啸知仰靠在大班椅里,她们刚刚正聊到,和钱老头说清楚,分手大吉的事,被啸吟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等啸吟挂了电话,啸知又继续前面没说完的话题:“行了,我跟这些老男人说再见,从来不拖泥带水,你满意了吧。另外,我就这点儿爱好,你能不能少罗里吧嗦,比当年老爸活着的时候还烦。”
啸知放下手机,抬头给了她一眼,心里在想,这不,给你替班的人,八成已经有了,不然这精明的老头子能这么卖力地帮着穿针引线……“见好就收吧!拖泥带水对你自己也没好处。你这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爱好,说出去是什么好事儿!”
“不是什么好事儿,我也给你帮了不少忙吧。天下有几个好事儿能挣到钱啊?”啸知笑眯眯地站起身,顺便伸了个懒腰,周身疲倦,昨晚睡得太迟的缘故,“能挣到钱的,就是好事!是吧,姐?!”她反问着,没等人回应,转身挽着小包,走了。
啸吟端坐着,听啸知“呱嗒呱嗒”走出去的脚步声。
周格因为那晚,钱教授情绪低落,请他帮忙引见石董公司的事,没好开口;特别是后来人家又主动帮忙提了自己公司和徐啸吟合作的成功案例,她实在没好意思再得寸进尺。
从泉州返回厦门的路上,她开着车先送鸣跃到家。鸣跃因为陪钱教授借酒消愁,喝得当真不少,满桌上,只有他们两人喝白酒,开了两瓶洋河,一人面前一瓶,最后各自还剩多少,周格散席时忙着送客,没顾上看。
他这时酒劲正上来,拿了瓶矿泉水在手里,不时喝几口,压一压。醉酒失态,他不肯在喜欢的人面前跌份儿。
他们聊了聊今天酒桌上的人,“徐啸吟的石材厂到底是老牌的工厂,在圈子里还是很有知名度的。”他说,“接下来,差不多规模的中小企业,你应该很好联系了,可以多走动走动,趁热打铁。石董那种龙头,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嗯,我这边项目推进速度还可以,等差不多了,再跟徐总提一提,有她一句话,比谁的引见都管用。”周格专心开车,目光盯在夜晚的高速路面上。同时想着唐致的事,“我妹,她表现怎么样?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说到唐致,鸣跃笑着喝了口水,“她不错啊,下了班也在捣鼓那些设备,看来是真的喜欢,就是说话有点儿呛,和团队现有的几个人还得好好磨合。不过没关系,有我在,你放心。”
“她原先做的挺好的,但被朋友摆了一道,所以现在有点儿惊弓之鸟,你帮忙多关照她一点。她回家来,我也会慢慢跟她讲,团队合作的重要性。”
鸣跃点点头,也望着夜色里的路面,一段段的路灯光,对向偶尔呼啸而过的大货车。
车厢里沉默了一刻。
“我这周后几天,要回趟家,你有什么要捎回去?你妈和唐叔那边。”他问。
周格摇摇头,“我没什么要捎回家的,我一般买了什么直接快递到家里,现在网购都很方便。他们俩过的挺好的,只要不生病住院,就是好时候了。”她同时猜测着转了下头看他:“你要回家去,相亲么?”她想,他们这么好的朋友,是可以问一问的。
他眼中动了动,半开玩笑着点头,看着她侧脸:“是啊,回去带上我女儿,相亲。”他其实是因为想孩子了,要回去看看。
周格倒是很理解的样子,点点头:“慢慢找,再婚没什么不好的,找到合适的,总比孤身一人强。”
他听了,心里有个地方,沉下去一角。隔了几秒,他问她:“你怎么样?每天这么忙?家里没什么意见?还顾得过来么?”
周格正在开过高速路口,认真盯着路牌,防着走错。她一时没回应,事实上,她从不和人说自己家里的矛盾,也不打听别人家的,除了映姐,但也仅限远映一个人。谁家的窗帘儿,都经不起拿眼睛细看,看了都是虫子蛀的窟窿眼,得扔;不细看,抹平了还能用。
她开过路口,想起这车里储物盒的东西来。“还行吧,”她脸上淡薄的一层光,“家里人还算支持,特别是公司盈利之后,营收越高,支持越多。”她说笑着。
听她这么说,他也只好跟着笑了笑。
车子开到家时,周格停好车,坐在驾驶位上,呆了好一会儿,她回想了一遍,这两年忙碌的每一天,有一些早晨,有一些傍晚,有一些深夜,好像每天都一样,但也许,多少有些不一样,她没发现罢了。
她一直觉得,只要活的够努力,等熬过这一节,公司经营上了正轨,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家庭的、婚姻的、婆媳的、夫妻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她在深夜的地下车库里又坐了一会儿,下车时,她抬手给储物盒里的东西拍了张照,可这张照片要拿来做什么,她没有认真想。
因为了耽搁了时间,回到家已经 12 点多,全家都熄了灯,沉浸在睡眠里,她经过餐桌,看到桌面有给木木洗好控干的水壶,旁边椅子上放着他明天要带去上课的美术袋,杨帆一般怕早起匆忙忘了拿,总是交代木木把要带的东西放在餐椅上。
她回房时自动轻手轻脚,习惯了,杨帆先睡的话,她尽量不吵醒他。
他习惯侧身睡,因为不爱喝酒,没有啤酒肚;每周都跑步,皮肤有点儿黑,但脸上没什么赘肉,脖子也不像孝干师兄那样,一年粗过一年,长年轮似的。认真来看,确实是个形象过关的男人。他们当时是怎么结婚的,她站在小夜灯的一团暗光里,着实回想了好一会儿。那年她生日,他们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看到快结束的时候,他低头用手机发了条短信问她:咱们结婚吧?她低头在黑暗里看了一会儿,爽快地答应他:好。
本来她生日这天,称得上是求婚成功日。不过后来总没怎么提起了,因为生木木刚好是周格生日的前一天,娘俩的好日子碰在一起。从那以后,这家里,母子俩的生日索性合在一起过,买个大点儿的蛋糕就行。
当妈妈了嘛,不能计较这么多,何况也只是一个蛋糕的事儿。
她不知不觉,坐到床边去,累得想喘口气而已,在床头靠一靠,听到杨帆均匀的呼吸声…..她闭上眼睛的一刻,心里某个地方担忧,是不是一场梦?
早起时周格被手机闹钟叫醒,连着杨帆也醒了,发现她昨晚没洗澡,合衣躺下就睡着了。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他一手撑着坐起来问。
“12 点多。”她按掉闹钟,迷糊着回应,最近太困了,睡得太少,脑袋缺氧,在心里决定,多睡两小时再去公司。
他微微叹了口气,收拾收拾起床,低头看手机时,有一条昨晚 11 点多,车子进出保税区闸口的记录。
他握着手机,怔住片刻。
外面厨房,奶奶已经买了早点上来,唐致起的特别早,赶着出门,“大姨,我不吃稀饭了,我拿个包子就走,要去上班。”她着急忙慌地在橱柜抽屉里找保鲜袋。
“急什么,上什么班?这么大清早,还不让人吃饭!”吴芳从吊柜上找了个保鲜盒下来,不紧不慢盛上两勺煮好的鸭肉粥,盖好盖子。
“大姨,我要走了,别装了……”唐致急得跳脚。
杨帆洗漱好出来时,看到唐致拿胳膊夹着饭盒在门口换鞋,随口问她:“你这么早走?”
“我坐地铁到保税区,要转线呢!”唐致歪着身子,提鞋,同时扬声往厨房叫:“大姨,晚上那个歌仔戏的报名,我在手机上帮你报过了,七点半开始你别忘了去。”
“好,知道了。”吴芳举着饭勺。
杨帆听到“保税区”,呆了呆。
“给文文找个工作,跑那么远!”吴芳念叨着,“把人急的,早饭都来不及吃。小格也是,保税区有什么好的,都是私企,非把妹妹塞到那儿去。”
是啊,有什么好的!杨帆在心里也跟着这么想,但他脑子不能控制地往下想:好就好在,特别信任他。
唐致急兜兜赶到公司,她每天提前一小时到办公室,趁着那帮同事没来的时候,自己开启设备,录一会儿她想要的东西。
这天她在录制区自己忙着,鸣跃何时进来,坐在门口的座位上看她。桌面上摆着唐致带来的粥,因为怕烫,开着饭盒盖子,一阵阵飘出香味来。
唐致录完,关掉设备时才发现,自己的粥,被老板端着吃了一半了。
她走过来,盯着他的手,坐在他对面。
“你这段讲解,播的不错啊!”他迎着她目光,夸奖两句。
“我知道。”她连头都没点,直勾勾问他:“我的早饭怎么样?”
“挺好喝,鸭肉的,很香!”他赞不绝口,端着又喝了一口。
“你都给我吃完了,我吃什么?”
“你用我的设备录视频,做你自己的账号,我也没怪你!”
原来他知道,她每天忙着搞自己的事儿,并没在好好工作。唐致抿着嘴角,没说话。
鸣跃看着她的脸,笑了笑,没往下说,起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唐致看着他背影,既然他没追究,她也不怕,照旧这么干。不过转天,她一大早在厨房给自己的饭盒装吃的,多装了两样。
周格这天想多睡两小时,结果被接连不断的电话吵的实在没睡成,洗了澡起来,又赶到了办公室。“小颜,准备两份新合同,一会儿我把信息给你。”她提着电脑走进来是,顺便吩咐。
“哦,好的。”小颜点着头,一手扒着工位的桌沿问:“咱们有新业务了?哪家?”
“泉州一家食品加工厂。”周格朝她挑挑眉,“早上主动来电话,刚谈妥,等会儿我带着协议过去走一趟。”
“厉害!小格姐加油!”
周格笑了笑,赶着坐回办公桌前去准备资料,她的时间争分夺秒。接着连续好几天,都在那一带忙活,遇到个十分有带头大哥风范的蔡总,和周格认识的秦总风格相似,说话中气十足,爱揽事儿,介绍同乡的企业家朋友给周格认识,好多场饭局,逼得她只好把药停了。
关于她想跟石董合作的愿望,还是蔡总给指了条明路,“你不是和徐啸吟有业务往来么?怎么不找她,她和石董的关系,那可是非同寻常哦!”他叼着烟,闽南人的哑嗓音,点着头说
她才知道,原来徐啸吟和石董还有这层关系呢。
她把这话带回来和鸣跃说,鸣跃站在她办公室的窗前,也吃了一惊。
“所以他们俩的这种关系,你觉得钱教授知道么?”周格坐在电脑前,问。
“既然蔡总都知道,能这么直接告诉你,那我估计钱教授是知道的。”鸣跃背靠着窗台,显出修长的一道人影。
“那我之前向徐总提了想接洽石董公司的意思,她含糊过去,不太愿意,似乎是刻意避嫌,那我再提可能就不好了。”周格没想明白这里面的深意。
鸣跃沉吟了一会儿,给了她解释:“我猜,这两个人如果真的要走到一起,各自有企业,况且石董的资产这么雄厚,肯定不是一般的结合,也许签了某种协议,做了财产公证,同时还做了别的约定,比如:彼此不干涉经营权,不插手企业运营,类似这样。毕竟,这种家族企业背后,不是一个人说了能算的,有时甚至牵扯着几个家族的利益,不是想结婚随随便便就能结的,应该是做了很多限制。”
她其实想到了一些背后的原由,直觉上有感,再提也无济于事,这里面应该有些难以逾越的部分。此时想想,财富阶层的婚姻,确实牵绊颇多,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只是徐啸吟这条路不行而已,路还多着呢!”鸣跃走过来,敲了敲她桌面,“笃笃”的声响。
周格点点头。
鸣跃想说,走吧,出去喝一杯。还没说出口,看到周格偏着头,看向他身后,他也跟着转身看过去。
“邱总也在!”杨帆器宇轩昂地走进来,先看到鸣跃站在周格办公桌前。他不常来,但小颜她们几个人都认识他,走过外间时纷纷和他打招呼“帆哥”。
“你怎么来了?”周格问。
杨帆把她车钥匙递过去,“你车子好了,不是让我尽快帮你开回来么?”
“哦,对。”她忙了一下午,忘了提车的事。
鸣跃向杨帆点头笑了笑,自动让开了位置。
“下班么?”杨帆客气地站在鸣跃刚刚站过的位置,“邱总不忙的话?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吃饭吧?难得这么巧,碰在一起。”
周格视线扫了眼电脑上的时间。
“不了,我公司还有事,得赶回去一趟,你们去吧。”鸣跃笑笑,没兴趣和他们两夫妻一起去吃饭,摆摆手,先走。
“那就下次,我们叫上蒋总一起。”杨帆站着没动,看他点了点头,走出了门。
周格视线也盯着鸣跃出门的方向,等他背影彻底看不见,她才起身,把杨帆的车钥匙递给他,“给,物归原主。”她着意看着他眼睛说。
“哦。”他接过来,“那咱们走吧,回家,妈说惠珍表姐带了一只土鸡来,今晚炖参鸡汤。”
“我得去一趟映姐家,跟她约好的。你先回吧,让妈给我留一碗鸡汤,我晚上回去喝。”周格一边关上电脑,一边说。
“不先回家?吃了饭再去找映姐也不迟。”他想说一家人吃饭不比找朋友吃强,转念改口:“况且,映姐人家也要吃饭的。”
“映姐现在快六个月了,晚上睡得早,去晚了她就睡了。我跟她约好的时间,有事儿要谈。”她说着,每到这时候,总觉得不好拒绝他说的一家人一起吃饭的要求,是道德的无形压力,关乎责任和爱,如果不吃,就是不爱、不负责任。
他果然叹了口气。
他这口气,叹在她眼眶里,叹进她心胸里。
“那我先回家了。”他说。
“嗯。”她答应,其实跟在他身后,不过两人在停车场,各开一辆车,开往不同方向。
远映因为周格要来,特地打发了老蒋先走,她知道,和小格有事要聊,是女人间的话题,男人听不懂。
周格到时,远映挺着孕肚,坐在饭桌边,饭菜已经摆好,把阿姨打发出去买东西了。
“我让小琴买好东西在外面散散步再回来。行了,就咱们俩人,最近特别忙吧,有一车子话要说吧。”
周格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了。
杨帆到家时,鸡汤刚炖好,他洗了手,拿汤碗提前先装了一碗放在一边。吴芳看见,知道是留给周格的,不撒葱花,她不喜欢。
他们围桌吃晚饭前,木木高声宣布:“今天没有作业,今天作业我在延时的时候已经写完了。”
“真的?等会儿拿出来我检查。”杨帆因为上次木木偷懒的案例,对他失去了信任。
“好,你随便检查。有一个读的作业,我昨天跟小姨读过了,爷爷可以作证。”木木仰着头,指指爷爷。
爷爷点头:“有,我听见了,文文抽查的。”他同时想起:“你小姨今天又没回来吃饭,这班上的也太忙了,没日没夜。”
“可不是,本来还说叫上西燕,一起去听戏,到现在也没人影,肯定是不去了。”吴芳伸头看看门口,没动静。
“我陪你去。”老杨极有眼色,“小姑娘哪听得懂戏文。”
“哼,你也听不懂。”吴芳伸筷子拣鱼肉,挑给木木吃。
饭后,杨帆说到做到,检查木木的作业,对着手机微信群里,家委会发出来的家庭作业通知,一条条核对。木木这回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完成的很出色。
这让做爸爸的很满意,在心里升起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也许这孩子就此养成了保质保量完成作业的好习惯了,以后不用再盯着了,老师说的,习惯养成的大业,是不是已实现了。
他最后,趁着木木收拾书包的空,发微信给老蒋:师兄,今天忙么?最近去看映姐了没有?
老蒋马上回复过来:刚给远映煎好牛排,她说和你老婆约了一起吃饭谈事儿,家里保姆不会做西餐,叫我张罗好吃的,才赶我走的!
老蒋明显比较兴奋,巴不得有人和他说说话,有了开心事,按捺不住要跟人说的劲头。马上打了电话过来。“哎,我跟你说,我最近表现老好了,远映已经同意我下一次陪她去产检了。兄弟我问你,产检都要准备点啥?吃的喝的,空调披巾,你说我要是带一束花去,医生会不会有意见?对孕妇有没有不好的影响?”
杨帆举着电话,一脸无语,“你就帮着去排个队就行了,你带那么些东西,手里拿得下么?我反正没见有人像你一样,抱着一大堆东西去产检的。”
他边说边回忆,当年小格产检的情景,最初自己也特别紧张,每次都请假跟着去,后来随着月份增大,每月的产检次数增多,他实在不好频繁请假陪老婆产检,加上小格自己说不用,她说:“我有产检假,你没有,就别请了,我自己能行,妈也不用跟着,她闻不惯医院的药水味儿,呆久了头晕。”
所以,六七个月的产检,他并没跟着去过。他在电话里,听老蒋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说着他研究好的,产检的每个细节……
远映开了瓶珍藏的红酒,特地给周格的。
她喝完,又给自己倒上些。“整体情况向好,打开市场指日可待。”她扶着酒杯说,“咱们起码今年,不用再为水电房租人工支出发愁了。”
远映小腹隆起,抵着餐桌边沿,自己喝杨梅汁,和周格的红酒一个色儿。她点点头:“嗯,那你愁什么呢!少绕弯子,赶紧说!”她说完,盯着周格隐隐纠结的眉心,抢着又说一句:“我先强调强调啊,开门做生意,可不是小孩儿过家家。钱就这么多,你争我抢头破血流!别听那些白痴胡说,天下没有那么好的事儿,又想顾着孩子、又当贴心好老婆、还能顺手关照关照爹妈;大把的钞票还让你挣到手软!那是白日做梦呢,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要是能,他就是个满口胡话的大骗子,你要是信,你就是脑子进水的大傻 X!”
这些话,周格老早就明白,这里面颠来倒去,就两个字:取舍。她没言声儿。
“行了,现在你还有什么烦恼,敞开了说吧。”远映大大喝了口果汁,“啪”地放下杯子。
周格把手机打开,找出一张照片给她看。
远映垂着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沉吟着没再说话。“别轻举妄动,对他对你都不利。听我这句话,小格!”她最后说,是她亲身经历里的经验之谈。
周格走时,在下楼的电梯里,一阵头晕,真是多事之秋。她出电梯时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要撑过这一阵。
第90章 九十 消息
杨帆周五下班,和丽娜约好了半山餐厅一起吃晚饭。因为她一早特地跑来办公室跟他说,今天石董在厦门参加品牌“慢跑系列”发布会,“我等会儿给他打个电话,晚上他要是没有其他安排,就归我安排了,你等我好消息!”
所以杨帆马上挑好了吃饭的地方,又把包间信息转发给丽娜,她看着手机屏幕上,他发来的信息,凝了凝神。上次她演出完,他送她回家时,似乎无意说起他老婆的公司,做企业咨询的,最近和泉州的大小企业达成了很多合作。“她们在这个小领域里还是做的蛮出色的,胜在有专注力,虽然比不上那些知名公司大而全,但是各有优点,她很务实也很有进取心。”
她坐在副驾,边听边把手上戴着的饰品一一摘掉,随手放在储物盒里,他说的挺多,她越听越明白,这是有意说给她听的,小姨说的没错,男人都有所求……
车厢里灯光幽暗,她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男人气息。藉着路灯光,她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我们家的工厂不大,比起我石伯伯的集团公司,那可算太小了。我石伯伯那边,你老婆有合作么?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们介绍认识。”她笑盈盈地主动说起,清澈细长的眼睛,年轻姑娘特有的单纯热情。
“方便么?如果方便的话,能介绍认识就太好了。”杨帆脸上露出笑容,“也并不一定真的要谈合作,也就简单见个面,当做认识新朋友,互相知道一下。”
“好啊,那我找个合适的机会,约我石伯伯出来吧,到时你叫上你老婆一起,吃饭喝茶都行,就算见面了。”她看着他侧脸,觉得他还是笑起来最好看,“我石伯伯平常很忙,他可是轻易不和供应商见面的,供应商太多了。”
杨帆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是啊,石董公司这么大的规模,确实该是大忙人。要说,别人肯定是很难约到他的,但你不一样,你的位置多特殊啊,是不是!”他想说,你是大小姐的角色呀,准后爸肯定是要捧着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太露骨了点,他说不出口。
丽娜这会儿实心实意,沉浸在和心爱的男人聊天的感动中,“是啊,之前石伯伯单独约我好几次,我都没答应。这次如果我开口,他绝对会同意的。”她自鸣得意的口气,同时伸手撩了撩头发,把头顶挑的蓬松一些,“哎,帆哥,你玩过攀岩么?咱们周末去波特曼玩攀岩吧,特别有意思,像你有跑步习惯的,体力方面肯定更胜一筹。”
“哦,是么?”杨帆有点儿打哈哈,听见她继续道:“我在那边办了年卡的,VIP,我小姨也去,她对咱们闽南这片的商界圈子非常熟,那些人的私董会经常都是放在她的会所办,你不去认识一下?”
“那,可以呀!去认识一下吧。”他点头。
所以他周末没在家,倒是周格没去公司,答应下午陪木木去友好公园骑脚踏车。他临走前,周格问他:“晚上回来吃饭么?”
他换了身运动衫,摇摇头:“不回来,你们吃吧,不用等我。老蒋平常不运动,难得约在一起,我带他好好体验一天。”
“哦,攀岩可不是好玩的,自己当心点儿。”
“好,放心吧。”
杨帆关门的背影,周格转头看了看。
她跟在木木身后,溜跶进公园门口时,打了个电话给远映,“喂,映姐,你这两天怎么样?上次产检数据 OK 么?”
电话那头嗡嗡的声响,“都达标啊,就是小孩儿有点大,大夫让少吃点儿,还要防着妊娠糖尿病。哎呀我跟你说,”她没说下去,扭头大吼了一句:“老蒋,你把吸尘器给我关掉一会儿。”远映接着道:“我现在天天饿得慌,再也不吐了,可惜又要忌口,不能多吃,太痛苦了。”
周格听到了她大吼的那句话,抬眼望了望远方,“那你得管住嘴,妊娠糖尿病和妊高症都非常麻烦,你千万不能儿戏。”她提醒说。
“好啦,知道了,现在有人管着我,老蒋这不,天天蹲在我这儿。”
“那就好。”她说。
她挂了电话,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木木一圈圈骑脚踏车,他骑得越来越好了,路过妈妈时,还会朝她举手打招呼,浑圆的笑脸,像个大孩子。她忽然有一刻在心里难过,孩子长得真慢,好像已经养了他很久,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怎么还只有这么点儿,他才刚上一年级。
杨帆因为知道周格最近忙在开拓的新市场里,常常很晚回来,他周末也没再打电话给她,也许老蒋说的对,急人之所急,忙人之所忙,人家厨房都着火了,你说来吧,我请你看电影,人能去才怪!这种时候,再浓的深情厚谊都是狗屁。
他开车去半山餐厅的路上想,这回,约上石董,推荐公司业务!应当算得上雪中送炭吧,这么大的支持总应该被看见、被承认了吧!
一直到他坐进包间,凉菜上来很久了,丽娜才从阳台上打好电话回来,“说是被会展局的领导约去参加晚宴了,可能来不了。”她同时又补充:“让我等会儿再找他,看能不能提前出来,能的话,他就直接来咱们这儿。”
杨帆坐着,抬眼看了看她也很着急的脸,“没事没事,那我们先吃,如果石董能来的话,换到楼下的院子里,泡茶也很好。”
“行,”丽娜脸上重新快乐起来,“我看看菜单,帆哥你点的太贵了,我换掉几个菜。”她低头看菜单,“你爱吃什么?告诉我。”
“不用换了,就这些吧。”
“要换要换,这两个汤也太多了,一个就够了。”丽娜坚持着,勤俭节约的样子。菜单上杨帆本来点了一瓶红酒,她浏览时看到了,没动。
等红酒拿上来,杨帆才想起交代服务员:“酒就不用开了。”
“别呀,帆哥,这么好的风景,咱们喝一杯吧。”丽娜阻止。
“都开了车,就别喝酒了,况且,你小姑娘家,喝了酒回家能好交代吗?”
“能啊,我妈这会儿肯定也在酒局上呢!她管不着我。”丽娜抬高了下巴,要留下那瓶酒。“你不会是自己怕回家不好交代吧?你老婆管那么严啊?”
杨帆朝服务生摆了摆手,叫她拿下去,“对对对,我老婆管的严!”他自顾自笑着点头:“不让我随便喝酒。”
丽娜凄然地瞧着他,同情的眼神。果然和小姨说的差不多,可怜的帆哥,被家里的女人管得死死的。这些爱管老公的女人真是些控制欲变态的怪兽,不怪男人们要出去找乐子。
“帆哥,等会儿要是石伯伯没空过来,咱们去楼下唱歌吧,他们这儿有 KTV,在后面小花园里。”
杨帆因为约不到石董已经在心里失望了,唱歌他是绝然没有兴趣的,他甚至抬眼间,在丽娜脸上捕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