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希望不大,但程蔓还是跟店铺负责人聊了聊这件事。
负责人是的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叫林玉红,得知两人的来意后,便笑了声道:“我知道你们,昨天来卖收音机的,是不是?”
程蔓惊讶问:“才一天时间,我们名气这么大了?”
林玉红笑着说道:“那当然,我被调来这边做了一个多月,也没见谁做生意有你们动静大。”
程蔓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这不是那边太偏了吗?我们把声音放那么大,也是为了吸引人。”
“你们这办法确实不错,如果我跟你们合作,你们也会用这办法吸引人吗?”林玉红说着伸手划拉了一下,“毕竟我们店铺也不在街中间。”
程蔓老实说道:“应该需要。”
这话说出口,程蔓就觉得这合作估计悬了,而这家谈不成,他们估计只能换一条街,因为这条街上他们没看过的店铺已经不剩几家。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沉思过后林玉红没有拒绝她,而是说道:“可以。”
“嗯?”程蔓愣住,“您答应了?”
林玉红问:“对,我答应了,但我不要钱。”
都说免费的是最贵的,一听林玉红这话,程蔓的心就提了起来:“您想要什么?”
林玉红说道:“我想要你告诉那些来看收音机的人,选购收音机时,他们可以免费进我们店铺,品尝糕点一小块。”
程蔓听明白了,她这是看到了他们吸引到的人流量,想免费蹭广告。如果他们是同行,她肯定不会答应这给条件,可他们不是。
而且帮林玉红的店铺打广告,对他们也有好处,这世上总有些人喜欢占便宜,听说这件事后,为了吃口糕点,说不定都会特意来看她卖收音机。
简而言之,这是一件能互惠互利的事。
想到这,程蔓说道:“可以。”
林玉红问:“行,你们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程蔓解释道:“今天我跟很多顾客说了,最迟下周六会到同一地点摆摊,所以下周我们还是会去五金配件经营部那边,如果要摆几天摊,后面就来你这里,如果只摆一次,可能下下周才会来你这边。”
林玉红想了想说:“可以,下次你们要过来,提前告诉我,我这边好早做准备。”
“好。”
虽然周育东坐地起价搞得兄妹俩心情很不好,但后来他们幸运地跟林玉红谈成了合作,所以回去的路上,两人心情都很不错。
到家第一件事是算账,跟昨天预估的差不多,成本除掉收入,两人共挣了一百七十五块二。
按照原先定好的分成,程亮能分到一百二十二块六毛四,她则能分到无十二块五毛六。
但考虑到两人接下来还要大干一场,所以算清楚后两人不但没分成,还各自往里面又投了九十。
因为第一次两人没有固定投入,钱是每次花了多少,两人碰头后对完账再五五分。所以他们手头的钱只有这两天卖东西挣的,一共收入是三百二,两人再往里投一百八,加在一起就是五百。
程蔓说道:“这五百算是初始资金,后面咱们按月结钱,可以吧?”
程亮毫不犹豫:“我没问题。”
七八天就挣到上百块,他现在一点都不着急分钱,只想着大干一场,问:“咱们什么时候去收旧收音机?”
程蔓说道:“明天吧,周日各大院里人肯定多。”
“行,咱们先去哪里?”
“先去远地方。”程蔓起身,上楼找到之前买的地图,拿下来打开放在茶几上说道,“咱们先去临江区,那边机关单位多,家庭条件相对好一点。”
别看程亮是土生土长的临江人,但临江区他是真没怎么去过,一看距离忍不住问:“会不会太远了?咱们有必要跑这么远吗?”
“这么说吧,如果你是附近的住户,今天看到我到你住的地方附近收旧收音机,隔几天逛街又看到我在卖翻修过的二手收音机,是不是能很快猜到我收音机的来源?”
“是。”
“我收旧收音机的价格,你是不是很容易打听到?再去修理铺一问,成本多少,是不是一算就知道了?”程蔓说道,“算出成本,利润更瞒不住,你说其他人看到其中利润,会不会心动?”
程亮毫不犹豫:“当然会。”
会不会看周育东就知道了,他一看他们两天买了三百多,就开始旁敲侧击问他们赚了多少。后面打消心思,完全是因为不知道成本被程蔓忽悠了过去,但就算那样,他也没克制住坐地起价的心思。
程蔓继续说:“咱们现在能赚钱,是因为其他人不知道这生意这么赚,等这件事不再是秘密,风口也就过去了。”
程亮问:“所以咱们得拉开距离,这样附近买收音机的人不知道咱们从哪弄来的收音机,而卖收音机的人不知道咱们收旧收音机要干什么,形成信息差,拖延时间?”
“没错。”
“可麻子叔那边……”
程亮不提,程蔓都快忘了崔麻子这个人,问:“他这段时间有找过你吗?”
“找过,估计是找不到人帮他修收音机,主动跟我提利润五五分,但当时咱们已经合作,我就把他给拒了,他说了些难听话,就没动静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继续做这生意……”程亮犹豫着说,“要是他又找了人合作,也想到了去各大院收旧收音机,咱们怎么办?”
“凉拌呗。”程蔓摊手说,“这生意最开始是他做起来的,咱们不可能让他暂停,所以咱们现在只能祈祷他动静别搞那么大,让咱们能趁着风口多赚点钱。”
程亮想想也是,跟着祈祷道:“希望他知道闷声发大财吧。”
“但再闷声发大财,咱们这生意估计也就做一个暑假,最迟九月份,肯定有人明白过来跟着干。”
“那咱们九月份怎么办?”
程蔓看向他说道:“这得问你啊。”
程亮指着自己,一脸疑惑问:“问我?”
“修手表,琢磨透了吗?”
程亮猜测问:“你的意思是,九月份后咱们卖旧手表?”
“我是这么想的,但能不能成,要看你能不能学会修手表。”
程亮心里也有点打鼓,但为了钱,他可以拼,说道:“你放心,这段时间我肯定一有时间就捣鼓手表。”
“嗯……”
“不过收音机的生意,到时候咱们不能做吗?”
“做是能做,只是人一多,价格肯定会降下来,估计也就挣个修理费。”程蔓思考着道,“手表相对精细,修起来也比较复杂,如果你能学会,估计能撑一年半载。”
程亮立刻站起来:“我现在就回去研究。”
“等等……”程蔓赶忙把人叫住,“明天收旧收音机的事咱还没讨论好呢。”
“时间,地点不是定好了吗?”
“价格呢?”
程亮重新坐下来,程蔓则拿出纸笔说:“我是这么想的……”
陆平洲到家时,程蔓正往外端菜,听到动静朝门口看过来,招呼道:“正好,快过来吃饭。”
陆平洲摘下军帽,放在客厅茶几上,走到饭桌前问:“你今天去买菜了?”
“我们下午才去摆摊,上午没事,就去菜市场逛了一圈。”程蔓说着转身回厨房,边盛饭边打预防针,“但那个黄豆焖猪蹄我第一次做,味道可能一般。”
其实出门前程蔓没想过买猪蹄,一个贵,二是她不太会做,怕搞砸,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从不轻易尝试自己不会的菜,尤其是要用到票的大菜。
出门前她只打算买一块瘦肉回来,切成肉丝跟青椒一起炒。
但她早上起得晚,到肉站时好肉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大猪头,和一根猪手,前者她看着就怵,后者相对好点。
当然,她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冲动买下猪蹄,是肉站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是着急下班还是怎么回事,见她面露犹豫便大力推销起来,先是说猪蹄炖黄豆,简直人间美味,等知道她不会做,还特意找人借纸笔,给她写了个菜谱。
盛情难却,程蔓就稀里糊涂地把猪蹄买回来了。
猪蹄重在焖,很费时间,陆平洲到家都七点了,她不可能把猪蹄留着他回来做。留到明天更不用想,天气炎热,他们家又没有冰箱,猪蹄放到明天都臭了。
程蔓没办法,只好照着菜谱,硬着头皮上了。
陆平洲看着饭桌中间的焖猪蹄,说道:“看起来不错。”
这话可不是在哄人,他媳妇今天做的这焖猪蹄,味道好不好暂且不论,至少卖相不错,没糊锅。
“我也觉得看起来还行,就是味道有点怪。”程蔓端着饭出来,递了一碗给陆平洲,坐下说道,“你帮我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陆平洲嗯了声,坐下挟起一块猪蹄,唔,毛没烧干净,有点扎人,避开毛咬一口,再看一眼砂锅:“应该是八角放多了,或者放的顺序不对。”
“不应该啊,八角我是按照肉站老板给的菜谱放的,顺序也是。”
陆平洲问:“菜谱在哪?”
程蔓起身去厨房拿写了菜谱的纸,递给陆平洲,他看了会问:“猪蹄份量对不上,这个菜谱是两斤猪蹄,你这个应该只有一斤多,而且只是调味,放两个八角就行,不用这么多。”
程蔓是会抓重点的,忽略陆平洲前半句问:“你是说菜谱不行?”
陆平洲犹豫了下说:“也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做菜习惯,像我拿到一份菜谱,会按照我的习惯去增减调料,做出合适的味道,你的话……厨艺还处于照本宣科阶段,所以这份菜谱对你来说不算好。”
程蔓听明白了,她焖的猪蹄不好吃,锅不在菜站工作人员身上,是她厨艺太菜了。
见媳妇叹气,陆平洲忙找补说:“但这不影响这道菜的整体味道,你觉得怪可能是你不喜欢吃八角,我就觉得味道不错,而且这个猪蹄炖得很烂,黄豆也焖的好,就着这道菜,我今晚都能多吃两碗饭。”
程蔓看着陆平洲的,眨巴着眼睛说:“你说的哦。”
“嗯?”
程蔓掰着手指道:“你平时呢,一顿能吃两碗饭,今晚能多吃两碗,也就是四碗饭。”
陆平洲僵住:“你煮了这么多饭?”
“嗯……”
陆平洲叹气:“看来吃完饭我只能出去多跑两圈了。”说完这话,他便做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大口扒饭吃菜。
程蔓被他的表情逗得咯咯直笑,承认道:“好了,我逗你的,总共就煮了三碗饭,多一点也没有。”
陆平洲松了口气,吃饭速度慢下来。
但下一秒,他又听到程蔓说:“但你晚上想出去多跑两圈,我是很支持的,都说中年发福,以前我不信这话,但前几天看到老谢,他的脸明显圆了一圈,你们年龄没差几岁……”
陆平洲不爱听这话,说道:“什么叫没差几岁?他比我整整大了三岁!”
程蔓表情疑惑:“三岁不是没几岁吗?”
陆平洲噎住,说道:“先不说他比我大三岁,就说他长胖这事,他会长胖是因为不自律,但我跟他不一样,我在部队每天都锻炼,肌肉结实的很。”
“是吗?”
陆平洲磨牙:“我肌肉结不结实,你不知道?”
程蔓坦坦荡荡摇头:“我确实不知道啊。”
自从检查出怀孕,两人就没亲热过,而且为了避免擦枪走火,两人睡觉裹得可严实了,所以程蔓这话,他还真没办法反驳只能说道:“晚上给你看。”
“只能看,不能摸?”
陆平洲呼吸一顿,侧过头看向笑眯眯看着他的程蔓,喉咙微微滚动:“都行。”
作者有话说:
低情商:你厨艺差。
高情商:你厨艺处于照本宣科阶段。
二更合一,明天见……
周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陆平洲就爬起来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他这一洗就是半个小时,等他从浴室出来, 天也全亮了,程蔓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他头发都是湿的, 疑惑问:“你洗头了?”
“嗯,顺便冲了个澡。”陆平洲说着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件白色圆领衫套在身上,转身边扣扣子边问, “早上想吃什么?”
“有什么吃的?”
“包子油条,油饼豆浆,应该都有,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程蔓趴在床上,想不出来,搓了搓脸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也行。”
程蔓从床上爬起,先去浴室洗漱, 再回到房间梳头穿衣服。今天要干活,唔, 虽然她也干不了什么活, 但还是舍弃了裙子, 换了条宽松的黑色裤子上身, 上身则跟陆平洲一样, 套着件白色汗衫。
程亮过来一看到两人这打扮, 便问:“你们俩故意的吧?衣服都穿一样的?”
程蔓问:“不行吗?”
“行, 只是你们这样, 衬得我很形单影只啊。”
程蔓毫无同情心道:“觉得孤单就去找个对象, 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倒是想,可我们那学校,翻遍了也找不出,哦不对,女同志有,我们宿管阿姨就是,今年五十出头。”程亮摇着头说,“和尚庙都有女施主,我们那,啧啧啧。”
程蔓笑个不停,直到接收到亲哥哀怨的目光,才毫无诚意地安慰他说:“其实单着也没什么不好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处对象影响赚钱的速度。”
程亮疑惑问陆平洲:“有这句话吗?”
后者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能?”
程亮:“……”
开过玩笑,三人收拾收拾就准备出门了。
为了出行方便,陆平洲骑上了自行车,程亮骑的则是程蔓找邻居借来的三轮车。
前两天他们出去摆摊,都是借的这辆车,因为每次用车时间不长,费用不算高,就几毛钱。但今天他们要去江对面,早上去估计傍晚才回,租车费用要高不少,按照一天八小时算,要两块钱。
别觉得两块钱多,现在改开了,有辆三轮车,能赚钱的办法多得是。不说别的,骑着车去火车站门口守着,客多的时候一天能挣四五块,客少挣一两块也不是问题。
今天是周日,车主愿意给他们按照客少的时候算钱,完全是看在街坊邻居的份上。
只是这价格虽然很优惠,但如果他们的生意能做起来,一星期要用两三次车,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所以程蔓心里更倾向于买一辆三轮车。
只是他们一没有票二没有钱,买三轮这件事暂时只能在心里想想,暑假结束前能落实就不错了。
话说回来,两个男人也是幼稚,骑车就骑车,还要比赛速度,接连将轮子踩得飞起。
程蔓只能庆幸她今天穿的是长裤,能□□坐在后座,但就是这样,她仍牢牢抱住了陆平洲的腰,生怕被甩下去。
程亮那边动静就大了,本来就是辆用了很多年的三轮车,骑成龟速都能除了车铃不响,其他的哐哐响,尤其是车斗,程蔓每次坐在上面都担心它会散架。
当然,它至今□□着,只是声音大了点。
比赛结果毫不出人意料,陆平洲赢了。
赢下比赛后,两个男人还打了会嘴仗,陆平洲认为他能赢是因为身强力壮,程亮则觉得他会输是因为车斗比程蔓重,而且他骑的三轮车年陈太久,没那么好骑。
陆平洲一听便说:“得了吧,别说骑着辆空三轮,我就算是骑着三轮车载蔓蔓都能赢你。”
这话说得忒气人,程亮血性当时就起来了,说道:“光说不练假把式,有本事咱们照你说的在比一局。”
陆平洲听后还真打算跟程亮再比一次,但嘴巴刚张开,后座上的程蔓就忍不住了:“你们俩够了,真那么多力气,干活的时候再使,现在冲那么快,到时候骑不动自行车,看你们怎么办。”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不可能!”
程蔓横眉竖眼:“我管你们可不可能,再比我一个人坐车去!”
两个男人闻言都沉默下来,过了片刻程亮说道:“今天就算了,下次再比。”
陆平洲道:“随时恭候。”
坐在后座的程蔓无语:“幼稚鬼!”
今天是周日,路上人多,骑车风也大,陆平洲没听清程蔓的话,微微侧过头问:“什么?”
程蔓假笑:“我说,你加油!”
骑车到轮渡码头,三人买票等上车。
今天周日,过江的人很多,队伍排得老长,十来分钟才轮到他们。渡轮到后,上船又是一通挤,陆平洲单手扶着自行车龙头,单手揽着程蔓肩膀,防止她被人挤得摔倒。
程亮则相对悠哉,他骑着三轮车,没人会过来挤他,两脚踩着脚踏,右手扶着龙头,左手抬起,暗自比较着自己跟妹夫的胳膊有什么不同。
不同肯定是有的,陆平洲的身材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人多时他会不自觉绷紧手臂,可以看到明显的肌肉拢起。
程亮嘛早几年下乡时还有点肌肉,现在疏于锻炼,也就故意曲起手臂时能看到肱二头肌。得亏他年纪轻,没到中年发福的阶段,身形偏瘦,所以手臂看着比陆平洲稍微细一点。
哦,他还更白一点。
比较间,三人上了渡轮。
渡轮很大,上船时闸口看着全是人头,上船后人一分散,空间丝毫不显拥挤。
程亮下了三轮车,找了个靠近栏杆的位置坐下,扭头看着两岸的风景,时不时跟程蔓说哪是哪,有什么故事。
虽然长这么大没去过几次江对岸,但程亮毕竟是本地人,市里有哪些地方,每个地方有什么故事,他信手拈来。
这方面程蔓倒是不如他,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江面不宽,渡轮十来分钟就到了,出码头是关口。
跟朴实无华的工业区比起来,临江区像是另一个世界,尤其是临江路这一片,路边洋楼林立,像是跨入上个世纪,又像是跟几十年后的世界接轨了。
建筑虽然好看,但三人没在临江路附近多逗留,而是骑车前往住宅区。
跟工业区不同,这边的住宅区并非由一个又一个大院构成,临街的基本都是洋房,好看且拥挤。
同时这边做生意的更多,他们到时不算晚,没撤的早点摊子摆了半条街。摊子上食客也多,尤其是卖面条汤粉的摊子,基本都坐满了人。
后面的人没位置坐,买好早饭后端上就走,可能住得比较远,怕回去面条糊成一团,边走边搅拌开芝麻酱,大口吃起来。
见这边人多,程蔓就不打算瞎逛了,让程亮将三轮车停在路边,竖起昨天准备好的牌子,上书:回收旧闹钟、挂钟、收音机!价钱可议!!
牌子是程蔓昨天准备的木板,字是用毛笔沾红墨水写的,又大又吸睛。
这不,牌子竖起来没一会,就有老太太过来问他们上面写的什么。
嗯,老太太不识字,完全是被牌子吸引过来的。
等搞清楚后,老太太说:“你们这不成啊,哪个会把家里能用的闹钟收音机卖给你们,这不傻呢嘛?”
程蔓便结束说:“奶奶,我们不要能用的闹钟收音机,坏得送到修理铺别人都不愿意修的那种就行。”
“修理铺都不愿意修的东西,你们收了干啥?”老太太话音刚落,便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她没说,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三人。
“……”程蔓笑容僵硬道,“我们收这些有用处,奶奶您认识的人家里如果有坏的收音机、闹钟都可以卖给我们啊。”
老太太不明白他们收这些有什么用,他们总不能比修理铺的师傅都厉害,别人修不好的东西,他们能修吧?
但老太太也不是非得搞明白其中原因,反正她只要知道有冤大头就行,说道:“行啊,我回去问问街坊邻居,让他们家里有旧东西的都送过来,不过你这个价格可议是什么意思?不会价格压得很低吧?”
程蔓笑着说道:“这您放心,别的我不敢说,但我能保证,给你们的价格会比旧货市场给的高。”
“真的?”
“我骗您做什么?你们给东西,我们给钱,价格你们不满意,东西拿回去就好了,跑一趟的事难道还能吃亏?”
老太太想想觉得程蔓的话有道理,说道:“你等着,我回去问问,让他们家里有旧东西的都过来。”
“行,我们等着您。”
老太太前脚刚走,就有个中年男人走过来,问他们坏的收音机要不要,看到程蔓点头,又旁敲侧击问起价格。
程蔓从品牌、外观、新旧程度等方便简单说了下定价标准,然后道:“具体什么定价,要看收音机坏到什么程度,我能保证的是,我们给的价格比旧货市场高。”
中年男人听后想了想,也说道:“你们等着,我回去找一下收音机,待会拿过来。”
前二十分钟,他们基本没收到什么东西,都是来吃早餐的人看到了牌子顺便问一句。钱倒是花出去了,每人一碗冰的绿豆汤,大清早骑着车跑这么远,真有点渴。
只是喝绿豆汤时,程亮心里有点打鼓:“怎么都问两句就走了,蔓蔓,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
程蔓说道:“家里有旧东西的应该会回来。”
“希望吧。”程亮叹气,继续喝一口绿豆汤,扭头道,“这绿豆汤味道真不错。”
“再给你买一碗?”
“那倒不用,喝多了没地方上厕所。”
说来也巧,程亮刚念叨完就有人过来了,是最早来问的那个中年男人,他手上提着的是红灯牌的一款收音机,七四年买回来的,中间坏过两次,第二次坏的时候修理铺说修不好,让他别费那个劲。
年初他家又买了一台收音机,这台本想卖掉,但旧货市场给的价格太低,他媳妇舍不得,就把收音机又拿回来放着了。
本来他都快忘了这台收音机,今天看到程蔓他们写的牌子才想起,回去一找,果然找到了。
中年男人问:“这台你们能给到什么价?”
程蔓跟程亮商量定价时,将收音机分为两大类,品牌比较大且外观保存较好的,按照元件情况价格定在四到八块之间,外观比较旧或者破损的,在二到六块之间。小品牌外观保存较好的定价三到七块,破旧的在五块以下。
红灯是近几年比较流行的品牌,中年男人哪来的这一款又因为音色丰富且外形美观,上市后迅速风靡市场,所以程蔓开出的基础价格是四块。
中年男人不是很满意,说道:“这也没比旧货市场高多少。”
程蔓半点不慌,笑着说道:“没有吧,您这台收音机拿到旧货市场卖,不管里面元件好坏,应该也就三块。”
中年男人来之前特意问过媳妇,知道旧货市场开的确实是这个价,但仍嘴硬道:“三块跟四块,差别也不大。”
“我这边给的最低价格是四块,要是您里面重要元件没有损坏,至少能给到六块,跟旧货市场比起来,价格能翻倍,您不想卖给我,后面再想卖出这样的价格可不容易。”
中年男人知道程蔓说的是实在话,神色软和下来:“再高点吧。”
“具体定价多少,我说了不算,得我哥检查后才能确定…………”程蔓问,“检查的话要把收音机拆开,您这边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程蔓看向程亮,他已经喝完了绿豆汤,将碗还给旁边摊主,走过来从三轮车车斗放着的木盒里拿出工具,接过收音机就拆了起来。
拆开修了那么多台收音机,这活程亮干得轻车熟路,动作可以说行云流水。
中年男人看了会,眼神闪了闪问:“你哥是不是修理铺上班的?”
“怎么了?”
“看他这架势,挺熟练啊。”中年男人问,“你们老实说,我这收音机,能不能修?”
“你想多了,我哥不在修理铺上班。”至于后一个问题,程蔓顿了顿说,“所以你的收音机修理铺的人能不能修,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哥是不是会修?”
程蔓婉转说道:“也不一定,就算不会修,他也能把收音机里能用的元件拆出来。”
中年男人觉得自己猜到了他们收旧收音机的目的,压低声音问:“这些元件拆出来,能卖多少钱?你告诉我,我肯定不跟别人说。”
程蔓笑了:“大哥,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实在是每台收音机的问题都不一样,我不好说啊,但我能这么跟你说,这些旧收音机收回去,倒手我们肯定能赚一点,具体多少我就不太好透露了,希望您能谅解。”
“明白,明白。”中年男人点头,见程亮检查好了收音机,问,“同志,我这台收音机能卖多少钱?”
程亮在心里算了下说:“六块五吧。”
中年男人说道:“才六块五啊,能不能再高点?”
“已经是最高的,再多我们容易亏本。”这话程亮是对程蔓说的。
刚才聊了这么多,中年男人觉得程蔓性格挺软和的,估计好说动,便看着她说:“妹子,我这台收音机当初六十多买的,还用了票,才用了四年,到今年第五年,里面配件好着呢,价格给高点吧,凑个整,七块也行啊。”
程蔓听后果然面露犹豫,侧过头问程亮:“要不就给七块?”
程亮唱红脸说:“七块真不行……”
“妹子,六块五真低了,七块吧。”
最终,这台收音机七块钱成交。
中年男人走后,陆续又来了两个人,一个卖旧闹钟,按五毛钱交易的,另一个卖的是小品牌收音机,保存得虽然还行,但出厂年份有点早,按四块五交易。
等人走后,程亮问:“咱们到这多久了?”
“四十快五十分钟。”
程亮盘算着说:“也就是说,咱们半个小时收了两台旧收音机,现在九点,咱们下午六点回去,还有九个小时,除掉吃饭半小时,今天顺利的话咱们说不定能收到三十六台收音机。”